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織田信長的外甥女茶茶訂下了婚約。


    她會在成為織田信長的養女之後嫁給我,所以我會成為織田信長義理上的※義理的兒子。(編注:日本稱「女婿」的說法之一。)


    養女的丈夫,應該是在義理上的義理的兒子沒錯吧?


    叫法怎麽樣都無所謂嗎?比起那個,茶茶嫁給我?咦?※難道說『澱君大人』誕生的路線消滅了?(譯注:曆史中茶茶為豐臣秀吉生下兒子鶴鬆後,豐臣秀吉將山城國的澱城送給她,後世稱她為澱殿或澱君。)


    這下子……嗯?隻要我在澱建一座城就有可能了嗎?


    不對,要是我成為澱城主,澱大人不就是我了嗎!


    比起名號、比起一切,更重要的是,那位茶茶要當我的妻子是怎麽回事啊。


    那樣一位美少女,十四歲……


    完全超越了妄想中的二次元老婆。


    不是妄想中的老婆,而是現實。


    比起我長年妄想的二次元老婆,美少女茶茶來得更棒。


    羨慕吧,智也。


    如果還能再見到他,我搞不好會被踹,還是先停止呐喊好了。


    其實我以前都希望我現實中的妻子是萌香,但沒想到曆史上有名的茶茶竟然將成為我的妻子。


    不可思議。奇奇怪怪。離奇至極。


    雖然在我穿越時空的當下就已經十分離奇了。


    現在的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隻能當成事實接受了。


    盡管時間比平常還要早,但我鑽進了被窩暗自思考。


    如果不像這樣先整理腦中的資訊再入睡,醒來的時候還是會陷入混亂。


    一瞬間以為是夢,清醒之後卻發現是戰國時代,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習慣這種早晨的混亂時刻。


    我看著耐衝擊型智慧手機上顯示的青梅竹馬萌香的照片,讓腦袋冷靜下來。


    ……咦?這麽說來,這張照片是萌香跟我們一家人一起去宮城縣的時候拍的。


    我們家跟萌香家之間連雙方父母的關係都很好,從小時候開始,他們家旅行時會帶我去,萌香也會跟著我們家一起去旅行,這已經成為了慣例。


    這項慣例直到我們上了高中都沒有變。


    那次旅行我們去參觀宮城縣仙台市每年八月舉辦的仙台七夕祭,後來順路去石卷市看了聖胡安·包蒂斯塔號。


    雖然是為了支援當地複興而去觀光,不過海鮮真的很美味呢。


    還有,那間※蚱蜢英雄的美術館也很棒……(譯注:指位於宮城縣石卷市,為紀念假麵騎士作者石之森章太郎的博物館石之森萬畫館。)


    嗯!嗯?嗯?咦?這不得了吧?


    這艘船是伊達政宗命人建造的西式軍用船沒錯吧?


    應該是叫做蓋倫帆船的那種?


    正確來說好像不是蓋倫帆船的樣子?不過那可是能夠橫渡太平洋的西式帆船耶。


    哇,可惜我的記憶很模糊。


    ※西班牙村?不對不對,是西班牙國……沒記錯的話,那是※日斯巴尼亞的一位冒險家還是船長監造的,沒記錯的話。(譯注:西班牙村,位於日本三重縣誌摩市的主題樂園。日斯巴尼亞,西班牙的舊稱。)


    時間點在距今大約二十年後。


    隻差這點時間的話,現在應該也可以造得出來吧?


    雖然負責監造的是西班牙人,但實際動手的應該是日本的船匠們才對。


    這樣的話,沒理由造不出來。


    不是不可能。應該能造。


    據說織田信長可是打造出了全世界第一艘鐵甲船,他手下很可能有辦得到這點事的船匠。織田信長造的鐵甲船是以安宅船為基礎打造的,由於船底強度不足,加上速度緩慢,不適合在外海航行,但由於包覆著鐵甲外殼,具備完善的防禦性能,火力方麵也裝載了大炮。


    若在風平浪靜的近海,無疑是這個時代最強的戰艦。


    如果織田信長沒有因本能寺之變而死去,那種鐵甲船應該會進化成南蠻船的樣式,成為能夠應付外海,進行遠洋航行的鐵甲船……等等,既然我已經救了他,現在不就是那條if線嗎!


    讓鐵甲船從安宅船型變成西式軍用船型的話,會怎麽樣?


    日本應該可以成為七大洋的統治者吧?


    別說日斯巴尼亞,應該還能跟大英帝國較量。


    讓日本在大航海時代參一腳。


    好,就提這項建議吧。


    當我想著蓋倫帆船型鐵甲船的事時,因與茶茶的婚約而激動的心情也悄悄消退。


    所謂的戰艦,有著能讓男人的心興奮不已的元素,也就是浪漫。


    全球知名的草帽漫畫也充滿了海賊這項浪漫。


    ※舞濱也有一位行動難以捉摸、我說出他的名字會出事的海盜,雖然並非遊樂設施,但我還挺喜歡主題樂園的海中展示的那艘標誌性的船。(譯注:指迪士尼影業發行的電影《神鬼奇航》的主角傑克·史派羅。舞濱是東京迪士尼樂園所在的位置。)


    雖然我比較喜歡潛水艇主題的電影就是。


    不過,盡管我看過仙台市博物館的模型與說明文等等,但為何就是沒拍下照片呢。


    如果是為了學校暑假作業要做自由研究,我八成會拚命拍照片跟寫筆記,試圖把內容記下來,然而我們隻是單純為了觀光而去的。


    所以我並沒有刻意去記。


    不過江戶時代初期的日本就成功建造出橫渡了太平洋的船這件事,令我很感動。


    ……哎,不就是因為我沒想過會穿越時空嘛。


    要是料到自己會穿越時空,我一定會試著記下來,也會拍下大量的照片吧。


    就算沒能拍下照片,至少也該好好記住說明啊。


    要是我有記住監造聖胡安·包蒂斯塔號的人的名字,就能增加一些現實感了。


    受伊達政宗的命令前往西班牙……日斯巴尼亞的慶長遣歐使節的名字叫支倉常長,到這裏因為有出現在教科書內,所以我還記得,不過關鍵的資訊卻不記得,真是遺憾。


    隔天早上,我拜托森力丸確認織田信長是否有時間與我會麵。


    力丸前往本丸天主見了兄長森蘭丸之後回來,表示織田信長會為我抽出時間,許可我在中午前進城。


    盡管我身為織田信長親自招待的客人,並且還與茶茶訂下了婚約,但突然進城還是很失禮,這點事我倒還明白。


    仔細想想,我的處境真的完全可以說是『微妙』。


    既不是家臣,也不是結盟的大名。


    明明隻是客人,卻被授予俸祿與官位,甚至還要與他的外甥女茶茶結婚,真是奇妙的立場。


    既然織田信長本人都表示無所謂了,所以我也不要去多想了。


    正因織田信長不受前例拘束,我才能有這樣的處境。


    現在就先順其自然吧。


    不事先請示就進城在德川幕府是不被允許的,就連禦三家門下的水戶德川齊昭都因為未經同意進城而被處以了※蟄居處分。(編注:關在房間內,禁止踏出房門一步的刑罰。)


