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也被她們的厚臉皮噎住了。
「侯爺與姐姐兩小無猜，若你要她，我們便和離。」
江枝延驚訝的望著我，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認真不怯場的同江枝延說話。
我把選擇權交到他手上，做足了場麵，給足了麵子。等待他的決定。
江枝延派人傳話給她們
「侯府不是什麽物什，說不要就不要，想進來就進來，葉家主母還是多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兒，別太高看了自己。」
此話一出，葉家那邊果然瘋了。
據說葉清嫵氣的摔了江枝延送她的定情信物，差點把家燒了，她爹忍不住怒火，打了幾個板子。
此事傳出去太過丟臉，葉家主母那邊也被禁了足。
8
葉清嫵被打了幾板子，病了一場。
明豔精致的臉上多了憂愁，顯得楚楚可憐。
她像是明白江枝延氣她的不告而別，不顧他們的婚約，氣她的任性。
她收斂起張揚，眼裏常見淚水。
她捧著江枝延和她的定情信物，她拚好了那枚玉佩，言辭懇切的向江枝延道歉。
江枝延都閉門不見。
這日江枝延回來的晚，我等著他用膳。
他帶來了一身寒氣，我替他下褪下外袍，那起湯婆子給他暖手。
他表情早已沒了當初的厭惡，也會對我露出些許笑容。
其實也挺好的。
當侯府的侍衛匆匆的跑進來說葉小姐暈倒在府前時，江枝延表情驟變，放下碗筷就跑了出去。
哎，也不說還回不回來吃飯。
虧得今天的菜是我親手做的，雖然我隻是在旁打下手，小桃不知道嫌了我多少次。
當晚飯菜涼透了江枝延也沒回來，我也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日江枝延滿眼疲憊，但神色卻是輕鬆的，仿佛堵在心中的鬱結解開了。
他見我同我解釋我姐姐本就生了一場病，身子弱。
我表示理解。
江枝延不再閉門不見葉清嫵。
雖還是不怎麽搭理葉清嫵，但隻要開了這個口子，兩人很快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模式。
江枝延不再來我房中用膳，休沐時也不回府了。
葉清嫵總是邀請他逛他們以前逛過的地方，看他們以前看過的風景，他都不會拒絕。
小桃恨的牙癢癢的，路過總要瞪我一眼。
她說我不會爭取，她恨鐵不成鋼。
我如何爭取呢，我跟江枝延的本就不對等。
早聽聞江南的雨醉人，是個適合過日子的地方。
我數了數這些時日侯府每個月的銀錢，估摸著房子選在何處最好呢。
9
今早上朝前我便跟江枝延說晚上一定要回來用膳。
他答應了，許是覺得這幾日怠慢了我，臨走時竟破天荒的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
今日的菜都是我做的，換小桃在旁邊打下手。
她似乎很高興，嘴裏嘀咕著我終於開竅了，為自己爭取了。
我捏了捏她的手，望向她時眼裏不知何時竟有了熱意。
「小桃，你比我聰明，定能過的很好的，對吧？」
小桃似有猜測到什麽，著急尋問，我笑了笑把手腕上的玉鐲子摘下來，那是成婚後長公主給我的。
我遞給小桃，她不要，說著不稀罕我的東西跑走了。
我歎了口氣，我是真的不會道別。
我等了又等，江枝延還是沒回來。
托人去問才知道，葉清嫵摔到了腿，江枝延下朝後便趕過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望著窗外的月亮，對旁邊的人說
「今晚定要叫他回來，多晚我都等。」
我本想著夫妻一場，總要好聚好散，往後的日子才不會留遺憾。
我還是等到了江枝延。
他滿身疲憊，安撫似的朝我笑笑，但我還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絲絲的怨。
或許覺得我不懂事吧，為什麽不體諒他一點，這麽晚了還要叫人回來。
但當他看到滿桌的飯菜時他瞬間僵住，似是想到了我早上說的話，嘴唇顫了顫
「這些都是你做的，你等到現在？」
「本來想等侯爺回來一起吃的，可惜都涼了，侯爺用過飯了嗎？」
我笑容得體，眼底卻有些可惜。
這麽晚了江枝延必定已經在葉家吃過了。
江枝延移開視線，可能覺得有些難堪，半晌沒說話。
我讓人把飯菜撤下去，拉過江枝延坐到塌上。
「既然侯爺已經用過飯了，那也正好省了時間。」
我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放在小桌上
「本想著一起吃頓飯，好聚好散的。」
