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子!放開康王!”


    長吏高聲喝道,用刀指著肖長成。


    他這一聲喝不光把肖長成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也把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康王目光吸引了過去。


    眼見著有手下來救自己,康王整個人瞬間激動起來,身體如同蛆一樣來回扭動,卻被肖長成直接一刀被拍到了後腦勺上。


    康王被敲的腦瓜殼子發懵,本來就崴了的腳更是撐不住他這一身肥肉,便直接瘸著摔倒在了地麵上,原地開始咕嚕。


    肖長成冷笑著看向了不遠處的長吏。


    “沒想到康王也養了幾條好狗!你有本事便現在衝過來。看看是你的馬快還是我的刀快!”


    該死的田舍漢!


    長吏在心中暗罵了一聲。


    他就算把馬屁股抽爛了,也不可能趕在肖長成手起刀落之前把康王救下來。


    打著救康王的旗號靠過去,康王的腦袋要是被砍了,那他名聲也就臭了!


    “你若是不敢,何不下馬?卸去裝備,老實磕頭,說不準還能留下一條命!”


    肖長成哈哈大笑,把長吏氣的臉色發青。


    不再管那狗腿子,肖長成環顧四周。


    他瞧見長吏那邊的士兵,那群人正對他怒目而視,恨不得一擁而上,將他砍作肉泥。


    他瞧見了自己這邊的士兵,他們皆是看著肖長成,像是被他鼓舞一般,握緊了手中武器。


    他也瞧見了縮在房屋當中小心翼翼探出目光,看著這兩夥士兵的居民。


    在這些居民眼中,手持兵器身穿鎧甲的兵爺們沒什麽不同。


    心有所感,直接高高舉起手中長刀,肖長成大喝道:


    “鄉親們!咱手中牽著這死豚名號裏帶著個康,可伱們瞧一瞧,他手下管製著徐州哪裏稱得上康這個字?


    “肖長成在此問問諸位,你們有誰家沒被收過糧?你們有多少親朋餓死在了這大荒之年!


    “因為這狗屎豚豬,死了這麽多人。就為了爭個狗屁天下!他不把我們當人!


    “你們說,這狗日的該殺不該殺!


    “你們說,我這刀落在他身上,算不算是砍錯了人!”


    他的怒吼如有神助,自著徐州主幹路上向四周飄。


    飄到了道路旁兩側圍著的士兵耳中,


    飄到了到了康王府前正鬥敵的教頭耳中,


    飄到了徐州城內躲在房屋中的百姓耳中,


    甚至飄出了城,飄到了城附近的農戶耳中。


    又隨著風傳去了更遠更遠的方向,似是要讓整個徐州所有人聽到!


    旁側教頭哈哈大笑,顯然對肖長成這番話喜不自勝。


    “嘿!我派出去那個小子當真叫來了位好爺們!”


    徐州百姓家中,一成人不屑,因為他們全家都在徐州城中,沒挨餓。兩成人麻木,因為他們隻需要自己吃飽了就好,五成人覺得心頭被觸動,卻又不敢出門,隻得微微探出頭,看向那城最中心的方向。


    還有兩成人。


    他們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被點燃了,熊熊烈火順著丹田上燒,湧到了雙眸之內,便是也主動走出了門來,朝著肖長成背後的隊伍靠去。


    當長吏瞧見真的有人從房屋當中走出來,給肖長成站隊之後,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不行!


    必須得把這小子宰了!


    他比造反那幾個內鬼還可怕!


    若不殺他,全無生路!


    便是忽得的流下兩行清淚,長吏大哭一聲:“康王,屬下無能,你被賊人害得好慘!死的好慘啊!”


    康王:“?”


    被捆成粽子,在地上打滾的康王,因為嘴裏被堵著布條,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能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自己手下這長吏打算獻了自己,直接衝殺肖長成!


    急到了極致,康王一個使勁,先把口裏的布條愣生生咬進了口腔內。


    臉由紅憋到白,又咕咚一下吞咽一口,整個布條便吞到了胃裏。


    急張嘴:“不行!不行!救我!救我!!”


    可誰還聽得他哀嚎?


    兩邊人馬拎起家夥就要衝在一起,一場廝殺不可避免!


    至於這鐵蹄之下,康王能抗住多少馬蹄子,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石頭!石頭!有大石頭砸下來了!”


    就聽得頭上傳來呼呼破風之聲,本將要打起的一場惡仗也愣生生的停止。


    這才抬頭。


    瞧見一塊碩大巨石對著了長吏一方人就砸了下來!


    氣勢恢宏!


    長吏瞧見這一幕,險些從馬上掉下去!


    天外落飛石這事他不是沒聽過,大梁這麽多年了,總有些倒黴地方會被隕石砸。


    可隕石往自己腦袋上砸就完全是另一個情況了!