    因此,要見織田信長時還是先請求許可比較適當。


    吃過早餐之後,我看準時間帶上力丸一起前往天主,便看見茶茶在本丸的大門前等著。


    「常陸大人,義父大人吩咐我,從今天開始要負責在天主接待您。」


    她有些忸怩,紅著臉害羞地對我說道。


    「啊,好的,請你多關照了。」


    我也有些害羞地回應。


    「是的,我會一生跟隨您。」


    「我剛剛說的『請多關照』不是那個意思。」


    力丸聽著我們這番對話,一副忍著笑的樣子。


    「今天謁見的地點在天主之間。」


    他如此說道,於是我們登上了安土城天主的最上層。


    往外一看,時節已過春天,柔和的日照轉為夏日的強烈陽光照耀著琵琶湖,令湖麵閃閃發光。


    美麗的風景,感覺真棒。


    如果要住在城裏,能夠望見河川或湖泊的地方是最理想的。


    我想起旅行時去過愛知縣的犬山城,那裏的景色令我很感動。


    犬山城應該已經存在了。


    反正就在織田家的領地內,我再找時間去看看吧。


    說起來,從宮城縣仙台市的青葉城看出去的風景也很美呢。


    能隔著河川眺望東北最大的都市。


    在城跡看風景的感覺真是不錯。


    話說回來,我住的宅邸雖然是在二之丸,但姑且也是安土城內,要說城也是城啊。


    如果城在海邊,城下町會很危險,所以還是不要吧。


    正在我想像著自己在某處成為一城之主的可能性,獨自望著琵琶湖麵享受美景時,茶茶將茶端了過來。


    那似乎是茶茶點的茶,我於是坐下來喝了一口。


    嗯~好淡。雖然容易入口,但沒有徹底表現出抹茶該有的味道。


    而且綿密感也不夠。


    織田信長點的茶味道雖濃但帶有甜味且泡沫綿密,可說相當好喝。


    不過,我不會說這碗茶不好喝。


    我可沒有那麽失禮。


    我默默地喝完茶,放下了茶碗。


    「我泡的茶不好喝嗎?」


    「咦?」


    「我從義父大人那裏聽說了。義父大人提到自己點的茶時爽朗地說:『他說著好喝,開心地喝下去了,哈哈哈哈哈,真是可愛的家夥。』」


    織田信長竟然會說那種話。


    「不會難喝喔,我覺得是碗容易入口的茶。」


    「但是,並不好喝吧?」


    「唔、嗯,沒錯……」


    她平常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緊要時刻眼神卻會突然銳利起來,老實說很可怕。讓我背脊發涼。


    但我並不討厭那種表情。


    「我會更加精進的。」


    茶茶這麽說道,微微鼓著臉頰坐到了稍遠的地方。


    她雖然文靜,表情卻很豐富,還是因為阿江跟阿初很吵鬧,所以才顯得茶茶文靜嗎?


    嗯?咦?她也要一起聽我們的談話嗎?沒問題嗎?還是織田信長來了之後,她就會離開房間?


    我這麽想著,不久之後,織田信長便進房間坐了下來。


    「今天有什麽事?常陸。」


    「在那之前,要先請人回避。」


    我這麽說並看向茶茶的方向。


    「我跟茶茶說過了。常陸不屬於這個時代,是從未來過來的人,以及正因如此,我才會給予客人這般荒唐身分的人與大名同等的賞賜,並收留在身邊。常陸你的事都該盡量讓她知道,夫婦之間共享秘密更能加深彼此的羈絆。」


    訂下婚約之前,織田信長就已經向茶茶與阿市夫人說明我的來曆。


    我雖然知道這件事,但不確定能不能說出未來的知識,所以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確認一下。


    「那麽,我接下來要說關於未來的事,沒問題吧?」


    「即將成為夫婦的人還要隱瞞事情,總會不自在吧?」


    這是織田信長的體貼嗎?


    「茶茶,你明白吧?在這裏聽到的事情絕不可泄露,若是說了,事情一旦傳開,就會出現想盡辦法要奪走或是抹殺常陸的人。如果發生那種事,將會是我們織田家……不對,是整個國家的損失。雖說如此,如果連對妻子也三緘其口,常陸可能因負擔過重而得到心病,甚至患上憂鬱之症。正因如此,我才希望茶茶成為常陸談心的對象。」


    「我明白,盡管一時還難以置信,但想到義父大人竟會以十萬石雇用不上戰場的人物,我也不得不相信了。」


    說來也是,我隻不過是整天宅在宅邸裏做些奇怪的料理。即便是在本能寺拯救自己性命的恩人,但給予十萬石的俸祿再加上『正四位下參議常陸守』這個地位頗高的官職,怎麽說還是太超過了。


    任誰都會覺得其中有更深的理由。


    平常就在看著我的茶茶等人就更不用說了。


    「實際上,多虧了常陸設計的新式火繩槍,信忠率領攻打毛利的軍隊,現在可說是勢如破竹。照這樣下去,戰役年內就會了結。」


    我還以為應該才剛起步,但飛行距離、貫穿力、命中率都顯著提升的流線型子彈,以及近身戰用的散彈槍,似乎已經被有效運用於進軍了。


    正如幕末戰爭一般。


    相對於幕府軍使用舊式的火槍與大炮,薩長同盟方麵已經使用新式的火槍與大炮打仗。


    不過,要是毛利被消滅的話,長州藩也就不會存在了啊。


    雖然在曆史時代劇中,織田信長的嫡長子織田信忠是鮮少被提及的配角,甚至是路人角色,但能想見他其實繼承了父親的才能,妥善運用著新型武器征戰。


    「那麽,我就繼續說了。」


    我說道,如往常一樣開始我的提案。


    我從和服的懷中拿出耐衝擊型手機。


    織田信長之前就已經把它拿在手上看過,所以並沒有特別在意,但第一次見到手機的茶茶似乎很好奇,她從遠處慢慢將身子挪了過來。


    「嗯……能請您看一下這個嗎?」


    我將宮城縣石卷市複原的木造船聖胡安·包蒂斯塔號顯示於手機畫麵,並拿給他看。


    「嗯?南蠻的船啊?這個怎麽了?」


    「其實這艘船是在我的時代經過複原工作、用木頭重建出來的船,而這艘船的原型是伊達政宗所建造,且是在距今約二十年後、1610年的日本。」


    「此話當真?你說的伊達政宗是前幾天進城拜訪的輝宗的長男吧?」


    「是的,在我所知的時間線裏,他會在德川家康建立的幕府政權之下,成為奧州仙台藩六十二萬石的大名。然後他會為了進行海外貿易,建造日本第一艘國產的西式帆船讓使者搭乘。」


