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師尊不可能放棄我,我們師徒要榮登大道...要榮登大道啊!”


    白眉尊老早跑了。


    此時天行卻像是傻了一樣,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能感受到,在這天地之間,他竟然還留存著一道分...不,那不是分身!


    “當年你資質普通,突破元嬰都艱難無比,卻能設計獻祭青嵐山萬千弟子性命以破化神,你那煉虛師尊未有所覺,未免太可笑了些。”


    李想淡漠的聲音在天行耳邊響起,眼神有些憐憫,這天下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青嵐山譽為修行聖地,你用過生靈死祭陣,如此劣跡斑斑,白眉尊老卻還收你為徒,這等人卻還是在我李家人眼前裝作聖人。”


    “你知道什麽...你知道什麽啊!!!”


    天行瘋了一般朝李想怒喝。


    李想麵色平靜地望著掙紮的天行,“白眉老鬼本就是狠毒之人,他看上的就是你這等為行大道獻祭蒼生之人,若我猜測不錯,你獻計青嵐山萬千弟子的法子,不是你悟來的,而是你那白眉老鬼師尊贈你的。”


    “哈哈哈!你知道什麽啊?你隻在此胡亂猜測...胡亂...”


    天行大笑著,他仍在期待著白眉尊老能來救他,可他的笑聲很快戛然而止,他的腦海竟然逐漸清晰,他的記憶似乎在恢複!


    真正的絕望,才開始降臨,讓天行的瞳孔在放大,恐懼幾乎從他的眼睛竄出。


    “其實你很早之前就已經死了,死在了天行洞府。”


    李想的聲音幽幽,“你突破了化神,你很快就憑借著青嵐山師兄弟的修為和資質突破了化神巔峰,可你的壽元卻沒有變,在臨死之際,你走遍了曾經所有的經過的地方,坐化在了天行洞府。”


    “你在天行洞府留下了天行淚,那裏麵記載著你修行的所有記憶,壽命到了盡頭,你最後發現你原來無論怎麽努力,都隻是白眉的利用品。你開始悔恨,那靈物天行淚上,隻有你修行一千五百多年的記憶,其實也真就隻有那麽多的記憶。”


    李想的聲音如同魔音,天行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顱,絕望,深深的絕望!


    “我們發現,你一直不敢進入天行洞府,乃至是白眉,他也沒有進入其中,那裏好像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因為天行洞府一旦打開,你一旦進入洞府之內,記憶就會回歸。”


    天行似乎明白了一切,莫名的,淚水從他的眼中流淌而出。


    他真的覺醒了記憶。


    他想起來了,他追求大道,他追求長生。可他做了許許多多的壞事兒,直到他走上了青嵐山,見到了那個慈祥的老人。


    可這世間,總有一些充滿了汙穢的存在偽裝成光鮮亮麗的模樣。


    那個慈祥的老人走到了他麵前,一步步蠱惑他,讓他殺死了所有的師兄弟。青嵐山上一場前所未有的化神雷劫,讓他成為了五等化神,可他從來沒有擺脫老人的掌控!


    他悔恨,他絕望,他所作的一切從來都在他人的計算之中,他親自建造了一個洞府,在那個洞府之中結束不堪入目的一生。他在最後的關頭,通過那位老人教他的術法,創出了另一門術法,讓他轉世到清白之家,不再追求虛無縹緲的大道,他應該快快樂樂的度過一生,和家人一同生活,即便他隻是一個凡人。


    多麽樸素而天真的追求?


    可...那位老人,還是找上了他!


    “不是這樣的,師尊不是這樣的,我也不是這樣的,我應該追求大道,師尊和我說過的,我要和師尊一同破煉虛,成合體,去往那大乘神通之道,直往仙境!”


    天行陷入了痛苦之中,真正的記憶,和他一生的想法背道而馳,“師尊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是這樣的人,我沒有被利用,我...我要追求大道啊!!!”


    李想皺了皺眉頭,“可惜,有些人冷漠到,即便是你死了也不放過你。他不會允許你坐化,他走入了天行洞府,拿走了你的神魂,也拿走了你的功法。”


    “不,不...不不不!”


    天行怒吼著。


    他淩亂了,他忽然發現,他的一生就好像是謊言。他努力了一輩子,努力讓身份遍布天下,等待著今日成為煉虛,大道在向他伸手。


    可阻攔的他不僅僅是李家人,還有青嵐山上那位他認為慈祥的老人!


    看見天行抱頭怒吼的淒慘模樣,李家眾人快意地望著天行。


    真正的絕望,遠不是那些分身上傳來的痛苦回憶,而是...真相!


