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第一學期的最後一天,我留在空無一人的教室中獨自歎氣。


    成績單已經發下,期末考試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盡管學習會不歡而散,春霞和大空卻都考及格了。看來她倆的成績也沒糟到那種地步。


    而我考得非常爛,不過這無所謂了。


    自從向春霞表白以來,我騙過了她無數多次。


    每次我都以『她們出手在先,我是正當防衛』作擋箭牌。知道了真相後,我必須住手了。


    之前所謂的後宮計劃,如今折磨著我的良心。


    然而一切都晚了。我已經向春霞表了白,兩人的關係已經好到了互叫『誠君』『春春』的地步。唯一慶幸的是,我還未指染過她。麵對如此性感尤物,我居然窩囊到不敢親一下,此等危機管理能力值得褒獎。事到如今,哪怕撕爛嘴,我也說不出『表白是假的啦,你別當真哦』這種屁話。


    頭頂上睡著懶覺的謊言妖精,此時打著哈欠說道:


    《打起精神來吧,在這唉聲歎氣也不頂用。》


    (少在這說風涼話。當初是誰一個勁地勸我步入邪道的!都怪你,害我去表白了!)


    《行啦行啦,大爺我錯啦,全都是小人惹的禍。》


    她滿口說著歉話,臉頰卻在微微抽動。擺明了是在忍笑。她雖自稱妖精,說話時卻透著濃厚的惡魔味。


    可悲的是,此時我能依仗的隻有她了。


    「德比我問你,要多少up才能將表白一事抹去。」


    《時光倒流、修改曆史,這可是大工程呀,得一千萬吧。》


    「一千萬!開什麽玩笑!」


    《如果隻是篡改陽的記憶,花不了那麽多。》


    「那得多少?」


    「承蒙五十萬。」


    好貴。我已經有將近十萬,繼續努力攢下去也並非遙不可及。但是這還不夠。


    她看穿了我的心思,繼續說道:


    《加上大空的話,得加倍。女高中生一人五十萬,兩人一百萬。哇,我這話聽著好猥瑣。》


    沒錯,必須一同消去大空的記憶。


    《掂量著一算,你還不如一條路走到黑哩。》


    大空的攻略up是五十萬,再多加十萬便可將二人收入後宮。比起花一百萬改記憶,這可要劃算得多了。


    《你管她們有沒有騙你,等最後弄到手了,她們又不會怪你。別當好人了,狠下心來黑到底吧!》


    「不行,她們歸她們,反正我心裏過不去。」


    正當防衛的擋箭牌一倒,同時剝下了我虛偽的麵具。單是表白這一錯事就壓垮了良心,我實在騙不下去了。


    消去二人的記憶還需九十萬up,我還得舍去春霞這座up寶礦。


    (這可怎麽攢啊……況且我已經沒臉見春霞了。)


    用一個詞形容,便是萬事休矣。


    我癱軟在桌上,卻被人拉了拉胳膊。


    「沒事吧?不舒服的話去保健室吧?」


    聽這細若蚊吟的聲音,來人正是春霞。我嚇得一個激靈,挺起了身:


    「沒、沒事,我沒有不舒服。」


    她一雙烏黑光潤的眼珠正擔心地瞅著我:


    「誠君自從學習會後就沒精打采的,肯定是受刺激了。」


    幸好,她錯把我的喪氣歸於妹妹身上。


    那天妹妹的偷拍一事暴露,學習會也因此草草結束了。說實話,我老早就知道她是愛哥狂魔,偷拍啥的也不奇怪。妹妹現在還躲著我,我相信等時間久了自會和好的。


    「沒有受刺激啦,春霞你不用擔心。」


    「不是春霞,是春春。」


    「嗯……對,春春。」


    「嗯,我最喜歡你了,誠君。」


    我應了句「我也是」,她一聽便鼓起了臉蛋:


    「不準說『也是』,像以前一樣說清楚。」


    她想聽的是我愛她。


    「我是全世界最喜歡你的人,春春。」


    我改口說道,她滿足地眯起了眼,一下把額頭挨在了我的肩膀:


