為了驗證徐佳雨那番話的真實性,雲霧來把考試的時候帶去的筆拿了出來。


    她記得自己特意挑了兩支滿墨的水筆帶去考場, 但現在, 其中一支水筆隻剩下不到一半的墨水。


    兩場考試根本不可能用掉這麽多墨水。


    證據確鑿, 雲霧來傻眼了。


    碰上這種事情, 當事人有自作多情的風險,所以往往比較扭捏,羞於承認,旁觀者則直白許多, 仇雨一改從前懷疑祝凱旋喜歡自己時的瞻前顧後和猶豫不決, 言之鑿鑿地分析了一通, 最終總結道:“這就能完美解釋這段日子以來他們為什麽總是跟著我們了, 果然有鬼,我們一開始就找錯方向了,祝凱旋隻是個助攻。”


    雲霧來心情複雜,盡管她也相信事情□□不離十,但是她還是想方設法去安慰仇雨:“可能他隻是問我借了筆以後,剛好他自己的筆又能出墨了, 然後就隨便還了一支給我。”


    仇雨知道她的好意, 反過來安慰她:“沒關係啦!我對傅行此就像追星一樣, 知道偶像交女朋友了, 雖然會有點失落, 但是其實心裏一直很清楚,自己和他本來就沒有可能。”仇雨細想著徐佳雨說的話,不可思議地感慨道, “真沒想到傅行此這樣的人居然那麽純情,會在喜歡的女孩子麵前害羞,還會耍小花招要你的東西。”


    雲霧來看得出仇雨說這番話有一點強顏歡笑的意味在裏麵,她有點歉疚:“小雨……”


    “真的沒關係啦!”仇雨很真誠地說,“如果你對他也有好感,不需要顧忌我,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沒有沒有。”雲霧來矢口否認,“我對他真的沒有感覺,一點都沒有。”


    看她急眼,仇雨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沒有,可是將來的事情你怎麽能保證啊?我偷偷跟你說實話哦,我之前也不喜歡祝凱旋,但是之前以為他喜歡我的時候,我看到他心裏會有一點……嗯,怎麽形容呢,可能這麽說會有一點虛榮,但真的會有一點點期待和小甜蜜的,如果,我說如果啊,如果他真的喜歡我,並且孜孜不倦追我一段時間,我遲早會把持不住,他們那樣的男孩子一旦動真格,應該沒有女孩子拒絕得了吧。”


    誰不喜歡帥哥,雲霧來一介凡夫俗子,當然也是喜歡的,到了青春期,她也幻想過初戀和白馬王子,傅行此的方方麵麵都符合標準,硬件而言,絕對是個完美的夢中情人,確實不是女孩子能隨意抗拒的類型。


    但雲霧來心裏就是非常清楚,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自己都不會對傅行此產生半分男女之情,這種感覺,就像她確定自己不會對任何男性親屬產生情愫一樣篤定——無論他們有多優秀,他們都在她的愛情盲區裏麵,沒有任何可能性。


    因為仇雨是她的好朋友,她不會動她好朋友喜歡的人。


    而高一四班的後門角落,正在上演一出好戲。


    祝凱旋正在和靠窗倒數第二排的女生商量換座位:“考試這兩天跟我換一下就行。”


    女生膽子小,之前祝凱旋和傅行此擅自換座位到一起坐,惹得李光輝大發雷霆,她不敢知法犯法:“可是李老師知道了會生氣的。”


    “這兩天的位置本來就是亂的,位置不都是隨便拖的嗎?”祝凱旋振振有詞,“而且我也不是為了跟傅行此坐一塊,傅行此又不坐這,你怕什麽?光輝不會發現的。”


    傅行此隻是考場位置在這,但教室座位並不在這。


    女生在祝凱旋的死纏爛打下羞紅了臉,眼睛都不敢直視他,美色當前,她的態度動搖了,但心裏還是多少有點犯怵,想弄清原因:“那你為什麽要坐這啊?”


    一旁關係比較好的男生也奇了怪了:“就是啊,既然行此不坐這,你為什麽非要調到這?”


    祝凱旋張口就來:“靠窗的空氣比較新鮮。”


    女生:???