江枝延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消息，看看我然後瞪著那張紙。
「既然姐姐已經回來，也該結束這場鬧劇了。我已經同長公主解釋清楚並要來了這張和離書，侯爺，隻需您簽個名就行了。」
他不再看和離書，怔怔的看著我。
「你說什麽？」
我耐心的同他解釋
「侯爺，您隻需要在這張和離書上簽字就行了。」
他猛的揮開和離書，胸腔劇烈起伏，抓過我的手同我解釋。
「沅沅，你是氣我今日沒早些回來嗎？我，我今日本想早些回來的，她，她最喜歡騎馬了，腿傷了她很難過，哭了很久，我怕她做傻事我才…」
他抓了抓頭發，說話有些結巴，望向我的眼神裏滿是急切。
「這幾日我已經跟葉清嫵講清楚了，我要的人是你，沅沅，我隻是跟她認識時間太長了，我以前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
「我不要和離，葉清沅，我喜歡的是你啊。」
看著江枝延這樣子我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我撿起地上的和離書，攤開擺在他麵前。
「長公主已經同意了，侯爺快些簽了吧。」
江枝延眼裏的悲戚漸漸淡去，他似是妥協了，安靜了簽了字，丟到我身上，恨恨的說
「你們都要離開我，都要離開我，葉清沅，別讓我再見到你。」
說完奪門而出，那場景跟成婚那日一樣。
10
和離後我沒回葉家，她們也沒工夫管我，張羅著葉清嫵和小侯爺的婚事。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我來到了江南，選了一處住處。
鄰這一條小河，再遠些還有一座學堂，每每路過都能聽到整齊的讀書聲。
據說裏麵的教書先生是個耳朵聽不見的，我有些佩服，我尚能聽見卻怎樣都學不進去。
我沒再管我那中途斷更的替嫁妹妹，開始寫別的話本字，依舊暢銷。
我沒找事做，每日踱步在石子路上，小溪旁，石拱橋上。
江南真美呐，每每想到我都要感歎來對了地方。
11
這日我剛回到家中，突的聞到一股燒焦味。
檢查了一遍發現不是我家發出的味道。
正疑惑時，瞧見隔壁房子裏冒出了青煙。
我嚇一跳，以為隔壁沒人，連忙抱著水桶衝了過去。
但是單單我那桶水是遠遠不夠的，我衝進去的時候火勢已經蔓延到門口，房梁上有塊木塊掉了下來。
我嚇了一跳，突然發現房裏似乎還有人。
有人睡在塌上，我急忙過去將人搖醒。
怎麽大的聲音聽不見嗎？
那人悠悠轉醒，有些迷茫的對上我的眼睛，眼裏霧蒙蒙的水汽還未消散。
這人當真是美極了。
眉眼彎彎，朱唇皓齒，被吵醒的臉上滿是懵懂，瞧著甚是嫵媚。
此刻我卻顧不得這些，焦急的同她解釋
「這位姐姐，你家著火了，先跟我出去吧。」
那人眨了眨眼，臉上帶著困惑，似是沒懂我的意思。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我心裏暗暗可惜，這麽漂亮的人如果是傻子後果會很慘的。
我想把她拖出去，卻發現此人甚重！我拖不動！
明明瞧著挺纖瘦啊。
那人眸子漸漸清明，聞到了味道，拉著我避開倒下來的房梁，跑了出去。
有人發現這邊的動靜敢來救火。
我坐在地上喘著氣，卻見那人臉不紅心不跳，仿佛剛剛敏捷躲避帶我逃出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見我瞧她，她轉過頭對我笑笑，附身作揖向我道謝。
「多謝姑娘。」
我剛陷入美人的笑，卻被美人清冽的男聲驚醒。
「你，你是，男的啊」
那我剛剛叫他姐姐…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擺了擺手，我反應過來他好像聽不見，怪不得家裏著火房梁倒塌都沒醒。
我有習得一些手語，對著他比劃，問他沒了房子以後住哪裏。
他眼裏露出驚訝，隨即化成一抹笑暈開，也對著我比劃。
他說他是附近的教書先生，可以暫住學堂裏。
火勢已全數熄滅，敢來救火的人們圍著他問有沒有貴重的東西在房裏，還有人邀請他去自己家暫住。
我才發現，這裏的人幾乎都會手語，大家都對他很尊敬，滿臉都是汗水，卻沒有一人有所抱怨。
他似乎名聲很好。
我案暗自琢磨，可能這就是美人的優待吧。
12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小鎮有些貧窮，請不起教書先生，沒人讀過書就更沒有人走出去過。
程鈺安是三年前來到這所小鎮上的，他也不是生來就是聽不見的。
他聽聞這裏的小孩都沒法讀書，自費搭了一所小學堂，隻三枚銅板就可以把小孩送來上課。
鎮上的人都喊他菩薩。
他的耳朵也是在有次有人來學堂鬧事，為護學生而受傷聽不見的。