    「嘿嘿嘿,全世界最喜歡我……太好了。」94100→94400


    如今見到up上漲,我的內心反而隱隱作痛。


    「比起這些,你說散學禮後有事找我,那是啥事?」


    「『比起這些』這話太傷人了,誠君喜歡我比一切都重要。」


    她不滿地嘟起了嘴。她說有事找我,我才留在了教室。起初我還盼著她提分手,看這樣子並不是。


    「那個,有個人想見你。」


    在春霞的催促之下,一位臉熟的男生走進了教室。


    「喲,卯曽月君,好久不見。」


    「還以為誰哩,是美川啊。」


    來人正是美川太一。他為人熱情開朗,是文藝青年中的尖子。即便麵對最底層的我,也從不吝嗇笑臉;真是個好青年。這般上流人士,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


    「求你了!卯曽月君!把春霞同學讓給我吧!」


    我驚得瞪直了眼。


    實不相瞞,當下最好的收場是分手。這下有人跑上門來討,簡直是天助我也。麻溜地把春霞甩給他,我正好專心去追求大空。


    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真心喜歡春霞之上。不是我對他的性取向評頭論足,攻略up隻有八千六的他真的喜歡春霞嗎?


    「等一下!我不能接受!」


    我下意識回絕了。春霞則慌張地插道:


    「不是這樣的!美川君沒說清才讓你誤會了!」


    「誤會?到底咋回事?」


    在春霞的催促下,美川改口說道:


    「暑假期間,請把春霞同學借給我們電影部!」


    接著他解釋了一番,原來是虛驚一場。


    我們學校有個電影部,每年的校祭都會上映一部作品。


    說是電影,實際是二十來分鍾的小短片,觀眾也不過幾十人。去年校祭時我還看過海報,確實不怎麽出名。


    「今年是由我來編導,春霞同學正適合當女主角。」


    「噢,那是啥故事?」


    「嗯——簡單來說就是,『在童話中失戀的女主角,來到現實世界後再次墜入愛河』。」


    「童話的女主角?」


    奇了個怪,春霞這自閉女怎麽適合演女主角。她連日常交流都不利索。一個零經驗的外人,再怎麽合適也不可能讓她去演女主角。


    德比斬釘截鐵地斷言:


    《肯定是看上了她的胸,他們想用性感泳裝來吸引觀眾。別人是招財貓,她倒成了招財奶牛。不然怎麽可能讓陽演女主角嘛。》


    (我聽著怎麽像在損春霞。)


    我回頂了一句,心裏想的卻和她一樣。


    「所以是啥童話?」


    「總算問到關鍵了。我們的新作正是——『美人魚』!」


    (《果然!》)


    見我懷疑的眼神,美川連忙辯解道:


    「說是美人魚,其實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泳裝。畢竟在校祭上播的,而且我也討厭打擦邊球!」


    美川舉起拳頭振振有詞,他頭上的數字依舊是八千六。他的話姑且值得一信。所以哩?


    「明天就開始拍攝,暑假我們不能在一起了……可以嗎?」


    看來春霞是真心想演女主角。


    自


    從露臉露乳溝之後,她的交友範圍廣了不少。她肯定是想嚐試更多,讓自己脫胎換骨。


    「春春想嗎?」


    「嗯,美川君的劇本我看過了,太感人了。」


    說實話,我是反對的。


    抹去表白一事可是需要一百萬,暑假期間我想和她在一起多賺up。而且,我不願見到她演員夢破碎後傷心的樣子。


    「這不挺好的嘛,你想去就去吧。」


    然而,我隻能由她而去。


    我是一個隻會虛情假意表白的騙子男友,有什麽資格限製她。


    倘若沒有拍電影一事,恐怕整個暑假我們會待在一起;要演一個多月的假男友,我又怎麽受得了。


    「有個條件你得答應我:拍暴露戲時叫上我,我帶攝影機來一起拍。」


    「才沒有這種戲哩,誠君大色狼!」


    春霞登時染紅了臉。鬆了一顆扣子的上衣裏,玉團正在搖晃。


    「女生的裸體是留給未來丈夫看的,色色的事也隻能結婚後才做。」


    身材如此火辣,貞操觀卻異常老舊,春霞是連牽手都會害羞的純潔少女。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夾了一絲失望:


    「不愧是我的女友,夠賢淑。」


    「嘿嘿嘿……剛剛你為我發脾氣,我很開心。」


    當晚,大空發來短信,找我興師問罪。


    大:【我問你,幹嘛讓春去演美人魚?你這男友怎麽當的!】


    誠:【她本人想演,又輪不到我插嘴。】


    大:【你說一個不字,她哪會不聽。況且她之所以想演戲,純粹是為了配得上你呀。】


    誠:【我說,你為啥這麽生氣。】


    大:【因為春根本演不了女主角啊。】


    誠:【這就言過了。這隻是校祭的電影,又不需要啥演技,稍微用點心就夠了。】


    大:【哪有人會好心讓春演女主角,絕對是奔著胸去的!】


    誠:【你瞧瞧,這是好友該說的話麽?】


    大:【是超超超超級好友!她演的是美人魚,到時候戴個貝殼胸罩,在眾人麵前擺下流姿勢,你作為男友受得了嗎?】


    誠:【……這有啥,海灘上不都穿比基尼。】


    大:【你聽好了,那些雜誌模特拍泳裝時,少不了會走光。電影部那群狼會把春看個精光的!】


    誠:【大空你果然是百合。不然為啥管這麽嚴,你又不是她老爸。】


    大:【別管我的事,春才是要緊!總之你讓她辭掉。不然春春可愛同盟決裂!我和你絕交!】


    《真森對陽真是愛護過頭了。絕交簡直是小學生所為。》


    德比嘟囔道。我不禁苦笑,這妖精總算說了句人話。


    「絕交是麽……也好。」


    當初是我向春霞表白,一切責任都在我。幹脆放棄大空,一門心思和春霞談戀愛,這也是正道。


    況且我並不討厭春霞。她為人善良,長得好看,胸又大。


    《那你怎麽辦?就這樣和她絕交嗎?》


    「這個……果然不好。」


    即便和她成不了戀人,我也想維持這來之不易的關係。


    「沒辦法,隻能跟春霞說不要拍了。」


    《現在才說?明天就開拍了,你還是個人嗎!》


    「這……」


    妖精所言甚是,我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


    《登登登登,這時候就輪到up出場了。花七千up可以——」


    「這麽貴!我花你個頭!」


    此時,書包裏的劇本闖入眼簾。美川強塞給了我作參考,我不感興趣於是擱著沒看。


    「行,讓我好好讀一讀。一挑到刺就報告校方,把拍攝給斃掉。」


    《哇塞,你真是個無藥可救的人渣!太棒啦!》


    就這樣迎來了天亮——


    暑假的第一個早晨,我哭得雙眼紅腫。


    「哇——太感動了!美川是個天才!」


    《我一個妖精也看哭了!美人魚太慘了!》


    本應為了拯救王子而化為泡沫的美人魚。


    等她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來到了學校的泳池。


    明明那麽擅長遊泳,卻手腳不聽話,沉入了水中。


    將她救上來的,正是與王子一張臉的男高中生。


    她再次墜入愛河,卻發現他已經有了戀人。


    兩人親切地照顧無依無靠的她。


    這份愛情注定沒有結果。


    她離開了他的房間,想重歸大海。


    然而在眼花繚亂的現代,她找不著大海,連泳池也摸不著。


    她迷路了,在深夜的路上被小混混擄走。


    千鈞一發之際,他趕到了。


    小混混手中的凶器卻刺穿了他的腹部。


    血泊之中,她大哭著想喊救命。


    然而,她的聲音早已被換作雙腿了。