    “光輝發現全算我的,絕對把你摘幹淨。”祝凱旋保證道。


    誰能拒絕帥哥充滿渴望的眼神。


    最終,祝凱旋如願以償,得到了女生的首肯。


    考試期間,桌子幾乎都是空的,照理來說,直接換下人就行了,但祝凱旋非要大動幹戈換桌椅,這種事情當然沒勞煩女生,他殷勤地動手把兩套桌椅互換了位置,還要拉開女生的椅子示意她坐,大大咧咧地說:“謝了,我請你喝一個禮拜酸奶。”


    “真的嗎?說話算話啊。”女生欣喜道。


    祝凱旋:“當然了。”


    一禮拜的酸奶換跟雲霧來坐同一張桌椅,別提多劃算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他拍了拍桌麵,別提有多愜意了。


    傅行此在不遠處目睹了一切,啼笑皆非道:“真他媽服了。”


    考試期間午休時間很短,稍作休整,大家就動身前往各自的考場了。


    傅行此拿上文具,穿過兩列桌椅,來到後門的位置坐下,明知故問地問坐在自己前麵的人:“還不走?”


    祝凱旋懶懶地瞥他一眼:“廢話。”


    不然他為什麽要跟別人換位置,閑著沒事幹麽。


    等了沒一會,雲霧來跟徐佳雨一起出現在教室外麵。


    雲霧來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考場位置上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對徐佳雨說:“你先進去吧,我在外麵背會書。”


    下一科目是曆史,考場裏不允許帶學習資料進去,不少人也都在待在外麵,利用最後的時間看書。徐佳雨不疑有他,說:“那我也再看會書吧。”


    一樓走廊的欄杆很低,可以坐人,兩個姑娘撣撣並不存在的灰塵,坐下來攤開複習提綱。


    雲霧來默背著重要考點,偶爾不動聲色地抬眸看看祝凱旋走了沒有。


    他一直不走,不知道跟傅行此在說什麽,兩個男生聊起天來沒完沒了。


    走廊上人聲鼎沸,她能夠從中隱隱約約地辨別出他的聲音,笑起來的時候,充滿意氣奮發的少年感。


    難道自己坐的位置就是他的嗎。


    也太巧了吧。


    不過更大的可能隻是他就近挑傅行此周圍的位置聊天而已。


    監考老師拎著試卷進教室了,外麵的學生也都把複習資料放到了教室外頭的桌子上,進到教室來。


    雲霧來從欄杆上站起來,腳步躑躅著,欲言又止地看著祝凱旋。


    祝凱旋不走,無視她眼神傳達的意思,繼續和傅行此談笑風生。


    兩人隔著玻璃,就這麽杠上了。


    最終是祝凱旋先敗下陣來。


    這姑娘太能杠了,監考老師都開始發考卷了,她還站在外麵不肯動,大有“你一直不走我就一直在這幹站著看誰耗得過誰”的架勢。


    傅行此知道祝凱旋打的什麽主意,不就是想逼人主動跟他說話麽,誰料到踢到塊寧死不屈的鐵板。


    他發起了無情的嘲笑。


    他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的,所以雲霧來進來以後,他跟她打招呼的態度比之前熱絡不少。


    雲霧來隻是稍顯冷淡地點了點頭。


    下午考試,雲霧來留了個心眼。


    不過傅行此一切如常,除了最開始的那聲招呼,後麵他再也沒有找她,沒有再找借口問她借文具,更沒有跟她說話,距離感十足,一整場考試安安靜靜。


    倒是把她襯得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曆史考試結束以後,雲霧來去了下廁所,再回來的時候,她下定了決心,輕輕敲了敲傅行此的桌子。


    傅行此正趴在桌子上補眠,聽到聲響,他疑惑地抬起頭來看她。


    “那個……”雲霧來把他的水筆遞過去,“你上午是不是跟我的水筆換錯了呀,我的筆是滿墨的。”


    傅行此的麵部表情閃過異色,很短暫,但還是被雲霧來成功捕捉,她確定了,他真的是故意換筆的。


    “是嗎,我沒有注意。”傅行此不動聲色地說。


    “我確定我們換錯了。”雲霧來笑了笑,“可以把我的筆還給我嗎?”


    傅行此頓一下,起身去教室後麵的儲物櫃拿了幾支筆過來,全都攤在桌上:“我分不清了,你自己挑吧。”


    雲霧來隨便挑了一支:“謝謝。”


    能不能拿回原先的筆當然不是重點,她隻是想表達自己的立場和態度,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想必以年級第一的腦子,應該不至於遲鈍到理解不了她的言下之意。


    可惜,年級第一完全沒有理解,因為他跟她想的根本就是兩碼事。


    放學後,傅行此跟祝凱旋一起回家,忍不住吐槽:“我說你那位也太小氣了吧,半支水筆都要計較?”