    「是嗎?日本也能建造得出來?」


    織田信長仔細看著畫麵說道,他似乎因為這件事感到高興,顯露出笑容。


    「雖然記不太清楚,但那應該是在西班牙……日斯巴尼亞的船長還是冒險家的監督之下建造的,信長大人您也跟南蠻人有交流,有沒有辦法造出來呢?」


    織田信長緊盯著耐衝擊型手機的畫麵。


    「這樣啊,雇用南蠻人擔任奉行,讓日本的船匠來建造。確實有可能辦到啊。」


    「是的,安宅船並不適合在外海航行,因此才要建造這種南蠻船。就像在石山本願寺之戰所做的那樣,在這種船上鋪設鐵板並裝載大炮的話,絕對會是最強的。」


    織田信長對我說的「最強」一詞有反應,浮出了微笑。


    「最強啊,真是與我名字相襯的稱號呢。」


    雖然我覺得不隻最強,也可能會是最可怕就是。


    「好,船匠方麵我馬上對水軍奉行·九鬼嘉隆下指示,南蠻人的話倒是有點難辦。」


    「找不到人幫忙嗎?」


    「那些家夥頭腦很靈光。幫我們建造軍用船不僅對他們沒好處,甚至可能造成威脅,他們怕是不太願意協助。」


    確實,那位在伊達政宗手下監造聖胡安·包蒂斯塔號的日斯巴尼亞人,應該也有需要回國的交通工具這項理由存在。


    如果有自己國家的船,那麽他當時也不會特地將造船技術教給他國了吧。


    不過如果船隻遇難損毀,導致沒有船可以回歸,那就隻能造一艘了。那位監督造船的日斯巴尼亞人想必是不得已的。


    「那麽,利用西班牙……日斯巴尼亞、葡萄牙與英國的競爭吧。」


    「英國?」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它在這個時代的稱呼或國名。有地球儀嗎?」


    我這麽一說,便聽見紙門另一邊有腳步聲遠離。


    應該是蘭丸吧。沒過5分鍾,他就把東西拿來了。


    地圖與地球儀即使不完整,但還是能分辨國家的形狀。


    「這邊的國家會崛起。」


    我指著英國的位置說道。


    「盡管這幾個國家同樣奉基督為神明,但將會因為想法不同產生宗教衝突……不,他們現在應該就正在為此衝突。我們要利用這點。未來被稱作最強無敵艦隊的西班牙艦隊,會與這個國家的艦隊展開大規模的海戰。就結果來說,西班牙的艦隊會失勢,英國則會崛起。小規模的爭鬥應該已經開始了才對。為此,我們日本也組成艦隊,向其中一方表示願意提供助力,這樣如何呢?」


    在大航海時代,歐洲地區的海戰相當頻繁。


    各國都試圖擴張自己的勢力,或為繼承問題、宗教對立產生衝突,我認為可以稱得上是不遜於日本的戰國時代。


    正因為這種爭鬥持續,文化才得以發展。


    那麽日本呢?若要說的話,由於戰國時代結束之後,國家進入了長時間的和平時代,軍事力未得到發展,也未能開發出新技術,加上國家閉鎖,唯一確立的隻有孤立的文化。


    這就是江戶幕府所為。


    使日本國力衰退的元凶。


    在令日本形成獨特的文化這點上,江戶幕府倒是值得稱許就是。


    「你真是又想了個狡詐的伎倆呢。好,之後的事就交給我來考慮。常陸你可別把剛剛的事告訴別人了。」


    「是,我明白的。我好歹也是受信長大人雇用,才不會對他人說出有益的情報。啊,另外我提議在石山本願寺的遺址建築水城,做為水軍的根據地。我想信長大人應該也有計劃在這個地方築城,豐臣秀吉後來也在該地建造了名叫『大阪城』的巨大城郭。該座城的城下町將會存續到後世,成為西日本最大的都市,但就我來說,我並不推薦那麽做。」


    「為何?在條件那麽好的位置讓城鎮繁榮發展有何不行?」


    「就我的想法,我建議讓人們居住的繁榮城鎮要距離海邊稍遠一點,以減少海嘯帶來的損害。」


    我經曆過311。


    我的故鄉茨城縣除了地震搖晃劇烈之外,也因海嘯遭受了巨大的損害。


    身體忘不掉那種感覺,畫麵也還曆曆在目。


    根據研究,南海海溝地震將會在近未來發生,並預期可能有海溝外側隆起型地震引起的海嘯。


    日本的大都市多集中在太平洋沿岸。


    在平成時代,如果要搬遷都市,將會耗費極大量的費用、勞力與時間。


    正因如此,我希望從現在開始建造的主要都市盡可能離海遠一點。


    我暗自這麽想著。


    在我的時代,大阪由於強力台風引起的大浪,遭受了嚴重的災情。


    盡管並沒有海嘯來襲,但可以預見將來會發生。


    根據預測,若遭到海嘯襲擊,幾乎整個城市都將被吞沒。


    大阪城則因為在稍有高度的山丘上,得以免於災難。


    既然已經知道這件事,如果還是要在該地發展城鎮,實在是令我難以接受。


    我的未來知識不隻軍事與政治方麵,在防災方麵也要活用。


    「海嘯?」


    「是的,伴隨地震發生的海嘯恐怕將毀滅城鎮,把一切吞噬、卷進海裏。因此,我建議至少將主要都市建立在內陸地區。」


    「那麽,那個在石山本願寺遺址建造的水城該怎麽辦?」


    「將該座城與造船廠一並建設,並將地勢高的石山本願寺遺址處設置為避難場所,是最理想的。依靠商業發展的城鎮則建議建在內陸地區比較好。比如奈良就相當合適。」


    「我看準那是適合治理天下的地點,原本還打算在那裏打造我下一個居城的。」


    「如果要做為首都的話,完整利用琵琶湖一帶會比較好。」


    「我懂了,那個就之後考慮吧。任誰都不會那麽蠢,知道有災害要來還特地建設城鎮。」


    「這麽說來,豐臣秀吉當上關白後不久,近江一帶發生了大地震。我在電視劇裏看到長濱城受到了相當嚴重的損害。」


    「嗯?近江也有災害要來是嗎?」


    「是的,雖然這樣說聽起來可能有點矛盾,但地震在日本各地都有機會發生,是無法避免的災害。不過畢竟已經知道會有海嘯來襲,所以大城鎮還是最好避開海岸線。」


    「也是呢。順帶一問,地震為什麽會發生?地下真的有鯰魚嗎?我曾聽說鯰魚大鬧就會發生地震之類的說法,難道地底當真沉睡了那麽龐大的鯰魚?」


    「地底沒有鯰魚喔。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種傳說呢……不過也有鹿島神宮的要石鎮壓著地震的傳說就是了。比較常見的地震是大陸板塊型與斷層型兩種,所謂的板塊可以想像成這個地球的底下有好幾片像是巨大橘子皮一樣的構造……」


    我拿出懷紙放在榻榻米上,將兩端用雙手往內擠壓。


    於是中心便隆了起來。


    「用十分概略的說法來說明的話,就是像這樣從左右施力擠壓時,紙張就會隆起,而地底下也在進行著同樣的活動。地球的底下有許多這樣的大陸板塊,而日本就處於交界處,所以地震很多。」


    雖然很簡略,但經過我易懂的說明後──


    「既然在未來證明了是那麽回事,那麽你說的想必是真的吧。」


    織田信長接受了我的說法。


    「那麽,知道確切的日期嗎?」


    「抱歉,實在沒辦法知道得那麽明確。不過,那並不是遠在幾十年之後的事情。此外,日本是地震、海嘯與火山兼具的國家,接下來會是地震、海嘯,以及火山爆發頻繁的時代。富士山在不久的將來也會爆發,溫暖的氣候將結束,進入寒冷化時期。」


    日本的氣候在戰國時代為止還很溫暖,而當江戶時代開始繁榮發展,穩定下來之後,便進入了寒冷化。


    而饑荒也因此多次發生,導致數萬人死去。


    就結果來說,這造成了德川幕府的衰弱化。


    17世紀全球處於名為※蒙德極小期的時期,氣候相當寒冷。(譯注:太陽黑子稀少的時期。)


    還有文獻記載泰晤士河結凍,能夠以徒步渡河。


    在平成時代末期,氣溫異常上升的現象受到關注,有學者認為那不隻是因為溫室氣體的作用,而是同時受到了太陽活動的影響,並且也有許多科學家主張21世紀會進入寒冷化時期。


    我在想法上支持太陽活動造成暖化的說法。


    「嗯,我懂了。我來做考慮。」


    織田信長這麽說道,離開了房間。


    在一旁靜靜聽著談話的茶茶,目光一直盯著我的手不放。


    看來比起地震的話題,她對我手中的東西更感興趣。


    我的手機是工地現場的人偏好使用的、較為堅固的耐衝擊型手機。


    而且,我還擁有具備太陽能充電功能的大容量行動電源。


    因此我雖然沒辦法把電池充飽,但姑且還能持續使用。


    盡管主要隻是拿來當日曆與時鍾使用,但它同時也是存滿了照片的回憶庫。


    織田信長曾說過,無用的東西就是垃圾。


    確實,收不到電波的話,手機就毫無作用。


    但反過來說,隻要收到電波的話,它就會成為能征服世界的知識寶庫。


    或許是因為對耐衝擊型手機太有興趣,茶茶逐漸挪近身子,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與我肩並肩的距離。


