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


    北境,邊塞。


    滿是殘垣斷壁的土城之中,三千輕騎護衛著一位金甲大將狂奔入城,徑直前往城中的臨時大帳。


    沿途站崗巡視的兵丁皆為傷員,隻因城中兵馬短缺,故而隻要還能活動的士卒,皆自發承擔起了巡視瞭望的任務。


    眼見金甲大將入城,沿途傷員齊齊跪地迎接,眼含熱淚的高呼道:“恭迎大將軍!”


    “全都起來!你們都是捍衛我北境邊陲的功臣,都給我把頭揚起來,不許跪!”


    呼延雄身披金甲,氣勢如虎的大喝一聲,讓沿街跪倒的士卒紛紛起身,而後沉聲問道:“寧衝呢?”


    “寧將軍就在大帳!”


    眾士卒當即告之。


    呼延雄點了點頭,縱馬直奔中軍大帳。


    帳中。


    “末將參拜大將軍!”


    一身銀甲,麵如冠玉,身姿偉岸的寧衝走下帥案,抱拳便向快步走入大帳的呼延雄行禮。


    呼延雄抬手抓住寧衝的肩甲,將其下跪的身形直接拎了起來,正色道:“事態緊急,不必講這些虛禮,戰況如何?”


    寧衝深吸一口氣,慚愧道:“敵軍此次突然發難,重兵犯邊,事先並未走漏任何消息,末將也是在昨日捉住了一個在邊境販賣糧草的商賈後,才察覺到邊境有難,故而帶著麾下將士奔襲數百裏,殺了此地通敵叛國的守將,帶領其餘將士血戰一夜,總算是守住了這座邊陲城關,但敵軍來勢洶洶,我軍傷亡慘重……”


    呼延雄拍了拍寧衝雙肩,感慨道:“一萬兵馬守城,擋住二十萬大軍,已經是奇功一件,傷亡慘重也不是你的錯,現在清點你的本部人馬,隨我撤走吧!”


    “撤走?”


    寧衝抬頭看向呼延雄,詫異道:“將軍此行,不是為了引兵拒敵?”


    呼延雄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我北境兵馬,各有防務,事先又沒察覺到絲毫征兆,短時間內如何能糾集起足夠抗衡二十萬大軍的兵馬?我此行隻帶著三千輕騎,就是擔心你死戰不退,眼下敵強我弱,必須要學會暫避鋒芒,待我北境大軍集結完畢,自有你蕩平賊寇的機會!”


    寧衝聞言,不由得問道:“此城之後,便有十數座村莊,我們若是撤了,那些百姓怎麽辦?”


    呼延雄雙目一凝,沉聲道:“即便不撤,又能如何?一個人的武藝再高,也無法左右一場戰爭的勝負,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反而你我若是死在這裏,不僅那十幾個村子要遭殃,整個北境都會生靈塗炭,我身為鎮守北境的大將,要考慮的不是殺身成仁,而是以最小的代價,殺光所有來犯之敵!”


    “黎民百姓,皆是蒼生,何談大小之分?”


    寧衝眼眶微紅,一臉決然的搖頭道:“大將軍身負重任,理應退居後方,召集人馬作必勝一戰,末將身卑位輕,能夠舍身守護一方百姓平安,便以不枉此生,還請大將軍孤身返回,坐鎮後方,將那三千輕騎留與末將,此次拖住敵軍,為大將軍爭取時間!”


    呼延雄雙眼微眯,輕聲問道:“你當真寧死不退?”


    “末將上不願辜負將軍厚待,下不願見到黎民塗炭,如今寧願一死,以全忠義之魂!”


    寧衝抱拳拱手,正色說道。


    呼延雄點了點頭,輕聲歎道:“來之前,我便知你一定會這麽做,那既然你執意要舍身成仁,不妨就讓我替你選一個死法,如何?”


    “將軍,何意?”


    寧衝茫然抬頭,不解問道。


    呼延雄轉頭對帳外喝道:“抬進來!”


    數十位軍士抬著一隻黑晶古棺走入帳中,身後還跟著十餘位抬著碩大木箱的士兵,動作麻利的將棺槨和木箱放下後,便立刻退出大帳。


    呼延雄走到黑晶棺槨之前,抬手掀開棺蓋,示意寧衝上前觀看。


    寧衝走上前來,卻見棺內並無屍骸,隻有一副碎裂不堪的甲胄。


    “此乃上古奇物,邪紋麒麟甲,通體由天外晶石打造,必須要一片片嵌在肌膚之上,才可與穿戴之人氣血相連,心意相通,這甲胄一旦上身,不僅刀槍不入,還能規避妖魔邪祟的一切手段,更可以助你打造出一支所向無敵的玄甲軍!”


    呼延雄介紹過棺中甲胄,而後指向一旁的木箱,沉聲道:“棺中為主甲,一經穿上便無法脫下,不但會耗損自身氣血,還會逐漸影響宿主心神,非體魄強盛,心智堅韌之人不可穿戴,那木箱之中皆是副甲,可以隨時脫下,但隻要穿在身上,便等於將性命全權托付給主將,身穿主甲之人隻要一個念頭,便可將副甲的主人殺死,同時也可將主甲的能力,賦予每一幅副甲!”


    寧衝雙眸閃動,喃喃歎道:“如此說來,這副甲胄當屬邪物!”


    “沒錯!”


    呼延雄坦然點了點頭,而後說道:“你若執意留下,結局必死無疑,但若穿上這邪物,或許還能保住你和一部分將士的性命,你此次守城有功,這副甲胄就是給你的獎賞,但穿與不穿,你自己決定!”


    寧衝雙拳緊握,決然道:“如若能保境安民,縱使萬劫不複,又有何妨!”


    呼延雄輕歎一口氣,抬手按住寧衝肩頭,低聲道:“我知你雙眸之後,還隱著一對重瞳,天人之體,氣血強盛,剛好能夠平衡麒麟甲的損耗,所以這世上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有資格成為邪紋麒麟甲的主人!”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寧衝淡然一笑,隨即脫去身上銀甲,走入棺中,閉目躺下。


    半日之後,一身黑甲的寧衝與呼延雄走出大帳,看著嚴陣以待的三千輕騎,不禁有些失神。


    呼延雄抬手點指身前眾人,正色道:“這三千人皆是你昔日袍澤,也是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甘願前來相助於你的強兵悍卒,副甲一共二百五十七副,你可從這些人中擇優而選,組建你的玄甲軍了!”


    寧衝環視眾人,高聲道:“凡是叫到名字的弟兄,請立刻出列,隨我共同赴死,鬼無危……”


    ……


    與此同時,關東山。


    七位衣著各異的貌美女子,一同圍坐在溪水邊,腳下輪番踢著一隻縮成團的刺蝟。


    “白奶奶一向與人為善,子孫之中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敗類,假借白仙贈藥,暗中迷惑凡間女子,你是真該死啊!”


    身穿素衣,妝容婉約的王小花點腳踩住刺蝟,又狠狠碾了碾,而後踢給了其他女子。


    其餘眾女說說笑笑間,陪著王小花一起玩著別具一格的蹴鞠遊戲,直至夕陽西下。


    “阿彌陀佛,萬物皆有靈性,還望幾位施主大發慈悲,放過它吧。”


    一名白衣僧人來到小溪前,恰好看到眾女的遊戲,連忙雙手合十,認真規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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