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下拉了拉,發現這人七年間來回輾轉了五座城市,寧西市甚至是他停留時間最久的地方。


    曲子涵發現岑廉的動作停頓之後頓時興奮起來,這表情和動作她好久沒在岑廉身上看到了。


    “你知道我現在想說什麽嗎?”她站在岑廉身邊,“少爺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岑廉差點被她這話嚇得直接從電腦前蹦起來。


    “你能不能說點人話。”他艱難地回頭。


    “人話就是,我從你的眼神裏看到了出差結束回家補假的希望。”曲子涵的笑容充滿了對放假的渴望。


    岑廉:……


    王遠騰也過來看岑廉已經打開的戶籍信息。


    “這人八成有不止一張假證,”他經驗老到的查了查這個張瑜的火車票飛機票購買記錄和開房記錄,神情更加肯定了,“他自己的身份證幾乎沒怎麽用過,太幹淨了。”


    很少有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五年之內沒有賓館的開房記錄,飛機和火車票的幾年加起來隻有三張,這個張瑜又不是偏遠山村的農民,戶籍信息顯示他讀過大學,還是一所不錯的重本。


    “你還真別說,這人的問題不小,”曲子涵直接根據張瑜的身份證查了他的各項信息,“手機號使用了十年,但是流量的使用和短信通話記錄都非常少,這人可以說幾乎沒有任何社交活動。”


    一個人隻要在這個社會上生活,或多或少都會留下痕跡,但是作為一個正常的、正處在這個社會中流砥柱年紀的社會人,張瑜留下的痕跡太少了,少到足以令老刑警們感到警惕。


    “直接進行dna和指紋比對,”岑廉毫不猶豫,“他在農家小院肯定留有痕跡,就是嶽哥得加班了。”


    武丘山接到岑廉的電話之後眼前一黑。


    不是心理上的,是生理上的。


    “你把他的信息發過來,順便再給我帶點吃的過來,還有糖。”武丘山在電話裏的聲音雖然算不上虛弱,但是也沒多好聽。


    袁晨曦在旁邊弱弱地說道,“給我拿點冰可樂。”


    痕檢二人組自從進了實驗室,就有種打算把實驗室直接坐穿的架勢,這幾天估計也沒怎麽好好休息。


    岑廉一一應下,然後讓最靠譜的齊延去給他們補充給養。


    唐華和王遠騰等著岑廉的下一步指示。


    “這麽自覺的嗎?”岑廉看了一眼他們的動作,“唐華,你聯係張大,跟他說一下我們現在的情況,具體的等到嶽哥那邊比對出來之後再說。”


    現在他也沒什麽真憑實據能確定這個案子就是張瑜做的。


    辦案子講究證據,這一點無論到什麽地方都是適用的。


    王遠騰在唐華離開之後看了看有些空蕩的辦公室,問曲子涵林法醫去哪兒了。


    “林姐昨天說發現了什麽,一大早就去解剖室了,到現在都沒回來。”支援中隊的信息樞紐立刻將林法醫的行蹤同步給他們。


    岑廉一般是不管林湘綺去做什麽的,尤其是這種沒有屍體的案子,作為法醫她的專業技術幫不上太多忙。


    所以岑廉甚至沒問她去哪兒了。


    “動物屍體上還能有發現?”王遠騰難得表現出驚訝來,“林法醫這麽久沒回來,說不定真找到點什麽。”


    似乎是為了印證王遠騰的猜測,林湘綺在半個小時後忽然打電話給岑廉。


    “岑隊,有空的話來一趟解剖室。”


    林湘綺沒有在電話裏解釋她到底發現了什麽,於是岑廉和十分好奇的王遠騰一起去了寧西市局的解剖室。


    兩人在門口就看到林法醫手裏拿著一枚動物頭骨,似乎是在等他們。


    “是這枚頭骨有問題?”岑廉問。


    “沒錯,你們看這裏,”林湘綺示意他們看頭骨邊上的一處痕跡,“你們上次審訊之後得到的結論是正確的,這些動物的頭骨不是拿來練手用的,而是作為祭祀用的。”


    林法醫頓了頓,補充了一句,“祭祀這個說法隻是一種類比,總之就是類似的活動,而且撬開大腦是這個活動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步驟,應該是那個神棍親自主持的。”


