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人,你是按察司的僉事,應該配合我們!”李春輝臉黑如炭,怒聲說道。


    許進皺著眉頭,“此案之前雖然是按察司審的,可是本官又沒有參與審理,有什麽可以配合你們的?”


    “本官懷疑安源城守備楊正山貪墨髒銀。”李春輝道。


    許進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你不是戶部的郎中嗎?怎麽官起刑部的事情了?”


    “就算是楊正山貪墨髒銀,你也應該向刑部的張大人稟報,他不是也來了嗎?”


    張禹,刑部左侍郎,這才前來的官員中,他的官職最高。


    李春輝臉色更加難看了,他豈會不知道張禹也來了,他們可是一起來的。


    至於向張禹稟報,他又不是真的傻,怎麽會拿這種事到張禹麵前丟人現眼。


    他來找許進就是想給楊正山添麻煩,因為許進有監管兵備官廳的權力,也有糾察楊正山職責。


    楊正山有沒有貪墨髒銀不重要,他就是想讓楊正山難堪而已。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許進居然這麽不給麵子。


    然而讓他更沒想到的事情是許進不但不給他麵子,還威脅他。


    “李大人,構陷同僚可是重罪,若是你沒有證據,本官建議李大人還是不要亂說話為好!”許進沉聲說道,絲毫沒有給李春輝留顏麵的意思。


    他來安源城已有一個多月,楊正山為人如何,他心裏早就有個定數。


    說實話,他為官二十多年,從未見過像楊正山這樣的官員。


    從練兵,到治軍,再到安民,許進都是佩服萬分。


    守備營的將士如何,城外屯堡的情況如何,他都一清二楚,而楊正山做的那些事他也都有了解過。


    更重要的是楊正山不避諱他,隻要他提出來的要求,楊正山都會毫不猶豫的配合。


    他查過守備官廳的賬目,看過守備官廳的倉庫,跟著楊正山去守備營發過糧餉,所以他很清楚楊正山有沒有貪墨。


    楊正山連守備官廳的錢糧都沒有貪墨過,又何必去貪墨那些罪民府上的髒銀?


    李春輝被他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天沒有緩過勁來了。


    “你,你很好,你們這是官官相護,本官定會向崔大人稟報!”他氣怒的吼道。


    他說的崔大人就是都察院左僉都禦史催榮盛。


    “去吧,本官問心無愧,不怕小人構陷!”許進毫不相讓,直接將李春輝打入了小人的行列。


    李春輝指著許進氣的臉色漲紅,好在他還知道在這裏,他討不到便宜,於是他一甩衣袖氣衝衝的離開了。


    許進看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卑鄙小人!”


    “來人,隨我去守備官廳!”


    他轉身吩咐了一聲,爾後便朝著守備官廳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邊,楊正山回到守備官廳,越琢磨越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要說這群京官無視他,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為何一個戶部郎中會為難他呢?


    有必要嗎?


    沒必要啊!


    沒仇沒怨的,這人為何要找他麻煩?


    難道隻是因為想彰顯一下來自京都的威風?


    楊正山覺得這人應該沒有這麽閑才對。


    他想了許久都沒有想通,就在他準備放棄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門外韓飛稟報道:“大人,許大人來了!”


    “哦,請他進來吧!”楊正山很隨意的說道。


    爾後站起身來,來到旁邊的茶幾旁坐下。


    許進走進了,楊正山連忙招呼道:“老許,伱來的正好,我這邊剛找到兩筒好茶,好像是渝州的毛峰。”


    渝州的毛峰好不好,楊正山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這東西是周蘭的賀禮,想來應該不是凡品。


    成親時,他收到了不少賀禮,之前一直都堆在庫房中,這兩天他才抽出空來整理了一下,別說,他在裏麵發現了很多好東西。


    真的有好多,好酒好茶好煙,應有盡有,還有名貴藥材,武道功法,金銀首飾,玉石玉佩等等。


    能放在他的庫房中的東西都是好東西,那些尋常之物早就被王氏處理了,比如布匹、山貨之類的。


    而給他送這些好東西的人除了周蘭、趙遠、盧二爺、羅裳等楊正山的熟人外,還有梁儲、王彬和呂華。


    王彬給他送賀禮,他倒是不意外,不過梁儲和呂華居然也給他送了一份賀禮,這讓他感到很意外。


    梁儲可是常平侯,重山鎮總兵,楊正山雖然與他見過一麵,但並沒有太多交情。


    至於呂華,那就更不用說了,楊正山是真不想跟呂華有什麽交集。


    好在這兩位送來的賀禮也不是很貴重,不對,應該是對他們來說不貴重,但對楊正山來說就是難得的好東西了。


    許進坐下,楊正山為他斟上茶水,“你這臉色有些不好看啊!誰惹到你了?”