    「這是叫做手機的未來道具。本來它是可以辦到各種事的萬能機器,不過因為這個時代沒有使用這個道具所必須的電波,所以它變得沒什麽意義,甚至可以說派不上用場。」


    我向她說明道。


    但相較於我的說明,她似乎更在意畫麵上顯示的東西。


    「這幅畫是什麽?這個將眼睛看到的景色直接截取下來的是什麽?」


    她緊緊盯著畫麵上的聖胡安·包蒂斯塔號。


    「這個叫做照片,可以在一瞬間將景色記錄下來。」


    我說著,卷動畫麵讓她看了幾張照片。


    雖然有點不確定這些該不該給她看……照片中顯示的是仙台因七夕布置的美麗裝飾。


    「這就是常陸大人時代的樣貌嗎?好漂亮,感覺好有趣。當中有很多人呢,連異國人也有。」


    茶茶看了仙台拱廊商店街的景象,眼睛散發光芒。


    「哈哈哈,這是七夕的祭典,所以比較特別吧。這是在奧州一個叫仙台的地方舉辦的祭典。它是東北地區夏季的代表祭典,世界各地的觀光客都會來參觀。」


    記得仙台這個地名是伊達政宗在建造居城的時候才取的,現在的地名大概不一樣。不過相較於眼前照片給她的衝擊力,地名這點小事根本微不足道,沒有必要在意。


    「請讓我再多看一點!」


    茶茶說著,一邊擠了過來。


    「啊、對了。茶茶,你就這樣坐不要動。來,說茄子。」


    照相的時候我總是會忍不住喊『來,說茄子』。


    茶茶一臉納悶,無法理解這個口號的意思。我拍下這副表情,將照片拿給她看。


    「哇,怎麽會!我出現在上麵了,就好像是鏡子。這是陰陽之力嗎?」


    「這不是陰陽之力喔。這是這個器具的機關,或者說是功能……」


    「請再讓我多看一點!」


    平時很文靜的茶茶此時難得表現得很興奮,就連跟我肩碰肩也毫不在意,看著我卷動畫麵。


    (插圖006)


    味道好香。


    女子特有的甘甜香氣。


    記得這個年輕女性氣味的成分,是叫做內酯的樣子?


    好香。好想一直聞下去。


    糟糕,要興奮起來了。


    也許是察覺我的臉紅了起來,或是看見我額頭流出來的汗,又或是發現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茶茶急忙退了開來。


    「失禮了。」


    她滿臉通紅地離開了房間。


    好可愛。


    真的假的,她真的要嫁給我嗎?超不妙的。


    讓我興奮得貧乏的詞匯量跟表達能力都更加衰退了啊。


    我走出能眺望天主外,設有欄杆的外圍露台吹風,讓發熱的身與心冷卻下來。


    「主人,若是您欲火焚身的話,我願意替您解決。」


    力丸在紙門的陰影處窺探著,冷不防地說道。


    「咳!咳咳咳咳,我才不需要。」


    因為力丸的一句話,剛才興奮的身體某部位滅了火。


    咳。


    我對男色可沒有興趣。


    我的人生是不會開拓bl路線的。


    絕對不會。


    《織田信長視角》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常陸。


    這樣啊,日本也能建造橫渡大海的船啊。


    我想見識看看。


    想要見識這世界,這整個世界。


    若是要滿足我的好奇心,日本還太小了。


    世界十分廣大。


    我想親眼看看不同發色、瞳色與膚色的人們,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我想見識並引進比我國更先進的文化,讓日本更加富饒。


    同樣的民族在這狹小的國家不斷互相爭鬥,太過無趣了。


    我要盡快統治天下,渡過大海。


    不過,我之前還把那個機關盒當垃圾瞧不起,沒想到它挺有意思的啊,未來人可真是做出了厲害的東西。


    他們能做出遠超乎想像的東西。


    未來……如果可以的話,還真想親眼見識看看。


    ◇ ◆ ◇ ◆ ◇


    織田信長擁有地球儀。不知道是從南蠻傳教士手中得到,還是與南蠻交易過來的。


    不過,那個地球儀太不完整了。


    日本列島的形狀也不正確。


    我因為喜歡地圖,所以把大陸與島嶼的形狀及位置記得很清楚。


    日本地圖的話,我幾乎能夠正確地畫出來。


    既然織田信長打算統一天下,那麽我就拿地圖和地球儀進獻給他吧。


    畢竟我收了他不少俸祿,這點事也是我該做的。


    要做出近乎正確的地球儀需要花一些時間,我於是先畫出以麥卡托投影法平麵化的世界地圖,以及日本列島的地圖。透過力丸進獻給織田信長之後,他十分高興。


    他還找來※狩野派的繪師,命他仿畫了一份到天主的牆上。(譯注:日本室町時代中期至江戶時代末期活動的職業畫家集團。)


    花費了一個月製作出地球儀並進獻之後,換來了一把太刀作為獎賞。


    信長將地球儀評斷為價值相當於名刀·正宗的物品。


    織田信長相當重用我的知識,如果把他比作老板,搞不好意外地是很佛心的那種。


    ◇ ◆ ◇ ◆ ◇


    我與茶茶訂下婚約的事,在城內與城下町成為了話題。


    宅邸也因此增加了許多意圖與我親近的來客。


    盡管不情願,但現在人們都傳言我是織田信長最寵愛的對象,這也是沒辦法的。


    由於軍隊目前在外攻打中國的毛利與四國的宗我部,因此安土城內大名宅邸的主人們幾乎都不在,隻留下了他們的妻子。


    那些大名的妻子們帶著禮品上門問候。


    說白了,我還不過是個小孩,隻是高中三年級的年齡。


    麵對大人物的問候,我感到緊張失措、僵硬得不得了。


    在這個時代,當宅邸的主人不在時,妻子就是其代理人。


    她們能夠對留在宅邸內的家臣下指令,意外地具有權力。


    這些妻子們其實是為了防止出兵在外的將領反叛,以人質的身分留在安土的大名宅邸,不過那倒是另一回事。


    盡管大名家臣的妻子間不會有主婦會議或女子聚會,但她們互相結交也會促使大名之間建立良好的關係。


    有個說法是前田利家盡管一度與羽柴秀吉為敵,但因為其妻子與羽柴秀吉的妻子寧寧關係良好,所以雙方才盡釋前嫌,使前田利家在豐臣政權時期登上與德川家康相當的地位。


    這個時代的女性地位相當高,不是平成時代的男女共同參與計劃、男女雇用機會均等法等等可以比擬的。


    我無法怠慢這些來客,隻得謹慎地一一會麵。


    從一天數人到後來逐漸增加,如今已經開始形成數十人的隊列。


    我們宅內沒有能夠應付這種場麵的人才。


    森力丸跟柳生宗矩都太過年輕,最年長的前田慶次則是逃走了。


    你也幫幫忙,慶次。


    既然慶次逃走,我能依靠的就隻剩下住在隔壁宅邸的前田利家的妻子·鬆夫人。


    我請柳生宗矩前去請求鬆夫人協助,她很快就趕來了。


    「麵對這點客人就叫苦連天的話,無法勝任茶茶大人的丈夫喔。」


    「就算你這麽說……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而且最年長的慶次還逃走了。」


    「慶次逃走了?該不會是去花街了吧?真沒辦法,畢竟都要成為親戚了,我就來幫忙吧。」


    鬆夫人這麽說道。


    嗯?親戚?嗯?


