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六一中學!


    “老師傅,70年那一屆,你們這裏的學生是都去了青海吧!”


    “啊?”


    門口的大爺大概聽不懂陳青峰說的普通話,對方一口流利的上海話。和陳青峰交流起來,簡直是雞同鴨講。


    陳青峰沒辦法,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華盛。


    於是華盛便中當起了翻譯的角色。


    和陳青峰一起溝通了起來。


    “70年那一屆,你們這裏是不是有一個叫李大光的?”


    “有!”


    “大爺你還記得呀!”


    “記得,學校裏那麽多孩子,就說這個李大光最調皮,可惜那一屆趕的時候不好,畢業之後全都去了青海!”


    “他們後來有回來的嗎?”


    “回來了幾個,還來學校這邊見過老師……”


    “您知道怎麽聯係那些人嗎?”


    ……


    大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


    隨後,從記事本中翻出了一個地址。


    “以前學校去他們家慰問過,我就記得這麽一個地址,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搬沒搬家,你們試試看吧!”


    拿到了地址陳青峰和華盛相視一笑。


    地址是李大光同學的。


    於是陳青峰就跟著華盛,按照那個地址,找到了四川北路一處老弄堂裏的房子。


    兩個人挨戶問著,終於在一個筒子樓的三層閣樓上找到這家人。


    “李大光!”


    “對,他回上海了,你知道嗎?”


    “不可能,這家夥,不像我們這些人,死了都要回來……”


    “為什麽?”


    “李大光在那邊有個相好的藏族女孩,叫卓瑪,這家夥剛去的時候也和我們一樣,經常往回跑,那段時間沒啥被抓到台上去戴高帽做檢查,但後來,場站裏把他和卓瑪分到了一起,那家夥就徹底被人家迷住了!”


    “你的意思是說,李大光在那邊有對象了?”


    “嗯,不過少數民族的姑娘可不像咱們漢族人扭扭捏捏的,人家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咱們這邊的女的喜歡藏著掖著……”


    “等一下,你在青海那邊跟李大光是一個單位的嗎?”


    “不是,他在農一師,我在農二師!我們兩個一年也見不了一麵,偶爾也隻是從同鄉那裏聽一下他的消息!”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覺得李大光沒有回上海是嗎?”


    “這個……要不你問問他,在一師的同學?”


    從樓上下來之後,陳青峰又和華盛拿到了一個新的地址,等兩人一路趕過來的時候,開門的卻是一個殘疾人。


    “不好意思!請問你認識李大光嗎?”


    “我認識!”


    “能不能跟我們介紹一下他的情況?”


    屋子裏非常小,陳青峰剛走進去,突然覺得自己後脖梗子上好像落了一些牆灰,他抬起頭,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立刻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這房子經常漏,你們別在意,地方小,你們隨便坐吧!”


    “打擾了!”


    ……


    “我跟李大光雖然是同學,也都在農一師,但我們不熟的!”


    “我聽說他有一個藏族女朋友叫卓瑪,對嗎?”


    “對!”


    “那個姑娘怎麽樣?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卓瑪……死了!”


    “你說啥?”


    我們回城的時候,當時從上海來的這些人,什麽都不顧了,大家隻想著盡快上車,然後,那天有暴風雪,卓瑪舍不得農場的羊群,就跑去想要把羊群帶回羊圈,結果……一場大雪下來,她被凍死了!


    “你說啥?”


    “這件事兒我覺得很大的責任,要算在李大光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說李大光害死了卓瑪?”


    “嗯!隻能說跟他有關係,她是卓瑪的男朋友,你說他怎麽不去把羊群帶回來?”


    ……


    陳青峰看著這個家夥,按照剛才介紹他們過來的那個六十一中學的同學的說法。


    這家夥跟李大光待在農一師,說起來兩人同樣來自上海,又同樣在一個場部工作,理應關係很融洽。


    可這家夥說起來的時候,卻滿是對李大光的不屑。


    這個叫嚴博達的人,到底跟李大光是什麽關係?


    陳青峰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這腿是怎麽了?”


    “在青海插隊的時候弄殘的,我這是工傷,回來之後,上麵還挺關照我,讓我在樓下的街道工廠工作!”


    “那你這條件還可以,我今天也拜訪了你其他的同學,他們可都還沒有工作呢!”


    “嗨,有一口吃的就算了,我都這樣了,還能指望什麽?”


    “對了,能不能問問,你最後一次見到李大光是什麽時候?”


    “應該就是回城的時候吧,我記得當時有很多人都想跑回來,場麵很混亂,說不定他也扒上了那趟火車,不過他們不像我,回來的時候都有正規的手續,沒手續的話,我也找不到他們到底在哪!”


    是呀!沒有手續就隻能成為盲流。


    華盛一臉同情的看著這個倒黴的家夥,問話問到一半,這個叫嚴博達的人,開始對農場的生活大吐口水。


    眼看著話是問不下去了,陳青峰就使了個眼色,跟著華盛一起退出來了。


    等他出來的時候,華盛還在一陣感慨。


    “有一個喜歡他的藏族姑娘,那家夥居然一聲不吭的就跑回來,寧可當盲流也不回青海?”


    “華哥,這說不定隻是嚴博達的一麵之詞,剛才的那番話我聽出來,這家夥似乎對李大光有很深的恨意!”


    “恨?我怎麽沒聽出來?”


    “華哥,剛才咱們進去的時候房頂漏灰了吧!”


    “對啊!”


    “正好我從衣領子上撣下來了一些,剛才說話的時候,我就悄悄的放到了口袋裏,現在……”


    陳青峰說著,突然脫下了上衣,然後隨手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抽出了一張報紙,緊接著就把衣服的口袋慢慢的倒過來,把口袋裏的東西倒在了報紙上。


    華盛看著報紙上那些紅色的粉末,頓時瞪大了眼睛。


    “華哥,你還記得我們在現場皮大衣上發現的那些粉末嗎?”


    “你是說……”


    “可能我們剛才,剛從第一現場裏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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