後來縣裏知道此事後花錢重新把學堂修了一番，知道做這個沒有收入，故而每月都會給程鈺安發工錢。
世上真有這麽心善之人。
這個小鎮不大，我幾乎每天都會路過那所學堂。
有時我會把買來的紅豆餅分幾塊送給程鈺安，有時是桃花酥。
我很喜歡吃甜，不知道程鈺安喜不喜歡。
程鈺安從未拒絕，他很有禮貌的接過，用清冽又溫柔的聲音跟我道謝，他本就不是天生聽不見的，可以講一些簡短的語句。
我差點脫口而出問他像我這麽大了還可以去讀書嗎？後又覺得自己實在不適合讀書，沒什麽好遺憾的。
每天給程鈺安送東西的姑娘不少，要麽是些較為貴重的物品，有時是姑娘家親手做的吃食。
像我這種在路邊買來然後分幾份給程鈺安的還是頭一個。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想著還是別送了。
但是那些程鈺安都沒收，唯獨收了我的。
我心生歡喜，跑去問他。
他說那些姑娘送的其實是情意，但這份情意是他給不了的，他不想耽誤人家，故而不收了。
我哦了聲，想起來他聽不見，用手比劃，問他那為何收我的。
他看著我，嘴角掛著淺笑，說姑娘如果不是可憐在下，那這種分享便是拿在下當朋友了。
我摸了摸鼻子，我不是可憐他，也不是拿他當朋友。
我隻是小氣，舍不得買些貴重東西。
我突然覺得我有些比不上那些姑娘了。
我沒有因為這份特殊而開心。
我誓要讓程鈺安明白我的心意。
我開始變著花樣的給程鈺安送東西，把我從京城帶來的小玩意一股腦塞給他。
他本來不想收，我同他比劃說並不是給他的。
任何地方都有像我這樣不愛學習的小孩，我跟他說若是考試所有的學生都及格了，就把這些小玩意當做獎勵送給他們。
程鈺安想了想，應了，看向我的眼神裏滿是讚賞，似乎比以往更溫柔了。
哎，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13
中秋節那晚小鎮比以往更加熱鬧，街道上的人絡繹不絕。
程鈺安在街道上被學生遇見了，非要拉他一起逛，路上又遇到我，變成了我非要拉他一起逛。
我們走在河邊，看著河裏的花燈，我問程鈺安要不要去點一個。
他搖搖頭說人們以點花燈寄托思念，而他沒有思念的人。
我點點頭，說我也是。
我們一起走到了小橋最高處，看著瞬間炸開的煙花，我把手裏的月餅盒遞給他。
我心悅你，程鈺安。
我沒有用手比劃，湊到他身邊，滿眼期待，笑眼盈盈的跟他說。
他望著我沒說話，但我想他肯定看懂了。
他眼神閃了閃，有些不敢看我，但手卻往我這裏探了探，小心翼翼的牽起我的手。
我心滿意足，我想我的傻笑聲應該會淹沒在煙花聲裏。
程鈺安的房子修好了，他搬了回來。
反正隔得近，閑下來時我會和他一起去買菜，他很會做飯，比我在京城吃過最好吃的菜還好吃。
程鈺安時時都是溫柔的，我想看他別的表情，時常變著法的逗他，他也不惱，任由我鬧，滿是縱容。
我陸陸續續寫了很多話本子，銷量很不錯，甚至有些還被做成了戲，隨著唱戲的藝人輾轉各處，被更多的人看見。
14
這日我到縣裏置辦衣服，遇到了葉清嫵，她似乎沒了往日的張揚，眼底的怨氣化不開。
我不願與她多做糾纏，本想繞開，卻不想她看到了我。
她叫住了我，眼裏的不屑回來，上下打量著我。
她得意的說她要馬上要同江枝延成親了。
我愣住，難道不是早就結了嗎？
見我沒有說話，她以為我還放不下小侯爺。
輕蔑一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叫我擺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惦記別人的東西。
我在她說話前打斷她，並由衷的表示祝賀，她似乎沒反應過來我為何會是這種反應。
我笑著解釋，說我過不久也要成婚了。
她呆住了，愣了半晌，眼裏的什麽情緒都沒有了，她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力氣，疲憊的看著我。
她破天荒的問了一句那人對你好嗎。
我搞不清楚狀況，沒有回答。
隨後她自嘲的笑笑，眼裏泛起淚水，顯得有些落寞。
走之前她嘴裏呢喃著如果當初，如果可以…
我猜她過的並不幸福。
這件事終究沒在我心裏泛起一點漣漪。
也沒有深究那句他對你好嗎問的是我還是她自己。
後來我也漸漸聽說，他們的婚終究沒有結成，許是因為我的緣故。
葉清嫵看小侯爺看得緊。罰了替小侯爺研墨的丫鬟。
江枝延再也受不了了，與葉清嫵大吵一架。
不過這次跑的是江枝延。
那日我在每日都會路過的小橋邊看到了消瘦憔悴的江枝延。
他說他很累，他要的根本就不是葉清嫵，他言辭懇切，目光哀戚。
他求我回去。
