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


    青麵獠牙,黑衣黑帽,手裏攥著鐵鏈還帶著鉤子。


    所有堂口的地仙兒全都退身黑白形象,吳叔閉眼不見,所有地府的鬼仙兒列陣迎接。


    腦海裏的人物隻有一個……


    黑無常。


    這鬼道是有多大的本事啊?直接搬來黑無常鎖魂鉤命?這事兒不是越來越離譜了麽!就算是小說或者電視劇也不敢這麽拍啊!


    但猶豫了片刻,我突然覺得好像又不太對,我們說的“無常”通常有兩位,也就是黑無常和白無常,也應對了大家所說的“人生無常”。


    但此刻麵前隻有一位。


    黑白無常,亦稱無常。是地府中最有名的鬼差。


    黑無常名為範無咎,屬陰。麵容凶悍,身寬體胖,個小麵黑,官帽上寫有“天下太平”四字,意為對違抗法令身負罪過者一概無赦,尊之曰“矮爺”,“黑爺”,“八爺”。在人死離世的時候對女性吸其陰魂,對男性散其陽魄。


    白無常名為謝必安,屬陽。時常滿麵笑容,身材高瘦,麵色慘白,口吐長舌,其頭上官帽寫有“一見生財”四字,予感謝並對恭敬神明之人以好運,尊之曰“活無常”,“白爺”,“七爺”等。在人死離世的時候負責對男性吸其陽魂,對女性散其陰魄。


    黑白無常是一種陰陽屬性的表示,“黑”與“白”代表的是一陰一陽,也就是說,黑無常代表的是陰性體,白無常代表的是陽性體。這也是同太極圖中陰陽魚的黑白顏色的對比畫法相符合。


    之所以說人死後都是無常鬼差,那一個人來接不行麽?我們看到的電視劇裏麵或者小說裏麵都是黑白無常兩人同時出現,同時來接引呢?


    眾所周知,魂飛魄散則為人死,魂要飛,魄要散,實際上是在講魂與魄都離開了人體。魂要飛就是被無常吸引,捕捉。而魄要散,就是“魄”不再聚集於體內,被外力抽走、吸走,而解散了“魄”之形體。


    而散魄,還得靠無常才行。其原理仍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陽魄(正電荷)遇到黑無常(負電荷)則會相吸,“魄”被從人體中吸走、抽走,終至魄散人亡。


    同理,陰魄則要遇白無常才能散魄。也就是說:


    對於男性來說,白無常吸其陰魂,黑無常散其陽魄;


    對於女性來說,黑無常吸其陽魂,白無常散其陰魄。


    所以必須要黑白無常同時來接引才行。


    也有人說白無常接引善人之魂魄轉世投胎,黑無常則是緝拿惡人魂魄入地獄。(牛頭馬麵為拘捕世上遊蕩的不願入地獄的鬼魂。)


    想到這兒,這位就算是黑無常,那也至少應該不是來取我們這邊兒三個人的魂魄的。


    我往前邁了兩步,躬身向前,左手搭右手抱拳鞠躬:“官爺辛苦,陳門第馬不知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張門第馬見過八爺!”


    “李門第馬見過八爺!”


    黑無常的尊稱就是八爺,看來此刻不光是我看出了黑無常來了,我身後這二位也看出來了。


    黑無常輕輕抬眼:“陳門府陳鵬博?”


    黑無常的聲音粗獷,像悶雷一樣隆隆的。


    誒呦,就這一聲喊的我心都突突,不過也別笑話我,誰家好人的名字從無常嘴裏叫出來誰都肝兒顫!


    “正是在下。”


    我也不知道咋這時候東北話也沒了,普通話也沒了,腦子裏整的像《西遊記》一樣開始說胡話了……


    黑無常見我一直鞠躬也沒敢起身,加上可能我這句“正是在下”有點過於荒謬,竟然嗬嗬的樂了起來,他這一笑我心裏算是更毛了,我沒敢抬眼看他,不是別的原因,就是單純的膽兒小。


    我繼續低著頭,弓著腰,看著他懸在半空中無風自飄的黑袍子,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別太顫抖:“八爺,您來肯定是有事兒,有什麽交代第馬一定洗耳恭聽!”


    “陳門府第馬懂規矩,識大體!”