    「呃,你說的親戚意思是……?」


    我歪頭問道。


    「咦?您不知道嗎?我們前田家的長男·利長的妻子是主公大人的公主,名叫永。」


    「阿永夫人?」


    「您不必稱她為『夫人』,她隻是還不到十歲的公主喔。因為永與茶茶大人將成為姊妹,所以常陸大人也就會與利長成為兄弟,還請與他們好好相處。」


    茶茶將成為織田信長的女兒·永的姊妹。


    而身為丈夫,妻子的妹夫也就會是我的襟兄弟……不過永比茶茶年幼,所以會是她的妹妹嗎?


    嗯?還是茶茶在永出生之後才成為養女,所以永是姊姊才對?


    總而言之就是姊妹。而永的丈夫是前田利家的兒子利長,所以雖然關係很遠很遠,但終究算是親戚?


    義理上的義理的哥哥?義襟兄?


    平成時代的鄉下也有留下親戚的親戚也都是親戚這種類似『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的古早想法,讓我想起正是因為留下了這種習俗,祖父母才會在報紙的訃聞欄看到沒見過幾次的人的名字,卻還是慌張地說著『有葬禮要參加』。


    該說是其源頭嗎?竟然讓我遇到了戰國時代特有的沾親,這下子可好了。


    「也就是說,鬆夫人會是我義理上兄長的母親嗎?」


    「您剛剛陷入深深的沉思,意識不知道飛去何處了吧?難道是在說話的途中禪思?總之不用考慮太深,我們就是會成為親戚,還請多關照了。言歸正傳,由於我也受了阿市夫人的請托,問候的眾人就交由我來替您應付。」


    她這麽說並坐到了正門前,將來訪者的名字記到帳本上。


    看樣子我可以不用會客了。


    就像我要見織田信長需要預約一樣,於禮儀來說,見我似乎本來也是該預約的,而且我也可以拒絕會麵。


    而正是因為我逐一與客人會麵,所以才讓其他人產生「我們怎麽可以落後!」的想法,因此爭相前來拜訪。


    來做炸豬排咖哩款待鬆夫人好了。


    我吩咐梅子去今井宗久那裏買豬,隨後前田慶次便騎著一大頭黑豬回來了。


    然而他不知道鬆夫人就在門前坐鎮。


    於是前田慶次便如理所當然般,被鬆夫人處以掃帚打屁股之刑。


    這個年過四十的大叔在搞什麽啊……


    為什麽他會在鬆夫人麵前抬不起頭呢?


    真不可思議。


    但我好像也沒有資格說別人。


    在我心中也一樣是用「阿市夫人」、「鬆夫人」來尊稱她們。


    ……那個年紀的女性,不知為何有種威壓感。


    是因為有母親的感覺嗎?


    而身為戰國大名的太太,感覺更是加倍了那份氣場。


    要是茶茶也變成那樣就可怕了。


    還是來祈禱她不會變成那樣……會嗎?


    記得她在大阪之役表現得很勇武。


    將來真令人畏懼。


    要變成妻管嚴……了嗎?


    《梅子視角》


    十分抱歉,主人。


    我們的身分不夠格。


    前來問候的客人都是重臣的夫人或家臣,靠我沒有辦法應對。


    「姊姊大人,我們快點請求主人疼愛,讓他娶我們做側室吧。這麽一來,我們也能勝任代理人了。」


    我很喜歡主人,也想要幫上他的忙,於是找姊姊商量。


    「梅子,就算你這麽說,但主人不知道是太過溫柔還是對女人沒有興趣,他總是沒有要抱我們的意思。」


    「姊姊大人,主人並不是對女人沒興趣,不如就讓我來被抱吧。」


    「等等,桃子。主人在意的是年齡。我會找機會試著進攻的。」


    「姊姊大人,隻要我們其中一人與主人共枕並接受疼愛,就不用再回去過那種生活了。」


    「我當然知道。不過這種事很講求時機,所以交給我吧。」


    「既然姊姊大人都這麽說了……」


    我決定要更加主動地采取行動,好成為主人的側室。


    《前田鬆視角》


    大家都想要巴結常陸大人呢。


    我能理解,畢竟就連鄰近身邊、經常與他見麵的我,都覺得他是會飛黃騰達的人,傳言當然會不脛而走。


    如此一來,大家自然會爭相前來拜訪。


    他本人好像不太情願就是了。


    幸虧我們家送了侄子·慶次過去當家臣。


    原本還以為他會馬上被辭退,沒想到常陸大人表示慶次雖然是個酒色之徒,但有確實地在工作,因此很中意他。


    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


    今天常陸大人宅邸也因雞太吵鬧,送來了唐揚雞作為賠禮,孩子們開心地吃著……


    我們家的女兒們……啊,千世的結婚對象還沒有決定。


    對呀,隻要把千世嫁給常陸大人就好了啊。


    我得寫封信征求利家大人的許可才行。


    《前田利家視角》


    鬆寄來的信?安土城發生什麽事了嗎?


    嗯?想讓千世嫁給黑阪常陸守閣下當側室?


    喂喂,千世還隻有四歲啊,鬆在想什麽。


    ……嗯~不過是黑阪常陸守閣下啊……


    他是做出了這個火繩槍供我們攻打毛利的男人。


    難道正是因為他暗藏著異於常人的智慧,主公大人才把他留在身邊嗎?


    慶次雖然乍看之下是個輕浮的男人,但也不會輕易談論自己侍奉的主人,所以我不清楚黑阪常陸守閣下的全貌。


    但他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


    那份秘密、那份力量……


    為了讓他不要對我們家族拔刀相向,還是采取一點措施吧。


    既然鬆都認可了,那麽應該有其價值才是。


    好,就讓她安排千世嫁過去當側室吧。


    ◇ ◆ ◇ ◆ ◇


    外頭想上門拜訪我的隊列持續不斷。


    織田信長家臣團的妻子與留守的家老等人蜂擁而至,幸虧前田利家的妻子·鬆夫人看在我們即將成為親戚的情麵上,在大門前替我應付來客。


    與此同時,我開始準備製作咖哩。


    調製好的辛香料還有存貨,因此實際動手的是櫻子她們。


    前田慶次按著屁股,嘴裏喃喃著「好痛好痛」,在宅邸的後院用長槍刺向自己騎回來的黑豬。


    他雖然是個酒色之徒,身手倒是不俗,豬隻在臨死前發出了一聲哀號,便歸往了極樂世界。


    今天這隻黑豬聽說是今井宗久從琉球采購來的。


    總感覺他好像預見了我想吃什麽、想要什麽,不愧是生意人。


    即使這隻黑豬比之前的豬還要大個兩圈,但慶次仍然忍著屁股痛、一擊就將它了結了。


    咿————————————————


    人們說豬除了叫聲以外全部都能吃,這句話真是不假。


    在門外排隊的來客們當然也聽見了豬臨終前的哀號。據說堅持不在帳上記名字而是想直接見我的那些人,聽到叫聲之後都慌忙回去了。


    這就叫做無心插柳吧,慶次。


    接著黑豬便被解體。今天要做炸豬排跟咖哩這兩樣食物,合成炸豬排咖哩。


    經我說明之後,櫻子、梅子、桃子便開始俐落地進行料理,而我則在廚房的角落靠著牆、打起了瞌睡。


    「主人,快醒來。」


    隨後,宗矩跑來叫醒了我。


    「嗯?怎麽了?」


    「真田安防守閣下也在來客當中,我認為應該通知您一下比較好。」


    「真田安防守昌幸?」


    「是的。」


    喔喔喔喔喔!久違的名人登場啊。


    「那麽,請他到大廳吧。」


    我一臉昏昏欲睡地說道,接著用梅子為我取來的一盆水洗了臉,走進大廳便見到貌似※草刈先生的熟男大叔與一位跟力丸差不多年紀的青年低頭坐著。(譯注:指日本男演員草刈正雄。)