但我笑著拒絕了他，指了指頭上的簪子，告訴我也要成婚了。
江枝延走時仿佛有些站不穩。
葉清嫵因為江枝延的退婚終是崩潰了，被接回了葉家，整日以淚洗麵，說話也有些瘋癲。
江枝延自請去了邊關，不再回京城，據說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斷了條胳膊。
15
我開始張羅起自己的婚事，每日樂在其中。
新娘服是給程鈺安穿呢？還是給程鈺安穿呢？
想到這我都快抑製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們成婚是在很尋常的日子，新娘服最終還是沒穿在程鈺安身上，我小小的遺憾了把。
程鈺安還是在學堂教書，我依舊寫我的話本子。
誰叫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呢？哦不對，現在拿得出手的多了一個，
程鈺安。
1
這一日鑼鼓升天，紅妝十裏。街上圍滿了人，隻為一睹我的嫡姐與那安定侯府家的小侯爺大喜。
但是我嫡姐跑了。
主母急的焦頭爛額，但她不會職責自己的女兒，隻會指著我說我沒看好嫡姐。
我低著頭沒言語。
嫡姐不喜歡我，我又怎敢湊到她跟前。
主母不敢得罪安定侯府，臨時打扮一番，將我塞進了轎子。
小侯爺見我第一眼便黑了臉。
挑蓋頭的劍一扔哐當響，他砸門走了出去。
我縮了縮脖子，不敢追出去，怕他當場殺了我。
我等了許久，保持著坐著的姿勢不敢動，最後實在架不住睡了過去。
新婚夜新郎沒進房很快在全府傳開，下人們都知道了我不是小侯爺要娶的人。
江枝延同嫡姐置氣，每日都沒有好臉色。但他拉不下臉去找嫡姐，就這樣僵持著。
他雖給我指了處屋子，也沒給我半個丫鬟。
他雖沒把氣撒我身上，但也不待見我。
我心知肚明，從沒指望他對我溫言軟語，舉案齊眉，一個人倒也自在。
索性侯府還管我吃食，我每日到點吃飯到點睡覺，盡量不出現在江枝延眼前。
2
我帶來的人名喚小桃，算作我的嫁妝，同我還算和諧，我不習慣身邊有人侍奉，她便在府裏尋了個差事。
她性子烈，是個吃不得嘴上虧的人，府裏管飯的嬤嬤有時克扣我的飯菜，她定要上去理論一番。
別人說不過她，但會告狀。
江枝延其實不想管有關我的事，但耐不住嬤嬤不知悔改，屢次犯案。
江枝延帶著疲憊和怒氣踏進我的門檻。仿佛連看我一眼都不耐煩。
「你怎的這般嬌蠻任性，我侯府的飯菜還會少你的不成，需得同廚裏的嬤嬤爭嘴？」
原來我這樣是嬌蠻任性。
我低頭應下他的怒火，端起旁邊的茶盞怯生生的遞到他的麵前。
他蹙著眉看我。
「侯爺說的是，妾身也知侯府大方，不會苛待妾身。隻是侯爺從未在妾身房裏用飯，傳出去隻怕對侯爺也不好。」
我鼓起勇氣抬頭望他。
「妾身，想今晚同侯爺一起用飯。」
他怔了怔，狐疑的看著我，不知平日安靜又膽小的我會說出這種話。
見我態度良好，他還是答應了。
因為那張與嫡姐相似的臉。
嫡姐是老爺與夫人最最恩愛是所出，上頭隻有個哥哥，從小便深受寵愛。
嫡姐是絕不會向人低頭的。
隻有我會，我頂著那張與嫡姐七分相似的臉向江枝延服軟，他心裏得到了滿足。
我暗地裏鬆了口氣，以後的吃食應該有著落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江枝延看著小桃端來的一盤青菜一盤芽菜一盤全是青椒的青椒炒肉和一碗飯時肉眼可見的變了臉。
其實這已經是這些天我吃過最最豐盛的菜了，我吃的滿足，沒管江枝延看著我越來越沉的臉。
他盯著小桃問
「這些是什麽？」
小桃回
「回小侯爺，廚房送的。」
江枝延摔了筷子，奪門而出，跟成婚那日一樣的動靜。
我對小桃眨眨眼，不解道
「侯爺為何這般生氣，是因為沒給侯爺一碗飯嗎？」
小桃翻了個白眼，受不了我這窩囊樣，走了。
次日廚房嬤嬤見了我沒了以往趾高氣昂，扯起一抹笑敷衍的對著我行禮。
我受寵若驚。
府裏的人對我也不再視而不見。
我的飯菜越來越豐盛，是我以前在家也沒吃過的種類。
這是江枝延的手筆，但並不是他對我有所改變，隻是為了他小侯爺的名聲，如果傳出去，堂堂安定侯府如此苛待侯夫人，會叫人笑掉大牙吧。
「侯爺與姐姐兩小無猜，若你要她，我們便和離。」
江枝延驚訝的望著我，這是我第一次這麽認真不怯場的同江枝延說話。
我把選擇權交到他手上，做足了場麵，給足了麵子。等待他的決定。
江枝延派人傳話給她們
「侯府不是什麽物什，說不要就不要，想進來就進來，葉家主母還是多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兒，別太高看了自己。」
此話一出，葉家那邊果然瘋了。
據說葉清嫵氣的摔了江枝延送她的定情信物，差點把家燒了，她爹忍不住怒火，打了幾個板子。
