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雖然被體內亂竄的燥火折磨得快要失去神智,但他感受到唇上的溫軟還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察覺到她的動作時他更是心神震蕩,觸及她肌膚的手指都顫抖起來。


    寧梔睜開眼,微彎的眸子裏倒映出他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眸,氣息交.纏間。


    他聽見她的聲音:“怎麽?


    “不想要你的生日禮物嗎——”


    事情很快便到了極度失控的地步,絲綢碎裂的聲響伴隨著難以言說的聲音響起在室內。


    也是這時,江原才知道,原來他翻湧的燥火完全可以通過另一種令他無比享受的方式發泄出來。


    他的臉完全被汗水浸透,上麵帶著近乎扭曲的興奮,肌肉發達的手臂上青筋遒勁。


    他看向懷中快要暈倒的寧梔,她白如薄瓷的麵頰上透著粉潤與濕汗,烏發潤濕,緋豔無比。


    江原隻覺隱約的衝動又漫上來了,但看著她身上有些淒慘的痕跡還是強行按捺下去。


    他剛才沒輕沒重的,還是算了……


    他抱著人進了浴室洗漱,然後再將人摟在懷裏溫柔地哄她入睡。


    得償所願的他很快便聞著她身上好聞又令他安心的氣味熟睡了,而寧梔卻慢慢睜開了眼。


    她在黑暗中聽了一陣,直到耳畔傳來他悠長平緩的呼吸聲才確認了他已熟睡。


    她輕輕將他的手臂拿開,從他懷抱裏起身,然後拿起一旁的睡裙套在身上。


    她赤著腳踩到了地上,雙腿微微發顫,可還是朝前麵走去。


    房間裏仍然亮著燈,她走到沙發處,從散落滿地的衣物裏找到了她的釵子。


    寧梔伸手,挽了一個發髻,原本白皙如雪的手臂肌膚上卻清晰地帶了痕跡。


    她將那枚釵插進挽好的頭發後,又走到臥室的陽台處往前眺望。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沒過多久,她便看見山間的公路上有一個細微的亮點,正在沿路上來。


    夜風很冷,隻穿了一件真絲睡裙的寧梔發著抖,可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興奮。


    她露出了今晚最真切的一個笑容,眼裏的光亮詭異璀璨至極。


    她心情很好地走進臥室,站在床邊看著江原。


    他五官淩厲深刻,眉頭深深蹙著,像是在忍受著什麽。


    下一刻,他便睜開眼,正巧與她對上目光。


    一瞬間,他臉上的不適與躁火便消散了大半,笑著將她從床邊抱到床上。


    感受到了她肌膚上的冰涼,他不滿地蹙著眉,開口時的聲音還帶著情動時的嘶啞磁沉:“這麽晚了怎麽還起床?”


    寧梔語氣柔而淡:“想喝水了。”


    江原嗯了一聲,摸了摸她挽好的頭發:“怎麽又把這個戴上了?”


    他漫不經心,就要伸手把簪子抽出來。


    剛才……的時候,她的頭發便隨著他的動作蕩漾起伏,漂亮極了。


    寧梔卻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我來吧。”


    “免得你又像剛才那樣,把它隨意地扔到一邊,差點摔壞。”


    她抬起纖瘦的手臂,取下了簪子,烏黑柔亮的發絲瞬間傾瀉下來。


    江原微眯起眼,撫摸著她的頭發,語調疏懶:“一個簪子而已,有什麽了不起,你喜歡的話,再買就是。”


    寧梔抬眼看他:“那可是你送給我的,當然要好好保管了。”


    她靠在他堅實的臂彎懷抱裏,眸光裏像是汪了一波柔軟的春水……


    江原呼吸微微粗重起來,忍不住將她摟緊了些,埋首撕咬著她的唇,語氣低又曖.昧:“可以嗎……”


    寧梔笑起來,雙唇上泛著水光,手臂摟上他的脖頸:“當然了。”


    得到應允的江原眼裏綻放出亮意,更加癡醉地吻她。


    他沉迷於此時的溫香軟玉,因此沒有看到寧梔眼裏那一閃而過的冷厲。


    就在他的手鑽進她的睡裙,拈磨而下的時候,寧梔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緩緩揚起,手裏緊握的東西,在燈光的反射映照下泛著冷光。


    江原隻覺得脖頸一陣尖銳的刺痛,他伸手一摸,竟然沾了滿手粘稠的血。


    他坐在床上,看向站在床邊的寧梔。


    她手裏還握著簪子,而尖銳的尖頭正在往下滲著血液,流了她滿手。


    江原怔愣地看著這一切。


    她……用自己送她的簪子捅了自己?


