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末日將至(5)


    袁政華死了。


    臨死前沒再多說一句話。


    回去路上,高晨思緒萬千。


    袁政華的話可信很低,但是也不能完全就不信。


    對於督察組,他不是很了解,見過的組織成員也隻有組長新海和組員段曉意,這兩個暫時表現得都還算正常。


    高晨想著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新海。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打算靜觀其變,日後再做決定。


    ......


    新城,林江機場。


    容貌瘦削的酒井道人坐在商務艙寬敞的軟質座椅上,一身牛仔皮大衣,腳踩馬丁靴,頭戴著那頂獵鹿帽,打扮跟周圍乘客格格不入。


    他胸前掛著一個銀色酒壺,不到巴掌大小。


    喝著壺中清酒,透過狹小機機窗俯瞰下方規整密集的建築群。兩岸隔著江流各不相同,一方死氣沉沉,灰蒙蒙的,一方萬家燈火,璀璨絢爛。


    跟安理會那幫人拉扯了幾天,酒井還是沒能推掉這次的任務,實在是沒辦法的他,最終定了今天最早的機票,希望能夠早日完成任務,早日回國。


    但也是奇怪,從櫻花到龍國的行程才用了兩個多小時,可從龍國的國際機場到林江機場卻飛了四個小時,這會兒才看到了青港市的城市夜景。


    “終於要到了。”


    旁邊,一名年輕男人宮摘掉睡覺的眼罩,望著下方城市說道:“前輩,我們這次任務要在這裏待多久?”


    “最多一個禮拜。”酒井道人說道:“我來之前在網上查過了,這段時間青港市除了實驗室公布的研究報告,指出原蟲真實存在外,並沒有出現有關原蟲混在人類社會中的事件。”


    眼前說話的男人,正是這次安全理事會派給他的搭檔——宮崎步。


    說好聽是搭檔,其實就是派來監督他工作的。


    宮崎步說道:“前輩,你的意思是,原蟲滲透人類社會,完全就是龍國這家學院實驗室製造的謠言?”


    “不然呢?”酒井喝了口清酒,緩緩道:“他們這麽做,不過是想引起國際注意罷了。”


    “前輩,我們沒看到有關原蟲滲透的案件曝光,有沒有可能是龍國當地的基金會壓住了此類事件。”


    宮崎步說道。


    酒井道人思索片刻,覺得好像有幾分道理。


    宮崎步繼續道:“前輩,你必須擺正自己的工作態度,我們這次的調查行動絕非兒戲,必須嚴肅認真的對待。”


    酒井又喝了兩口酒,不以為意:“你這麽說,其實沒必要再加前輩兩個字的。”


    宮崎步沒有接話,繼續說道:“安全理事會的幾位內閣,希望我們此行再關注一下前些日子轟動國際的民間騎士。”


    聽到這兒,酒井道人反駁道:“連石森會長閣下都說了,寧願相信原蟲的存在,都不認為龍國會有這麽強的假麵騎士。所以這種支線任務的調查就沒有必要了吧,浪費我們的時間。”


    對於酒井這個態度,宮崎步很無奈。


    誰讓對方官銜比他大,他此行也是作為一名助理的身份。因此,也不好開口多說什麽。


    三十分鍾後,飛機平穩降落。


    兩人預訂了專車,暫時在新城的一家酒店住下,打算休整一晚,第二天再開始調查工作。


    第二天早上,酒井道人起床喝了兩杯醒神酒。


    然後,打開電視機,打算先從新聞入手,了解這座城市近期發生過哪些重大事件,好製定調查計劃。


    電視機彈出一則新聞,上麵一行標題就讓酒井愣住了。


    “騎士基金會的會長遭到暗殺,其還被證實,正是近期騎士學院實驗室公布的研究報告中所提到的原蟲。”


    一名記者正在沿江一條馬路上,他身後是基金會和督察組的人。


    “今早路過的巡邏隊員發現了這三輛受損嚴重的車輛,在其中一輛車內,他們看到了已經變成了原蟲的現任會長袁政華。”


    “根據現場遺留的痕跡來看,這裏很可能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其他幾名負責安全工作的特遣隊員不知所蹤......”


