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龍跑的很賣力。


    可他的身體就像是有些不協調一樣,剛跑出沒幾步,就被那女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跑!你再跑!走!跟我回家!”


    女人喊著,還伸出腳對著高成龍的屁股踢了一腳。


    “哎呦~”


    高成龍憨聲憨氣的慘叫一聲,幹脆也不跑了。


    他就那麽被女人掐著脖子,矬著身子被女人提著走。


    這一次,球球倒是沒有急著見義勇為。


    那個大姐姐剛剛喊了高成龍的名字。


    球球就知道他們兩個一定是認識的。


    不過。


    等高成龍被掐著脖子經過球球的身邊時。


    高成龍忽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一指球球,大聲的就喊了起來。


    “我想跟球球一起玩,我不管,她不走我就不走!我不回家!”


    “啊啊啊!我不回家!!!”


    隻喊了一句,高成龍便直接坐在地上撒起潑來。


    他再怎麽笨,那也是一個大男人。


    真不想走的話,女人還真就拿他沒辦法。


    “你……”


    氣呼呼的看著高成龍撒潑打滾,女人的目光看了看牆根的吃瓜三人組。


    目光落在董晨身上。


    女人問:“就你叫球球啊?”


    球球:“……”


    舉起小手:“姐姐,我叫球球,他叫晨晨。”


    董晨:“……”


    女人目光從董晨身上移開,視線看到球球之後忽然一柔。


    好可愛的小丫頭!


    白白淨淨的,胖乎乎的,比那些童裝小模特都好看。


    女人蹲下身,牽住了球球的小手。


    “原來你叫球球啊,那姐姐可以邀請你去我家裏坐坐嗎?”


    “沒問題。”


    球球爽快答應。


    瓜吃一半多難受,去家裏繼續吃。


    聽到球球答應了,地上的高成龍一骨碌爬了起來。


    他看著球球傻笑,用手撓了撓一頭亂糟糟的頭發。


    接著,女人在前麵帶路,球球他們都跟著朝著紅色奔馳的方向走去。


    隻是等女人幫球球拉開車門之後,目光卻是盯住了走在最後麵的跟拍大哥。


    她剛要張嘴,跟拍大哥就舉手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我不是什麽鬼,我是跟拍攝影師,我有證。”


    說著,他還指了指自己胸前掛著的工作證。


    董晨也在這時站了出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上電視。


    尤其是私人空間,更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被曝光。


    “你好,我們其實是在參加一個帶娃直播節目,所見所聞都會以直播形式播放出去。”


    “你要是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就跟我說,我們會立刻離開的。”


    董晨說的很是誠懇,球球也在一邊瘋狂點頭。


    女人還真看著鏡頭猶豫了一下。


    不過也就僅僅是猶豫呢一下而已,再看向球球,女人的臉上就掛滿了笑容。


    “沒事,我不介意,走吧,咱們回家。”


    一輛車,五個人,正好坐下。


    一路上,高成龍都在跟球球嘻嘻哈哈的笑著。


    那女人時不時的看看高成龍,嘴角也忍不住浮現一抹笑意。


    她的傻哥哥,好久都沒有笑的這麽開心過了。


    “對了,我叫高成鳳,望女成鳳的成鳳。”


    “他是我的哥哥,我們倆龍鳳胎,不過他比我早出生了幾分鍾,就成了我哥。”


    聞言,董晨也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我叫晨晨…哦不,我叫董晨,那個是我女兒球球。”


    “這個跟拍大哥叫…呃…不重要…”


    “對了,你哥哥他……”


    說著,董晨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他是怎麽受的刺激?真的是因為沒考上大學嗎?”


    從說話還有基本素質來看。


    高成龍絕對不是從小就憨傻的。


    高成鳳苦笑了一下,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


    “是也不是,他考上了大學,但是沒考上我爸爸給他定下的目標大學。”


    “而且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一場象棋比賽。”


    聽到象棋比賽,董晨的心中一動。


    昨天係統抽獎,他就分別抽到了一個神級駕駛技術還有神級象棋技藝。


    到現在為止。


    董晨嚴重懷疑係統有未卜先知的功能。


    或者,係統根本就不存在。


    而是自己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裏。


    就像是那個電影一樣。


    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被人提前安排好了的。


    除了他自己,別人都是演員!