    不顧他脖子還在冒血,江原直勾勾的看著她,裸著上身朝她逼近:“為……什麽?”


    “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他們剛剛才做了最親密的事情,為什麽……為什麽她會變成這樣?


    寧梔冷笑一聲,看向他的眼裏再不見柔情:“喜歡?真是可笑。”


    “我從來就不喜歡你。”


    “你讓我覺得惡心又厭惡!”


    她看向他不知是因為流血還是什麽而急劇蒼白的臉頰,一字一頓道:“我恨你,恨你恨不得立刻殺了你!”


    江原看著她淬滿冰渣的雙眸,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血液裏隱去的燥火似乎在以極快的速度匯攏凝聚……


    寧梔勾唇:“怎麽樣?在你最幸福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滋味不好受吧?”


    欺騙,原來都是欺騙……


    江原隻覺得頭越發痛了,被欺騙的滔天怒火夾雜著戾氣四處衝撞。


    “江原,你真可憐,竟然被我耍得團團轉。”


    江原麵皮不受抑製地抖了一下,睜開眼是可怕的凶戾:“閉嘴!”


    寧梔看著他失控充血的眼睛,非但不懼,反而尤為興奮,繼續揚聲往他心上插刀:“你就是一個沒有任何人喜歡、控製不了自己情緒的怪物!”


    “這個世界上最惡心可憐的怪物!”


    怪物、怪物……


    江原腦子痛到快要炸裂,同時奔湧泛濫的怒火與凶意在血管裏爆開蔓延,再睜開眼時,他紅得快要滲血的眼裏全然是一派刻骨的凶怒。


    他一步一步朝著這個寧梔走近。


    寧梔一步步往後退去,而她身後,正是露天陽台。


    她朝陽台跑去,被緊隨而來的江原揪住頭發,被欺身而來的他死死壓在石桌上。


    她拿起簪子,想要故技重施地刺向他,卻被他捏住手腕。


    他麵無表情地瞥了眼沾血的簪子,眼底凶光乍現,手上一使力——


    她眼底迅速浮起痛色,手也鬆開了,簪子落在地上。


    江原滾燙的手貼上她白細微涼的麵頰,像是情人間的撫摸,手下的力道卻緩慢加重。


    他與它對視著,薄唇開合:“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收回剛才那些話。”


    與此同時,樓下傳來車子急駛的聲音。


    隨著一道焦急的關合車門的聲響過後,寧梔便聽見陸霽明的聲音在他們樓底響起。


    “江原,你tm在幹什麽?”


    從樓下陸霽明的視角,他能夠透過陽台的欄杆縫隙清楚地看見江原將寧梔壓在桌子上。


    到底以前是兄弟,陸霽明一眼便看出了江原此時的不正常。


    他隻覺一種不安急促的預感快要突破心髒,不由得衝他喊道:“你這個瘋子,快放開寧梔!”


    而他的這句瘋子卻無疑更加刺激了江原。


    他眉間凶厲頓顯,手上也用了力氣,頓時在她臉上留下明顯的青紫:“快說,我的耐心有限。”


    寧梔喘著氣,麵頰因為疼痛而顯得有些過度的蒼白,可那雙眼裏卻盛滿了他看不懂的光彩,絢爛奪目。


    她彎了彎唇,低聲對他說:“你這個怪物、瘋子。”


    “怎麽不去死呢?”


    說完後,她又揚聲,用明顯哭腔的語調對著樓下的陸霽明道:“霽明,快救我!”


    江原腦海裏最後的弦就這樣繃斷了。


    他俯身壓在她身上,青筋顯露的大手掐住她的脖頸越發用力,麵目猙獰扭曲。


    “好,我和你一起去死……”


    “我殺了你就去自殺,不管生生死死我都要糾纏你!”


    他碎碎念叨著,眼裏已然失去了理智,布滿陰翳與偏執,手下的動作也越發用力。


    連樓下陸霽明暴怒喝止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他此刻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


    殺了她!