    美人魚說不了話,劇本中全是內心獨白。


    如此一來春霞也不用念白,讓電影部的資深成員配音即可了。


    「對了,今天要開拍了。走,偷偷去現場看看!」


    《偷偷就對了,記得她叫你不要去的。》


    第一場戲在學校的泳池,拍美人魚在現代蘇醒。春霞怕羞,於是不準我過來看……


    「這句台詞不錯。『如果是在童話裏,我可以化作一灘泡沫……如今卻做不到了,我和我的愛情,隻能在海上隨波飄蕩』。」


    《這是美人魚在深夜徘徊時的獨白,我哭了。》


    「這是在勸人自殺,太不像話,我要去強烈抗議!」


    《原來是為了這個!真是的,太對我口味了!我陪你去!陽讓你不要來,也是有點怪。》


    「哪兒怪了?」


    《ntr漫畫裏不是常有的麽。一對情侶親熱了沒多久,女方就被社團裏的人下藥,被握住把柄後隻能任由擺布。》


    「別瞎胡說!你一個妖精咋對ntr這麽了解!」


    就這樣,暑假第一天我便去往學校。


    我換好校服後朝車站趕去。


    這一天暑氣逼人,電車上涼快了沒多久,一踏出車站,海洋性熱帶季風便迎頭襲來。還不到九點,柏油路上已經熱氣蒸騰。


    我一個勁擦汗,好不容易來到了教學樓,一進去卻傻眼了:暑假期間不開空調,室內又悶又熱的,活像在蒸桑拿。


    「……我是來到地獄了麽。」


    盡管如此,學生倒是來了不少。


    毒日頭底下,棒球隊員們在操場上訓練,叫喊聲與蟬鳴聲此起彼伏;體育館則傳來籃球拍地和球鞋擦地的聲音。


    田徑部肯定也在訓練。我習慣性地張望了一下,卻沒找著大空。


    「算了,現在見麵也是尷尬。得先去阻止拍攝。」


    大空的運動裝以後再看,先抓緊時間幹正事。


    泳池在學校的最裏麵。


    不遠便聞到了漂白劑的氣味,感覺身心也清涼了幾分。泳池四周被樹籬圍著,隻聽見裏頭傳來了拍攝聲。


    《看來已經開拍咯。》


    我透過樹籬縫往裏瞧,泳池邊站著一位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


    少女便是春霞。隻見她渾身濕透,劉海粘在額上滴水,正是美人魚溺水那場戲。看上去進展不順,不斷在重拍。


    《這戲拍得難喔。》


    「畢竟是春


    霞嘛。」


    《可她看上去跟平時不一樣喲。》


    導演美川飛快地講解著,春霞則緊閉雙唇,認真地聽講。她幹嘛那麽努力,又不是真想當演員。


    不會真如大空所說,她去演戲是為了配得上我?


    若真如此,她也沒必要。反而是我這樣一個欺騙感情的人渣,哪配得上她。


    「請問,您是電影部的人嗎?」


    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端莊的聲音。


    我一扭頭,一個粉紅數字——『530000』撞入眼簾。


    「學、學生會長?」


    正是私立華村學園高等學校學生會長——冰島澤雛子。


    如絲般光滑的黑發,陶瓷般白皙的肌膚,細長清秀的眼睛裏閃爍著星光。我對大空雖是一條心,可她美得讓人不由窒息。


    「唉喲,原來是高二c班的卯曽月誠鬥君,失禮了。記得您不是電影部的吧。」


    「會長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吃了一驚。她比我高一年級,平日也沒有任何接觸,連話都沒說過。


