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現在已經比以前做出很大讓步了,要是之前我肯定不能同意讓孩子去你那看的。我覺得還是要相信現代醫學,孩子有問題肯定是可以查出病因的,不能靠著這些意象中的事兒就做判斷,孟芳你說是不是?”


    我爺把問題拋向我媽,在家裏我爺一向尊重我媽的意見。


    “啊……那個……這我也說不好啊,我是覺得吧,孩子還太小,這事兒呢也不著急現在做決定,醫院這邊呢雖然沒檢查出來啥實際的結果,我覺得也是個好事兒,沒準可能也就這兩次偶發的狀況,沒準以後就好了呢。要是實在解決不了那就再麻煩張姨看看怎麽給辦一辦唄。”


    這個場合本來就是感謝張姥的,我媽也隻好兩頭打太極。


    “啊!沒事兒啊,這事兒啊也不是急在今天就得辦的,老陳啊,你別太抗拒這些事兒,有些東西看不見不代表沒有,就像你年輕時候開會時候替我說的話,去除的是封建迷信,害人的東西要不得,留下的都是勸人向善的信仰。這道理都是你說的,你應該比我懂啊!“張姥突然情緒有點激動,說話的時候眼睛有點開始發紅。


    “爺,年輕時候你咋還替我張姥開會說話呢?咋沒聽你講過這段事兒啊?”


    “嗨!都是些陳年舊事了,那幾年上下不太平,都說要破除封建迷信,你張姥給人家看事兒靈驗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你奶在小張會看事兒之前倆人就好的穿一條褲子,我當時啊主管的就是思想工作,這不撞槍口上了嘛”我爺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當時太多人寫舉報信反映這個問題,結果就是要開始批鬥,要上街遊行。你奶為了這事兒天天和我幹仗,那時候你爸五六歲,帶著你爸就要回娘家。我也實在沒轍了。開內部會的時候我好話都說盡了,結果就要去抓你田姥的前一天晚上,我趁著天黑去給你張姥通風報信,讓你張姥趕快去哈爾濱,躲了三年才回來,這才躲過一劫。”


    我爺好像思緒也回到了那個年代,說起來也都是歎息。


    “張姥,你年輕的時候就這麽能算咋沒算到人家要抓你啊?”我也聽得入神,不禁往下問。張姥搖了搖頭。


    “傻孩子,咱們這行有句話叫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兒,懂啥意思不?”二胖叔接過了話,我隨即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有啥理解不了的,就是看事兒的能給別人看,卻不能給自己看!”張嘉一的語氣裏好像透出我很無知的樣子,然後他自然開始撓了撓耳朵。


    “這行有規矩,給別人看得越準啊,越不能給自己看,這是規矩,不能給自己看,看也看不透。同樣啊,給別人看也不能把知道的全說了,這叫……”


    “天機不可泄露!”張嘉一沒等張姥說完便搶答。


    “這孩子懂得還不少呢!這跟你叔跟前也學了不少東西吧!”我爸一頓飯沒說幾句話,好不容易找了個不痛不癢的話題。


    “跟我學?在他爸跟前學的可比我多,我哥唱二神唱的可比我好多了,主要咱家祖輩傳的這個手藝,我爸跟我說我爺爺就是幹二神的,那時候山貓野獸可多,道行高的也特別多,要把神兒唱下來那可是要有真本事,所以咱家唱腔和比人家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樣,要是破關,走陰,那唱詞更是獨一份。”二胖叔說起自己手藝的時候那真是無比自豪。


    “張嘉一,你會唱麽?”我小聲問


    “會唱嘛?你從小聽的是兒歌,我從小聽的是神調,不想會也熏出來了。”張嘉一不屑的說。


    “二胖叔他是不是淨在這兒吹,他才多大啊,哪能會這個啊”我試圖從二胖叔那找到突破口,讓張嘉一下不來台,這一晚上都可著他誇了。


    “那他還真不是吹,他唱的還真是有自己的味道,感覺用不了多久我和他爸在他麵前都不是個兒了(就是都不值得一提的意思),還有這孩子一馬雙跨,就是大神二神都挺厲害,能上仙兒給人看事兒,二神兒唱的也好。”


    “沒想到你還真有本事啊!厲害厲害!”我裝作發自肺腑佩服的樣子。


    “過獎過獎!”張嘉一笑著撓了撓耳朵。


    這頓飯剩下的時間就在大人們喝酒,我們聽著大人們回憶之前的故事裏麵度過,從困難時期張姥給我奶送苞米茬子,到今年冬天我奶要積酸菜多整出來點給張姥送去,就是雜七雜八,可能時光留給人的不僅僅是眼角的皺紋,兩鬢的銀發,還有那些真真實實留下來的情感吧!


