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妹待了兩個小時,蘇染染就讓她回去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帶小花出去逛逛吧。”


    一說起小花,王春妹臉上的笑也多了幾分驕傲。


    “她現在已經會自己查字典,還會自己閱讀了。”


    小小一個人,就很是懂事。


    看她上班辛苦,她不僅會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還搶著把兩人的衣服都洗了。


    還是王春妹怕她掉進水裏,才沒讓她去洗衣服的。


    而張小花也沒閑著,每天不是寫字就是拿蘇染染當初送給她的課本來看。


    同樣的年紀,在別的小孩都還在到處玩的時候,她已經學完了一年級的內容。


    蘇染染聽她說起張小花的近況,也很是欣慰。


    “小花有你,可真幸運。”


    如果站在自己麵前的還是原來的王春妹,估計張小花母女倆現在還隻能留在家屬院裏被祝來娣磋磨。


    王春妹笑了笑,“我也很幸運。”


    幸運自己來到了這個年代,幸運她可以爭取上輩子從不敢想的東西。


    雖然離婚了同樣會被人指指點點。


    可她有收入,她有能力,隻要她不在意,就沒有什麽言語能夠擊垮她。


    蘇染染看著自信又耀眼的王春妹,笑得很是欣慰。


    而4號床的林超興也在有意無意的偷看著那個新來的女同誌。


    聽說是個離了婚的…


    一想到此,他心頭就不由得一陣火熱。


    一旁的李梅珍就這樣冷眼旁觀的看著他那副惡心的嘴臉。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他是這樣的人呢?


    果然她爸說得沒錯,她就是被豬油給蒙了心。


    王春妹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


    走出醫院時,冬日暖暖的陽光灑下來,照在身上舒服極了。


    今天天氣的確很好,她打算帶小花出去逛一逛百貨商店,再逛一下人們公園。


    王春妹唇角挽著一抹淺淺的笑,腳步輕快地朝機械廠宿舍走去。


    可才剛走到大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大兩小三道身影。


    看到他們,王春妹臉上的笑不知什麽時候就淡了幾分。


    “媽媽!”


    毛蛋看到了她,興奮的朝她撲了過來。


    才四歲的小孩,不搗亂的時候看著也沒那麽討人嫌了。


    對上他眼底的孺慕,王春妹在心裏歎了口氣,最後還是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你們怎麽過來了?”


    鐵蛋在一旁羨慕的看著弟弟,他多希望被摸著腦袋的是自己啊!


    可他畢竟已經八歲了,懂得也比較多,知道他媽不待見他,這才幹脆的將他們給留在了家屬院。


    隻帶小花一個人來廠裏住。


    “我怕廠裏放假,你在這裏沒有吃的,給你帶了點餃子和吃食。”


    部隊裏過年有包餃子的傳統。


    張信榮昨晚留了不少出來,一早通了船就巴巴的給人送了過來。


    王春妹有些無奈。


    “我過年之前已經備好了吃的,你還是帶回去給鐵蛋和他奶一塊吃吧。”


    意料之中的話,張信榮有些失落。


    可他也並沒有就此放棄。


    “我們都吃過了,這是特意給你和小花留的,小花她最愛吃餃子了。”


    一聽他提到小花,王春妹又沒轍了。


    雖然她跟張信榮離了婚,可小花畢竟是他閨女。


    她不能代替張小花去拒絕父親對她的關心。


    “那行,我就替小花謝謝你。”說著,王春妹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袋子。


    張信榮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掩飾著目光裏的灼熱,絲毫不敢讓她察覺。


    生怕她以後就連見麵的機會也不給他了。


    “那…我就先帶他們去百貨商店逛逛了。”


    張信榮從來沒有帶過孩子,更別提帶他們去百貨商店了。


    自打王春妹去了機械廠以後,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倒是磕磕絆絆的照料好了兩個兒子。


    至於時不時打他罵他的祝來娣,他直接當成了空氣。


    反正他隻要盡到兒子的責任就行了,別的就沒有了。


    祝來娣罵他無情,罵他白眼狼,張信榮已經不在乎了。


    他也不奢望王春妹能原諒自己。


    張信榮今天來這一趟隻是想見一見她而已,可卻並不敢打擾她的生活。


    鐵蛋和毛蛋不想走,他們好不容易才見到媽的。


    可兩人心中又對張信榮這個父親充滿了畏懼,並不敢反駁他的話。


    就這樣,張信榮有些落寞的走在前頭,後麵則跟著兩個蔫嗒嗒的兒子。


    毛蛋一邊走一邊回頭,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王春妹:……


    “等一下。”


    聽到王春妹的聲音,父子三人竟動作一致的停頓了下來。


    張信榮轉過身,又快步的朝她走了過來。


    “怎麽了?”


    沒人知道,這一刻張信榮的心跳有多快。


    他幾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克製住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她喊他了!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喊住自己,可這並不影響張信榮激動的心情。


    王春妹看著一臉可憐巴巴的兩個兒子,頓了頓,才開口道:“我也打算去百貨商店逛一逛,一起吧。”


    張信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竟然要跟自己一塊去逛百貨商店?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本就漏了一拍的心跳,這下更是徹底失去了控製。


    而衝動說出那話的王春妹,卻不由得有些後悔。


    隻是她這一絲後悔,在聽到兩個便宜兒子的歡呼聲後,又消失殆盡。


    罷了,左右她還占著人家親媽的身份,倒也不必跟仇人似的。


    隻要他們不像以前那樣犯渾,她也不是不能給他們改過的機會。


    至於張信榮,在她心中,依舊隻是幾個小孩的父親而已,多餘的情緒是一點也沒有的。


    然而,哪怕她隻是客氣的一笑,張信榮卻已經歡喜得不行了。


    他根本不敢多求。


    隻要她能平和的跟他說話就行。


    “你去喊小花,我們在這裏等你。”


    死死壓下心底的激動,張信榮強裝冷靜的說道。


    “好。”


    王春妹點了點頭,就拎著袋子往宿舍樓走。


    身後,待王春妹的有進了宿舍樓,張信榮才敢放任眼底的灼熱。


    他不是沒想過要放下。


    可每天回到家,腦海裏全都是她的身影,她學習時一臉認真的表情,她站在講台上時神采飛揚的笑容。


    她的一顰一笑就像是烙印一般,每多一天,那烙印就深一分。


    她飛得更高也飛得更遠了,而張信榮心底的懊悔和難受也一天比一天多。


    可他知道自己和她最大的障礙是他的母親。


    隻要祝來娣還橫在他們中間,他們就永遠也沒有可能。


    想到此,張信榮的心就像是被塞滿了棉花一般,窒悶得難受。


    而另一邊,蘇染染則是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看著她媽和婆婆兩人盡心盡力的待孩子。


    “媽,你們知道沈賀去哪了嗎?”


    都已經五個小時沒有看到人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總不可能去出任務了吧?


    蘇染染感覺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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