    黑無常的聲音在耳邊兒回蕩,一般我們自稱的時候會說“什麽門府”,其他人包括仙家對別的門下的第馬稱呼都是“什麽門寶府”,例如我家老仙兒會管張嘉一稱作“張門寶府”第馬,比自稱多了一個“寶”字,也多了一份尊重。


    黑無常沒有加“寶”字,不是不尊重,而是他的身份和地位完全是在地仙兒的堂口之上,仙家找第馬出馬看事兒,是為了積累功德,希望早日位列仙班,而人家黑無常是正規軍,本來就在編製內的,雖然人家在“地府”工作,但不得不說和在“天上”上班的神仙從職務上沒啥區別。


    所以黑無常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是“真神仙”一點不犯毛病!


    黑無常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出馬一年出頭,有今日的見識和本事實屬難得,我問你,今日這堂口出征所為何事?”


    “為我家二神保命!”


    “保命?”


    說到這兒我把彎著的腰直了起來,麵對麵的看著青麵獠牙的黑無常,他比我高出太多了,渾身散發的寒氣沁的我鼻尖都涼涼的,說起為什麽出征此刻我倒是有點義憤填膺:


    “我家二神衝撞到了仇仙兒,經過我們兩門堂口暗查,這所謂的仇仙兒本是修道之人,所謂過仇死三代,這仇仙兒已經害的我家二神母親出車禍,至今魂魄還在這殯儀館裏無法入輪回,恰巧在我朋友的全陰堂堂口當教主,幾番努力……”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大致說了一遍,越說到最後我越激動,攥緊了拳頭。


    黑無常微微點頭,表情上沒有絲毫變化:“你可知為何結仇?”


    我回頭看了看李牧馳和張嘉一,張嘉一眼眶又紅了起來,低著腦袋搖了搖頭,李牧馳也跟著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第馬不知……”


    我話音剛落黑無常身後升起一片紅霧,霧氣漸漸隱退後十幾排紅衣猖兵整齊列隊,身上冒著星星點點的紅氣,朱紅色的袍子隨風飄起,正中間站著的男人穿著紫色道袍,下巴上垂著銀色的胡須。滿頭的銀發在紫金冠頂上盤成一個精致的纂。


    終於,上大活兒了!


    黑無常背對著鬼道冷冷的說了句:“天下太平”


    鬼道大步流星,似乎沒幾步就走到了我們跟前兒:“無量天尊!八爺吉祥!”


    這話一出,我血都涼了。


    頭皮一陣發麻。


    看鬼道的狀態和黑無常很熟的樣子,我剛剛甚至抱有一絲希望是以為黑無常來幫我們的,至少也是來主持公道的,但鬼道這語氣和狀態,現在很明顯,黑無常是他找來的幫手,黑無常是正經在冊的大鬼差,這鬼道說搬來就搬來,並且還趕在黑無常的後麵到,難道這老登背後靠著閻王爺?


    黑無常並未轉身,那鬼道左手搭右手躬身彎腰,身後的猖兵紛紛跪了下去。


    我下意識的感覺張嘉一可能要動,側身瞟了一眼,張嘉一眼底湧上的寒意讓我看起來都有些害怕,我輕輕的揮了下手,意思讓他先別衝動。


    “第二次見道長了,晚輩陳鵬博,還未問道長名諱是?”


    我尋思著既然黑無常在這兒怎麽著也不能上來就罵街,先問清楚他姓甚名誰一會兒動起手來也好讓他死個明白。


    鬼道冷哼一聲並未搭理我,而是衝著黑無常說到:“八爺,今日辛苦您動身一趟,我看咱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往回靈魂散魄了?”


    黑無常緩緩轉頭瞟了一眼鬼道:“你可知他是誰?”


    鬼道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


    黑無常繼續說道:“陳連勝的後輩!”


    黑無常直接報出了我家碑王的名字,這倒是有點在我的意料之外,我高祖在地府這麽有名?黑無常也要給幾分薄麵?


    鬼道臉上似笑非笑,紫色的道袍在微弱燭火的映襯下金絲銀線顯得熠熠生輝:“難道您怕了不成?”


    鬼道話音剛落,外麵馬蹄聲急促,我見高祖身騎棗紅色大馬,右側跟著一個看著很眼熟的人,金盔金甲,隻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誰了,身後跟著穿著銀色盔甲的兵馬整齊列隊跟著,原本跪在鬼道後麵的猖兵中間的那一搓兒閃現到了他們猖兵隊伍的兩側給中間留出了一條過道。


    高祖勒馬下蹬。


    黑無常轉身和我高祖頷首示意。


    邊上金盔金甲的男人衝著我和張嘉一點了點頭,張嘉一立刻躬身,聲音依舊很冰冷:“見過碑王!”