    我奶和張姥喝,二胖叔和我爸喝,我媽幫著熱菜,我爺幫忙看誰逃酒,總之各有各忙的,看大人們喝開了,小孩就該幹啥幹啥了。我準備回屋,張嘉一屁顛屁顛的跟在我身後。


    ”你跟著我幹嘛?”


    “咱倆不是好朋友麽?剛才阿姨不是讓我跟著你麽?”


    “讓你畫畫跟著我又沒讓你現在就跟著我。再說誰跟你是好朋友,才見了一麵”


    “瞎說!明明是兩麵!大人喝酒吃飯,我自己坐在那多尷尬啊,找你玩兒會唄”張嘉一又開始用那種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進來吧進來吧!受不了你整那出。”我把門讓開,他噌的一下就鑽了進來,生怕我把門突然關上似得。


    “這就是你屋啊,布置的倒是真不錯啊。”


    “隨便坐哪都行。”我指了指床,示意他床也能坐,我媽從小教我進人家房間床不能隨便坐,看來張嘉一從小也是被這麽教的。


    “你熱情點嘛,別總擼擼個臉。”張嘉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小腿一盤,這就直接上炕了。


    “我沒擼擼臉啊。誒?你還真會給人看事兒啊?”閑著也是閑著扯犢子唄。我順手把瓜子盒子打開放在了床中間,我倆就這麽盤著腿開始邊嗑瓜子邊嘮嗑。


    “當然啊,這騙你幹啥!”


    “我倒看出來了今天下午你就挺有眼力價,你算的準麽?”


    ”看事兒,和算命還是倆事兒,比如道家有專門批八字的師傅,人家練的就是這個,也就是人看,我們這個是仙看,有一些事兒是通過我們和仙家的感應就能感覺到,但是每個人和仙家建立的溝通渠道不一樣,有的是耳通,就是好像是老仙在耳朵邊說話似得,有的是心通,就是自己內心能得到感應,每個人和老仙建立的溝通方式都不一樣吧!但離開了仙家我們就是個小白人,和你現在沒啥區別。”張嘉一抓起了一把瓜子,邊嗑邊說。


    “那你啥時候會看事兒的啊?”我感覺我自己都透露出清澈的愚蠢,但是還是好奇的想問。


    “二神敲鼓請仙這個我倒是從小聽著聽著就會了,我都沒怎麽特意的記詞兒,你要是生在我家裏你也會,好比有100首歌,你從出生就是循環播放,你說十幾年你會不會?那再難的腔,再難的詞也都會了啊!別說中國話了,就是意大利語也能會了!”張嘉一表現的倒是很輕鬆的樣子。


    “要說真正出馬能當大神,還得是我上初中那會兒吧,有段時間真的是磨得我不行了,我爸說有的時候我光著屁股滿街跑,好幾次要被我舅送到精神病院裏去。我爸我媽高低沒讓,這不實在沒辦法就出馬了麽。”


    “要是老仙對你那麽好為啥還得磨你,還光著屁股滿街跑。”


    “磨人,一來是為了暗示有仙緣,二來也是在竄竅,竅通了仙家才能上身看事兒,好比你是銅牆鐵壁,啥水都進不來,那這條水渠肯定是不通的,隻有把所有閘門打開了才能讓水循環流通起來。老仙才能在你身上能來能走。”張嘉一又抓了一把瓜子,和他嘮嗑挺費瓜子。


    “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那出馬不耽誤上學啊?”


    “要說出馬啊,那肯定不耽誤上學生活,你得知道老仙找到你是因為你和老仙有緣分,老仙抓第馬,(就是找到你讓你出馬的意思),也是為了修煉積攢福報,因為他們原身都是動物嘛,借助人的身體做一些事情修煉的就會比較快,也都是做善事為了揚名四海,但是現在有很多跳大神的家裏麵的仙也不一定是正仙兒,有可能是野仙兒野鬼,那些東西可不管什麽善事惡事,能收到香火那就不管啥事兒都去做了。所以家裏要是正仙兒的話不會讓你一直出去給人家辦事兒,耽誤你自己的人生軌跡,比如我之前開學的時候基本上沒人找我看事兒,都是找我爸的,但是一放假不知道咋的,找我看事兒的人就能從早上六點我還沒起就一直排到晚上,你說怪不怪。”


    “啊!這樣啊?那還挺好的,你家老仙怪疼人的,還有你說說都有哪些仙兒啊?有沒有什麽獅子仙啊老虎仙啊?”


