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左辰閉關研究這小半天裏,彩衣無所事事,便在左辰身邊尋了個幹淨的地方,盤腿坐下,開始煉化內息。


    她剛認識左辰的時候,道行不能說是高,隻能算是沒有,也正因為如此,她身體當中淤積的雜氣自然當然也不算很多,而從先天巔峰正式進入煉氣則是需要體內殘餘的雜氣全都洗淨。


    這對於彩衣來說,反倒成為了比較簡單的一步。


    剛擺好架勢,正準備修煉,彩衣忽然感覺到左辰的身上傳出了一股難以言傳的氣息撲麵而來。


    夾著一陣大風,吹的東倒西歪,彩衣怪叫一聲,直接就被揚到了半空當中,嗖嗖嗖吹得翻了三個跟鬥,胸先著地。


    “誒呦!道長?這是在幹什麽啊!”


    彩衣扶著自己的腰直喊,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她急匆匆的回頭,疑惑看向自己背後的左辰。


    卻於下一刻瞪大雙眸。


    煙塵化金石,火焰憑空生。


    霎時之間,左辰四周天地四象變化。


    此景象似如天地之初開,萬物之始源,妙法如花般繁生,辨其色調,千種萬般奇妙。


    彩衣被嚇了一跳,直接竄處幾尺開外。


    驢爺是加緊腳步,拉著驢車就跑掉了。


    其他人也隨之跑開,走的那叫一個快。


    道長肯定沒惡意,護持人間之仙手段也必定是好的。


    唯獨的問題就是,如此變化凡人難扛,如若不注意,那可當真是挨著死,碰著亡。


    誰也不想當成倒黴蛋,就盡快離遠了一些。


    萬幸的是,這股變化隻停在了左辰身體周圍半尺距離,並未繼續向外延伸。


    甚至最外麵一圈還升起了層層白花,像是正在減緩這變化帶來的影響。


    彩衣有點驚異的看向左辰,口中亦是喃喃道:


    “道長又是研究出來了何種妙法啊?”


    話剛從口中落,彩衣忽地發現自己體內的濁氣竟在快速消失。


    好像是被什麽力道催化,眨眼之間就轉化成了真炁!


    不光是她,驢爺也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他的身體似乎都出現了一些虛影,樸素簡單的漢子虛影在驢爺的身上不斷閃爍,但又轉眼之間變回驢爺原本形態。


    甚至就連包連才幾人都生出了陣陣驚呼,覺得渾身上下有種奇妙的感覺。


    甚至有幾人在這一瞬間都年輕了不少,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


    而這突兀的變化也並未持續太久,僅僅四五次呼吸之後,左辰身邊的一切就已回歸了原本形態,完全看不出來任何異常。


    其他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彩衣趁此機會內視一眼,他驚訝的發現,自己體內的那些雜氣已經徹底被煉化,變成了純粹的真炁。


    本來大概需要花她一年多時間的過程,就因為左辰這麽一次閉關被跳過了。


    彩衣這時才明白過來,什麽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


    虛無空境之中,身上穿著粗布袍子的老僧緩步踏前。


    他伸出幹枯又生滿了皺紋的手掌,輕輕一掠。


    眼前混沌迷霧散去,星芒點點,河流泛濫,諸多異象雜亂浮現在老僧麵前,又快速排列成一條長線。


    大部分線路清晰明確,然而,在中間,這一部分卻忽然變得異常模糊,看不清走向。


    “怎麽回事?”


    老僧聲音當中也不免夾上了濃濃疑惑。


    未來應當是已經注定的,隻有一條筆直的線,沒有任何意外才對。


    可為何會發生這般事情?


    如此模糊,豈是被遮蔽了方向?


    那走歪了,該怎麽辦?


    “剛才似乎是道友運用了某種道法,可這究竟為何?能將所有時間擾成這般?”


    老僧著實想不明白。


    不過又凝視了一會兒之後,他到底還是悠悠長歎一聲。


    目前來看,被迷霧所包裹著的仍是一條長長直線。


    沒有分支,未來既定。


    無所謂。


    “道友盡管可以努力,萬事萬物皆已注定,不可動之。”


    老僧直接在這條長線麵前盤膝而坐,緊閉雙眼。


    ……


    左辰將手收回,看著眼前這一團波瀾不動的液體。


    沒有任何反應。


    他渾身上下尚無任何異常感觸。


    但仔細感覺一下,卻好像還真成了。


    左辰不太確定怎麽回事。


    便是睜開眼睛。


    左右環顧,發現太陽從剛才的處升到了正當空。


    研究這本書法花了小半日。


    “道長?”彩衣湊到左辰身邊,緊張的眨了眨眼睛:“您是又研究出來了什麽手段啊?”


    左辰疑惑的看了眼彩衣,不曉得為什麽,他總覺得彩衣好像有一點緊張。


    左右環顧一圈,隻發現自己身體周圍多長了幾朵小白花,別的好像什麽都沒有。


    彩衣害什麽怕呢?


    心頭不解,也沒回答彩衣。


    他其實都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成沒成。


    先試試。


    護住神魂後,左辰先是翻手,隻見其左手手掌飛速消失,在眨眼之間長了回來。


    又是從指尖投出一滴鮮血,而瞬之間,左辰原本的軀體就化作花瓣消散不見,而那滴鮮血又重新化作了左辰,絲毫不差。


    甚至連半點疲憊都沒有。


    彩衣和包連才他們在旁邊看著鼓掌。


    “道長,這是片寸傳送之術?”