    想到這裏,董晨忍不住頭皮一麻。


    不過仔細想想。


    第二種可能又太過不可能。


    畢竟那個電影的主人公是被困在一個小鎮裏被人拍攝觀察。


    而自己卻是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


    總不可能整個世界都是攝影棚吧。


    董晨看向高成鳳,道:“能不能細說一下象棋比賽。”


    高成鳳也不隱瞞,開始緩緩講述起了過往種種。


    “從我們兩個名字你就能看出,我們兩個就是那種寄托了全家希望的人。”


    “我們的媽媽在我們剛出生不久,就被一個有錢人勾搭走了。”


    “我們的父親覺得丟人,在村子裏抬不起頭,也就帶著我們兩個進了城。”


    “因為帶著兩個累贅,他沒辦法正常工作。”


    “他撿破爛,吃垃圾,可就是寧死也不回村了。”


    “也好在我們兄妹倆皮實,沒有在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生活裏夭折。”


    “我們慢慢長大,我們的爸爸也開始了他的計劃。”


    “他說他要臉麵,除非混出個人樣兒來才能回村。”


    “不然的話,即便是他客死他鄉,也不回去被人指指點點。”


    “他說他不行了,他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他說要我們成龍成鳳,這樣也算完成了他的夙願。”


    “除了學習,我們倆什麽都不能幹。”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在家還不如在學校輕鬆一些。”


    “他就跟個影子一樣盯著我們,稍有懈怠,那就是一通長篇大論,甚至是拳打腳踢。”


    “打完了,他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給我們道歉,給我們做好吃的。”


    “可轉眼,他又開始說教。”


    “有時候,他還會跪下來求我們,說讓我們多體諒一下他的苦心。”


    “那個時候,我跟我哥被折磨的要死。”


    “他的督促果然有用。”


    “我跟我哥也始終都名列前茅。”


    “他給我們不斷的製定目標,不斷的要求我們突破目標。”


    “可我倆也有極限。”


    “或許在這個班級裏,這個學校裏,我們算是聰明的天才。”


    “可到了更大更好的學校,我們真的什麽都算不上。”


    “他定的目標太高了。”


    “我哥當時沒考上,我考上了。”


    “當時我爸狠狠打了一頓,把他說的一文不值。”


    “我那個時候就察覺到了他精神不對勁了。”


    “後來我哥上了一所不算多好的大學,他整天渾渾噩噩的,一度有些抑鬱。”


    “不過偶然的一次機會,他接觸到了象棋。”


    “從那一天,他好像找到了他的人生目標。”


    “校園賽,區賽,市級賽,省級賽,他一路過關斬將,無一敗場。”


    “那一年,他才不過二十歲,就拿了全國象棋大賽總冠軍。”


    “獎杯拿回家,我爸爸激動的又哭又笑。”


    “可後來他參加了國際賽。”


    “也殺穿了各國選手。”


    “我哥說,象棋就是龍國發明的,楚河漢界的棋盤上,龍國就不可能輸給其他國家。”


    “可最後的決賽上,他輸了。”


    “還是輸給了一個櫻花國的選手。”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驕傲,被人打的稀碎。”


    “最重要的,他不能接受自己輸給一個櫻花國的人。”


    “那一天,他在賽場上就直接瘋了。”


    “高成龍沒有成龍,成了一個瘋子。”


    “而我那個盼著兒子女兒成龍成鳳,然後衣錦還鄉的爸爸。”


    “他得了老年癡呆,早就忘了當初的目標了。”


    高成鳳的語氣很是平淡。


    她忽然笑了,側頭看了董晨一眼。


    “嗬嗬,我倒是成了鳳了。”


    “高級白領,年薪百萬,算成功了吧。”


    “可是我找不到我成功的意義是什麽。”


    “我的瘋哥哥總是跑出去,我找不到他,擔心的要死。”


    “我老年癡呆的爸爸總是把家裏搞的烏煙瘴氣,護工都打跑了不知道多少個。”


    “我的生活一團糟,也可以說看不到希望。”


    “所以以前那麽拚,到底為什麽?”


    “為了能坐在奔馳上哭?”


    “還是為了掙了錢能辦一場風光的葬禮?”


    “就算現在我即將死去,可回頭想想,我真的想不出一件值得讓我回憶,讓我覺的美好的事情。”


    “終究,別人眼裏成功的我,也隻是來人間湊個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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