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不管是姚字應,還是被控製的那些官員,他都以為他們會反抗。


    不,他覺得他們應該反抗。


    哪怕不是全部,那其中也該有氣骨之人才是。


    畢竟在白嬌嬌事件中,他們的行為都表現得十分強勢,沒想到……竟個個都是紙老虎,經不起折騰。


    蘇挽煙聞言好笑:“你以為他們個個都是你啊。”


    “文官,也該有文官風骨。”


    “聽著,你好像對他們的表現不太滿意。”蘇挽煙倒覺得,能乖乖聽話,減少傷亡,有什麽不好?


    非要放手一搏,拚個你死我活麽?


    想罷,蘇挽煙笑道:“我還是比較怕死,要換作是我,我也跟他們一樣,慫。”


    什麽都沒有保住性命重要。


    “煙兒怎能與他們相提並論?”餘南卿擰眉:“你是我見過,最具謀略之人!”


    “哇哦!”聽到餘南卿這麽說,蘇挽煙止不住的笑意:“承蒙誇獎,對我下這麽高的評價。”


    “我說的都是事實。”餘南卿一邊說著,一邊將散在桌子的文件都整理了一下,起身。


    蘇挽煙目光隨著他的動作揚起:“去哪?”


    餘南卿微微勾唇:“煙兒不餓?”


    她可是睡了整整一日。


    餘南卿這麽一說,蘇挽煙肚子頓時“咕嚕嚕”的叫了起來,自己都笑了:“你不說我還沒自覺。”


    “煙兒先洗漱,我去廚房拿膳食過來。”


    “對了,還沒問你,白家你是怎麽處置的?”


    她知道餘南卿會拿白府開刀,軍隊都已經調過來了,隻是具體要做什麽,其實他並沒有她細說。


    當然,她也適時的沒有去問。


    餘南卿身形微頓,背對著蘇挽煙的神情浮起一抹不自然,斂了思緒,這才回頭笑道:“煙兒現在才問,不覺得太遲了?”


    蘇挽煙撇撇小嘴:“不說算了。”


    她之前不問,是怕自己跟餘南卿的想法不一樣,多嘴說了什麽,幹擾了餘南卿的計劃正常推動。


    她可是一直忍到事情已成定數才問的。


    不過看餘南卿這樣,他好像不願多說,補充了句:“你不說,等會秋葉來了,我問秋葉。”


    “……”餘南卿抿唇,猶豫之下,還是張了張嘴,開口吐了四個字:“滿門誅殺。”


    “……”


    房間,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餘南卿斂了斂眸:“我去……把膳食端來。”


    袖中的拳頭,何時緊了起來也不知道。


    蘇挽煙會不會覺得,他這麽做……太過殘忍了?


    畢竟……白府之內,他一個活口都沒留。


    待餘南卿離開,秋葉跟黃葉緊跟著就端來了熱水。


    “娘娘?”見蘇挽煙怔怔,秋葉喚了一聲。


    蘇挽煙這才回魂。


    “娘娘您怎麽了?”


    蘇挽煙搖頭:“沒什麽。”


    秋葉遞過口檀與香茶:“可是娘娘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


    “哪有?”蘇挽煙好笑:“一天沒吃東西,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說話間,就聽到外麵傳來緩慢又穩健的腳步聲。


    轉眼,餘南卿就端著膳食出現在門口。


    秋葉跟黃葉很識趣的退了下去。


    膳食被餘南卿輕輕放到案桌上:“算著你起來的時間掐著點做的,一直放小廚房煨著,這會兒還熱,煙兒趁熱吃。”


    他低頭擺弄著碗筷,眼神似在刻意躲著蘇挽煙般。


    最後,他連菜都布好了,壓下心裏隱隱湧上的不安,去牽蘇挽煙的手,卻在抬眸間,猛地撞上她的視線。


    心口頓時像被揪住了一般,叫他氣息一窒,微抿的薄唇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煙兒……”


    “餘南卿。”


    兩人驀地同時開口。


    餘南卿頓時止了話,急道:“煙兒先說!”


    蘇挽煙牽上餘南卿的手,笑道:“別這麽不安,你做的都是對的。”


    也是怪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讓他誤會了。


    餘南卿大手一緊,不過瞬間,方才湧在心頭的不安與彷徨在這一秒消失得無影無蹤,但轉眼,又起了嚴肅,倚著床沿緩緩靠近蘇挽煙:“煙兒會不會覺得……太過殘忍了些?”


    蘇挽煙好笑:“隻是一些?”


    “……”餘南卿剛安定下來的眸光又黯了下去。


    蘇挽煙無語,伸手捏住他的鼻子:“胡思亂想什麽,我剛才不是說了,你做的都是對的。”


    他的手段她一直都知道,又怎麽會在相處了這麽久之後才退縮?


    滿門誅殺是什麽概念,哪怕她沒親眼所見,也知道這裏麵定血流成河。


    有罪的,無罪的,被殃及的,或許……還有剛出世的嬰兒,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


    那樣的場景,讓她想到與東海那一戰,橫屍遍野。


    人命就像不要錢一樣,送來的人明明前一刻還活著,下一秒就沒了。


    死者之中,定有無辜之人,餘南卿沒做錯,而她……感慨一下,也沒什麽不可以。


    隻是這些話,她不打算對餘南卿說,餘南卿隻要做他自己就行。


    “可是……煙兒不高興了。”蘇挽煙雖然說他做得對,但她的表情,明顯……


    “那你想錯了。”蘇挽煙腳踩上床沿,手肘枕著膝蓋托著下巴:“我沒有不高興,隻是有些多愁善感而已,我是大夫啊,醫者仁心嘛,我要不善良,當初又怎麽救下你,是不是?”


    餘南卿抿唇,蘇挽煙心善,他一直都知。


    “你不要想太多。”蘇挽煙笑道:“而且我還慶幸,幸好我沒有提前問。”


    如果提前知道了,哪怕她一句話不說,她的表情也會出賣她,餘南卿可能不會改變主意,但會影響他的心態,做起事來就沒那麽幹脆利落。


    把白家抄進大牢,或者把白以尋跟白嬌嬌等一眾人抓起來,確實也會起到警示的效果,但卻沒有殺了白家滿門來得震撼。


    馥州官員千千萬,餘南卿想要僅憑一次就震懾住他們,這樣做才是正確的。


    說著,蘇挽煙突然伸手,食指輕點了點他的俊臉:“馥州的事傳到京城,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快的話,半個月。”現在有閻弓衣做內應,太皇太後有專門的人來跟她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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