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鼎豪小區附近。


    武丘山滿臉懷疑的看著正在暗中觀察小區內部情況的岑廉,“我能理解你不放心海蘭市局的人所以要自己過來盯著張甫馳,但你帶上我做什麽?”


    他懷疑的目光在岑廉臉上徘徊了一圈又一圈,“總不能是兩個人以上才能出警吧。”


    岑廉差點被武丘山這話給嗆死。


    “你這冷笑話功底是越來越強了,”他滿臉無語的看著武丘山,“我找你,那當然那是因為你強。”


    武丘山的臉上有著已經實質化的無語。


    不過岑廉的確不是因為這個才把他哄來的。


    “嶽哥,我一個人記不過來,”岑廉在武丘山的目光下說了實話,“張甫馳這個人很顯然比他手下所有人都更小心謹慎,從他之前的行動就能看出來。”


    這點武丘山倒是十分認可,他也是這兩天才得知張甫馳身份的,說明十年前宛陵市警方甚至到最後收網的時候都沒能發現他才是這個團夥真正的老大,可見他平時的反偵察意識有多強。


    想到這裏,武丘山再看岑廉對保安亭張望的時候已經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了。


    “你如果是擔心這個,那確實需要我來幫你記著。”武丘山已經記下保安亭的位置和其中兩個保安的麵孔。


    “這兩個都有問題,”岑廉看著他們頭上的犯罪記錄眼也不眨地胡編亂造,“他們給我的感覺很不對勁。”


    武丘山也懶得問到底是哪種感覺,反正自從岑廉開始走直覺流開始,他的判斷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如果連保安都被他們安排過,那小區內部的情況更不樂觀。”武丘山來之前看過小區的平麵圖,這個鼎豪小區是個規模比較大的中端住宅小區,小區內部全都是高層,綠化和配套設施做的還不錯,物業也在平均水平以上,各類修繕工作基本都到位。


    所以小區所有單元大門的門鎖都是完好的,而且內部還有巡邏的保安。


    “進去看看再說吧,”岑廉拉著一個小行李箱,又把一個黑色旅行包遞給武丘山,“一會兒說話的時候用方言,假裝咱們是來旅遊的,我來之前查過了,這個小區裏有七八家民宿,而且都是直接給房子密碼那種。”


    他們這兩個真·外地人在這種時候成了最好的天然偽裝。


    海蘭市局的人按照岑廉的要求在小區外圍暗中觀察沒有潛入其中,於是在這個已經開始降溫的夏日夜裏,岑廉拉著行李箱和武丘山一起上場。


    “就是這個小區吧,鼎啥來著?”岑廉假裝抬起頭尋找小區的名字。


    武丘山滿臉不耐煩的拍了他一下。


    “看啥看,定位就是這地方還能錯了。”


    岑廉又往前走了幾步,假裝剛剛發現小區很大。


    “臥槽,這小區那麽大,天都黑了咋找啊。”他說完後還順勢來了兩句國罵。


    兩人用方言對話的樣子都被保安亭裏暗中觀察的保安看在眼裏。


    武丘山用餘光瞥了一眼,確認他們注意到自己之後才靠近保安亭。


    “師傅,問你個事。”武丘山將剛剛的方言轉成略帶一點口音的普通話,“這裏頭有個叫泊灣民宿的怎麽走?”


    他故意擺弄著手機,做出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保安亭裏的兩個保安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發現有什麽異樣,隨口說道,“你知道是哪棟樓不?”


    武丘山拿起手機翻了一下,把微信聊天裏民宿老板發來的定位給他們看。


    “好像是七號樓。”


    保安再次確認了一遍,這才隨手指了指,“後麵第二排最東邊那棟。”


    武丘山道謝之後拿著手機招呼岑廉一起進了小區。


    “怎麽說,我這演技咋樣?”武丘山在離開保安亭有段距離之後才開口。


    岑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站定,“咱嶽哥的演技沒得說,那兩個應該是一點都沒懷疑。”


    當然,這倆保安沒有懷疑的主要原因其實是岑廉真的在網上訂了這間民宿,而且他倆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外地人。