    酒井懂得龍國的語言和文字,這也是安全理事會派他來的原因之一。


    當他讀完這幾句文字,還以為不小心調到了娛樂頻道。


    昨天剛說原蟲完全就是龍國當局的騙局,今天新聞就首次爆出了有關原蟲的事件,這個原蟲居然還是基金會的會長。


    “剛下飛機任務就結束了......?”


    咚咚咚——


    這時,房門敲響,酒井打開門,來者正是宮崎步。


    “前輩,你看新聞了嗎?”


    “......”


    ......


    新城區,沿江路。


    隔著江流就能看見對岸的老城,舊工業建築與新現代建築就此隔絕。


    段曉意看著被抬走的屍體,死相慘不忍睹,忍不住道:“他下手真狠。袁政華的手臂都被硬生生的打折了。”


    “下手不狠,我們也不會找他幫忙。”


    新海冷冷道:“隻是沒想到,他這次這麽輕鬆就搞定了。”


    “這次應該是首例被報道得到證實的原蟲事件。”段曉意說道:“很快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學院實驗室的研究報告是真的。用不了多久,那些藏在人堆裏的原蟲都會相繼暴露。到時難免不了一場惡戰,我們應該怎麽辦?”


    “不用擔心。現在某人應該比我們還著急。”新海說道:“他安插在基金會十幾年的線人,如今就這麽死了。他應該比我們更著急。”


    ......


    此時,沿江路上邊,一處能夠望到江邊景觀的平台。


    高晨坐在公共長椅上,穿著衛衣,戴著兜帽和口罩,完全一副神秘打扮,望著不遠處封鎖的案發現場。


    昨晚袁政華說過的那番話,回去之後,他思緒了很久。


    如果督察組真的有原蟲滲透,那麽這次刺殺袁政華的行動,就絕不可能是打壓萊斯特集團那麽簡單。


    原蟲也有獨立意識,它們說到底也是一種生物,擁有智慧,有用獨立思考的能力,擁有獨立的社會環境。


    因此,高晨很難不想到。這次的刺殺是督察組內部滲透的原蟲,為了打壓萊斯特集團這些原蟲而下達的命令。


    這就類似於部落與部落之間的戰爭,兩方不同勢力的原蟲,為了爭奪地盤而展開拚殺。


    而他,昨晚就成了雙方拚殺時使用的武器。


    當然,以上不過是高晨的猜測,袁政華的話可不可信,還有待商榷。


    但他敢確定,督察組也已經不值得他信任了。


    “那邊應該就是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高晨回過頭,看到兩個男人走了過來,他們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的案發現場。


    “宮崎步,其實我們可以到更近一點兒的地方。這裏距離差不多一公裏,能看到個毛線。”


    一名戴著獵鹿帽的男人,用著鄰國的語言說道。


    “酒井君,在這裏你是一個外國人,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別人看到會起疑心的。”


    另一位,年紀比較輕的男人走到平台邊緣,這裏能夠俯瞰到整條沿江路。


    兩個櫻花人?


    高晨扭過頭,麵龐藏在帽簷之下,對方兩人好像也注意到了他。


    戴著獵鹿帽的酒井道人,看到坐在長椅上的少年,用著蹩腳的龍國語言道:“嘿你繼續曬你滴太陽,我們就是過來看看江邊的風景。”


    高晨不失禮貌的笑了笑,然後趕緊起身走了。


    “前輩,你把人家嚇跑了。”


    宮崎步無語道。


    “這怪我咯?”


    酒井回頭看了眼少年,對方大熱天的穿著衛衣,戴著兜帽和口罩,連臉都看不清,到底是誰嚇誰啊?