    岑廉點了點頭,等著林法醫繼續往下說。


    “他在處理這隻野狗的時候出現了意外,反而被野狗咬傷了,所以這隻狗的牙齒部位才會遭到不規則的破壞,被這種野狗咬傷肯定會打狂犬疫苗。”林法醫說到這裏,岑廉和王遠騰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再怎麽窮凶極惡的嫌疑人都是怕死的,所以被野狗咬了之後肯定會去注射狂犬疫苗,以寧西市的人口規模非常容易從注射疫苗的時間直接確認那名凶手的身份。


    狂犬病疫苗的注射記錄很好查,曲子涵稍微操作一會兒找到了名單。


    幾人這時候已經一起回到辦公室,就等著確認最終結果。


    “還真有這個叫張瑜的,注射時間也大致對得上!”曲子涵的驚喜溢於言表,“這下好了,有了狂犬疫苗注射記錄,再加上嶽哥那邊比對出來指紋或者dna,基本就能坐實他是那個神棍!”


    案子查到現在,總算有那麽點水落石出的意思。


    而且是居然是三個方向齊頭並進,卻幾乎是同時得出能夠相互印證的結果。


    “接下來就是追凶的問題,”岑廉簡單的興奮了一下,很快又冷靜下來,“這人既然用的是假證,那麽我們現在很難確定他到底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雖然岑廉很清楚的看到了他在安南市的犯罪記錄,但不能直說。


    “這還真是個問題,”曲子涵摸了摸下巴,“查查看?”


    岑廉沒問她打算怎麽查。


    這種經常使用假身份證給自己偽造身份的人雖然難查,但不至於在互聯網上完全不留痕跡。


    袁晨曦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王遠騰在給張全峰打電話,齊延和唐華正在聯係張瑜使用過身份證住宿的酒店,隻有岑廉坐在電腦前,不知道正在看什麽東西。


    她湊近一看,果然是監控視頻。


    “隊長,這是新鮮出爐的報告,”她手中拿著一疊厚厚的報告單,“張瑜的指紋和dna比對上了,我們還匹配到了一名叫做陸家明的失蹤人員,很大可能已經死亡了。”


    看來武丘山他們泡在痕檢實驗室的這幾天也非常有收獲。


    岑廉仔細翻看過報告之後,發現他們不隻是找到了凶手張瑜,甚至還找到了他在寧西市發展過的大部分“教眾”。


    這些人其中有些是精神病人,有些並不是。


    “看來張大有的忙了,”岑廉拿著報告,“他們很快就回來,張大他們出去抓了一批之前衝擊過科研單位和政府機關的人,這會兒正在帶回來審訊的路上。”


    這些基本都是姚衛東交代出來的,有些因為單位沒有報警的緣故,岑廉他們都沒有掌握。


    聽張全峰的意思,這些人去偷拍過的單位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多。


    “隊長,你現在在看什麽監控啊?”袁晨曦看上去已經非常困了,但還是將目光投向岑廉麵前的屏幕,“找到這個人的蹤跡了?”


    岑廉點了點頭,“他的身份證五個月前在齊州市登記過賓館,我正在根據他離開之後的監控找他。”


    因為知道這個張瑜現在就在安南市,所以岑廉在調查的時候是具有傾向性的。


    他從張瑜用自己的身份證最後一次出現的監控中確認使用這張身份證的就是他本人。


    從這家酒店離開之後,張瑜並沒有開車,而是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長途汽車站,並且在這裏上了一輛攬客的黑車。


    果然全程都不需要身份證。


    岑廉確認了黑車的車牌之後就直接聯係齊州市的同行,直接聯係到車主本人,確認他的車一直是在齊州和安南之間往返拉客。


    不過這名車主對張瑜並沒有什麽印象。


    “所以現在已經查到安南市那邊了?”袁晨曦有些驚歎於岑廉的效率。


    “你先回去睡一覺吧,”岑廉注意到袁晨曦的手指略微有些顫抖,這是長期熬夜心髒負擔太重的表現。


    袁晨曦也確實快撐不住了,和岑廉打過招呼之後就回去休息。


    曲子涵狠狠拍了拍電腦主機,之後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


    “算了,這破電腦慢是正常的。”


