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箭傷已經貫穿皮肉,強行拔箭隻會擴大傷口,但所幸沒傷到骨頭,等會兒找人先幫你將箭頭取下,再取出箭杆,這樣傷口才能更容易愈合,我力氣小,親自為你掰下箭頭,隻會讓你多吃苦頭!”


    樹林間,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身著學子青衿,生的是朱唇玉麵,透著一股與年紀不相匹配的沉穩,遊走於一眾傷者之間,不懼血腥,不畏利器,檢查著每個人的傷勢。


    韋尊走到男孩身後,輕聲道:“拔箭就交給我吧,你先去幫輕傷者包紮。”


    男孩聞言站起身,極有禮數的疊手作揖,而後步伐穩健,不失儒者風範的走向一旁。


    韋尊看著男孩那少年老成的模樣,不僅搖了搖頭,隨即蹲下身子,一手攥住箭杆,另一手兩指鉗住透過皮肉的箭頭,對受傷的嘍囉的叮囑道:“會有一點疼,忍著啊!”


    嘍囉一臉緊張的屏住呼吸,認真點了點頭,隨即便瞧見韋尊已經將染血的箭頭拿在手中。


    “誒?”


    嘍囉並未感到預期中的疼痛,不由得略微失神,但緊接著便嘴角一抽,被一道清晰的痛感驚醒,低頭看去之時,卻見那箭杆也已經被拔出。


    “怎麽樣,還行吧?”


    韋尊隨手扔掉箭頭和箭杆,笑著問道。


    嘍囉恍然意識到大當家是先利用自己的緊張取下箭頭,後又利用自己失神的瞬間拔出箭杆,大大降低了自己的痛感,同時手法又穩又準,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口,不由得連連讚道:“大當家,高!”


    韋尊擺了擺手,示意其自己處理傷口,起身正要查看其它難以取箭的傷者,剛好瞧見冷雲等幾位高手一並走來。


    “傷亡情況如何?”


    冷雲率先問道。


    韋尊輕歎道:“傷者居多,而且重傷輕傷都有,不僅處理起來麻煩,接下來也會影響趕路,雖說有那老兩位在,我妹子應該沒事,可我……也不免擔心呐!”


    冷雲聞言,不禁看向梅寒,輕聲問道:“梅把頭可有辦法?”


    梅寒粗略看了一下眾人的傷勢,點頭道:“傷勢我都能治,但當時離開的匆忙,身上並沒有帶草藥啊!”


    “這個簡單!”


    一旁的朱雀忽然開口,繼而指著四周說道:“這片山林正是牤牛屯百姓采藥為生之地,尋常藥材肯定都能找到,治療箭傷創口的草藥,老夫倒是都認得,可以替你去尋來,順便也監視著周圍的動靜,一旦有異樣,老夫定會提前示警,你們也好早做防備!”


    梅寒聞言,當即拱手道:“有勞,這樣我就有信心盡快幫大家療傷了!”


    冷雲與白珂則是對朱雀輕輕頷首,以表敬意。


    韋尊卻是不冷不熱的低聲道:“這還差不多,勉強有點師父的樣子!”


    “哼哼~”


    朱雀輕笑一聲,不甘示弱的抬手指向韋尊,一臉認真的搖了搖手指,繼而又指向冷雲,挑起了大拇指。


    大致意思,在場幾人自然都能看得明白。


    韋尊這樣的徒弟,人家不要,冷雲這般的弟子,才是真的優秀!


    “你他媽……”


    韋尊氣急敗壞的便要撲向朱雀,可後者早已腳下抹油,轉身跑向密林,根本不給韋尊糾纏的機會。


    “老夫找到草藥,定會立即折返,你們若是太擔心那位姑娘,或許可以先分兩個人去藥山,留下兩個照看這些傷員!”


    朱雀跑遠後,方才對一眾後輩高聲點撥道。


    韋尊與冷雲對視一眼,一同點了點頭。


    梅寒見狀,當即主動說道:“我要留下來給大家療傷,你們可以先去尋找韋二當家!”


    白珂看著冷雲,又看了看韋尊,正色道:“我比你們更擅長警戒放哨,我留下來,你們兩個去吧!”


    “不行!”


    韋尊率先搖頭否決,無奈歎道:“這些都是我蛟龍山的弟兄,也是小薔一手打造的家底,如今還不知道有多少埋伏,我作為大當家,又身為兄長,必須先守著兄弟,守著小薔的家業!”


    冷雲點了點頭,認真道:“放心,我一定將她全須全尾的帶到你麵前!”


    話音落,冷雲便拉著白珂快步趕往藥山。


    梅寒目送二人離去後,轉頭打量著韋尊,好奇問道:“真能放下心來,不去看看?”


    “不放心呐~”


    韋尊十分誠實的輕歎一聲,繼而苦笑道:“但我妹子是我一手養大的,我最了解她,眼下她最想見到的人,肯定不是我,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一定是我!”


    “為什麽?”


    梅寒疑惑道。


    韋尊指著遠處冷雲的背影,輕聲道:“我若在場,我妹子放不開!”


    “放不開……”


    梅寒雙眸微睜,抬手撓了撓頭,尷尬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


    關東山外,一座別院內。


    身著一襲黑底金線鳳紋袍,眉眼細長,尾部微微上翹的呼延嘯風,雙手插在袖袍中,斜倚在窗邊,默默看著窗外的景色。


    房間內,蕭紅衣跨坐在床邊,氣色已有幾分恢複之像,眉頭微皺,忍受著紗布從傷口上一層層揭開的痛感。


    “此次未能功成,並非是你的過錯,那些人為了搭救段天罡,不惜暴露了許多咱們從沒懷疑過的暗樁,而且不僅是咱們北境,就連泰安府那便也一樣遭到裹挾,如此大的手臂,莫說是你,換作任何一人,都隻能無功而返!”


    同為將軍府三十六將的孟雁丘,躬身站在床邊,手上拆著蕭紅衣身上的紗布,並不斷安慰道。


    蕭紅衣深吸一口氣,轉頭打量著孟雁丘,皺眉道:“小孟,你今日為何會與少將軍一起前來?”


    “嘖,明知故問!”


    孟雁丘輕輕咋舌,露出一副與蕭紅衣心照不宣的笑容,隨手扔掉染血的紗布,拿起一旁的藥膏,一邊為斷臂瘡口上藥,一邊笑著說道:“你放心,等少將軍未來執掌北境,你老蕭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功臣,北境第一武將,我隻是提前效忠明主,做一個出出主意,跑跑腿的主簿而已,不會搶你的頭功的!”


    蕭紅衣一臉無語的看著孟雁丘,猶豫良久後,還是不禁問道:“那你如此光明正大的倒向少將軍,就不怕大將軍生疑嗎?不怕連累少將軍徒遭猜疑嗎?”


    孟雁丘搖了搖頭,得意笑道:“你呀,這些天一直養傷,不知道外麵的變化,大將軍已經重新對咱們少將軍委以重任,不禁重新恢複了兵權,就連兵工廠也已經初具規模,第一批火繩槍也已經製成了,我隻是在少將軍鞍前馬後做了幾件小事,大將軍便主動讓我來輔佐少將軍了!”


    “原來是大將軍允準在先,那就好!”


    蕭紅衣鬆了口氣,意味深長的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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