    祝凱旋不喜歡別人說雲霧來不好。雖然半支水筆都要計較的行為確實有點迷惑,但人在感情麵前都是盲目的,會絞盡腦汁為對方尋借口:“她家裏可能比較困難。”


    傅行此:“……”


    從雲霧來的吃穿用度來看,她家裏的條件絕對是過得去的。別的不說,要是真的窮到連支筆都要計較的地步了,也不可能學得起美術,就連外行人都知道這是門燒錢的業餘愛好。


    祝凱旋也覺得自己找的借口過於牽強了,於是他又換了一個說辭:“可能那支筆對她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什麽特殊意義的筆能隨便借人啊,傅行此拒絕與傻瓜論長短,直接豎起大拇指,反諷道,“有道理。”


    祝凱旋:“……”


    第二天,錦城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有昨天的前車之鑒,雲霧來刻意晚點才出發考場,但祝凱旋依然坐在位置上沒走。


    她隔著窗戶與他對視一眼,還是選擇站在外麵等候。


    雨絲被風吹著從簷下稍進來,濕漉漉吹了她一身,她抹一把臉,靠裏麵走了幾步。


    一場秋雨一場寒,今天的溫度比昨天低很多,校服的厚度不夠禦寒,風吹在身上有點冷,她抱臂,微微瑟縮起身子。


    原以為祝凱旋又要拖到最後才走了,沒想到他卻站了起來,從後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雲霧來抿唇,進到教室裏麵,教室裏暖和多了。


    昨天的水筆事件過後,傅行此明顯對她冷淡很多,隻微不可察地衝她頷首示意。


    雲霧來表示很滿意,這正是她要的效果。


    結果中午吃飯的時候,兩個男生再度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們旁邊那排。如同往常一樣,祝凱旋和仇雨打招呼,傅行此和她打招呼。


    “……”雲霧來僵硬地回應了傅行此的招呼,心裏當機立斷做出決定,接下去的日子不再來食堂吃飯,大不了吃小賣部或者點外賣。


    她一定要把傅行此對她的心思早早扼殺。


    從食堂出來,仇雨說想買瓶水,於是雲霧來陪她去了趟小賣部。


    小賣部門口,她們又碰到了祝凱旋和傅行此。


    倆人已經買完東西準備離開了,祝凱旋拿了兩瓶酸奶,傅行此手裏則是兩瓶冰鎮的可樂,一瓶是百事可樂,一瓶是可口可樂。


    根據這些日子的了解,雲霧來已經可以分辨出不少兩個男生不同的喜好。


    比如百事可樂是祝凱旋的,可口可樂是傅行此的。


    她是完全喝不出這兩種可樂有什麽不同,不都是碳酸飲料的味道麽,但他們格外較真,分得很明確。


    祝凱旋把其中一瓶酸奶給了一個女生,倆人笑著說了點什麽,她沒有聽清。


    他沒有看到她,清朗笑聲穿透人聲鼎沸,傳進她的耳朵。


    男女生之間買飲料的行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引申出一點別的意思來很容易,他給酸奶的女生臉上有明顯的嬌羞之意,祝凱旋他們走開以後,她的兩個同伴八卦地起哄。


    三個女生笑鬧作一團。


    這畫麵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刺目,雲霧來下頭去,研磨著腳尖,等仇雨出來。


    下午的雨下得更大了,細密地織在大地上方,一片沙沙聲,走廊幾乎被雨水澆得濕透了,雲霧來再到考場,這一次祝凱旋的位置是空的,終於不用再等他離開,她暗暗舒了口氣,走進去。


    她的桌子上擺了一瓶酸奶,跟祝凱旋中午拿的一樣,酸奶瓶子上用水筆寫了三個字:請你喝。


    雲霧來回頭,看向傅行此,用眼神詢問。


    傅行此單手托腮,懶洋洋地衝她點了下頭。


    雲霧來一陣鬱悶。


    她昨天都把拒絕的意思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他怎麽就不屈不撓呢?


    想到中午祝凱旋給女生送酸奶的畫麵,她心裏的鬱悶更甚。


    “不用了,謝謝。”雲霧來禮貌但也冷淡地把酸奶反手放到他桌上,“我不喜歡喝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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