    兩人用望遠鏡觀察了幾分鍾,發現除了現場戰鬥遺留的痕跡外,原蟲的屍體已經被抬走,根本看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我都說了。得到現場去才行。光用眼睛看,你能看到什麽。”


    酒井道人扶著帽簷,又抬頭看了眼懸掛高空的太陽:“龍國南方的天氣真奇怪,時好時壞,昨天來的時候還下雨,冷的要命,今天太陽又冒出來了。”


    宮崎步不說話,接著用望遠鏡觀察著案發現場。


    酒井繼續抱怨道:“趕緊走吧,晚上等人少了,我們再去現場看看。現在太陽那麽大,熱得我內褲都濕了。”


    “前輩,你能安靜一點嗎?”


    “那你自己在這安靜的待著吧。”


    酒井道人晃了晃酒壺,發現空了,頓感生活無趣:“聽說龍國的白酒世界一流,龍國菜也被稱為世界三大菜係之一。我要去找一家正宗的館子嚐嚐,要不要給你帶一份?”


    宮崎步聽到,放下望遠鏡回頭:“前輩,我們這是在執行任務。”


    “哦,那執行任務就不用吃飯了?”酒井道人說道:“我從昨天到現在,還沒吃過一口東西。現在餓的哪裏還有心情想任務的事情。”


    宮崎步無奈:“那走吧,先去吃飯。”


    “我帶路。”酒井立即道:“昨天我來的時候到本地論壇上問了一下,網友說老城區有一家正宗的龍國傳統菜館,那裏的老板是國宴級的廚師,我們去那吃。”


    “......”


    宮崎步無語,合著昨天到的時候,前輩就已經做好了攻略,壓根就沒先打算想調查任務的事情。


    ......


    已是正午。


    駱氏菜館堂食沒多少人,單子基本全積壓到了外賣上。


    高晨請了半天假,回到菜館時,正巧趕上高峰期。


    連續送了十二單後,才消停了一會兒。


    原蟲的事情幾乎讓青港市的經濟陷入了停滯,許多商鋪關門,工廠停工,員工不敢上班。


    由於,騎士學院公布的研究報告,稱僅查到原蟲出現在青港市,這也導致了很多居民陸續搬離了這座城市,跑到其他城市謀求生計。


    “青墨還沒來上班嗎?”


    高晨送完最後一單外賣,從後門進來依舊沒看到櫃台後的女孩。


    “沒有。”


    王剛銘暫時接替了青墨前台的工作。


    胖子打算日後不去廣南,留在這裏做長期工。


    “聽老板說,青墨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


    高晨問道:“病的嚴重嗎?”


    記得昨天看到青墨的時候,她好像還好好的,怎麽就莫名生病了呢。


    “不知道。”王胖子半開玩笑道:“要不你下班抽空去看看她。她病要再不好,我就要跟老板申請兩份工錢了。”


    這時,廚房的門打開。


    駱凝走從裏麵出來,貌似是聽到了王胖子的話:“高晨,你下午去看看青墨怎麽樣了,順便買一點水果過去,如果她病得很嚴重,你帶她去醫院看看,醫藥費拿發票來找我報銷。”


    “嗯好。”高晨回道。


    這是他見過最好的老板,帶薪病假,還能報銷醫藥費,這種老板整個龍國估計都找不到幾個。


    “老板這麽大方?”王胖子說道:“那我這幾天替青墨的班,算是打兩份工了,是不是也能漲漲工資?”


    駱凝看著胖子,笑了笑:“不行。”


    隨後,轉身上了樓。


    王胖子有些失落。但很快轉瞬即逝,他看向高晨說道:“老板對我們這麽好,你確定下個月還要去參加那個什麽協警考核?”


    現在已經臨近八月底,還有不到兩星期的時間協警考核就開始了,高晨說道:“我已經報名了,現在退縮,豈不是讓人把我當懦夫看待?”


    “也是,我的兄弟怎麽可能是懦夫!”王胖子點點頭,隨後看到店門有兩個人走了進來:“噢終於來客人了,這是我們這周以來的第一桌堂食。”


    高晨也轉過頭,看清了兩個走進店門的顧客,他隨即一愣。


    這不是早上在新城沿江路的那兩個櫻花人嗎?