    “我看著不像,剛才那麽大陣勢,應該是什麽更加玄妙的手段。”


    “我沒啥本事,我也看不懂啊。”


    幾人竊竊私語,沒有一個說到點子上的。


    左辰心頭卻是雀躍了起來。


    成了!


    滴血重生術!


    再造造化間!


    成了!


    又是內視一眼,發現這團液體沒有任何變化。


    就好像自己之前重塑肉體靠的不是這團液體一樣。


    甚至連半點道行都沒遭受影響。


    這倒是奇妙。


    左辰從沒想過這玩意竟然還有這份妙用。


    術法研究出來了,左辰又陷入了思考中。


    不過彩衣該怎麽用這玩意呢?


    這團液體同化性太強,彩衣這點道行肯定是扛不住的,自己要是真給彩衣來一下子,估計第二天彩衣就變成一團祥和了。


    彩衣被左辰盯的有些發毛,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道長?我今早洗臉了啊?沒沾什麽東西吧?”


    左辰:“……”


    目光掃過彩衣,忽然瞧見了他別在腰上的那個小豆袋子。


    對啊,還能用這些小豆丁!


    豆丁本身因為是豆子和彩衣情緒所化,所以不死不滅。


    隻要稍加修改神仙索之玄妙,讓其向內索取,便可時時得命,歲歲掙壽。


    到時候直接隻需要給幾個小豆子多注入一些真炁,再讓彩衣完善神仙索,命之相連,這樣既不會影響彩衣的修行上限,也能保證彩衣在挨了偷襲之後仍能保住性命。


    穩妥。


    “彩衣。”


    “在!”彩衣立正了。


    “從今兒開始,你和我學斷頭不死之術。”


    “啊?”


    彩衣瞪大眼睛。


    原來您花了半天研究出來的功法是這個啊!


    不是!這未免有點太生猛了吧!


    如此手段放在大梁裏,神通都比不上吧!


    彩衣隻感覺左辰半日研究出來的東西人家辛苦一輩子了。


    ……


    接下來路上又是花了一天。


    左辰把神仙索的最後一段教給了彩衣,聽得彩衣雲裏霧裏。


    這手段對左辰來說並不算難,但對彩衣來說已經算是頂絕的功法了。


    沒辦法,彩衣現在沒辦法消化理解,隻能先拿小本子記下,打算以後好好消化吸收。


    左辰講法也沒避開包連才幾人,隻不過他們道行甚至都遠遠不如彩衣,別說是聽懂了,就連聽那麽一兩個字都覺得頭暈目眩。


    半分都消化理解不了,更別提修煉了。


    包連才心頭雖然可惜,但也知道,按照自己這個本事,真要是學會了這個本事隻是匹夫懷玉而已。


    不過包連才的注意力卻被彩衣手上的小冊子給吸引了過去。


    “仙姑,你這本小冊子是?”


    “哦。”彩衣也沒藏著,直接介紹道:“有時我聽道長講道,記不下來的時候就會拿炭筆在小冊子上寫下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就是不知道那些文人們會給這種隨筆冊子起一個什麽雅稱?”


    聽彩衣這話,包連才倒吸冷氣。


    道長講道的隨筆冊子?


    這要是真被那群文人知道,他們大概會直接跪下來,高呼一聲:“聖冊!”


    要是百年之後,這小冊子流到江湖上的話,定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吧!


    這玩意可真是仙人手劄,哪怕是看不懂,通讀下來,也必定會摸索到一條屬於自己的成仙之路。


    包連才並不指望閱讀,他隻是感覺自己正麵見一傳說冉冉升起,日後也必定名動大梁。


    這也算是晚年時候有吹牛逼的素材了,到時候自己孫兒環膝蓋之時,他也可摸著小孫之頭,講一講年輕時候和仙人同遊的故事。


    彩衣自然是不知道包連才在想什麽,隻是自顧自的研究著手中小冊,思考自己該如何修煉。


    ……


    左辰把手平放在眉頭處,遮擋頂上斜灑下來的陽光,看向遠方。


    在他的視線盡頭,碩大的城市在地平線處聳立著,於陽光之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圍牆是新建,用的是附近石材,路也是新擴的,鋪上了青石板。


    城市的兩側則是有著兩片碩大的麥田,金燦而明媚,隨著風輕輕浮動。


    這就是新春城。


    徐州的新主城。


    左辰能瞧的出來,這片連綿的城牆還有不少地方都沒修建好,顯然是還在動工,但這速度也已經足夠快了。


    心下也是暢快,直接便帶著人向著新春城方向行去。


    一到門口處,忽得聽見前方有些嘈雜。


    便是朝那方看了過去。


    隻見路邊處,有一輛驢車,驢背上騎著個顫顫巍巍的小道士,而板車上則是拉著一老太婆,麵生褶皺。


    她正拉住一務農回來的農家漢子,像是要看人家麵相:


    “我看你印堂發黑,可能要受災啊!且聽我的話,我可不會騙你。”


    那農家漢子白了一眼眼前老太婆:“你誰啊?”


    “我?”老太婆一仰頭:“我徐州大姑奶奶是也!”


    驢車上研究術法的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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