    「我記得全校師生的名字和長相……雖然想這麽說,其實我對您一直很在意。」


    「誒?」


    《啊?》


    絕世美人的一句『很在意你』,讓我和德比不約而同地驚叫。


    「您在去年五月的清掃活動時中過暑吧。當時學生會安排不當,才釀出了差錯。事後老師也嚴厲地批評了我。」


    ……我就知道是這事。


    「對不起……」


    「您沒必要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之後您幫過的老奶奶也聯絡了校方。」


    完了,之後我還去過老奶奶家借漫畫,記得忘了還來著。


    「老人家說是自己害您中了暑,要是您遲到缺課了,還請校方多多體諒。她還誇了您熱心腸哩。」


    哦喲,這婆婆還挺和善的嘛。


    「會長來這裏幹什麽?」


    「我來是為了喊停拍攝,他們的申請書和劇本有幾個問題。首先,泳池戲的安全措施不到位。」


    「……這泳池平時上課都沒事,水深才一米出頭。」


    「一米足以溺水,溺水就可能出人命。更嚴重的是,這部電影會敗壞校風。」


    「為什麽?」


    「主演是二年級的春霞陽同學,她既沒有演出經驗,最近衣著又極度不檢點,尤其愛露乳溝。讓這種女生演主角,其齷齪目的可想而知。這必定是一部不正經的電影。」


    「不用這麽過度解讀吧?」


    德比、大空、會長,這仨想到一塊去了,對女人最狠的果然是女人。我不禁泛起了苦笑。


    「還有劇末的一句獨白——『如果是在童話裏,我可以化作一灘泡沫……如今卻做不到了,我和我的愛情,隻能在海上隨波飄蕩』。」


    「這句台詞不錯啊……不會是——」


    「有勸人自殺的傾向,必須強烈抗議!」


    「果然跟我一樣!」


    「跟您這外人說也無濟於事,請讓開。」


    她推開發愣的我,徑直殺向泳池。


    《你不用出馬也拍不成咯。》


    又說風涼話,這貨咋老愛挑事。


    傳聞會長極度討厭男性,不允許男女交往,把校風看得比一切重要;而且她作風霸道,決定了的事不容異見等等。這些傳言若是真的,這事還真就沒法輕易收場。


    泳池那邊傳來了吵嚷聲。


    是會長與電影部爭吵了起來。會長隻是單槍匹馬,便壓製住了對麵。方才認真聽戲的春霞也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此時的她,正是我認識的、唯唯諾諾的春霞。


    見她這樣子,我再也按耐不住了。


    「德比,你再給我那個。」


    《那個是哪個?》


    「之前和大空對峙時的『油嘴滑舌』。」


    《難不成你想說服會長?讓她允許拍下去?腦抽了麽,忘了你幹嘛來學校麽。》


    「我沒忘。不過我是她男友,女友想做的必須支持。」


    《嘻嘻嘻嘻嘻嘻,就喜歡你三心二意,謊言妖精最吃這一套了。這次給你個便宜,上!》


    她一聲令下,伴隨著一聲悶響,右上角的數字減少了。100803→99603


    另一方麵,泳池那邊已經劍拔弩張。


    「會長你誤會了,我選春霞不是為了賣肉博眼球。」


    美川帶著清爽的笑容辯解道。


    會長隻把眼珠一瞪,便將好男孩的燦爛笑容反彈了回去。


    「請別狡辯了,您怎麽想並不重要,關鍵是觀眾怎麽想。請實事求是地說。」


    說著,她指向了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春霞。


    春霞剛從泳池上來,腳下還淌著一灘水。


    「看見這女生,您作何感想?」


    「感想?呃……她是來自童話世界的美人魚。」


    「那是劇本寫好的。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見到她這樣子,會聯想到什麽呢?你雖然是個破導演,這點想象力總該有的吧。」


    「想象?這我倒是擅長……呃……失戀後被雨淋濕的少女?」


    「無能,低級兼弱智。」


    聽見會長的辱罵,美川頓時臉都氣鐵青了:


    「無、無能、低級、弱智?會長這麽厲害,那倒是說說啊!」


    「倒也無妨,我就教教你何謂真正的想象力。」


    麵對挑釁,會長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想象力發端於疑問,請看,她為何大熱天一個人在泳池邊?而且穿的不是泳衣,而是連衣裙呢?答案便是,她和朋友一起來卻忘了帶泳衣。那麽,為何不遊泳卻待在泳池邊呢?那是因為朋友中有她的意中人。」