此事傳出去太過丟臉，葉家主母那邊也被禁了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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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嫵被打了幾板子，病了一場。
明豔精致的臉上多了憂愁，顯得楚楚可憐。
她像是明白江枝延氣她的不告而別，不顧他們的婚約，氣她的任性。
她收斂起張揚，眼裏常見淚水。
她捧著江枝延和她的定情信物，她拚好了那枚玉佩，言辭懇切的向江枝延道歉。
江枝延都閉門不見。
這日江枝延回來的晚，我等著他用膳。
他帶來了一身寒氣，我替他下褪下外袍，那起湯婆子給他暖手。
他表情早已沒了當初的厭惡，也會對我露出些許笑容。
其實也挺好的。
當侯府的侍衛匆匆的跑進來說葉小姐暈倒在府前時，江枝延表情驟變，放下碗筷就跑了出去。
哎，也不說還回不回來吃飯。
虧得今天的菜是我親手做的，雖然我隻是在旁打下手，小桃不知道嫌了我多少次。
當晚飯菜涼透了江枝延也沒回來，我也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日江枝延滿眼疲憊，但神色卻是輕鬆的，仿佛堵在心中的鬱結解開了。
他見我同我解釋我姐姐本就生了一場病，身子弱。
我表示理解。
江枝延不再閉門不見葉清嫵。
雖還是不怎麽搭理葉清嫵，但隻要開了這個口子，兩人很快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模式。
江枝延不再來我房中用膳，休沐時也不回府了。
葉清嫵總是邀請他逛他們以前逛過的地方，看他們以前看過的風景，他都不會拒絕。
小桃恨的牙癢癢的，路過總要瞪我一眼。
她說我不會爭取，她恨鐵不成鋼。
我如何爭取呢，我跟江枝延的本就不對等。
早聽聞江南的雨醉人，是個適合過日子的地方。
我數了數這些時日侯府每個月的銀錢，估摸著房子選在何處最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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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上朝前我便跟江枝延說晚上一定要回來用膳。
他答應了，許是覺得這幾日怠慢了我，臨走時竟破天荒的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
今日的菜都是我做的，換小桃在旁邊打下手。
她似乎很高興，嘴裏嘀咕著我終於開竅了，為自己爭取了。
我捏了捏她的手，望向她時眼裏不知何時竟有了熱意。
「小桃，你比我聰明，定能過的很好的，對吧？」
小桃似有猜測到什麽，著急尋問，我笑了笑把手腕上的玉鐲子摘下來，那是成婚後長公主給我的。
我遞給小桃，她不要，說著不稀罕我的東西跑走了。
我歎了口氣，我是真的不會道別。
我等了又等，江枝延還是沒回來。
托人去問才知道，葉清嫵摔到了腿，江枝延下朝後便趕過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望著窗外的月亮，對旁邊的人說
「今晚定要叫他回來，多晚我都等。」
我本想著夫妻一場，總要好聚好散，往後的日子才不會留遺憾。
我還是等到了江枝延。
他滿身疲憊，安撫似的朝我笑笑，但我還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絲絲的怨。
或許覺得我不懂事吧，為什麽不體諒他一點，這麽晚了還要叫人回來。
但當他看到滿桌的飯菜時他瞬間僵住，似是想到了我早上說的話，嘴唇顫了顫
「這些都是你做的，你等到現在？」
「本來想等侯爺回來一起吃的，可惜都涼了，侯爺用過飯了嗎？」
我笑容得體，眼底卻有些可惜。
這麽晚了江枝延必定已經在葉家吃過了。
江枝延移開視線，可能覺得有些難堪，半晌沒說話。
我讓人把飯菜撤下去，拉過江枝延坐到塌上。
「既然侯爺已經用過飯了，那也正好省了時間。」
我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放在小桌上
「本想著一起吃頓飯，好聚好散的。」
江枝延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消息，看看我然後瞪著那張紙。