    對,隻有殺了她,她才會徹底屬於他。


    寧梔能夠清晰感受到施加在她脖頸間的致死力道,胸腔裏的空氣急劇減少,窒息的痛苦讓她深皺眉頭。


    一秒。


    兩秒。


    就在她臉色已然青紫,快要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一道震耳欲聾的槍聲終於在耳畔炸開,與此同時還有溫熱的液體濺到她的臉上。


    江原手下勁猛的力道有一瞬凝滯鬆泛。


    新鮮的空氣也隨之鑽進鼻腔,寧梔喘息著睜開眼睛。


    正巧看見無邊夜色裏,江原失神的眼睛,以及——


    他精壯上身胸口處的血洞。


    紅色的液體滑過她眼角,像是一滴血淚。


    江原似乎還沒辦法理解自己身體出現的狀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樓下的陸霽明,嘴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麽。


    張嘴發出的卻是無意義的音節。


    他伸手捂住胸口涔涔流血的血洞,似乎是想讓血止住。


    可是沒用的,子彈可不像沒什麽殺傷力的釵子。


    江原往後踉蹌著退了兩步,然後便倒了下去。


    他人生中看見的最後一個瞬間,便是緩慢從桌上坐起身的寧梔。


    鮮血濺了她半邊側臉。


    她的一半臉瓷白秀雅,像是純潔淡雅的梔子花,另一半卻詭異可怕,仿若盛開在地獄之路的曼珠沙華。


    她彎起唇角,對他不加吝嗇地露出最後一個幽深微妙的笑容。


    *


    刺耳的警鈴聲響徹了街道。


    披著陸霽明外套,神情呆滯的寧梔在陸霽明的陪伴下走下了警車。


    他們一起進了警局,陸霽明被帶走訊問前,寧梔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手,神情茫然無措。


    同樣神情蒼白的陸霽明拍了拍她,擠出一個微笑:“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過了一會兒,兩個女警也將寧梔帶到了看管室。


    因為她不是開槍的人,加上大家都看過新聞,知道了她就是訂婚當天被擄走的那個倒黴新娘,所以對她的詢問並不嚴苛。


    她們象征性地問了她幾個問題。


    “寧梔小姐,請你詳細敘述一下當時發生的情況。”


    她似乎是被嚇怕了,稍微聽見大聲一點的聲音便會發抖,過了好一陣,她才慢慢開口。


    “江、江原一直把我關在那個房間裏,他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生氣了……”


    “……我很痛,求他都沒有用,然後實在沒辦法,我便用釵子紮了他一下。”


    “結果他突然發瘋,然後掐著我的脖子用力,還說要掐死我……之後便是一道槍響,他胸前出現一個很大的血洞。”


    她們看見她白細脖子上的掐痕與裸露出肌膚上的斑駁痕跡,眼裏有幾分同情。


    看她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又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她們便出去了,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裏。


    寧梔坐在長凳的邊緣牆角處,緊縮成一團,閉上眼。


    低垂的發絲遮蓋了她唇角的淡淡弧度。


    真不枉費她花了這麽久做的局啊。


    解決了江原,她又是完美受害人……


    至於江原為什麽會發瘋,那自然是他的病犯了。


    他本來就是一個時刻會發病的瘋子,這很正常,不是嗎?


    她從藥店買的藥,並不是什麽毒藥,而是簡單的維生素,什麽效用都沒有。


    可是對於病人來說,沒有作用的藥,倒是比毒藥還要可怕。


    ……


    顧淮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寧梔靠著牆角睡著的身影。


    他腳步輕了些,慢慢走向她。


    沉默的目光逡巡過她露在外麵的每一寸肌膚,他眼裏泛起滾湧的怒氣。


    真是個禽獸。


    看著她身上隻披了一件單薄的衣服,他又走了出去,沒過多久,拿著一張柔軟毯子的他重新進來了。


    他將毯子蓋在她身上,動作很輕。


    可寧梔還是立刻便醒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


    闊別已久,顧淮也瘦了些,白皙的麵容在燈光下越發顯得清雋矜貴,眼下淚痣淡淡一點。


    而他眼下,正微彎下腰往她身上蓋毯子。


    顧淮將毯子蓋好,起身時,看見她驚惶的眼眸裏瞬時流下的淚水。


    他屈指,刮去了她的淚。


    顧淮沉默片刻,隔著毛毯輕拍著她正輕微顫抖著的身體,對她說出了見麵的第一句話。


    “別怕,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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