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出現在了李長安身邊,李長安在天牢裏反倒是顯得悠閑,門外的繡花鞋也不擺了,在天宮的鶯鶯燕燕裏久了,原本對旻憂國心中諸多警惕,如今都看旻憂國格外歡喜。


    老人與天牢,何等絕妙的夢中安寧靜謐之地。


    也難怪國師賴著不走。


    “想來北境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回了帝都。”李想坐在兩個飲茶人的中央,任由旻憂國的手穿插入自己的腹中,倒著滾水落下,聽著落水聲,也覺得久違的清靜。


    旻憂國泡的茶很潤,可惜5000家族意誌太貴。


    旋即一邊聽著兩人聊著天南海北,李想默默地一揮手,眼前一麵板,眉眼低垂了一陣。


    又是兩個從大金帝國歸來的孩兒,壽盡在了回去青雲府的途中。上天不公,沒給他們好資質,延壽的丹藥到了他們嘴邊,他們愣是不敢要,因為就算是丹藥吃了下去,也自知突破不了境界,平白去受苦求不得的結果。


    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正義凜然地在他們麵前,告訴他們好死不如賴活著。因為說這等話的人,往往都是受了上天的眷顧。


    又或者是他這個老祖宗,做得不夠好...


    長吐出一口氣,李想拋開了思緒,也怕自己這般多愁善感一不小心驚擾了蜜月期的一老一少。


    旋即打開麵板,去瞧子孫們的狀況。


    【特殊事件——西境迷蹤】


    【您的子孫李雲兵向您稟報,家族在金蟾神宮附近設下的法陣,察覺到了合體境的氣息。對方掩藏極深,守候多時,在北境事了後,合體境來過的蹤跡全無。】


    ...


    【特殊事件——大能者的提醒】


    【十宗罪發生,亙古仙宗藍祖現身青雲府功德城。您的子孫李求命與李初秀向您稟報,藍祖提醒多名合體境窺探青雲府,讓家族好做準備。一點聖僧派魔窟魔修前來家族,詢問李氏是否惹了什麽大麻煩。】


    ...


    哪兒惹了什麽麻煩,反倒是給皇朝解決了一樁太子醜聞的麻煩。


    要說有,那就是李星火一封離職報告送到太師的桌上,太師手底下少了一個衝鋒在第一線的好員工。不過太師也是明白人,李氏在北境做了那種事,再留李星火在北境,無異於把人架在火上烤。


    “這些人探查,無非是貪婪和忌憚在作祟,皇朝沒有動手,他們也隻敢做時刻窺探的局外人。”


    李想思索一陣,呢喃道:“倒是藍祖,有點意思。”


    言語間神色微怔,在李長安身邊待了兩日,如今終於有了動靜。天牢之內有人至,瞬息間就到了門口,鏤空金縷衣,內著白長衫,頭戴鳳凰頂冠有珠簾,隨著珠簾搖曳露出不失威嚴的鳳儀。


    “也不怕頭沉得慌。”


    李想吐槽一聲,也不妨礙他心中震撼,這悄無聲息而至的法術,至少他半步合體拍馬難及。早知帝都藏龍臥虎,沒想到真蹦出了個鳳凰。


    聞人仙儀還沒現身,旻憂國手執玉杯的手就已頓在半空,目生警惕。待到沉重的鳳冠響徹著珠玉碰撞的沙沙聲,李長安也擰起眉頭,又連忙長舒出一口氣。到底是君子,不像新年一樣想裝出笑臉就裝出笑臉。


    李想一下子就瞧出來為何長安這麽多年,在帝都的官場上混得那麽艱難。


    “見過皇後。”


    ......


    李長安深吸了口氣,沒想到聞人仙儀親至,不過卻難掩心中那日聞人仙儀殺了豐圖的怒意。


    皇室醜聞不可外揚沒錯,但豐圖城主本就是北境一兵士,在北境飽受嚴寒之苦,到了西境與巫族刀柄相見,全然是功勞與苦勞,最終卻得了個欲加之罪,以及肆意奪命。


    可掩天下悠悠眾口,難覆草莽洶洶一心。


    “國師大人,李大人。”


    聞人仙儀雍容端莊,朝旻憂國和李長安揮揮手,坐在了李長安的位子上,李長安皺了皺眉,端茶倒水。


    隻見旻憂國和聞人仙儀言語兩句,聞人仙儀便誠懇道:“如今時局動蕩,巫族、妖族皆欺我皇朝,內憂外患,國師倒是忙裏偷閑,令人好生豔羨。”


    旻憂國低頭苦笑,一拂袖,“皇後娘娘就別恥笑老朽咯,如今天下人皆知,老朽家中離經叛道的孽障作惡,西境紅月高懸不落,多少人以為是老朽背後縱容,也隻有天牢自證,向陛下自證。”


    “那要是太師想要造反呢?”


