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皇朝初立,天下亂起,世間宗門和仙族早就在人皇趕走境內巫族時候,各自在各自的地盤修起了界域,用他們各自的手段謀求機緣,突破境界,和如今天南一地各方修士謀求道途的狀況差不多。”


    一點聖僧娓娓道來。


    “陛下鐵血手段,座下修士如貧僧,自當鎮壓天下,天下大能者頗多,本就在各自界域作威作福,自然不願。那時天下大亂,也殃及世人。貧僧佛門出身,自然知道佛門是什麽德行。”


    一點聖僧揶揄道:“亂世他們不對敵,相對和平年代便出世,收集人間香火。那時陛下座下修士,沒人對佛門動手,他們不知縱容佛門的嚴重性,陛下甚至認為,有佛門在,可讓百姓多幾分依托,畢竟佛門推崇的是人的善念。”


    “隻有我知道,那時再不對佛門動手,遲早他們一發不可收拾。我獨自一人滅佛,天下三十六州府闖了一遍,鎮壓天下佛門,令他們不敢出世,乃至褪下一身佛皮,自此天下再沒有利用眾生信力的佛門修士。”


    李建寧也不禁向往那個波瀾壯闊的年代,難以想象一點聖僧當年何其瘋狂。


    旋即道:“渡生庵又出世了,往生菩薩五十年收集信仰,座下三尊菩薩,香火已經到了我們青雲府。”


    “哼。”一點聖僧冷哼道:“若是沒有詭術山之事,渡生庵又怎敢胡作非為?”


    言畢。


    一點聖僧凝眉看向李建寧,“你家長輩,是想讓貧僧出手,對付渡生庵的尼姑?”


    “不敢勞煩聖僧。”李建寧道:“族老們懷疑,渡生庵和旻天歌有聯係。也許渡生庵如此肆意妄為,也是旻天歌企圖尋出聖僧蹤跡。”


    一點聖僧挖出了體內的道種,這對下道種的旻天歌而言,是天大的威脅。旻天歌必定警惕,恨不得將一點聖僧碎屍萬段。李建寧也知道,一點聖僧同樣想將旻天歌弄死,否則他根本不敢出雷火魔窟,要是等旻天歌成了大乘,一點聖僧活路都沒了。


    “隻希望聖僧能助我李氏,找出渡生庵所在。”李建寧深吸了口氣。


    “你們要找渡生庵?”一點聖僧終於蹙起眉頭,“再如何代柔妖婦都是合體境,你們又豈是他們的對手?”


    言語間,見李建寧一言不發。


    一點聖僧眉頭一挑,“你們李氏也在尋道途,立世不久,野心倒是不小。”


    ......


    金蟾神宮還在中天城外。


    天南三城,大量的煉虛修士都聚集在輝照城中,保護著他們的輜重,快死的雲家老祖雲宏才到底沒有來密不透風的輝照城偷盜,眾人依舊不敢懈怠。


    前線在大戰,保護輜重已經成了他們的首要任務,前線的修士一死,世間各地的修士又前仆後繼而來。


    此時的李氏閉戶不出。


    巴思域那廝的信又送到了李氏。


    “無恥!”李天齊額頭青筋暴起,將巴思域送來的玉簡掐了個粉碎,“當年幫著畢師虎和雲家,要害我們在天南的李氏族人,現在前線缺兵馬,還想讓我們李氏去幫他破關?破他奶奶個熊。”


    “還說要把弟子嫁給新年當小妾,以示雙方信任,他那個弟子化神境,都九千歲,快入土了!”


    一旁的李新年如遭雷擊。


    李雲兵思索了一下,“找個借口不去便是,我李氏是前來助力,巴思域還管束不了我們。至於巴思域,此人渣滓,卻是合體大能,聯姻一事可以考慮...”


    “天祖?”李新年歪著頭,麵容扭曲。


    “酒瘋子多年追隨我們李氏,算是咱們半個李氏人,他若是答應,也是可行的。”


    聽聞李雲兵的話,李新年懸著的心終於是落下了,別說,天祖為了家族利益,這事兒真有可能幹得出來。


    “其他事我們管不得,當務之急是要揪出雲宏才。”李雲兵瞧見李新年害怕的模樣,暗笑了一下。當年狂花他們在雷火魔窟,也被他嚇得不輕,念及後輩,李雲兵神情凝重,“還有帶回狂花。”


    “老祖宗在保護狂花。”


    李天齊沉聲道:“隻是渡生庵實在隱蔽,他們在世間傳遞信仰,渡生庵的弟子不知從何出現在世間,分散各地。唯一知道的是,渡生庵共計走出了十八萬尼姑,從大虞州府開始,苦行四方,築起了一座座寺廟。”


    “即便是搜魂,也無法從她們任何一個人的記憶中,找到關於渡生庵所在的記憶。”


    李長媱道:“倒是雲宏才和他那兩位朋友的情報,已經掌握了許多,也是鎮仙司案宗所得。”


    “雲宏才當年曆練,行走天下,整個雲家都是靠他偷盜積攢底蘊,而成為的大虞州府仙族。”