    我走到上座坐下。我對這項規矩也已經習慣了。


    「我是黑阪常陸守真琴。請抬起頭來,放鬆一點吧。」


    我這麽說道,兩人於是抬起了頭。


    「我是真田安防守昌幸,本日前來是為了向您訂下婚約一事表達祝賀。」


    青年向我呈上了一捆獸皮。


    「此為五頭熊與八隻狼的毛皮。此外,犬子也將一並獻上給您。」


    青年再次低下頭,幾乎要將頭抵在了榻榻米上。


    「請抬起頭。不好意思,我不習慣這種禮儀。」


    青年於是又抬起頭。這是……※堺先生?(譯注·指日本男演員堺雅人。)


    「我叫源二郎信繁。還請您盡量吩咐我。」


    「來了————————!真田幸村————!」


    我忍不住大叫出聲,力丸假咳掩飾了過去。


    戰國末期武將群星會家臣路線還沒有完結啊。


    真田源二郎信繁以『真田幸村』這個名字聞名於平成時代。


    「呃,這是信長大人的命令吧?」


    「是的,主公大人命我將犬子送給常陸大人作為近臣。」


    「嗯……工資的部分呢?」


    「就我聽說,似乎並非由常陸大人,而是破格由主公大人給付薪酬。」


    我現在可是領受著大名等級的十萬石俸祿,能自由運用這些錢真的很不得了。不用考慮人員的賞賜真是幫大忙了。


    「那就請多指教了。工作的事還請你向力丸請教。森力丸是我們家的筆頭家臣。」


    「哦?不是前田閣下嗎?因為坐在玄關的是前田利家大人的夫人,我本以為前田慶次閣下才是筆頭家臣。」


    這也難怪。


    力丸還隻有十六歲,慶次則是年過四十的大叔嘛。


    「是啊,畢竟力丸同時也是主公大人的親信。」


    我試著蒙混了過去。


    其實單純是因為這間宅邸擁有力丸才知道的秘密,所以才讓力丸當頭。


    「我們現在正在做午飯,就快要完成了,不如一起吃飯吧?」


    我開口邀請昌幸,他雖然有意回絕,但似乎對屋裏的辛香料香氣感到好奇。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他於是這麽說道。


    沒過多久,炸豬排咖哩就盛在九穀燒的淺盤中端了上來。


    附豬肉味噌湯的咖哩定食。


    我們家有買入大量的銀製湯匙,每張漆成紅色的單人用飯桌上都擺了一支。


    眼前餐點的陌生外觀令兩人感到困惑,見我先開動之後,他們才下定決心吃了一口。


    「嗯,很美味,這是藥膳料理嗎?裏麵放入了多種藥草燉煮吧。」


    「是的,差不多就是那樣。這個淋在米飯上的汁是種名叫咖哩的異國藥膳料理,旁邊擁有小麥色以及酥脆口感的食物則是將豬肉油炸過後做出的。」


    「哎呀哎呀,這食物令人精力充沛,本人昌幸感覺延了十年壽命。」


    昌幸與幸村都一臉滿足地吃了下去。


    合他們的口味真是太好了。


    就這樣,真田源二郎信繁也成為夥伴了。


    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大材小用了啊。


    而鬆夫人也在別的房間跟大家一起吃了炸豬排咖哩。


    「如果能夠吃到這樣的佳肴,還請隨時來找我幫忙。」


    她似乎這麽說了之後就回去了。


    ◇ ◆ ◇ ◆ ◇


    真田源二郎信繁……總感覺不太對。


    雖然很自作主張,但我所知道的名字還是『幸村』。


    我記得在史實上,比起幸村,寫著信繁這個名字的書信與曆史紀錄還比較多,幸村這個稱呼好像其實是在他本人死後才固定下來。


    但我還是想要叫他『幸村』。


    「信繁,我想要把你叫做『幸村』。」


    我對他這麽說道。


    「咦?為我改名嗎?」


    他如此詢問。


    主公賜予家臣名字在這個時代是常有的事。


    「沒錯,從今天開始你就自稱真田幸村信繁吧。」


    「是,遵命。」


    我強行讓他改名成了真田幸村。


    盡管我也懷疑這樣好不好,但想叫他『幸村』的欲望還是比較強烈。


    抱歉了。


    改名在這個時代並不是稀奇事,幸村也就這樣接受了。


    話說回來,雖然我都擅自用有名的名稱稱呼武將,但這方麵其實有很多規定吧。


    沒記錯的話,好像不能叫本名,而是要叫通稱或官位才可以……


    也是因為這樣,大家才都稱呼我為『常陸閣下』或『常陸守閣下』等等。


    我能擅自稱呼武將,是因為我一開始跟織田信長訂下的誓約文書中有的『允許我不講虛禮之義』的效力嗎?


    還是不要太去深究好了。


    ◇ ◆ ◇ ◆ ◇


    「要不要買蘿卜啊~要不要買蘿卜啊~」


    正當我在簷廊休息時,有位背著大竹籠的老婦人進了庭院。


    嗯?她怎麽進得來?咦?我們家的警衛呢?


    「小哥,你是這家的主人嗎?」


    「嗯,是我沒錯。賣蘿卜的話,您可以去後麵的廚房問問看,如果她們還沒決定菜單,應該會向您購買。」


    「啊~既然小哥是這裏的主人,這些蘿卜就全部給你了。這些都是我用心栽培出來的蘿卜,很好吃的喔~」


    她開始將肥大的蘿卜擺到了簷廊。


    「不不,我不能收下。我會付錢給您的。」


    在這個時代也有這種類似強迫推銷的叫賣商人嗎?況且這裏好歹也是安土城內,叫賣商人應該沒辦法擅自進來才對。


    再說,我們家可是有從隔壁前田利家宅邸來的守衛。正當我為此不解的時候──


    「蘿卜的錢就不用了。不過你可要跟我們家的傻子好好相處唄,別光跟利家先生處得好,我家兒子也請多關照了。」


    「兒子?」


    「是呀,就是我那跟猴子很像的兒子。猴子臉。」


    ……?像猴子的人?