「既然姐姐已經回來，也該結束這場鬧劇了。我已經同長公主解釋清楚並要來了這張和離書，侯爺，隻需您簽個名就行了。」
他不再看和離書，怔怔的看著我。
「你說什麽？」
我耐心的同他解釋
「侯爺，您隻需要在這張和離書上簽字就行了。」
他猛的揮開和離書，胸腔劇烈起伏，抓過我的手同我解釋。
「沅沅，你是氣我今日沒早些回來嗎？我，我今日本想早些回來的，她，她最喜歡騎馬了，腿傷了她很難過，哭了很久，我怕她做傻事我才…」
他抓了抓頭發，說話有些結巴，望向我的眼神裏滿是急切。
「這幾日我已經跟葉清嫵講清楚了，我要的人是你，沅沅，我隻是跟她認識時間太長了，我以前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
「我不要和離，葉清沅，我喜歡的是你啊。」
看著江枝延這樣子我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我撿起地上的和離書，攤開擺在他麵前。
「長公主已經同意了，侯爺快些簽了吧。」
江枝延眼裏的悲戚漸漸淡去，他似是妥協了，安靜了簽了字，丟到我身上，恨恨的說
「你們都要離開我，都要離開我，葉清沅，別讓我再見到你。」
說完奪門而出，那場景跟成婚那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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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後我沒回葉家，她們也沒工夫管我，張羅著葉清嫵和小侯爺的婚事。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我來到了江南，選了一處住處。
鄰這一條小河，再遠些還有一座學堂，每每路過都能聽到整齊的讀書聲。
據說裏麵的教書先生是個耳朵聽不見的，我有些佩服，我尚能聽見卻怎樣都學不進去。
我沒再管我那中途斷更的替嫁妹妹，開始寫別的話本字，依舊暢銷。
我沒找事做，每日踱步在石子路上，小溪旁，石拱橋上。
江南真美呐，每每想到我都要感歎來對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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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我剛回到家中，突的聞到一股燒焦味。
檢查了一遍發現不是我家發出的味道。
正疑惑時，瞧見隔壁房子裏冒出了青煙。
我嚇一跳，以為隔壁沒人，連忙抱著水桶衝了過去。
但是單單我那桶水是遠遠不夠的，我衝進去的時候火勢已經蔓延到門口，房梁上有塊木塊掉了下來。
我嚇了一跳，突然發現房裏似乎還有人。
有人睡在塌上，我急忙過去將人搖醒。
怎麽大的聲音聽不見嗎？
那人悠悠轉醒，有些迷茫的對上我的眼睛，眼裏霧蒙蒙的水汽還未消散。
這人當真是美極了。
眉眼彎彎，朱唇皓齒，被吵醒的臉上滿是懵懂，瞧著甚是嫵媚。
此刻我卻顧不得這些，焦急的同她解釋
「這位姐姐，你家著火了，先跟我出去吧。」
那人眨了眨眼，臉上帶著困惑，似是沒懂我的意思。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我心裏暗暗可惜，這麽漂亮的人如果是傻子後果會很慘的。
我想把她拖出去，卻發現此人甚重！我拖不動！
明明瞧著挺纖瘦啊。
那人眸子漸漸清明，聞到了味道，拉著我避開倒下來的房梁，跑了出去。
有人發現這邊的動靜敢來救火。
我坐在地上喘著氣，卻見那人臉不紅心不跳，仿佛剛剛敏捷躲避帶我逃出來的人不是她一樣。
見我瞧她，她轉過頭對我笑笑，附身作揖向我道謝。
「多謝姑娘。」
我剛陷入美人的笑，卻被美人清冽的男聲驚醒。
「你，你是，男的啊」
那我剛剛叫他姐姐…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擺了擺手，我反應過來他好像聽不見，怪不得家裏著火房梁倒塌都沒醒。
我有習得一些手語，對著他比劃，問他沒了房子以後住哪裏。
他眼裏露出驚訝，隨即化成一抹笑暈開，也對著我比劃。
他說他是附近的教書先生，可以暫住學堂裏。
火勢已全數熄滅，敢來救火的人們圍著他問有沒有貴重的東西在房裏，還有人邀請他去自己家暫住。
我才發現，這裏的人幾乎都會手語，大家都對他很尊敬，滿臉都是汗水，卻沒有一人有所抱怨。
他似乎名聲很好。
我案暗自琢磨，可能這就是美人的優待吧。
