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山下,岔路口前。


    隨著連莊話音剛落,龍三率先縱馬上前,揮劍橫斬。


    龍吟聲起,殺意必現。


    連莊雙眼微眯,單刀向下一翻,穩穩擋在身前。


    鐺!


    刀劍相擊的瞬間,火星飛濺,氣勁四溢。


    連莊身形一晃,手中刀鋒之上的鏽跡頓時脫落,險些被那巨大的力道掀下馬背,隻得連帶著座下馬匹一起向後退去,驚疑不定的看著龍三。


    龍三當初上山之時,武藝雖然已有小成,但家傳劍法隻得其形,未得精髓,算不上是真正的高手,隻是因為在山外犯下了連屠十一家票號的血案,才博得了十三太保的名頭。


    後來經過段天王的悉心教導,龍三的內勁修為大有長進,配合上威力不俗的八方劍,方才有了些高手模樣。


    可武道一途,重在圓滿,僅憑一套不得精髓的劍招,以及拔苗助長般練出的內勁,是難以走上正途的。


    連莊相信自己的眼力不會錯,龍三此前就是一個名大於實的尋常武夫,並不值得一提。


    但眼下的龍三卻好似脫胎換骨一般,內勁,臂力,速度,皆已是今非昔比!


    “看來你這段時間,又有奇遇啊!”


    連莊勒住馬韁,皺眉打量著龍三,沉聲歎道。


    龍三一言不發,隻求速戰速決,當即雙手握住劍柄,眉心間華光大放,猛然持劍向前一點一掠,直取連莊的咽喉及麵門。


    連莊眼見龍三動用了殺招,當即雙腳掙脫馬鐙,手中單刀纏頭裹腦,護住脖頸咽喉,擋下那淩厲劍鋒的同時,身形借力向後滑下馬背,雙足站穩後,立刻反手一刀,在馬臀上斬開一條血口。


    “嘶吼~”


    馬匹仰頭發出一聲嘶鳴,隨即發瘋一般前衝,直奔龍三撞去。


    龍三見狀,連忙左手一按馬鞍,飛身躍至半空,不顧下方撞在一起,當場骨折倒地的馬匹,飛身襲向連莊,一記淩空躍斬當頭劈下。


    連莊雙眼微眯,揚起手中雖然已經鏽跡脫落,但仍舊是紅痕斑駁的單刀,屈步上前,運轉內息,橫刀架擋。


    鐺!


    刀劍再一次相擊,連莊腳下地麵隨之一震,但身形依舊筆挺,手中刀鋒依舊四平八穩。


    雙方對衝之下的勁氣,一番激蕩過後,並未向下席卷,反而逆行向上,反將龍三震開。


    龍三向後翻身落地,卸去裹挾在身上的力道,再度舉劍直指連莊,詫異道:“看你刀法平平,想不到竟有如此強橫的內勁!”


    “刀法平平?”


    連莊皺眉看著龍三,隨即冷笑道:“你以為,隻有招式華麗,才算得上是高深功夫嗎?看來你距離巔峰之境,還差得遠呢!”


    龍三雙手持劍,蓄勢待發,沉聲道:“這麽說,你的刀法已經練到了返璞歸真之境,但你也沒成為巔峰武人啊!”


    “主管刑獄多年,在我手中,放過了不少江湖好漢,也弄死了不少江洋大盜,我連他們殺人放火的口供都能問出來,更何況是他們的師門技藝,內功心法,時間一長,我手中便攢下了良莠不齊,但卻多如牛毛的武學典籍!”


    連莊淡然說出過往,繼而得意道:“我起初隻是無聊,隨意翻看解悶,沒想到竟自己摸索出了內息之法,久而久之,倒也成了高手,隻可惜我看過的功法太雜,有正派傳承,也有邪門外道,導致內勁雖強,卻不得圓滿,僅此而已!”


    龍三聞言,不禁問道:“那你的刀法呢,又是偷學自何門何派啊?”


    連莊微微一笑,沉聲道:“這刀法,是我在獄中審訊殺人時,磨練出來的,最簡潔,最有效的殺人之法!”


    話音落,先前隻是被動防守的連莊,忽然閃身上前,主動發起搶攻。


    龍三見狀,當即提劍雲掃,斬向主動湊上前的連莊。


    叮!


    叮!


    血刀起落之間,一刀斬向龍鱗劍尖,緊接著再以刀尖點向劍鋒中段,接連激起兩聲輕響。


    龍三如今雖然氣力強盛,可奈何雙手劍鋒太長,遭到兩次敲擊後,已然失去平衡,偏轉向另一側,無法對連莊再構成威脅。


    “剖腹!”


    連莊趁機厲聲一喝,揮刀橫切龍三小腹。


    龍三沒想到連莊近身如此之快,手中大劍來不及回防,隻得閃身向後退開。


    “抽腸!”


    連莊腳下得寸進尺,步步緊追著龍三,手腕瞬間一轉,刀鋒直刺龍三腰胯。


    龍三側部擰腰,堪堪避過那招招直取要害的刀鋒,隨即腳踏七星步,一路向後閃躲,同時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當初在深淵之下,薩滿的銅鏡之間,所見到的淩厲劍氣。


    那般淩厲劍氣,皆是由龍鱗劍映射而出,正是最純粹,最完美的八方劍招。


    招式繁複簡潔之分,但並無高低定式,決不能以簡潔與否,來決斷優劣。


    簡單的招式固然高效,可也容易被對手摸透套路,從而引來殺身之禍。


    華麗的招式雖然繁瑣,甚至有舍本逐末之嫌,但在高手爭鬥間,卻能起到隱藏鋒芒,遮蔽意圖,騙得先手之奇效。


    孰優孰劣,隻能說是見仁見智。


    而龍家的八方劍,便是繁中求簡,於萬千變化中求一擊必殺的劍法,也是龍三心目中最強的劍法!


    結合眼下落於下風的處境,以及方才被連莊兩刀破掉劍招的失利,龍三似有所悟的找到了自己劍法中的破綻,也找到了那金光劍氣的完美之處。


    兩相對照,便可彌補不足!


    “截舌!”


    “黥麵!”


    “絞縊!”


    “紅繡鞋!”


    連莊一路施展刀法,招招脫胎於獄中酷刑,直取龍三周身要害,但步法和速度始終慢上一籌,饒是招法再簡單迅捷,卻也總是差之一線,難以得手。


    嗡!


    龍三一退再退之間,腳下忽然站定,手中龍鱗劍頓時金光璀璨,嗡鳴陣陣。


    “嗯?”


    連莊眉頭一皺,頓感不妙,當即抽身向後退去。


    “龍行八方,劍氣亂!”


    龍三側身抽劍,雲轉撩刺,頓時迸發出大量劍光,相互交織,猶如劍網,鋪天蓋地的向米連莊斬去。


    連莊手中單刀橫揮,竭盡全力的抵擋著鋪天蓋地的劍氣,最終卻力有不逮,被劍氣掀翻在地。


    “噗!”


    連莊噴出一口鮮血,不敢置信的看著龍三。


    龍三舉劍來到連莊身旁,冷哼道:“這就是巔峰之下沒有對手嗎?你真應該到外麵多走一走,真是可悲!”


    說話間,劍鋒對準連莊心口,作勢便要刺下。


    “住手!”


    正在這時,三道身影由遠及近,迅速奔至龍三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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