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狂扇自己耳光,男人一邊崩潰咆哮。


    “我讓你幫我!我讓你不聽話!我讓你偷東西!”


    啪啪的耳光聲格外清脆。


    小聖被嚇的哇一聲大哭了起來,丟了手裏的奶死死抓住哥哥的胳膊想要攔住哥哥。


    “哥我知道錯了~嗚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別打~你別打~嗚嗚~”


    溫馨的畫麵轉眼變成了這樣淒慘。


    躲在暗處的步昌田步玥還有董晨和球球都看的滿是心酸。


    球球直接就掉上了小珍珠,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滴滴答答落在了她的腳下。


    “爸爸,他們不是老鼠......我不想叫他們老鼠......”


    環著董晨的胳膊,球球小聲抽泣著。


    董晨將小丫頭攬進懷裏,趕緊柔聲安慰。


    “對對對,他們不是老鼠,咱們一定會拯救他們的,球球乖,球球先不哭。”


    這善良的小丫頭,總是看不得一點人間疾苦,董晨真的有點替她的未來擔心了。


    善良是優點,但又是一個很大的缺點。


    很容易被利用,被拿捏,被綁架。


    在董晨的觀念裏,人可以善,但絕對不能毫無底線的愚善。


    善良,應該是有鋒芒的。


    不過現在球球還小,有些事情肯定不能操之過急。


    這世間的險惡,可謂來日方長想躲都躲不開,以後慢慢吃幾個虧就好了。


    另一邊。


    小聖整個死死把男人抱住,才讓男人停止了繼續打自己耳光。


    喘了好一會兒的粗氣,男人將小聖輕輕推開。


    “你知道錯就行,等我給你湊夠學費,就送你上學,幼兒園沒上,一年級得上了。”


    男人起身,把小聖剛才情急丟在地上的奶撿了起來。


    裏麵剩的奶不多,撕開的口兒那裏也沾了一些泥土。


    男人擦了擦,沒讓小聖繼續喝,直接遞到自己嘴邊喝了起來。


    清香的純奶入口,男人用手把純奶袋子用手反複擠壓,生怕剩下浪費掉。


    小聖想拿一包新的奶遞過去。


    想了想,還是算了。


    遞過去哥哥也不會喝。


    “哥,我.......我不想上學。”


    小聖的臉皺成了一個包子,站在原地低著頭,手指摳著褲邊。


    “不行!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男人很是堅決,喝完的純奶包裝被他捏成了一團隨手丟在了雜草中。


    “可是.....可是上學要錢啊,你去哪兒搞錢?還是去偷嗎?”


    小聖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和疑問。


    男人也知道小聖的心思,一隻手拍拍小聖肩膀,故作輕鬆道。


    “錢的事情你不用管,你隻管上學就行,學校裏有小朋友和你玩,有老師教你識字,還有食堂吃飯,好吃的可多了。”


    怕小聖不去,男人還說了好幾個上學的好處。


    不過,他說的這幾樣好處顯然打動不了小聖。


    嘟著嘴,小聖沉默良久,慢慢吐出一句。


    “可是,我會被看不起的,他們會叫我小叫花子,叫我野孩子,說我沒爹沒娘沒人要。”


    說這話的時候,小聖整個人有一種深深的破碎感。


    男人聞言,喉結聳動了一下,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腦海中不自覺跳動起來。


    最終,深深的歎息一聲,男人蹲下身,把小聖攬在了懷裏抱住。


    “你就跟他們說,你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你有哥哥,你哥哥.......你哥哥叫大聖,跟孫悟空一樣厲害。”


    “誰欺負你,你就打回去,我把你養這麽胖這麽高,他們打不過你的。”


    “他們有爸爸媽媽護著,你也有哥哥撐腰,誰欺負你,我跟他們拚命。”


    輕輕拍打小聖的後背,男人的語氣無比堅定。


    小聖不說話,他抱著哥哥,眼淚又撲撲簌簌掉了下來。


    他不想給哥哥添麻煩,他也知道哥哥誰都惹不起。


    他見過哥哥挨打,見過哥哥被人逼著下跪,學狗叫。


    他......還見過哥哥被小混混欺負,往哥哥臉上撒尿。


    所以他們才躲到了這山裏。


    可現在哥哥為了讓自己上學,竟然又要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行了,這學你必須上,不然你以後就會像我一樣,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保持了太久的沉默。


    男人知道小聖的強脾氣又上來了。


    也不去再理小聖,男人直接躺在了那破舊的被褥上。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風時不時的吹動樹葉,草叢,發出沙沙聲。


    兩兄弟冷戰,偷看的兩個家庭則是議論了起來。


    “爸爸,他們都是小偷,我們應該報警把他們抓起來,或者,我們過去把他們抓住,然後送去警局。”


    步玥一臉正氣,說著話就要擼袖子往上衝。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是餓死都不能偷東西,犯了錯就一定要收到懲罰。


    那個男人雖然瘦,但也是有胳膊有腿的,但凡不懶,都能自己養活自己和他弟弟。


    可現在,他竟然是去偷東西。


    盡管沒有讓那個叫小聖的小男孩兒也去偷,可他自己去偷,那也是犯罪。


    聽意思,他還要偷錢供這個小聖去上學,這怎麽可能不去阻止。


    步昌田倒是冷靜。


    雖然在軍中待了那麽久,脾氣也十分火爆,性子也是直來直去。


    可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比較柔軟的。


    這要是遇見了正在行竊甚至是搶劫的壞人。


    他肯定毫不猶豫的站出來阻止,和壞人做鬥爭。


    可這個男人一不教那個小孩兒去偷,二還要逼著那個小孩兒去上學,走正路。


    可見,這個男人的本性並不壞。


    至於懶不懶,為什麽不去找份正經工作。


    步昌田覺得這些都還有待查證。


    所以在步玥要衝出去的時候,一把將其攔了下來。


    “等等,你先別衝動。”


    攔住步玥,步昌田輕聲教誨了起來。


    “玥玥,我們做事的時候一定不能過於衝動,看事情更不能隻看表象,也不能去認死理。”


    “偷東西是有錯不假,也肯定應該收到懲罰。”


    “但是,這絕對不是你就這麽直接衝過去抓人的理由。”


    “一個是你沒有抓現行,二是你沒有其他確鑿的證據證明人家就是小偷。”


    “再有,這個世界其實很複雜,並不是你認為的非黑即白,有很多事情你沒辦法說對錯。”


    “是視角,決定了你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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