12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小鎮有些貧窮，請不起教書先生，沒人讀過書就更沒有人走出去過。
程鈺安是三年前來到這所小鎮上的，他也不是生來就是聽不見的。
他聽聞這裏的小孩都沒法讀書，自費搭了一所小學堂，隻三枚銅板就可以把小孩送來上課。
鎮上的人都喊他菩薩。
他的耳朵也是在有次有人來學堂鬧事，為護學生而受傷聽不見的。
後來縣裏知道此事後花錢重新把學堂修了一番，知道做這個沒有收入，故而每月都會給程鈺安發工錢。
世上真有這麽心善之人。
這個小鎮不大，我幾乎每天都會路過那所學堂。
有時我會把買來的紅豆餅分幾塊送給程鈺安，有時是桃花酥。
我很喜歡吃甜，不知道程鈺安喜不喜歡。
程鈺安從未拒絕，他很有禮貌的接過，用清冽又溫柔的聲音跟我道謝，他本就不是天生聽不見的，可以講一些簡短的語句。
我差點脫口而出問他像我這麽大了還可以去讀書嗎？後又覺得自己實在不適合讀書，沒什麽好遺憾的。
每天給程鈺安送東西的姑娘不少，要麽是些較為貴重的物品，有時是姑娘家親手做的吃食。
像我這種在路邊買來然後分幾份給程鈺安的還是頭一個。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想著還是別送了。
但是那些程鈺安都沒收，唯獨收了我的。
我心生歡喜，跑去問他。
他說那些姑娘送的其實是情意，但這份情意是他給不了的，他不想耽誤人家，故而不收了。
我哦了聲，想起來他聽不見，用手比劃，問他那為何收我的。
他看著我，嘴角掛著淺笑，說姑娘如果不是可憐在下，那這種分享便是拿在下當朋友了。
我摸了摸鼻子，我不是可憐他，也不是拿他當朋友。
我隻是小氣，舍不得買些貴重東西。
我突然覺得我有些比不上那些姑娘了。
我沒有因為這份特殊而開心。
我誓要讓程鈺安明白我的心意。
我開始變著花樣的給程鈺安送東西，把我從京城帶來的小玩意一股腦塞給他。
他本來不想收，我同他比劃說並不是給他的。
任何地方都有像我這樣不愛學習的小孩，我跟他說若是考試所有的學生都及格了，就把這些小玩意當做獎勵送給他們。
程鈺安想了想，應了，看向我的眼神裏滿是讚賞，似乎比以往更溫柔了。
哎，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13
中秋節那晚小鎮比以往更加熱鬧，街道上的人絡繹不絕。
程鈺安在街道上被學生遇見了，非要拉他一起逛，路上又遇到我，變成了我非要拉他一起逛。
我們走在河邊，看著河裏的花燈，我問程鈺安要不要去點一個。
他搖搖頭說人們以點花燈寄托思念，而他沒有思念的人。
我點點頭，說我也是。
我們一起走到了小橋最高處，看著瞬間炸開的煙花，我把手裏的月餅盒遞給他。
我心悅你，程鈺安。
我沒有用手比劃，湊到他身邊，滿眼期待，笑眼盈盈的跟他說。
他望著我沒說話，但我想他肯定看懂了。
他眼神閃了閃，有些不敢看我，但手卻往我這裏探了探，小心翼翼的牽起我的手。
我心滿意足，我想我的傻笑聲應該會淹沒在煙花聲裏。
程鈺安的房子修好了，他搬了回來。
反正隔得近，閑下來時我會和他一起去買菜，他很會做飯，比我在京城吃過最好吃的菜還好吃。
程鈺安時時都是溫柔的，我想看他別的表情，時常變著法的逗他，他也不惱，任由我鬧，滿是縱容。
我陸陸續續寫了很多話本子，銷量很不錯，甚至有些還被做成了戲，隨著唱戲的藝人輾轉各處，被更多的人看見。
14
這日我到縣裏置辦衣服，遇到了葉清嫵，她似乎沒了往日的張揚，眼底的怨氣化不開。
我不願與她多做糾纏，本想繞開，卻不想她看到了我。
她叫住了我，眼裏的不屑回來，上下打量著我。
她得意的說她要馬上要同江枝延成親了。
我愣住，難道不是早就結了嗎？
見我沒有說話，她以為我還放不下小侯爺。
輕蔑一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叫我擺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惦記別人的東西。
我在她說話前打斷她，並由衷的表示祝賀，她似乎沒反應過來我為何會是這種反應。
我笑著解釋，說我過不久也要成婚了。
她呆住了，愣了半晌，眼裏的什麽情緒都沒有了，她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力氣，疲憊的看著我。
她破天荒的問了一句那人對你好嗎。
我搞不清楚狀況，沒有回答。
隨後她自嘲的笑笑，眼裏泛起淚水，顯得有些落寞。
走之前她嘴裏呢喃著如果當初，如果可以…
我猜她過的並不幸福。