    李想步步緊逼,他冷笑著,“所以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麽你一輩子不敢進入天行洞府?是白眉老鬼不允許!他走入了你的洞府,他奪走了你的靈魂,天行洞府從來不是你的核心,那裏封存著你的記憶,也是白眉老鬼奪取你一切的後手!”


    “你的核心,在白眉老鬼的身邊,那是你天行真正的轉世之身!你的神魂分成了兩份,你最主要的神魂,是白眉老鬼這萬年來最疼愛的弟子,阿秀!”


    “而你...”


    “哈哈哈,你是一把刀,你被白眉老鬼篡改了記憶。他害怕他傷天害理,被整個青皇朝的強者盯上,他利用了你,讓你分身天下,讓你在天下各地留下你的法陣,吸取蒼生精氣,修行百般規則領域!”


    “你就算成功了又如何?你的一切,都會為白眉老鬼所得,最後他還是會把你帶入天行洞府,他掌控著阿秀,他吃掉了阿秀,也就吃掉了你!”


    “世人隻會知道,你天行被白眉老鬼大義滅親,沒有人知道他白眉老鬼利用他的弟子得到了一切!”


    李想的話,徹底擊垮了天行內心的防線。


    令天行如若瘋子一般揉搓著頭發。


    眼前李家老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起了一切,他如此可笑,他化身萬千,在這長陽府安然無恙。他把長陽府當成最安全的港灣,因為世人都以為他和白眉尊老相互提防,可沒人知道白眉尊老一直都和他有聯係,一直都和他密謀著一同登上大道之路。


    他甚至心甘情願地答應師尊,要將半數所得全部贈予師尊,師尊是他的知己,也是他的領路人!


    然而現在他知道了,這從來不是溫暖的港灣,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也是吃人的魔窟!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呐喊,可天行卻死死地抓住了刺入腹部的老樹根莖,他竟然...在將自身的力量盡數灌輸老樹的根莖,現在的他,絕望得隻想自殺!


    他的世界觀在崩塌,信仰在破滅!


    忽然。


    他怔怔地抬起頭來,望著李想,那老樹,隻吸收他的法力,卻在以生命力維持著他的生機,明明...那些分身就能讓李家人繼續吸取世界各地而來的精氣。


    那黑霧人獰笑著,“你想死?!!哈哈哈!太可笑了,你想死?!!不,你死不了,我要你活著,我告訴你真相,就是要讓你每天都能想起一切,你追求的大道全是一場空,你一輩子的努力全是假的,我要你活著,承受永恒的痛苦!”


    “你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啊!!!”


    自爆,沒用,老樹封了他所有的法力!


    咬舌自盡?那隻會承受疼痛,老樹的法力能生死人肉白骨!


    所有李家人都在看著天行痛苦的哀嚎。


    可憐之人自有可憐之處,無論如何,李家人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天行讓分身們衝入了功德城,殺死了他們的後代子孫,讓他們近兩百年顛沛流離。


    這樣的苦痛,要天行永生永世償還,隻要天行痛苦就夠了!


    李想沒有再理會地麵上慘叫的天行。


    他和李家眾人不斷升空,雷霆轟鳴,那是從天行洞府而出的李家子弟迎來的雷劫!


    他們在奪取天行的一切。


    現在的李家人隻知道,隻有強大的實力,曾經發生的一切才不會重演。擁有強大的實力,他們能夠破開一切迷障!


    騰空,繼續騰空,登上那與天同齊的大道,得以李家不為世人所欺!


    望著似與自己並肩的紅月,身後是被老樹托舉而上的李家人,李想緩緩低下頭,望著地麵哀嚎的天行,如今的李家人已經立於天行之上,他呢喃了一句,“其實還有一些事沒有說,你被白眉老鬼奪走神魂和功法的同時,你也留下了後手。”


    “這是你的救贖,也讓天行洞府打開,企圖讓後來者知道真相,阻止白眉,可惜...”


    “我不會讓你想起這段記憶。”


    一道靈位升起,李耀文的魂體浮現,她眼泛紅光,“老祖宗,找到白眉了,命術已成,他永生無法逃離孩兒的窺探。隻要孩兒將他的消息告知太師和國師,他必死無疑。”


    “我要他活著,他應該死在我們李家人的手上。”


    李想聲音淡然,李耀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寄托魂體的靈位被老樹的藤蔓纏繞著。


    紅月之前,是沉浸在天下精氣的李家人。


    “今日,仇敵已落入我族手中,且讓我族,登頂長陽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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