    “你問題可真多啊,這個有,但是我家堂口沒有,就是狐黃常蟒四大家族占大多數,狐就是狐狸,黃就是黃大仙,常是蛇,和蟒並稱為柳仙,你常聽說的胡黃白柳灰其中的白和灰很少,灰是老鼠,白是刺蝟,就是給你傳法的那位,其實很少見。這算外五行的。再就是碑王和清風是鬼仙,加上剛說的胡黃常蟒,也就是五路人馬。我家外五行的仙家隻有十個冒頭吧,有熊仙,狼仙啥的.沒有獅子老虎啥的,要是想看還得去動物園!"


    "那你能看到要找我的都是啥仙麽,你說那胡黃常蟒我也總聽人家說,但都是小動物,你幫我看看找我的有沒有厲害威風點的?”


    “這我現在可看不了,這得等你啥時候要搬杆子的時候才能看,就是你出馬的時候自然會報堂單,那時候你家裏有啥仙自然就知道了。四梁八柱齊全的話,怎麽一個大堂口也得百十位老仙呢。”


    "看不出來就直接說唄,水平不高就好好學,我也沒說要笑話你。”我隨手打開了一瓶可樂,順便也丟給他一瓶。


    “這和水平沒關係,主要還是得懂規矩,不能不按規矩辦事兒,再說了你也不想出馬,知道這麽多幹啥?”張嘉一也擰開了可樂,噸噸噸幾口下去打了個嗝。我一臉嫌棄。


    “我……主要尋思這玩應神叨的,萬一結不了婚,不能吃這不能吃那的這輩子活的多憋屈”


    “啊?誰和你說的啊?又不是讓你出家當和尚,要是不能結婚我從哪兒來的。我爸我媽平時也上班啊,吃東西也沒啥忌口的呀,咱家上供都得供小雞兒。”


    “誰的小雞兒?”


    “買的小雞啊!”張嘉一也是個秒懂少年,立刻懟了我一杵子。可能少年時候關係好的開始都是從隨口開的一句下三路的玩笑開始的吧。


    “那你這麽說沒啥影響?”


    “確實沒啥影響啊,就是你得記得初一十五上供,平時在家的時候得勤打掃堂口。惦記著仙家就行了,該我問問你了,你畫畫咋樣?”張嘉一捋了捋自己後腦上的小辮子。我下床從床底下的縫裏抽出來一遝平時畫的素描和水彩遞到他麵前。


    “不錯啊!這水平高考穩了吧!你幾歲開始畫的,"這一晚上終於聽到張嘉一誇我一句,當然,我對自己的畫還是挺自信的,畢竟咱們童子功在身上。


    ”我啊七歲開始畫吧,快十年了。”


    “哦,我六歲……整十年了。"


    "你就吹吧你還樣樣比我強啊?!別的不說畫畫這點我可絕對就是個不服。”


    “那你服不服的反正咱倆一個畫班那就試試唄。”張嘉一又開始整那個欠揍的出。


    “你是陰曆七月十五,陽曆應該是九月一,那比我大,我陽曆十月一出生的,本來應該是九月三十,沒想到是十月一出生的,所以我叫?”


    “張嘉一,加了一天”


    "對嘍!”


    “那你得管我叫哥吧?下午還叫我小鵬鵬,你也真是膽兒肥,要平時你看我不揍你”


    正說到這兒,二胖叔來敲門了,叫張嘉一回家,張嘉一順手把屋裏我倆嗑的瓜子皮收拾了一下,把瓜子盒蓋上蓋,禮貌的和我爸我媽還有爺爺道別,還要了我的qq,2010年微信還沒普及,隻有qq是最方便的工具。


    看二胖叔喝多了,怕二胖叔忘記找老師的事兒,又找我媽要了畫室老師的聯係方式,我雖然沒咋說話,但是看著麵前這個紮著短馬尾的白淨少年,心裏還真多了一絲好感。


    雖然老家林甸離大慶也就三十多公裏,但高低也算是自己出來上學,不光知道照顧二胖叔,還能把找老師學畫的事兒都放在心裏,有眼力價,教養也不錯,還能收拾屋子挺利索的小夥,還是個大仙兒,還能敲鼓請神……


    不能再尋思他了,好像比我厲害多了……我主角光環馬上要滅了……


    我送張姥他們一行到樓下,張姥也喝多了,正好溜一下家裏的小黑豆(前麵提到我家一直有狗這隻黑豆就是之前家裏剩下的那一隻小狗的獨生子),張姥拉著我的手就不鬆開,說啥讓我自己好好想想,說仙緣這事兒無緣不求,有緣不推。


    張嘉一給我擺了擺手,說明天見,又挑了挑眉,這崽子要天天跟我去畫室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小姑娘,跟我一個老爺們都能擠眉弄眼的,肯定也是個浪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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