    雖然許進來到安源城才一個多月,不過楊正山與他已經很熟悉了。


    許進經常跑來守備官廳查這查那的,楊正山也不在意,每次他來都熱情的招待他。


    一開始,楊正山覺得這小老頭脾氣有些古怪,不過相處多了,楊正山就發現許進這人是個原則性極高的人。


    楊正山樂意與這樣的人交往,所以這一來二去,兩人倒是多了幾分情誼。


    “你見過李春輝了?”許進說道。


    “李春輝,誰啊?”楊正山還不知道那戶部郎中的尊姓大名。


    “就是今天來的那個戶部郎中!”


    楊正山眉宇微挑,“見過了,有什麽問題嗎?”


    “他剛才……”許進將剛才在兵備道衙門前發生的事情簡單了講了一遍。


    楊正山聽完後,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這家夥居然想要誣陷他貪墨髒銀?


    “你要小心了!”許進突然提醒道。


    “什麽意思?”楊正山眉頭緊鎖,問道。


    許進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李春輝隻是個戶部郎中,按理說他是不應該針對你的,可是他卻針對了,那隻能說明他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


    楊正山深吸一口氣,“受人指使?我隻是一個守備而已,誰會對付我?”


    “沒道理啊!我做官也不過幾年而已,在官場上也沒有什麽敵人,別說京都了,就算是重山鎮也應該沒有人會針對我才對!”


    他沒有去過京都,也與京都那邊沒有太多的牽扯,按理說他在京都應該是那種無人會關注的人才對。


    至於在重山鎮,誰不知道他是周蘭的人,誰又敢招惹周蘭。


    周蘭能在重山鎮橫著走,而他跟在周蘭後麵也免去了不少麻煩。


    再說,他與其他官員的交集也不多,利益上的牽扯更是幾乎沒有。


    讓他找個可能對他有敵意的人,他一時半會都想不出來。


    許進說道:“有些事不能隻看表麵,或許某件事你覺得沒什麽,但放在別人眼裏卻非常重要。”


    “也或許你擋了別人的路而不自知!”


    相比於楊正山,許進對官場更了解,他經曆過無數次無妄之災。


    楊正山若有所思。


    難道是我無意中得罪了人?


    得罪了誰呢?


    楊正山雖然做了幾年官,但這幾年他在周蘭的庇護下,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刁難,這讓他對官場上的一些規則不是很了解。


    他還是想不透。


    許進想給楊正山參謀參謀,可是他對楊正山的情況了解並不全麵,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問題出在哪。


    兩人又聊了一會,許進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許進後,楊正山想了想,對在門外守著的韓飛說道:“你去將丁秋叫來!”


    丁秋是楊家的護衛統領,楊正山不出門的時候,他都會呆在後院操練那些少年。


    片刻之後,丁秋來到了書房,“老爺!”


    “嗯,你帶人去盯著今天進城的那幾位大人,特別是那個戶部郎中,你親自盯著,有什麽動靜立即向我匯報!”


    “小心一些,這些大人身邊的護衛可不簡單!”


    楊正山吩咐道。


    若是以前,楊正山很難如此做。


    因為他手中沒有自己的力量。


    守備營的將士肯定不能給他辦私事,不是信不過,而是能不用盡量不用。


    不過現在他手底下不但有丁秋,還有天青劍派的十名弟子,這些弟子都是江湖武者,做這種盯梢,追蹤的事情雖然不專業,但也好過守備營的那些將士。


    “是!”丁秋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楊正山又琢磨了一會,然後坐下寫了一封信。


    這事必須要重視。


    有人要對付自己,自己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不查清楚這背後的緣由,楊正山心裏踏實不下來。


    “把這封信給參將大人送去!”


    楊正山對韓飛吩咐道。


    他自己想不通,那就請人幫忙想想。


    問題應該不是出在迎河堡,不然也不會現在才冒出來。


    至於京都,應該也不可能。


    雖然李春輝是戶部郎中,可是如果是京都有人對付他,沒必要安排一個戶部郎中出手。


    問題很可能出在嘉城那邊。


    可能是參將幕府,也可能是鬆州衛。


    這事問王彬準沒錯。


    至於王彬會不會幫楊正山,楊正山覺得王彬應該會幫忙,畢竟王盛還在他手下。


    信送出去之後,楊正山也懶得再多想了,轉而回到了後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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