    這大概就是化妝偵查的最高境界——我演我自己。


    兩人沒在這件事上再多說什麽,反而是觀察起小區的內部情況。


    “這小區內部的攝像頭他們的人肯定都盯著呢,對咱們反而很不利,”岑廉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一片攝像頭的盲區,“不能在這裏待太久,咱們先去民宿再說。”


    “他們在其他小區也是這麽搞的?”武丘山非常擔憂這幾天海蘭市這邊有沒有暴露什麽。


    隴省的情況這幾天肯定已經傳到這裏,但當時他們和隴省商量的時候要求對方在發布公告的時候完全避開所有跟涉毒相關的情況,並且將重點放在人口販賣上頭。


    後麵隴省的媒體在得到授意之後也對拐賣代孕這件事進行了渲染,隻字不提製販毒,隻當他們在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完全沒發現和十年前宛陵市的舊案有關聯。


    而涼州市局也很配合的進行了人口販賣的專項打擊行動,讓這個案子的迷惑性變得更強。


    所以直到現在,除了岑廉他們這些知道案子實際情況的人,至少社會層麵上無人知曉他們正在追查的是個涉毒的案子。


    這就最大程度上避免海蘭市這夥毒販望風而逃。


    但這並不意味著張甫馳一定什麽發現都沒有,他這樣反偵察能力極強又十分小心謹慎的人,就算是不能確定警方已經查到自己頭上來了,也不會在海蘭市逗留太久。


    所以岑廉他們的時間其實比想象中的還要緊張。


    “這邊,”岑廉看了看方向,“你也別小看海蘭市這些同事,我聽袁晨曦說他們盯梢的人昨天跑去翻新豐小區和鴻基小區的生活垃圾了。”


    武丘山倒是不覺得意外。


    做刑警尤其是做現勘的,誰還沒翻過個把垃圾桶,他自己翻過的垃圾桶也不在少數。


    “我可沒小瞧海蘭市的同事,”武丘山轉頭看岑廉,“但他們身上可沒看誰不對勁誰就真的有問題這種本事。”


    岑廉被他這話說的無比心虛。


    他這個外掛,好用確實是好用,就是難解釋了一點。


    ……


    從大門口到民宿的路,岑廉和武丘山一共走了十五分鍾。


    夾雜著他們在路上拿著手機假裝照明尋找樓號實則觀察小區內車輛停放情況和故意在監控下麵晃蕩的時間。


    “就是這棟樓,位置比較靠近小區的邊緣,所以我才選了這個地方。”岑廉選民宿之前是看過了這個鼎盛小區的平麵圖的,基本確定這棟樓附近的監控數量最少,並且視野也比較開闊。


    進入民宿之後,他就在武丘山的注視之下熟練地打開箱子,在房間裏架設望遠鏡。


    “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出差為什麽帶著這東西。”武丘山沉默了大概三秒鍾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本來是想著這邊地勢開闊說不定能找到時間看星星,就把這個能改裝成一般望遠鏡的設備帶過來了。”岑廉回答的行雲流水,聽得武丘山有點頭疼。


    他忽然覺得岑廉的靠譜果真是一陣一陣的,比如現在這種時候就實在看不出到底靠譜在什麽地方。


    不過這個改裝過後的望遠鏡也確實能用,岑廉調試了一下,開始觀察整個小區的居住情況。


    “你是打算用這個看出點什麽,”武丘山幹脆放棄治療,就在一邊看他操作,“隔著窗戶看到一個人影,然後確認他是不是犯罪分子?”


    岑廉被武丘山這話說得有些哽住。


    其實他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多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點什麽直覺。”他胡亂解釋著。


    武丘山:……


    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糊弄了。


    正在花式糊弄人是的岑廉調試完之後終於能看清附近的一扇窗戶,他並沒有放大仔細看,遠遠看到有人影略過並且沒有犯罪記錄冒出來之後,他就立刻轉移了鏡頭。


    畢竟偷窺別人隱私不太好。


    看著岑廉調整了一會兒鏡頭忽然停下,武丘山知道他應該是看到點什麽。


    “咱們運氣是不是有點太好了!”岑廉興奮地站直身子,“我看到張甫馳了。”