    不過,兩人好像沒認出他。早上他穿了一件衛衣,戴著兜帽,還刻意戴了一個口罩,臉都看不清,更別提認出來了。


    “老板,給我來一桌你們菜館的傳統特色菜。”


    戴著獵鹿帽的酒井,靠著窗邊的座位就坐了下來。


    身後,一臉不悅的宮崎步也跟著坐在對麵,用櫻花語警告道:“前輩,吃飯可以,但你不能喝酒。”


    酒井自動忽略這句話,又衝櫃台後的小胖子喊了句:“老板,再來一瓶你們龍國最好的白酒。”


    王胖子跟高晨對視一眼,光聽口音就知道兩人不是本地人。


    “你上樓去叫一下老板,跟她說來客人了。”


    說著,王胖子就準備拿菜單過去。


    高晨則拉住他,說道:“我來,你上去叫老板。”


    王胖子疑惑,但沒問:“行。”


    高晨拿著菜單和記菜譜,走到了兩名客人身旁。


    “兩位,要吃些什麽?”


    “剛才不是說了嗎?”


    酒井上下打量少年一番,說道:“你們店裏的特色菜,全部給我上一桌。”


    宮崎步立即拉住這位前輩,向少年賠笑道:“我這個朋友龍國話說的不太好,請見諒。他的意思是,你們有哪些比較推薦的特色菜,給我們上兩道就好了。”


    高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把菜單遞遞了過去,指著上麵一行菜名道:“這上麵的都是,請問你們要點哪一個?”


    酒井想要接過菜單,但一旁的宮崎步直接搶過:“我來。”


    “要這個,還有這個,再來一碗玉米排骨湯......”


    旁邊,酒井說道:“再來一瓶酒。”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不賣酒。”高晨記完他們點的菜品,說道:“主要是我們老板不希望有人喝醉了,在店裏鬧事。”


    這話聽得總覺得有兩層意思,酒井有些不滿道:“沒有酒,開什麽菜館。”


    “抱歉,先生,我們店的確是不讓客人在店內飲酒。”


    樓梯口,駱凝走了下來:“如果您要真想喝,這次我可以破一次例,您可以到外麵買回來。”


    看到說話的女人長相靚麗,酒井語氣柔和了不少:“小姐,不好意思,是我失禮了。請問這附近哪裏有白酒賣?”


    “我帶你去吧。”


    誰知,高晨開口道:“我知道這附近哪裏有精釀的散裝白酒,我帶你去買。”


    駱凝還想著怎麽回答,但聽到少年這麽說,她說道:“先生,既然這樣,那我的店員帶你去。”


    酒井道人看了眼桌旁的少年,目光下移瞥了眼他的鞋子,笑了笑道:“行,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


    高晨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道:“這邊請,車在後門。”


    今早在新城沿江路時,他原本沒覺得這兩個外國人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但他轉身離開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暗處觀察了幾分鍾,發現這兩個家夥,毫不掩飾的拿著望遠鏡,觀察不遠處的案發現場。


    真是一點兒紀律性都沒有,電影裏的特工好歹都得偽裝一下,哪裏有他們兩個這樣盲目自大的用望遠鏡窺探現場。


    這讓高晨不得不懷疑這兩個櫻花人,突然冒出來到底有什麽目的。


    “先生,你來龍國是旅遊的嗎?”


    路上,高晨對後座的男人說道。


    “不是,我來這裏出差的。”


    酒井毫不掩飾道:“龍國這麽破的地方,蟲災泛濫,誰沒事到這種地方旅遊?要不是有工作,我這輩子估計都不會來這地方。”


    高晨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的,他笑道:“先生真會開玩笑。櫻花那屁大點地方,也的確比我們這兒好管理。”


    聽這話,酒井臉有點兒黑,他再次看了眼少年的鞋子:“我們是不是見過。”


    “新城。沿江路。觀景台。”


    一瞬間,高晨感覺渾身肌肉緊繃了起來。


    後座,酒井道人慢條斯理道:“下次換衣服、換鞋子的時候,記得把襪子也換掉。”


    ......


    (本章五千字)


    (淩晨還有更新,可能很晚,各位不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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