    “當年每有不慎者,皆被元嬰之境的雲宏才盜走寶物。各地旦有秘境、上古修士遺留所在開辟,便可見雲宏才身影,被雲宏才坐收漁翁之利。”


    “能做到這一切,也多虧了他那些狐朋狗友。”


    李長媱法力一動,身前兩張畫像,一名虯髯客,一名妖嬈女子。


    此二人信息映入眼簾。


    “刺客,苟屬。此人成就煉虛之後,便化去姓名,世人稱他建德天尊,曾和雲宏才一同行事,也專門做一些吸引他人注意,殺人放火的事情,盤算大局,以便給雲宏才形成偷盜的有利條件。”


    “這幾十年,是建德天尊在為閉關不出的雲宏才效力,暗中偷走了兩城的寶物。”


    她指了指另一畫像上的女子。


    “聽蘭仙子,修士風月場所出身。此女修得一身幻術、魅術、易容術,聽說有諸多女修為其效力,隱藏在各方勢力內,為她提供情報,也是他們三人中的情報來源。”


    “他們三人彼此相助,當年在世間即便是資質平平,也通過這些法子,一步步走到了元嬰、化神,乃至是如今的煉虛。”


    “可五萬年前開始,皇朝就已經在鎮仙司等勢力的掌控之下,化神都不可出世,煉虛隱世。他們三人被鎮仙司注意,不得不隱姓埋名。”


    “如今,他們三人皆是壽元將近,為了尋得道徒突破,他們隻會比當年更瘋狂。”


    家族眾人仔細看著三人的情報,無不蹙眉。


    尤其是李天齊,這三人幹的事兒,他熟。和他們三兄弟當年所作所為有點兒像,不過也有不同之處,他們三兄弟多是掘人祖墳,或是硬搶。


    略微思索一下,同行了解同行,李天齊道:“他們不會離開天南,天南一地是機緣所在,尤其是人、巫大戰,正是他們奪取機緣的好時機。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無論是巫族還是同胞,他們都下得去手。”


    族人們古怪地看著李天齊。


    李天齊臉皮厚,麵色不變道:“他們壽元將近,可越是這種時候,他們也會越冷靜。雲宏才既然偷兩城輜重,半步合體之境,要突破早突破了,等他到了合體,行事就不會這麽謹慎,所以我猜測,他應該沒有達到道境。”


    “那兩城的輜重...”李長媱也不得不佩服李天齊的專業性。


    李天齊沉聲道:“是給聽蘭仙子和建德天尊偷的,他們二人煉虛極限。往往他們這種,最是互幫互助,因為他們知道,沒了任何一個人,他們想要配合行事,都會困難重重。對於他們來說,平衡也很重要,隻有這樣他們才能相互之間不嫉妒,能將彼此的後背交付對方。”


    “然後,他們就會為雲宏才尋得道徑,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彼此成長。”


    “所以他們一定會在天南盯上某一方勢力,或者某一個人,從對方的身上尋找一份機緣。那麽隻要找到雲宏才想要突破的道徑,就能將他們找到。”


    家族眾人沉默,世間強者,無不隱藏著他們身上的道,除了最親密的人,自身的道徑罕有人知,除非是巴思域那種早已露出底牌的高手,不過他們追尋的是另一種境界。也是避免被小人算計,留諸底牌。


    合體之境強則強矣,可並非無法對付,當年家族就和趙氏一同剿殺過趙氏老祖。到了他們如今的修為,也明白,趙氏老祖難殺,是因為對方已經在合道之境,乃至半步大乘。


    隻要煉虛強者夠多,對尋常的合體境修士,同樣有一戰之力,再加上老祖宗的存在,別說是半步合體,窺道境的大能他們都敢試一試。唯一麻煩的,就是雲宏才能躲,渡生庵亦如是。


    “如果雲宏才的道徑是吞靈、食人,早已經突破了窺道。”李雲兵沉聲道:“上次在祖宗空間中一見,父親說細雨劍尊四次突破,四次被人占了道,也許雲宏才也嚐試過突破,那條道已經被人占了去。那他的道,是...”


    聞言,族人們彼此相視,想著雲宏才偷來偷去的狀況,皆是瞪大眼睛。


    “是偷!”


    “以偷為道,偷輜重,他還要偷什麽東西?”


    “偷人!”


    祖宗空間中,瞧見家中子孫們對"道"漸漸有所悟解,李想欣慰頷首。


    此時,無論是他,還是地府中的李大龍,都在慢慢地朝著"道"的方向感悟。李耀清的丹藥陸續發放,早已讓他們的修為達到了煉虛巔峰。


    李想開始查看子孫們一生的"特質",也逐漸感悟頗多,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道徑也說不定。


    隻見地府之中煉獄熔岩之地,李大龍已經進入了剪刀地獄。


    地獄裏,李大龍盤膝而坐,徐翠花化作九尾妖狐盤膝左右,在李大龍的身上,特質排成了一排。


    【發奮圖強】、【野豬殺手】、【全村的希望】、【大器晚成】...乃至到後來的【天棺趕屍人】、【半僵】、【血海之主】。


    這些特質,何曾不是李大龍一生走過來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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