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兩名黑甲軍來過。


    送來了邦國朝拜時,各國使臣奉上的進貢,一共兩大箱子。


    穆亦寒把小糯寶抓到身邊,“每年進貢都大同小異,無甚稀奇,不過今年暹羅國送來了特產臭果,聽聞婦人孩子愛吃,你過去嚐嚐。”


    “好耶,要去吃吃!”一聽有好吃的,小糯寶當然開心。


    這就像個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趨地跟在國師身後,朝著仙泉居過去。


    隻是小家夥腿短。


    有時跟不上了,就顛顛跑兩下,時不時還會踩到穆亦寒的鞋根。


    “你。”穆亦寒最後一次被踩時,終於停了下來。


    盯住靴子上的小腳印。


    “沒辦法呀,誰讓你腳丫子大,走得快,也不等等人家!”小糯寶理直氣壯叉腰。


    穆亦寒剛冒出來的脾氣,瞬間就被撲滅。


    小糯寶這就被抱了起來,摟住他脖頸,親昵地蹭了蹭。


    等到了仙泉居,薑豐澤和阿黎正捏著鼻子,被桌上兩個形似狼牙棒的果子,熏得直想開窗。


    “這就是臭果了,又叫流連,聽說愛吃的人隻要嚐了,都是流連忘返,糯寶快看吃吃看。”倒是蕭蘭衣坐在一旁,吃了一塊,覺得美不勝收。


    小糯寶聞著屋子裏,那香臭香臭的味道。


    卻覺得很對心思。


    等抓來一塊黃果肉後,果然吃得滋滋有味,這就吧唧吧唧,停不下來了。


    上等客房內,床榻上鋪著暄軟褥墊,一旁的包邊蒲團上,擺著蝴蝶酥、蜜三刀,和四五塊剝好的果肉。


    暖爐燒得極旺,爐盤上的羊乳茶正咕嘟冒泡,香氣四溢開來。


    小糯寶就懶洋洋的,趴在床榻上,抱著“臭果”果肉啃噴香,享受著這悠哉時光。


    隔著老榆木屏風,穆亦寒偏著目光,時而看看貪嘴的小胖丫,時而聽著豐澤他們回話。


    “照國師大人的意思,如今之計,隻能這麽辦了。”阿黎低聲道,“南軍那邊的亂子,是內裏出了賊子攪和,那便隻能把軍中全部換掉,一個也不留。”


    蕭蘭衣摸摸下巴,“如此行事,會不會太過極端,畢竟那可是十萬大軍。”


    穆亦寒回過頭,聲音斬釘截鐵。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為免被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就必得把湯全部倒掉。”


    “至於那邊軍中用人,本座會安排南邊各城,就近征召。”


    “至於薑指揮使,你過去後,以免出了差池,所以除了遼東營外,還得再招募一些兵將。”穆亦寒說道。


    薑豐澤立馬點頭,“是,全聽國師大人安排。”


    不得不說,國師的魄力,實在是難能少有,這也難怪朝中人人畏懼。


    “嗝~”


    就在這時,一聲小嗝從榻上傳來,打斷了四人談話。


    薑豐澤,“……”


    蕭蘭衣,“(/≧▽≦)/”


    阿黎,“?”


    穆亦寒推開屏風,就見小糯寶正捂著小嘴,不好意思地眨巴眼睛。


    想起晨起時吃撐的畫麵,穆亦寒嚴肅起來,過來拿走了她手裏果肉。


    他瞥了眼果盤上,還剩下兩塊,“嗯,你一共吃了一塊大的,一塊小的,不到三歲的孩子,已經足夠多,再吃就要變成球了。”


    小糯寶以為是被嫌胖,伸手就捏著小肚子上的肉圈,紅著臉蛋不吭聲,有點小惆悵了。


    穆亦寒一看,又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


    “倒也不是不讓你吃,但一餐一飯,都得懂得節製,知道嗎。”他又軟了語氣。


    小糯寶抬起小臉,“可糯寶還是小孩子呀,為什麽要懂節製,小孩子隻知道喜歡,喜歡就要多吃,就像糯寶喜歡穆叔叔一樣!”


    穆亦寒被說得心裏軟軟,手像不聽使喚似的,拿起一塊果肉,放到小糯寶嘴邊。


    “吃吧,就破例這一次。”穆亦寒撇過頭道。


    小胖丫這又開心咯咯,但還是懂事地放下果肉,隻扯著穆亦寒衣角,把小髒手往上抹了抹。


    主打的就是個調皮,卻招人疼愛。


    薑豐澤和蕭蘭衣都沒眼看,把臉扭到一旁,偷摸笑了起來。


    阿黎卻試圖模仿,看看國師的好脾氣,對自己奏不奏效。


    隻是他手剛一伸過。


    就被穆亦寒一眼盯住,“活膩了?”


    阿黎趕忙把手收回,摸摸後腦勺,假裝無事發生。


    屋子裏,眼看又要起了笑聲。


    “誰?”


    這時,客房後窗外,就傳來楊二的一聲怒吼。


    “誰在那裏鬼鬼祟祟,埋啥東西呢?”


    聞聲,薑豐澤立馬起身,“看來是那畢蘿春等不及了,準備動手了。”


    薑家早就防著畢蘿春,知道她藏著火藥,多半要在薑家和仙泉居附近動手。


    所以就讓楊二和幾個漢子,一直在暗處巡邏,一隻蚊子都不會放進。


    穆亦寒抬起眸子,目光多了寒意,“一個小卒子罷了,去把她抓來,逼問背後主使,不要驚動太多人。”


    “是!”薑豐澤應聲道。


    出了上等客房,畢蘿春正被摁住手腳,臉貼地麵胡亂掙紮。


    薑豐澤把她拽起來,又把火藥扔進水桶,扭著雙手丟進屋裏。


    “說吧,什麽人指使的你,本座興許還可給你留條全屍。”穆亦寒眼皮都懶得抬,語氣冷冷地問。


    畢蘿春狼狽地爬了起來,聲音帶著顫抖,“你,就是國師?”


    “問你什麽就答什麽,哪那麽多廢話,你在飛鴿上的字條我們都看見了,早知道你沒安好心,你的謀劃是不可能成的!”蕭蘭衣站出來嗬斥。


    畢蘿春神色大驚,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些天,都是在做無用功。


    薑家既早看破。


    那麽喊她洗衣倒尿就是故意的,添丁宴上打斷腿也是故意的……這一切,全是故意的。


    畢蘿春牙齒打起顫來,心裏生出絕望。


    原來,她吃盡苦頭來此,竟然從一開始就是在做無用功。


    小糯寶噠噠噠地走過來,趴在屏風後麵,急忙過來瞅著。


    此刻,眼看已是死路一條,恨意和恐懼一起滋生,使得畢蘿春大聲苦笑,眸底陡然變得可怖。


    大人她刺殺不了。


    難道還不能帶走個孩子,給她墊背嗎!


    畢蘿春忽然衝向爐邊,抓起上麵的小水壺,就朝小糯寶砸去!


    “憑什麽,憑什麽我的命這麽苦,我沒活路,你們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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