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教室外,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馮雪孤零零的站在門口,每當他站姿出現問題的時候,都會有一股奇特的力量硬提著他的身體將之擺正。


    雖然以他如今的實力,可以輕鬆掙脫這種束縛狀態,但考慮到這是個學習副本,他還是壓下不爽保持罰站。


    “禮儀,禮即規矩,儀即儀軌,兩者相合,便是我們力量的源泉……”


    教室中飄出老師嚴厲的聲音,馮雪一邊聽,一邊判斷當前的狀態。


    無論學生老師,發色基本都是灰白,膚色偏暗,如果不是這個地區祖傳少白頭的話,那麽在馮雪了解的民族中,唯有同樣被神羅滅國、吞並的西裏澤才有這樣的特征。


    不過馮雪腦子裏對於西裏澤的印象並不深,隻知道他們有一種雙頭短劍樣式,叫做“提斯特短劍”的武器,信仰的主神是狼神,有個叫三相質點的下位神,以及他們在大約在二百多年前被神羅滅國。


    “說起來,當初我越獄的模擬裏,還見過個灰白毛呢……這麽看來,西裏澤的遺民應該也是在做殺手之類的行當?”


    馮雪心裏又想了一下法拉的錯覺和伊爾維亞的格林劇團,眼角不由得跳了兩下。


    巴羅那破地方靠著一個造物主,從一個三國展開代理人戰爭的混亂土地上崛起,二十年不到的時間裏吞並了周邊數十個國家,用馮雪上輩子的說法,就像是埃及忽然天降猛男,手搓原子彈氫彈洲際導彈,十九年統一非洲,順便把白旗國踹了成為五常一樣離譜。


    但相對的,這樣暴力的,借助宗教戰爭強行擴張國家的行為,也導致了人口、製度等問題的缺失,大量被滅國者開始流亡,伊爾維亞這種小國算是比較徹底的,但一些原本比較大的國家,卻足以做出準備,留下火種。


    可以說,這世界上絕大多數非官方、非本土的大型架構師組織,基本都是從神羅跑出來的,實際上,要不是果園從來沒有針對過神羅,馮雪甚至懷疑他們也是某個複國組織。


    “不過這麽說來,現在的時間點應該是二百多年前?至少是新曆163年以前?”


    馮雪心中思緒紛亂,但腦門上卻啪的挨了一下,旋即就聽到老師那嚴肅的聲音:


    “罰站的時候還走神?給我倒立著聽課!”


    “emmmm……”


    馮雪將一肚子虎鯨話吞了下去,好在倒立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難度,很輕易的便完成了“托舉地球”的偉業。


    架構體係唯一的好處就在這裏,隻要沒有出現失憶、腦殘之類的問題,換個身體,又或者時間倒流,都不會對真實戰鬥力有過多的影響。


    而伴隨著一天天的聽講,馮雪也大致從西裏澤的教育中,摸索出了這個國家的傳統與理念。


    “用優雅封裝暴力,以規矩成就力量。”


    以馮雪二百多年後的眼光,自然明白這種規矩本質上就是一種“儀式”,通過對行走坐臥的要求,來形成一種“約束”,進而提升架構的強度與穩定性。


    不過這套【儀式】體係,對於馮雪而言,卻恰好形成了一種補強,而那並不算高的學習烈度,也讓他將這次入夢視作了一種度假。然後……


    度假山莊炸了!


    伊甸教派的護教軍殺入西裏澤,在那刺目的光輝之中,大地震動,房屋倒塌,學校的老師們卻像是早已做好了準備,分出一組安排學生撤離,其他老師則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馮雪其實也有想過直接開大把入侵者滅了,看看會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現,但隨著他展開天空之眼,卻發現壓根就沒有什麽入侵者。


    或者說,在這個夢境中,入侵者就隻是一種意象,是不具體的,不能對抗的,用比較文藝點的說法,就是“夢主人”壓根就沒見過真正的入侵者,如今夢中的這些,不過是他或他們當年的無力與恐懼所化的,無法反抗的印象。


    於是,馮雪就這麽從無憂無慮的學生,變成了少年遊擊隊,和無數流離失所的西裏澤人一樣,靠著複雜的山地開始打起了遊擊。


    打護教軍其實並沒有什麽意思,但馮雪真正感興趣的,卻是那帶著他們的老師,在極短的時間裏,就完成了對禮儀的修訂。


    哪怕是成為流亡的難民,成為山地裏打洞的土老鼠,西裏澤人仍舊保留著他們嚴苛的禮儀,但這禮儀嚴苛卻不刻板,在意識到與現狀不符之後,每次進食的定餐定量變成了進食的順序,行走坐臥的方式也從整體的儀態變成了手臂、肩膀、膝蓋等部位的細節。


    看起來隻是些無關緊要的調整,甚至會增加遊擊隊員的負擔,但這卻成功的將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的西裏澤人成功的隱藏了起來,並在這基礎上,維持了他們的戰鬥力。


    西裏澤人就像狼群,遵從群體的秩序與規則,但這秩序並非是為了彰顯他們的身份與位格,而是更加純粹的,為了生存與力量。


    規矩即爪牙,秩序即力量。


    就連他們所信奉的神靈,本質上也是一種種抽象的戰術,而非是真正的個體。


    比如那個已經被供在伊甸之庭的三相質點,在這聽起來頗具逼格的名字之下,其實就是三位一體的包圍合擊而已。


    馮雪那種超然的旁觀者視角漸漸被他放低,他開始品味西裏澤人對於規矩的應用與改變,對於禮儀的修訂與拓展。


    在神羅,西裏澤人的血統評級是最下等的賤民,不是因為他們生而低賤,而是神羅在打壓他們那基於禮儀與規矩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馮雪也不止一次的在潛入任務中,發現那些承擔著最苦最累最低賤的西裏澤人重新搭建起了屬於自己的禮儀,並在這禮儀的約束下,積攢著力量。


    終於,西裏澤還是全境淪陷,在一輪輪的清掃中,遊擊隊也不得不撤出神羅。


    經曆了十年學校生活、十年遊擊生涯的馮雪再度更換了職業,成為了一名職業傭兵,而接下來,他也將踐行傭兵的“禮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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