這件事終究沒在我心裏泛起一點漣漪。
也沒有深究那句他對你好嗎問的是我還是她自己。
後來我也漸漸聽說，他們的婚終究沒有結成，許是因為我的緣故。
葉清嫵看小侯爺看得緊。罰了替小侯爺研墨的丫鬟。
江枝延再也受不了了，與葉清嫵大吵一架。
不過這次跑的是江枝延。
那日我在每日都會路過的小橋邊看到了消瘦憔悴的江枝延。
他說他很累，他要的根本就不是葉清嫵，他言辭懇切，目光哀戚。
他求我回去。
但我笑著拒絕了他，指了指頭上的簪子，告訴我也要成婚了。
江枝延走時仿佛有些站不穩。
葉清嫵因為江枝延的退婚終是崩潰了，被接回了葉家，整日以淚洗麵，說話也有些瘋癲。
江枝延自請去了邊關，不再回京城，據說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斷了條胳膊。
15
我開始張羅起自己的婚事，每日樂在其中。
新娘服是給程鈺安穿呢？還是給程鈺安穿呢？
想到這我都快抑製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們成婚是在很尋常的日子，新娘服最終還是沒穿在程鈺安身上，我小小的遺憾了把。
程鈺安還是在學堂教書，我依舊寫我的話本子。
誰叫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呢？哦不對，現在拿得出手的多了一個，
程鈺安。
1
這一日鑼鼓升天，紅妝十裏。街上圍滿了人，隻為一睹我的嫡姐與那安定侯府家的小侯爺大喜。
但是我嫡姐跑了。
主母急的焦頭爛額，但她不會職責自己的女兒，隻會指著我說我沒看好嫡姐。
我低著頭沒言語。
嫡姐不喜歡我，我又怎敢湊到她跟前。
主母不敢得罪安定侯府，臨時打扮一番，將我塞進了轎子。
小侯爺見我第一眼便黑了臉。
挑蓋頭的劍一扔哐當響，他砸門走了出去。
我縮了縮脖子，不敢追出去，怕他當場殺了我。
我等了許久，保持著坐著的姿勢不敢動，最後實在架不住睡了過去。
新婚夜新郎沒進房很快在全府傳開，下人們都知道了我不是小侯爺要娶的人。
江枝延同嫡姐置氣，每日都沒有好臉色。但他拉不下臉去找嫡姐，就這樣僵持著。
他雖給我指了處屋子，也沒給我半個丫鬟。
他雖沒把氣撒我身上，但也不待見我。
我心知肚明，從沒指望他對我溫言軟語，舉案齊眉，一個人倒也自在。
索性侯府還管我吃食，我每日到點吃飯到點睡覺，盡量不出現在江枝延眼前。
2
我帶來的人名喚小桃，算作我的嫁妝，同我還算和諧，我不習慣身邊有人侍奉，她便在府裏尋了個差事。
她性子烈，是個吃不得嘴上虧的人，府裏管飯的嬤嬤有時克扣我的飯菜，她定要上去理論一番。
別人說不過她，但會告狀。
江枝延其實不想管有關我的事，但耐不住嬤嬤不知悔改，屢次犯案。
江枝延帶著疲憊和怒氣踏進我的門檻。仿佛連看我一眼都不耐煩。
「你怎的這般嬌蠻任性，我侯府的飯菜還會少你的不成，需得同廚裏的嬤嬤爭嘴？」
原來我這樣是嬌蠻任性。
我低頭應下他的怒火，端起旁邊的茶盞怯生生的遞到他的麵前。
他蹙著眉看我。
「侯爺說的是，妾身也知侯府大方，不會苛待妾身。隻是侯爺從未在妾身房裏用飯，傳出去隻怕對侯爺也不好。」
我鼓起勇氣抬頭望他。
「妾身，想今晚同侯爺一起用飯。」
他怔了怔，狐疑的看著我，不知平日安靜又膽小的我會說出這種話。
見我態度良好，他還是答應了。
因為那張與嫡姐相似的臉。
嫡姐是老爺與夫人最最恩愛是所出，上頭隻有個哥哥，從小便深受寵愛。
嫡姐是絕不會向人低頭的。
隻有我會，我頂著那張與嫡姐七分相似的臉向江枝延服軟，他心裏得到了滿足。
我暗地裏鬆了口氣，以後的吃食應該有著落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江枝延看著小桃端來的一盤青菜一盤芽菜一盤全是青椒的青椒炒肉和一碗飯時肉眼可見的變了臉。
其實這已經是這些天我吃過最最豐盛的菜了，我吃的滿足，沒管江枝延看著我越來越沉的臉。
他盯著小桃問
「這些是什麽？」
小桃回
「回小侯爺，廚房送的。」
江枝延摔了筷子，奪門而出，跟成婚那日一樣的動靜。
我對小桃眨眨眼，不解道
「侯爺為何這般生氣，是因為沒給侯爺一碗飯嗎？」
小桃翻了個白眼，受不了我這窩囊樣，走了。
次日廚房嬤嬤見了我沒了以往趾高氣昂，扯起一抹笑敷衍的對著我行禮。
我受寵若驚。
府裏的人對我也不再視而不見。
我的飯菜越來越豐盛，是我以前在家也沒吃過的種類。
這是江枝延的手筆，但並不是他對我有所改變，隻是為了他小侯爺的名聲，如果傳出去，堂堂安定侯府如此苛待侯夫人，會叫人笑掉大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