    聞人仙儀淡然一句,讓旻憂國瞬間冷臉。


    旻憂國遲疑片刻,“娘娘所言當真?麟舊忠於我人族,陛下將北境托付於他,他曾立誓永不退北境半步。他若是退,妖族也不信。”


    “可也正因這個誓言,他少有離開北境的時候,他能忍得住,十幾萬年過去了,他在北境的大勢力又怎能忍得住?”聞人仙儀依舊神情平靜。


    旻憂國沉聲道:“養了一輩子的義子和狗,拴不住繩子,我早跟麟舊說過,他鑄成的不一定是銅牆鐵壁,也有可能是殺人的利劍。北境除了雪就是妖,他養的人總有耐不住風雪的時候。”


    “出與不出,全由國師決定。”聞人仙儀終於露出了笑顏。


    “也好。”


    旻憂國皺眉點頭。


    李長安不言不語,卻聽聞人仙儀道:“李大人,你隨我來。”


    他隻得聽令,手中納戒一閃,一塊白布落在手中,使勁兒擦拭著手,半點兒擦不出痕跡,就連他也分不清是在擦汙漬,還是擦不該沾染權力汙濁的肮髒。


    聞人仙儀在前,李長安在後。


    他一下子思緒到了飛衡失蹤後,聞人仙儀攝政之前。


    那時聞人仙儀就找上了他,無外乎是因為李氏在南境的重要地位,皇朝新貴總令這些朝堂上的大人物趨之若鶩。那時聞人仙儀直言不諱,詢問太子若是命喪,今後皇朝又有何人可執掌大局。


    這皇朝公子、太子來來往往,你方唱罷我登場,她聞人仙儀自薦,倒是給李長安來了個新花樣。


    聞人仙儀說,要和李長安賭一賭,跟在她身邊三年,隻要三年之內她能讓皇朝安定,鎮壓帝都內複雜形勢,那李長安就要宮中輔佐,若是做不到,給李氏一個合體機緣。


    最後李長安還是中了招,西境大難,家族危機之際,天知道合體機緣誘惑有多大。結果三年來除了聞人仙族,聞人仙儀還借了李氏的勢,那時家族雖然不顯山露水,可在他人眼裏,家族是太子飛衡死忠,聞人仙儀到處帶著李長安,人人都以為她也是真心找飛衡。


    結果,這一輔助,就是樂師數十年。


    李長安望著聞人仙儀高不可攀的背影,眼中多是冷漠,這數十年來他多有諫言,聞人仙儀也會思慮再三,他在皇朝之中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才華被認可。


    可朝堂之上,滿腔的抱負被潑了冷水。


    “北境以太子飛衡消災,和李大人的手段如出一轍。”聞人仙儀頭也不回,李長安隻聽珠玉響。


    “啟稟皇後,迫不得已。”


    李長安一應,天牢途中漸漸漆黑,隻餘腳步聲。


    李長安快看不清,這位皇後究竟還有多少手段在等著他們一族。


    “很好。”


    聞人仙儀打破了沉默,“這次十宗罪之下,也是本宮疏忽大意,險些令忠臣蒙冤。也好在李大人處理妥當,乃我皇朝之幸。”


    言畢,她緩緩轉過身,已是到了天牢門口,法陣之外餘暉映照在聞人仙儀背後,當真是母儀天下之資。


    聞人仙儀的笑容逐漸溫和,略帶幾絲歉意,“李大人,當日朝堂事,皇朝威嚴諸事體大,豐城主本可活命,卻要道出太子之事,本宮不得不殺他。李大人入獄,也不得不為,本宮已在查明真相。”


    言語間,聞人仙儀莞爾一笑,“隻是沒想到,李大人得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巧妙。”


    “皇後娘娘謬讚。”李長安苦笑道:“也好在來了天牢,與國師大人相談甚歡。”


    “國師出的主意?”