    「啊、羽柴秀吉!」


    「沒錯,也請你跟我們家秀吉好好相處了。」


    「我並不是在偏心啦。」


    我對羽柴秀吉抱有警戒心。


    所以就算在城裏遇見了,我也不會跟他說話。


    羽柴秀吉的頭腦絕對很好。


    不,不隻頭腦好,就連直覺也很強。


    而且野心也很強。


    如果跟那種人物親近,搞不好會被利用。


    正因如此,我才會與他保持距離。


    相較起來,前田利家則是胸無城府、個性直來直往的武人,就算與他親近,他大概也不會有想要利用人的心思。


    我從前田鬆夫人身上能這麽感覺。


    「不不,我們家秀吉本來也想送人過來當家臣,結果被主公大人阻止了唄。」


    嗯?雖然我有點在意他想要送誰來,不過比起那個,得先請她回去才行。


    「記得您是仲女士吧?您還請回吧。」


    「咦?小哥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唔,這下糟了。


    因為她在大河劇出現了好幾次,所以就記住了。


    「唔、唔唔唔唔唔……」


    正當我說不出話的時候,守衛幫我把前田鬆夫人找來了。


    守衛會放她進來似乎是因為她自稱「羽柴秀吉的母親」。


    「哎呀,真的是仲夫人啊。常陸大人已經累了,還請不要給他添麻煩了。」


    「什麽嘛,這麽快就被發現了。真沒辦法,我也給你一根蘿卜,你就幫我勸勸小哥,讓他也關照我家兒子吧。」


    「好好,常陸大人不是會排擠別人的那種人,不用擔心的。我陪你回去吧。」


    鬆夫人如此說著,半強迫地把羽柴秀吉的母親帶出了門外。


    羽柴秀吉……


    雖然我還在警戒著他,但還是開誠布公地跟他談一次看看吧。


    請利家同席的話,總有辦法的吧。


    我心裏這麽想著。不過她留下來的蘿卜是無辜的,於是我請人做成了燉蘿卜,作為晚餐的配菜吃掉了。


    在那之後她又不斷強行將蔬菜送來,就這樣持續了一陣子。


    ◇ ◆ ◇ ◆ ◇


    我與茶茶舉辦婚禮的日子還沒決定。


    但在發表婚約的同時,茶茶就被織田信長收為了養女。


    為此到訪的來客人潮持續了好幾天,但也多虧前田利家的妻子·鬆夫人的活躍,宅邸經過一周後終於恢複平靜,讓我回到了平時的生活。


    我基本上不會從宅邸外出,因此無從得知外人的態度有什麽改變,也對此不特別有興趣。我每天早起吃早飯,天氣好的話就在庭院與家臣們鍛煉劍術,吃過簡單的午餐就會開始度過悠閑的時光。


    這個時代一般來說都是一天吃兩餐,但我們宅邸是一天三餐。


    隻吃兩餐肚子會餓。


    我會想要像※那位名叫井之頭什麽來著、從事進口家具販賣的大叔一樣望向天空,口中說著「好餓啊」。(譯注:指漫畫《孤獨的美食家》的主角井之頭五郎。)


    不過午餐相當簡便,都是將事先做好的麻薯烤過之後塗上味噌享用,或是吃從安土的街上買回來的麵包。


    基本上我們家的晚餐會特別豪華,都能吃得到肉食,其中以雞肉為多。


    我們在庭院養了不少雞,幾乎跟養雞場有得比。


    每天都吃著雞肉、鍛煉身體。


    如此一來,力丸、慶次、宗矩、幸村他們自然都變得渾身肌肉、結實無比。


    每天訓練再加上攝取優良的蛋白質……這就叫肌肉是不會騙人的?


    我們家的家臣難道會是挺強的軍隊?


    嗯?那幹脆一不作二不休,教家臣們鍛煉肌肉,組成肌肉男家臣團好了?


    想像了一下之後,我腦中浮現了一支不堪入目的軍隊景象,這個想法還是先保留好了。


    若是在之前,淺井三姊妹的茶茶、阿初跟阿江還會跑來玩,但這幾天她們因為婚禮籌備之類的理由都沒有過來。


    日子如往常一樣度過,不知不覺時節已轉換,進入了傍晚秋風涼爽的季節。


    也許是因為我今年夏天下了人生最大的決定,因此感覺時間過得很快。


    日落也變得更早了些。


    秋天的斜陽落下得十分迅速。


    進入晚間也沒有什麽事要做,所以我吃完晚餐、泡澡過後就會上床睡覺。


    這個時代的一般人都是這麽過活的。


    不對,能在自家用浴池泡澡的生活似乎很奢侈。


    慶次一到晚上就會出門喝酒,並且毫無疑問早上才會回來。不過慶次的忍者家臣們在晚上有確實執行著宅邸的警備工作,所以沒什麽可抱怨的。


    我則是在自己的房間裹進被窩。


    這麽說來,前田慶次的家臣是忍者,柳生宗矩的家臣也是裏柳生的忍者,真田幸村的家臣也有戶隱派的忍者。


    我的家臣的家臣……總感覺全都是忍者。


    正當我想著這些無所謂的事、開始陷入淺眠的時候──


    唰————————


    紙門開關的聲音悄悄傳來。


    嗯?有誰進來了。


    我緊張了起來,立刻將手伸向為了以防萬一放在枕邊的小太刀──


    「主人,是我。」


    接著便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從走廊拉門透進來的月光朦朧地映照出女性所特有、凹凸有致的身形。盡管看起來有些不真實,但我能夠明白,那是沒有穿著和服的輪廓。畢竟如果穿著和服,就不會呈現這種女性特有的剪影形狀了。


    「櫻子,怎麽了?」


    「請不要令女孩子羞恥。」


    她鑽進了我的被窩。


    咦咦咦咦————————?


    這讓我該怎麽辦?所謂送到嘴邊的肉就是這麽回事嗎?


    我可是處男耶,這個情況是怎麽回事。


    「能請您疼愛我嗎?」


    冷靜啊我,得先弄清楚現在的狀況才行。


    「我一開始就對你們說過不用侍寢了吧?」


    「是的,我們聽見了。可是,我想要主人的種。」


    太強了吧──——


    這個時代的女性竟然會說出「給我精子」這種話喔?


    如果是在平成時代,不是夫婦間說出這種話,那可就是變態啊。是癡女啊。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忍不住喊出了聲。


    我感覺到櫻子因為我的喊聲嚇了一跳。


    「啊,抱歉。」


    我這麽說道。


    「您不喜歡我嗎?」


    盡管光線昏暗,但借著朦朧的月光還是能看出她的哀傷。


    才不是不喜歡。


    不如說,櫻子很可愛。


    再加上或許是肉食生活&從事這個時代的家事雜務等重度勞動的關係,她身材緊致,胸部與屁股也不小,有著女性特有的體態。臉也比麵部扁平的平臉族更來得有起伏,是張平成時代也通用的美少女麵容。


    完全無可挑剔。


    而且我的下半身也已經老實地起反應了。


    下麵挺起了一座富士山……不,抱歉,我的下半身隻有築波山等級。


    「那個,你這麽做應該有理由吧?」


    我正在詢問一位女性為何要做這種事。


    如果她為此說出了『因為喜歡你』這類的回答,感覺我這樣問就很失禮了。


    「因為我覺得隻要成為您的側室,或許就可以一直待在您的身邊了。」


    「嗯?」


    「茶茶大人要嫁給您吧?我們擔心自己是不是就要被解雇了。」


    原來如此,是這麽回事啊。


    (插圖007)


    迎娶正室之後,對方的家臣也會跟著入門。


    如果是茶茶那種身分的人,帶來的侍女人數會相當多。


    所以她們才為此擔心嗎?


    「就算跟茶茶結婚,我也打算讓你們繼續在這裏工作。」


    「真的嗎?」


    「因為能夠做出那些料理的就隻有櫻子你們嘛,事到如今再特意教別人做也很蠢,不是嗎?我有什麽理由要拋棄既可愛又能幹的櫻子你們呢?」


    「謝謝您、謝謝您……」


    她拿棉被的一角遮起臉哭著說道。


    我翻過身背對櫻子。


    「你放心了嗎?」


    「是的。」


    「那麽,我現在會閉上眼睛,我不會看的,你就趁這個時候……」


    ……趁這個時候離開房間。我本來想這麽說,櫻子卻從背後抱了過來。


    嗚呼————————!


    好糟糕好糟糕好糟糕。


    這柔軟的觸感是怎麽回事。


    我的下半身明明沒有受到任何刺激,卻已經快要爆發了。


    這對處男來說刺激太強了啊。


    「那個……櫻子?」


    「什麽?」


    「我本來想說『我沒有在看,請你趁這個時候離開房間』。」


    「我是抱著要成為側室的覺悟,進來您的寢室的。請不要令我羞恥。」


    「這種事應該跟喜歡的人做才對喔,櫻子。」


    「是的,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能請您疼愛我嗎?」


    這完全是超特大號的告白啊。


    怎麽回事。真的假的啊啊啊!