    我這時候才想起來,這金盔金甲的男人是我第一次陪張嘉一辦事兒,就是安德魯撿到借命錢的那次,在石油管理局的十字路口見到的那位!


    我趕忙也衝著張嘉一家的碑王鞠躬,然後向我家碑王鞠躬。


    我家碑王中氣十足:“無救兄今天是什麽風能把您吹到這兒了!”


    黑無常嘿嘿的笑著,聲音仿佛也沒有剛才那麽威嚴了,感覺緩和了許多:“我該問是什麽風把您吹到這兒了吧?!這殯儀館可不就是我應該來的地兒麽!”


    一來一往,我心裏就像是坐過山車似的,最初以為黑無常向著我們,接著鬼道又出來攀關係,現在看上去黑無常和我家碑王更熟悉一點兒。


    我家碑王背著手不緊不慢的走到了黑無常麵前,張嘉一家的碑王手持金刀也是器宇軒昂:


    “我家後生和他幫兵遇到點兒麻煩,我這不和老張過來看看怎麽回事兒麽!您日理萬機,這等孩子的小事兒也會勞煩您親自出馬?”


    黑無常瞟了一眼邊上的鬼道,抖了抖手中的鏈條幽幽的說到:“隻怕是不是小孩子的事兒吧?!路過而已,既然有大人主持公道那想必也不用我過問其他了。”


    “有勞無救兄跑這一趟”


    我高祖沒有繼續留話口,直接和張嘉一家的碑王一同躬身施禮,黑無常也頷首示意後整個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漸漸隱去。


    我剛要喘口氣,這無常在身邊兒總是感覺瘮得慌的,不過看樣子這黑無常絕對是這鬼道請來的幫手,要不是我高祖在地府管著事兒和他有幾分交情,怕是這“公道”主持起來也會是向一邊兒倒。


    這麽看來不光是人啊,做了世人皆知的鬼差講究的也是個人情世故。


    看黑無常漸漸消失後張嘉一上前邁了一步,手指關節被捏的咯吱咯吱的響。


    與此同時鬼道身子微微向後倒去,幾乎是半倒著身體穿過了我家碑王帶來的兵馬,紅色的猖兵烏泱泱的聚集圍成了裏外幾圈,最中間的紅衣猖兵幾個人抬著一個圓形的高台,鬼道身體輕飄飄的劃上高台,在正中穩坐。


    和剛才不同的是鬼道剛剛身上閃耀的金絲銀線此刻都變的發黑,周身都散發著濃烈的黑氣,這股黑氣從鬼道周身升起之後開始向猖兵蔓延,猖兵被黑氣侵染之後仿佛攝取到了更大的能量,每個猖兵的眼神中都開始閃耀著貪婪的神色,不一會兒猖兵的皮膚逐漸變黑,握著長刀的手骨節也越發突出,尖銳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


    張嘉一家的碑王抽出金刀,暗暗的衝我高祖問了聲:“借氣?”


    高祖點了點頭:“借的黑無常的氣。”


    直到這時候我才明白,這鬼道搬請黑無常根本不是什麽主持公道或者是明麵幫著他動手,而是要借黑無常帶來的地府陰氣。


    我們所說的“陰氣"也分為兩類,一種是陰邪之氣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負能量。另一種是純粹的陰氣。


    人體在麵對這兩種陰氣時所采取的策略完全不同。當陰邪之氣接近時,我們身體裏的陽氣會主動出來抗爭,感冒發燒就是陽氣與邪氣抗爭的一種反應。


    當身體遇上純陰氣時,陽氣反而會由外入裏回收。


    黑無常的工作就是拘魂散魄,身上的陰氣自然屬於純正陰氣,隻要稍作停留,黑無常的陰氣就侵染到環境中,鬼道此刻正是借機把這純陰氣吸收轉化給猖兵從而提高猖兵的實力。


    我是魂魄出竅狀態,眾位仙家和碑王還有兵馬都是靈體,王奕魂魄在給我占竅,鬼道這麽做無疑目標隻有三個陽人,張嘉一,李牧馳,吳叔……


    而黑無常來這一遭,看似並未做出任何實質性的幫助,但對於鬼道來講,來了,就已經是幫到了。


    思索間張嘉一突然直挺挺的向後倒去,腦袋重重的磕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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