    聞人仙儀眉頭一挑,她眉眼微寒,“倒也不論誰出的主意,李氏一族安然無恙便好。不過李氏十宗罪,卻也讓本宮得見不少表裏不一的亂黨。”


    她遞給李長安一份玉簡。


    “這是?”李長安微怔。


    “李氏十宗罪下,窺視李氏者。你李氏自西境一戰歸來,氣焰太盛,遭人覬覦妒忌,這些日子本宮令人一一記下,李氏往後也好防備一些。”


    李長安神念查探玉簡,亦是麵色一變。


    子書靈兒、公羊舉、秋月真人...乃至是亙古仙宗一位韓姓長老,甚至有無雙殿在推波助瀾,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抓住豐圖,其中事無巨細。李長安麵色蒼白,玉簡中說,這些人依舊在窺探李氏,彼此聯合,隨時準備一探李氏究竟。


    李長安連忙道:“皇後娘娘,此事關乎我李氏安危,我要速速回去稟報長輩。”


    “又何必急忙回家?”聞人仙儀麵色溫和,帶著一絲笑意,“是怕你在青雲府的嬌妻擔憂你的安危?”


    李長安低頭,朝聞人仙儀行禮,在聞人仙儀身邊越過。


    隻是剛半條腿跨過法陣,聞人仙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李大人,本宮有一事要問,是本宮美,還是你的妻子美?”


    李長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隨後恭敬朝後行禮,低頭盯著地麵,撒了個小謊,“皇後娘娘神仙人物,拙荊怎能與皇後娘娘相比。”


    旋即轉身,邁過天牢的法陣,清新空氣撲鼻而來。


    他一步步朝著帝都繁華之所而去,越過已經緊閉的商賈一脈大門,默默抓緊了袖子裏的祖宗靈位。


    李想穿梭在人群中,與李長安並肩而行。


    他聽著李長安低語。


    “老祖宗,我不明白,我們為皇朝流的血,不夠多嗎?”


    李想聳聳肩,瞧見李長安眼中的不甘。


    為皇朝流血倒也不至於,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


    倒是皇後,當真是狠角色,殺人不見血。


    ......


    天牢中。


    皇後在內久久駐足,黑暗中倏忽間出現一道影子,從她的手上接過一封一模一樣的玉簡,她淡淡道:“複刻玉簡,送去給這玉簡中記載的所有人,讓他們知道,李氏遲早會找他們算賬。”


    影子接過玉簡,消失無蹤。


    聞人仙儀黛眉緊蹙,不知是思索什麽。隻聞身後慢步聲,是旻憂國前來。


    這位國師終究還是沒忍住走出了天牢。人在天牢,可一切盡皆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同樣的情報,落在雙方手中,遲早小事變大,直至生死相見。”


    “隻是皇後娘娘,老朽懇請您收回成命,李氏絕無反心。”


    聞人仙儀沉默了好一陣。


    她幽幽問道:“那明日之後呢?”


    “這...”旻憂國一時語塞。


    “李狂人數百年前嘩然朝堂,當年是我們讓青雲郡受巫族之難,李狂徒死於巫族之手。如今其姐李狂花修成菩薩,她能忘得掉?李狂人能忘得掉?青雲府當年活下來的高手,能忘得掉?”


    “國師大人和太師放出的天行,李氏死了那麽多人,你又能確定李氏從未懷恨在心?”


    “李天月間接喪命於飛衡之手,李雲兵、李新年還能再為我皇朝所用?”


    “若真如此,他們就不必隱藏實力,無外乎防備皇朝。”


    旻憂國本想反駁什麽。


    卻見聞人仙儀溫和的笑臉,“國師大人,我已經厭倦了為你們處理這些未竟之事,還請國師大人妥當處理麟舊。”


    言畢,聞人仙儀離去。


    旻憂國長吐出一口氣,天牢外的眼光映入,他忽然覺得還是天牢內清靜一些。


    金吾衛常年跟在旻憂國身邊的阿黑,已是連忙前來迎接。


    旻憂國眼中散不去的思慮,心事重重問道:“阿黑,我讓你查的事,你查到了嗎?”


    “查到了查到了。”


    阿黑咧嘴,一排大黃牙,“國師大人,咱們這皇後娘娘真他娘...真的是心黑手狠。”


    “說重點!”旻憂國一瞪眼。


    阿黑連忙板正身子,“子書一家司衛,遠赴北境,引妖族幼龍,露跡於李止靜,傳訊於邱氏尋法。如今子書家司衛,執掌於皇後娘娘之手。”


    言畢,他瞧見旻憂國麵沉如水,繼續道:“我跟兄弟們合計了一下,這位皇後娘娘才是真狠,她是要逼反麟舊,李氏去北境,就是要試探麟舊的底線,膽敢從南奔赴到北,除了李氏也沒誰了。”


    曾經阿黑對李氏腹誹不已,如今反倒是頗具讚賞,“她就是盯著麟舊的帝位去的,還有李氏那邊,隔著李氏就是西朗州府,一下子這麽多合體盯上了南境,藍祖那老東西直發毛,我看她要動李氏是假,混淆視聽,動藍祖才是真。”


    “那可是,大帝境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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