    不過,我可是即將結婚的人。


    我想保持處子之身結婚。


    我抱持著處男純粹的夢想。


    夢想著身為處男與處女結婚。


    「我現在不能抱你。」


    我如此回答。


    盡管下半身正在呐喊想要成為狂暴將軍。


    「您說『現在不能』,意思是隻要茶茶大人允許就可以娶我做側室嗎?」


    櫻子在我耳邊輕語。


    簡直就像惡魔誘惑的耳語。


    身體一陣酥麻。


    拜托別再刺激我了。


    我現在可是努力壓抑著將要噴發的青春欲望啊。


    滅卻心頭火亦涼。


    不不不不,不管我再怎麽想其他的事都沒辦法平息了好嗎?


    我激烈地點了點頭。


    「對,就是那樣。今天就先回自己房間吧,好嗎?總之,我絕對不會把你們從這間宅邸趕出去的。」


    我忍不住有些大聲地說道。


    走廊的拉門後方出現了人影。


    「主人,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聽見宗矩這麽說道。


    「沒什麽事喔,沒事,沒問題。」


    我對著拉門另一頭的宗矩如此回答。


    櫻子則是悄悄屏住了氣息。


    宗矩還隻有十二歲,現在這種狀況可不能讓他看到。對他的刺激太強了。


    「我明白了。」


    櫻子這麽說道,輕輕退了開來。


    我稍微感到有些可惜。


    ……有些而已嗎?


    不不不,雖然感覺超級可惜,但我要忍住啊。


    一路抱持的夢想就快要實現了。


    可不能在這種時候輸給了欲望。


    我用力閉上眼,拚命忍住。


    櫻子接著離開了被窩。


    唰————————


    隨後聽見了紙門關上的聲音。


    哇啊~~~~~~~


    這下子要興奮得睡不著了啊————!


    後來我獨自平息即將噴發的亢奮身體,弄出來之後,總算是睡著了。


    隔天早上,櫻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與平常一樣準備著早餐。


    這個時代的女性,心理素質也太強了吧。


    要是跟平成時代的※超感警探決勝負,絕對是櫻子會贏吧。(譯注:美國罪案調查電視劇,主角會運用讀心術破案。)


    《梅子視角》


    「姊姊大人,你昨晚跟主人……了嗎?」


    我基於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問了出口。


    姊姊大人搖了搖頭。


    「梅子,主人並沒有抱我。」


    「咦?姊姊大人沒有用那副身體誘惑到主人嗎?」


    「不,盡管主人的身體很誠實,但我感受到他果然是真心對待女性的。」


    「可、可是……這樣的話,我們……我知道了。我今晚跟桃子一起去。」


    聽到我這麽說,桃子紅透了臉。


    「嗯。」


    但她還是點了頭。


    「等一下,我已經得到承諾了。」


    「承諾?」


    「沒錯,主人說隻要茶茶大人允許,就可以娶我們做側室,而且也保證就算沒有納我們為側室,也不會拋棄我們,或是把我們賣到別的地方。所以我們要像平常一樣工作,繼續緊緊抓住主人的胃袋。隻要這樣做就不會有問題。」


    「既然姊姊大人這麽說了……」


    晚上潛入房間的事還是重新考慮吧。


    但如果不確實地鞏固我們的歸宿,就還存在姊妹三人都無法生活下去,以及無法生下最喜歡的主人的孩子的可能性。


    要看茶茶大人的臉色?


    拉攏茶茶大人感覺很困難……


    那麽,換作阿江大人的話呢?


    隻要拉攏阿江大人,讓她中意我們……


    ◇ ◆ ◇ ◆ ◇


    「明天就是中秋滿月了呢。※我想準備團子跟芒草當供品,可以麻煩你們嗎?」(譯注:日本的習俗中,中秋節是感恩豐收的節日,因此會擺供品酬神。)


    我向櫻子她們吩咐了工作。


    「好的,請交給我們。」


    她們開始用米粉製作團子。


    櫻子她們三姊妹都是美少女……


    美少女們正在用她們的玉手揉著團子。


    美少女做的團子……


    美少女團子。


    想必一定很美味吧。


    納豆也是,可能是因為由櫻子她們抱著發酵的關係,有種特別的味道。


    團子也一樣……


    「啊,櫻子她們在做團子~是點心嗎?」


    說話的是阿江。


    「阿江大人,這是要在賞月時供奉的團子喔。」


    「咦~阿真~不吃團子嗎?」


    「你真是一如往常耶,阿江。畢竟不吃的話也浪費,隔天就煮紅豆湯放進去做成紅豆湯圓,大家一起吃吧。」


    「紅豆湯圓、紅豆湯圓、紅豆湯圓~」


    阿江開心地邊哼著歌說道。


    嗯,當天也來賞月吧。


    隔天,我們與難得待到晚上的茶茶她們一同賞月。


    我們在宅邸的簷廊供奉了團子與芒草,一起望著中秋的滿月。


    話說回來,為什麽要拿芒草當作供品呢?


    團子是食物,所以當成供品可以理解,但拿芒草裝飾總覺得很奇妙。


    秋天的話菊花也開了,拿菊花當供品感覺更美觀不是嗎?


    我暫且放下心中的疑問,與大家一同欣賞在清澈的天空中照耀著的明月。


    「真琴大人,月亮上有兔子嗎?」


    茶茶小聲向我提出了十分可愛的問題。


    盡管我很想回答有,但也不想說謊。


    平成時代並沒有在月亮上發現生命。


    阿波羅計劃拍攝出的影像中,可以見到月球表麵覆蓋著的全是無機的岩石。


    真是毫無夢想的世界。


    詩人也許能夠給出優美的答案,可惜我並不是詩人。


    「沒有喔。因為上麵的環境沒辦法讓生物生存。」


    我這麽告訴茶茶之後,茶茶好像有點不高興。


    「請不要破壞人家的夢想。」


    她這麽向我抱怨。


    我像是對著相信聖誕老人的人不小心說出『聖誕老人不存在喔』的大人一樣,感到有點沮喪。


    這種時候應該怎麽挽回比較好?


    如果是聖誕老人,我倒是妄想過要對自己的孩子說『有格陵蘭島的協會公認的聖誕老人存在喔』。


    再說了,如果月球上真的有生命,我認為被稱作小灰人的外星人比較適合生存在那裏。


    如果是那樣,輝夜姬就是穿著一單的小灰人了?(譯注:女性和服中最為正式的一種,由五到十二件衣服組成。)


    絕對不可愛。


    要想出不破壞夢想的優美答案還真困難啊。


    『月球表麵上 要是真有輝夜姬 存在就好了』。


    正當我邊賞著月邊想著這樣的俳句時,不經意地看見了阿初的側臉。那副臉龐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仿如一幅畫般散發著美感。


    她清澈的眼瞳中映照著明月。


    我對眼前的美麗畫麵看得入迷,隨後阿初注意到了我的視線。


    「幹嘛盯著我看啦。喝呀~」


    我被踢了一腳。


    看來阿初正處於難搞的年紀。


    一旁的阿江則是盯著團子看。


    「阿江,沒有人會偷吃掉團子,還是來賞月吧。」


    我這麽說道。


    她笑了出來。


    「※比起花更在乎團子」,這句話完全就是用來形容阿江啊。(譯注:日本俗諺,形容人比起外觀更重視實質的事物。)


    隔天,我們把稍微幹掉的團子放進紅豆湯,讓大家當成點心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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