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大叔一邊往前走,一邊感歎道:“我身為白狐灣族長,年輕時候也都去過不少地方,但真沒見過像凡公子那樣神仙般的人物。”

    凡公子?驚豔絕絕?古三月眉頭輕皺,她怎麽覺得漁民大叔說的那個人,是玄止呢。

    於是她試探道:“大叔,你說的那個人,可是叫公子凡?”

    如果是公子凡的話,那就是玄止,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大叔迷茫道:“他讓我稱呼他凡公子,至今我也不知,他叫什麽名字。”

    古三月不禁佩服這個大叔的實誠,不知道名字都敢把人留在家裏住一個多月,心挺大。

    她跟著漁民大叔剛走到院落,正在一旁拴馬,身後響起從容不迫的腳步聲,她手中動作一頓,並未回頭,繼續係韁繩。

    栓好馬,她轉身走向漁民大叔,笑著問道:“大叔,我住哪間房啊。”

    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玄止,所以就想到屋中去待著。

    大叔手一伸,指向其中一間:“那間房,是以前我小兒子住的地方,前年他去外地做生意了,現在一直空著的。”他邊說,邊引著古三月過去。

    將古三月帶進房間後,大叔便又回到了院中,他將打來的魚,洗幹淨曬掛起來。

    不一會兒,聽到大叔的問話聲。

    “我說凡公子啊,上次來找你的那個姑娘,是你心上人吧。”

    聽到這裏,古三月頓時豎起耳朵,屏氣凝神,生怕漏聽了重要信息。

    隔了好半晌,才聽到玄止回道:“嗯,她是大齊公主桑榆,我的未婚妻。”

    “原來她就是傳聞中的桑榆公主,真是像仙女一樣,跟凡公子倒是般配。”

    古三月心裏雖然有些難受,但卻鬆了口氣,之前的擔憂頓時消散。她在屋內坐著怪無聊的,於是調整好情緒,便走了出來。

    院中,玄止正撩起衣袍,蹲在地上翻曬小黃魚。

    而大叔在一旁將魚幹分類裝進壇子裏麵,一邊裝,一邊哼著小曲。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她走了過去。

    大叔轉頭看著她:“沒太多事,你要想幫忙,就去幫凡公子曬小黃魚。”

    古三月看了眼蹲在一旁的玄止,默了默,然後朝他走過去,蹲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沒主動找他說話,隻照著他的模樣,安靜地翻曬小黃魚。

    “你……你怎麽會在東海?”終於,她還是沒忍住,主動問出了口。

    玄止愣了下,捏著小黃魚的手一頓,他笑了下,說得漫不經心:“東海風景好,過來玩幾天。”

    “你跟桑榆……怎麽這麽突然就要成親了,之前沒聽你說過。”

    玄止抬頭看了她眼:“我需要跟你說嗎?”

    古三月並不生氣,釋然的笑了笑,又問道:“她對你好嗎?”

    原本已經冰封住的心,在一瞬間又融化開來。

    玄止直起身看著她,喉結滾動了一下,良久,他低聲淺笑:“嗯,她對我挺好。”

    “那就好,她對你好就行,像你這樣的身份,什麽都不缺,唯獨缺一顆真心,隻要有個人真心待你,陪在你身邊,也就夠了。”她起身,拍了拍手,然後端起簸箕朝著遠處的大石堆走去。

    看著她彎身曬魚幹的背影,玄止突然想衝上去,想不顧一切地把她抱在懷中,管他什麽天命,他統統不在乎,隻想抱住眼前這個他喜歡了很久的女人。

    然而不等他站起身,古三月又拿起另一個空簸箕走了過來。

    她蹲下來,繼續將小黃魚翻曬到空簸箕上,並很自然地說道:“在海邊時,我說的那些都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成了親後,要好好對人家姑娘,她雖然是公主,但嫁給了人,終歸是丈夫更親,再高貴的身份,也不如你的溫柔相待。”

    玄止喉間發澀,眸中帶著傷色,心口像被人一寸寸的淩遲,但他卻雲淡風輕地笑著。

    “你呢?”他掀了下眼瞼,問她,“你日後有什麽打算?”

    古三月心裏澀澀的,卻沒抬頭,低聲道:“我這次來東海就是去萬宗島找人,接下來就該準備戰事了。”

    “傻丫頭。”他抬手在古三月頭頂揉了揉,眼中暗含著一絲寵溺,“姑娘家要懂得愛惜自己,要活得精致些,別成天想著打仗,天下就算亂了,還有男人頂著呢,你操那份心幹嘛。平日裏沒事多買些首飾,買些胭脂水粉裝扮下自己,這樣才有人喜歡你,以後你的夫君,才會加倍珍惜你。”

    古三月眼睛很酸很澀,她急忙低下頭去翻小黃魚,然而手中那條小魚被她翻過來又翻過去,最後都翻爛了,仍在翻著。

    遠處的海浪聲很響,風聲很烈,古三月抬起手臂抹了下眼睛。

    玄止又道:“姑娘家要想被人疼惜,首先自己就得愛惜自己,連自己都不愛惜,誰又會在惜你呢。”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紫玉瓶子,塞到古三月手中,“這是美白丹,頭先我在丞相府說要賣你美白粉,不是在同你開玩笑,你體內被人下了毒,所以膚色才又黑又黃。”

    古三月詫異地抬頭,眼睛還有些紅,顯然剛才隱忍著哭過。

    玄止抬手,輕柔地擦拭了一下她的眼睛,打趣道:“我以為你是流血不流淚的姑娘,終究隻是個平凡丫頭。”

    古三月沒心情管那些,她胡亂抹了抹眼睛,吸氣道:“你說我體內被人下了毒,什麽時候的事?”

    “其實應該是你娘親,她被人下了毒,所以懷你時,毒素就過到了你身上。”

    “那……這毒對我有什麽影響嗎?”

    玄止笑笑:“除了膚色難看,其他的都還好。”

    古三月捏著紫玉瓶子,手緊了緊,道:“可我現在還不能解毒。”

    “嗯,我知道,所以直到現在,我才把解藥給你。日後嫁人時,就把毒解了,美美的做新娘,等他來娶你。”

    丞相府時,他就看出她膚色有問題,是因為中了毒,所以才會呈現出又黑又黃的膚色。那時他們都還不熟,對於陌生人,他從來就沒有多仁慈善良,所以開玩笑要萬兩黃金賣她美白粉。

    後來,對她動了心,他閑得無聊,就把美白粉提煉成了丹藥,隻是一直揣在懷中,遲遲沒能送出去。

    “玄止。”古三月突然鄭重地喊他。

    “嗯?”玄止抬頭看著她。

    古三月咬了下唇,像做出重大決定似的:“從今往後我們不要再見彼此,待天下穩定,各自安家後,若再能相逢,就當成陌生人,從陌生到熟悉,做最簡單的朋友。”

    玄止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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