    真是不講理的倒推法,冰島澤會長卻散發著一股獨特的魅力,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折服。


    這已經成了冰島澤雛子的獨角戲。


    「女孩假意看向喧鬧的眾人,目光卻偷偷地追尋著心上人。突然一股尿意湧來,而女孩被交代要看管包包,最終隻能在泳池邊尿了。看,腳下的一灘便是尿液。其實她是個失禁女孩!」


    聽罷,美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失禁女孩……這就是真正的想象力麽……是我輸了。」


    輸在哪兒了我沒懂。不過這一場高境界的二人對決,似乎決出了勝負。


    「哼哼,就這還想當導演。」


    「聽我說一句!我沒有失禁!」


    春霞通紅著臉反駁道,可惜為時已晚。


    「不論你們怎麽說,總歸有人會這麽想的。隻要勾起了性聯想,本學生會就絕不允許。」


    會長義正言辭地喝道,就在此時。


    「我來聞聞,嗯……這味道。」


    穿過淋浴池的水簾,英雄登場了。


    「您來幹嘛?」


    登場者自不必說,便是我本人——卯曽月誠鬥。經過魔力強化,已經是油嘴滑舌的卯曽月誠鬥。


    「誠、誠君,不是說好不許來的嗎!我、我沒有失禁!你也不許聞!求求你了!」


    春霞已經快急哭了,我沒搭理她,而是指著會長的鼻尖道:


    「學生會長,你身上有說謊的味道。」


    見我出來搗場子,會長的秀眉微微一蹙。這嚇不倒我,嘴皮如機關槍般蹦個不停:


    「會長的想象存在一個致命漏洞。剛


    才所說的全是謊話。」


    「我的想象是謊話?有什麽證據嗎?」


    「很好,我就給你上一課。正如會長所言,想象力中必不可少的是疑問。卻還差了同樣重要的一點,那便是觀察。你仔細瞧瞧,春霞的頭發可是濕透了喲。」


    沒錯,春霞剛才還待在泳池,現在渾身濕著。


    「失禁可不會弄濕頭發哦。」


    「這、這是。」


    戰無不勝的會長終於啞口無言,打鐵要趁熱。


    「看你聽這麽認真,我就告訴你真相吧。前半段如會長所言,春霞陽快憋不住尿,將要膀胱炸裂——」


    「誠君在說什麽?還帶上了真名!」


    春霞帶著哭腔喊道,可我不理她繼續說下去:


    「就在此時,一大桶水潑到了她身上,這正是心愛的男生所為。是他從泳池盛了一桶。受此驚嚇,春霞一下子尿了。」


    「什麽呀,到最後還不是失禁!」


    「不一樣!多虧了這桶水的掩護,沒有人發現春霞尿了。其實他也暗戀春霞,一直在偷盯泳池邊的她;發現情況不對,便趕緊潑水解圍。所以這攤水不是尿液!」


    我以勝利者的口吻,給予最後一擊:


    「而是二人愛的結晶——salty ssh!」


    「愛的……salty ssh……」


    會長如斷線木偶般癱坐在地。我在身旁蹲下,牽起她白皙細嫩的手:


    「當然,這全是我一個人的想象。可聽我一句勸,有人從中隻看到了齷齪,也有天才從中挖掘到了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如此有趣的尋寶體驗,我們敬愛的學生會不該扼殺啊。」


    我湊在耳邊低語著,會長聽後抓緊了我的手。


    不知不覺間,她美麗的雙眸泛起了淚光。


    「卯曽月君,我也能成為尋寶天才嗎?」


    「那當然,你想象力那麽豐富。隻是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我嗎?」


    「你做人太認真了。難得的暑假首日,你一個人還趕來辦公事,而且是這種討人嫌的活兒。」


    「因為……我是學生會長呀。為了學生,我在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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