    也來不及想為何剛才還晴空萬裏,現在卻忽然冒出來一塊頂大的石頭,隻慌亂的後撤,想要逃命。


    可圍在長吏旁邊的士兵又何嚐不是如此?


    麵對突如其來的天災,所有人全都亂了方寸,有人丟盔卸甲般的逃竄,也有人因恐懼而蜷縮在地麵上一動也不敢動,有些想往左逃,有些想往右跑,那麽砰的一下撞在一起,疼的滿地打滾。


    亂起了套之後,騎著馬的長吏又怎麽能好?


    他想跑出去,卻發現幾個自家小兵在自己麵前慌慌張張的擋住了路,便是氣的大叫起來,直接一劍一個,把他們倆都捅上了西天。


    卻又不單單隻有這兩人擋路,本就在隊伍最中間,四麵八方都有人擋,一時間根本就找不出來一條能夠逃出去的道。


    胡亂揮舞武器,把周圍擋路的挨個砍死,想要殺出一條血路走出去。


    這一時間,兩邊人還沒打起來,長吏殺的自己人反倒最多!


    可他殺的再快,又怎麽能比下墜的隕石更快?


    剛把劍從眼前擋路的蠢貨身體裏麵拔出,再抬頭看,發現了巨石已經垂到了自己的額頭之前。


    甚至都來不及滋生什麽後悔的情緒,腦中隻冒出了這麽一個念頭:


    “什麽狗屎活計,下輩子再也不給藩王幹活了。”


    “轟!!!”


    一聲巨響炸起,濃煙夾著碎石四散,這塊石頭不算太大,隻壓趴下了小半個主幹路和幾戶沒人住的民居。


    然而,就算是這樣,也是砸死了一片康王的士兵,和那個長吏。


    待煙塵散去,唯獨隻見,石頭下麵汩汩流血,又有些殘肢飛散在外,瞧起來慘烈的很。


    而在旁邊的康王士兵們則是全都軟了腿,一時間沒了再戰的心思。


    名為士氣的東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坍縮。


    還沒開始打仗,天上忽然就掉了塊石頭把自己的領導給砸死了。


    再聯想到之前康王所作所為,但凡是個腦子正常點的,恐怕都會把這些事同“天譴”兩個大字聯係上!


    對方是如有神助,就連老天爺都願意扔些東西下來幫他們。


    自己拿頭去打?


    如此一來,軍心直接散了,哪裏還有什麽正麵廝殺的想法,狼狽的朝著四周跑,恨不得多長出兩條腿來供自己逃命!


    肖長成也有點傻眼。


    開戰之前,從空中掉下個隕石,把對麵首領砸死了。


    他做夢都夢不到這種好事!


    忽得像是感覺到了什麽,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左辰正飄在半空當中,朝著自己伸出左手,握出拳頭,立起大拇指。


    道長!果然是道長!


    之前自己背後貼了符籙,肖長成已經猜到道長來了,現如今肉眼瞧見,他更是喜不自勝!


    至於道長做的這個手勢……


    應該是某個道法道訣吧?


    都有道長在背後站台了,肖長成便也不再多想,振臂高呼:


    “同我殺敵去!”


    他背後士兵也從這隕石下砸的震撼當中回過神來,便是紛紛歡呼,拎著武器就往前衝。


    眼見交鋒,郭教頭也一拍馬屁股,拎著槍便向前衝。


    “哈哈!作孽的康王今兒被石頭砸了!爽利!真心爽利!”


    他笑得開心,又是一抬紅纓槍,指向了正逃竄的康王士兵:


    “兒郎們!前麵有狗,落水而逃!還不隨我取狗頭!”


    隨他奔襲的士兵們也皆是大笑而起,殺的更歡了!


    一邊士氣更盛,一邊落花流水,哪裏還算得上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根本就是關起門來打狗,甕裏加水燉鱉!


    恰也在此刻,城中各個街角裏竄出來更多備甲的士兵,為首的都是些年輕人。


    他們都是徐州城各個府內的“先進派”,平日便和自己一些兄弟不對付,也和康王政權不對付,現如今似乎也是忽然奪了權,拿了兵出來。


    直接便喊:


    “康王大惡,天下不容!各位英雄好漢,我等起來助陣!”


    肖長成瞧他們一眼,心中也是明鏡,知道這群人打的是什麽算盤,但現如今這節骨眼,他卻也隻是笑笑:


    “多謝各位義士幫忙!”


    自此,康王手下便是再無任何抵抗能力,馬蹄與鐵刃的交鋒隻持續了半個時辰,便已是再無抵抗者。


    將手中拎著的幾個人頭扔在地上,用腰間水袋子朝著自己臉一潑,將身上鮮血洗去一二,肖長成終是拿著刀走到了康王身邊。


    抓著他的頭發,把這不斷哭喊的肥豬拎到自己麵前。


    便是看著四周浴血眾,哈哈大笑:


    “諸位,可備好花椒料酒?今兒個,咱們燉安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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