    整個小區一共十幾棟樓,雖然他們所在的這棟樓從窗戶上能看到其中四棟樓的窗戶,但岑廉完全沒想到他也有運氣這麽好的一天,居然才看了半個小時就找到自己想看的人。


    “你在這方麵的運氣一直不太差。”武丘山站在岑廉身後幽幽道,“和唐華不遑多讓。”


    一時間,岑廉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倒黴還是幸運。


    不過確認了張甫馳的位置還不夠,他還得確認張甫馳樓上樓下的住戶都是一般群眾還是他的手下。


    以他們連小區保安都沒放過的嚴密程度,岑廉覺得這小區裏麵應該住了不止一個兩個犯罪分子。


    “樓上樓下估計都是,”武丘山這下知道岑廉在看什麽了,“我估計你能看出來不少。”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岑廉那麽有自信。


    不過盯著望遠鏡的岑廉也確實沒讓他失望,大概五分鍾之後,岑廉鎮定道:“已經發現第一個了。”


    果然,這小區裏多得是這個團夥的人,而且分布的比岑廉想象中還要密集。


    餘華峰和胡超倒是都不住在這兒,岑廉之前用監控跟蹤過他們,最終確認隻有張甫馳住在這裏。


    看來這個團夥還是很懂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這個道理的。


    “你先盯著,我去找個本子。”武丘山看岑廉東一個西一個的指著地方,總是記憶力超群也有些記不住了,於是選擇了最直觀的辦法——拿本子記錄位置。


    他們來之前看過平麵圖,知道民宿所在的七號樓斜對麵是九號樓,旁邊是十一號樓和十二號樓,十號樓和九號樓在同一排,因為視角的緣故被九號樓完全擋住了。


    張甫馳所居住的是十一號樓,位置不算非常偏僻,但是能觀察到小區裏的大部分樓,其中就包括岑廉現在所在的七號樓。


    他小心的隱藏著望遠鏡的鏡頭,繼續觀察周圍的環境。


    不久之後,一隊正在巡邏的保安進入他的視線。


    “這小區能有一隊八個人的保安巡邏,他自己都不覺得奇怪嗎?”岑廉數了一下人數,忍不住對著武丘山吐槽。


    雖然鼎豪小區說起來也是個中端小區,但這種八個人巡邏的隊伍一般的別墅區都湊不出來,如果不知道這小區裏麵有貓膩可能會覺得是物業公司非常用心,但放在岑廉和武丘山眼裏那就相當不對勁了。


    這更像是專門為了保護和警戒準備的。


    武丘山順著岑廉所說的位置從窗戶上看下去,也看到了就在小區內部道路巡邏的一行保安打扮的人。


    “看來八年前的案子讓這個張甫馳變得更警惕了,”武丘山對比著地圖確認過他們巡邏的路線,“主要還是繞著十一號樓附近巡邏。”


    岑廉沒想到這個張甫馳好歹也是個大毒梟,居然膽子這麽小。


    平時回小區的時候就小心謹慎的不停換車,生怕會被注意到,沒想到小區內部還做了這麽多設置。


    他很快收回望遠鏡,篤定道,“這附近的樓層裏麵肯定還住著團夥的其他人盯著,尤其是製高點那幾層,多半有槍。”


    不過來看一次,岑廉都不知道張甫馳差點把這個小區搞成銅牆鐵壁,要是海蘭市局的人貿然進來,暴露的概率比他們大多了。


    說不定現在這個時候團夥的人都已經在給民宿老板打電話確認是否有人入住了。


    “咱們這個外地人的身份還挺好用,”武丘山拉上窗簾之後重新回到客廳拿著筆在本子上勾勾畫畫,“門口的保安很容易把咱們兩個歸類成趁著暑假過來旅遊的大學生。”


    岑廉和武丘山的年紀都不大,換上寬鬆休閑的打扮之後確實有點大學生的樣子,但這種裝扮的迷惑性隻能在晚上生效,白天就掩蓋不住臉上的黑眼圈了。


    暑假的大學生眼圈可黑不成這個快猝死的鬼樣子。


    “上次碰到的大毒梟囂張至極,這次碰到的小心謹慎到了極點,還真是兩極分化。”岑廉想起商文乾,那家夥要不是自己作死回到國內,他們根本就沒機會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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