    這幾天她一直在和寧西市局的電腦作鬥爭,看來還是失敗了。


    其實寧西市局的電腦配置在各大單位裏麵算是比較高的了,但是眾所周知,由奢入儉難,曲子涵在支援中隊的辦公室給她自己配了一台雙4090顯卡的主機,據說如果不是怕辦公室年久失修的電路出問題,她是準備直接配一台服務器的。


    雖然她是自費,但岑廉很懷疑局裏能不能批。


    “你在查什麽東西?”在曲子涵放棄和電腦剛勁之後,岑廉有些奇怪地問道。


    曲子涵關掉電腦,抽出自己的筆記本,“我在試圖黑進那個網站的服務器。”


    雖然她沒說到底是什麽網站,但是岑廉很明白她的意思。


    殺人網站的案子對他們來說並不算結束,甚至隻是開始。


    距離他們下一次直播殺人已經越來越近了,岑廉自己心裏也在惦記。


    “我之前怕被他們發現,所以一直都披著一個會員賬號偷窺,結果還是被他發現了,他都對我發出死亡威脅了,還偽裝個什麽勁。”曲子涵嘀咕著,“我就偏要黑進他的服務器,讓他感受一下什麽叫做社會主義的鐵拳!”


    岑廉並沒有幹預這位鐵拳同誌的行動,殺人網站的案子進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雙方幾乎都已經站在明麵上,下一次的殺人直播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同樣也是建立了這個平台的瘋子最後的喪鍾。


    無論他再怎麽負隅頑抗,警方都不可能容忍這種用草菅人命的方式挑釁公檢法的團夥繼續存在下去。


    ……


    張全峰回到寧西市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吃飯的點。


    他意料之內的在食堂找到了岑廉。


    “岑隊,你讓我懷疑我是不是太挑食了,”張全峰坐在他對麵,“這食堂我一周來不了三回。”


    “我這不是還新鮮,”岑廉看了一眼盤子裏量大管飽的菜色,“要是天天都吃,誰都會吃膩的。”


    張全峰沒在這件事上糾結,給自己打了一份飯之後就問起岑廉他們現在的發現。


    “基本能鎖定凶手的位置了。”岑廉這句話一出,張全峰頓時感覺自己盤子裏飯都變得好吃了。


    “這個案子拖了那麽久,總算是有結果了,”岑廉有些抱歉地看著張全峰,“也耽誤了你們不少時間。”


    張全峰差點被自己嘴裏的飯噎住。


    “這案子從發現到鎖定凶手位置也就過了一周,能耽誤什麽時間!”他實在有些被凡爾賽到了。


    往常他們辦個命案,除了凶手就站在那裏等著他們抓的,稍微有點難度的哪個不得十天半個月,結果到岑廉嘴裏一周都是耽誤時間。


    “咳咳咳。”岑廉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總之這個案子後續可能需要張大和安南市那邊聯係,我們手裏有個比較棘手的案子最近有了新線索,恐怕沒辦法跟你們去抓人了。”


    “都鎖定嫌疑人位置了要是還讓你們幫忙,我們幹脆別幹了,”張全峰咧了咧嘴,“能讓你們支援中隊都覺得棘手的案子,希望我這輩子都別碰到。”


    岑廉很想告訴他沒事別立g。


    不過這個案子查到現在這個程度,也不需要他們繼續查下去了,收尾的工作是個人都能做。


    從食堂吃完飯之後,岑廉叫來支援中隊所有人一起開會,宣布了案子即將徹底移交,他們可以結束出差回家休息的好消息。


    “太好了,”袁晨曦一覺醒來就得知這個好消息,“這次應該能補休好幾天吧。”


    岑廉認真道,“我跟吳副局長聯係過了,咱們回去之後先補休五天,之後直接去市局報到。”


    王遠騰的表情略有些恍惚。


    “我們這就要去市局報到了?”他是在座所有人中在台山分局待的時間最久的一個,“還真是有點沒反應過來。”


    “市局配有專門的法醫解剖室,以後再也不用去殯儀館解剖了。”林法醫的快樂肉眼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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