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現在在哪兒?”陳昊定下心思,轉頭看向大金牙問道。


    大金牙忙咽下嘴裏的包子,湊近道:“昨兒個我把他灌醉了,然後給他找了個地兒住下,估摸著現在還沒醒呢。”


    “幹得好!”陳昊點了點頭,隨後思索了片刻,然後道:“這樣......吃完早飯,把這個人約出來,告訴他,今天中午我請他吃飯。”


    “對了,他是哪裏人?”


    “那人........我記得是一口鹹陽口音。”大金牙抬眉思索了半秒,立刻回答道。


    這些年,他跟著陳昊走南闖北,聽過學過很多地方的方言了,尤其是自家掌櫃的易容術,可謂天下無敵!


    對於各地方言更是極為擅長,所以在有這樣的前車之鑒下,大金牙一聽就能準確分辨對方的口音地界。


    “鹹陽的麽.......”陳昊眯了眯眼,隨後輕笑道:“那簡單!”


    說到這裏,陳昊當即伸指點桌,沉聲道:“你就按我說的做,請他來赴宴,吃飯的地點嘛.......就選在【海天閣】。”


    大金牙一聽這話,當即雙眼一亮,嘴不自覺的咧開了,露出明晃晃的大金牙,一抹嘴喜道:“掌櫃的,咱今兒個吃烤鴨?”


    這番期待的眼神,迎來的是陳昊輕笑的點頭認同。


    大金牙會意,當即呼喊了一聲:“得嘞~~”


    他仰頭一口將碗裏的炒肝喝了個趕緊,然後拍了拍手道:“別等會兒了,立馬就幹!掌櫃的我去了,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說著,大金牙便起身,順手又抓起桌上的一塊包子,笑嘻嘻的轉頭,然後對著陳昊身後的陳玉樓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瞧著他那急速的背影


    陳昊不由的笑了笑


    隨後將頭重新垂下,吹了吹碗裏的熱粥。


    卻不曾想


    此刻的陳玉樓不知何時坐了回來,如今正一臉嚴肅的坐在他旁邊。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陳昊不由一挑眉,回頭看了一眼劉寡婦,發現她已經在忙活了,隨後也沒有多想什麽,夾了一塊包子放到了陳玉樓的碗裏。


    可這時,陳玉樓卻開口了:


    “你小子,打上倒鬥的主意了?”陳玉樓戴著墨鏡,單手握著拐杖,一臉嚴肅。


    “我?”陳昊一愣,隨後搖頭道:“沒有啊,我隻不過是想要借助那個人套出他的老家地址信息,然後去一趟,看能不能收一些寶貝什麽的。”


    “哼!”陳玉樓聞聲冷笑:“你光屁股的時候就跟著我了,渾身上下哪個地方我不懂你?”


    說著


    陳玉樓反手扣住了陳昊的右手,將其抬了起來。


    食指輕輕碰了一下手中的珠子,便微微皺眉,輕聲道:“含禪珠!這東西可是富鬥裏才有的東西,它的出現,就代表了那個地方,有一個大鬥,花錢從別人手裏買金子,還是跑到大山深處自己去撿金子,這怎麽選,還用多說嗎?”


    呼~


    陳玉樓放下扣住陳昊的右手,輕輕抬頭,一臉平靜的扶著拐杖。


    右手垂下


    陳昊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陳玉樓,這些年他不是沒見過陳玉樓的鑒寶能力,但打小時候起,都是陳昊當陳玉樓的眼睛,把特征轉述給他,要麽就是陳玉樓自己上手摸,但能夠讓他摸出來的基本上都是那種有紋路的東西。


    可今天不一樣,這是一顆珠子,而且是個外形沒有任何特點的珠子,老頭隻靠手指點了一下就分辨出此物是含禪珠,也著實讓陳昊愣了一下,甚至有有些懷疑,老頭到底是真瞎還是假瞎。


    “說話!”


    見陳昊半天沒有開口


    陳玉樓皺緊了蒼老的眉頭,用拐杖用力戳了戳地麵。


    “嘖.......哎呀,我就是去看一看!再者說了,您老當年不也是幹這一行的嗎?而且您當年還是卸嶺的總把頭.......”陳昊回過神來,忍不住開口道。


    “總把頭.......”陳玉樓呢喃了一聲,隨後慢慢抬起嚴肅的麵龐,道:“所以,你也想跟我一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話音落下


    陳玉樓伸手摘下眼鏡。


    隻見那幹枯已經結疤的兩個眼眶已經完全封鎖,血色皮肉在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已經變得幹枯,眼珠蕩然無存,顯得空洞十足,眼眶的邊緣地帶,還有這許多的破裂碎痕。


    這是從小到大,陳玉樓第一次在陳昊麵前摘下眼鏡。


    即便是擁有穿越意識的陳昊,如今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不禁皺了皺眉。


    陳玉樓緩緩戴上墨跡,沉聲而談:“想當年......我掌管著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十幾萬響馬群盜,綠林中有字號者皆聽常勝山調遣,可那又怎麽樣呢?現在,我不還是變成這個樣子了,發丘、摸金、搬山、卸嶺有幾個傳承下來了,我不讓你碰這個,是不想你年紀輕輕就步我的後塵。”


    這是陳玉樓很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


    而今日所說的這番話,也讓陳昊的臉色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改變。


    說實話,這些年陳昊對陳玉樓一直都很尊敬,畢竟是把自己撫養長大,並且教自己如師如父的人。


    可陳玉樓一直以來從未像今天這般跟陳昊說這麽多。


    作為了解陳玉樓的人,陳昊當然知道當年的陳玉樓是多麽的風光,多麽的威風八麵!


    卸嶺魁首,常勝山總把頭!


    那時候的江湖人物,誰見了陳玉樓不得給三分薄麵?


    而獻王墓一行,讓他丟了招子,死了弟兄,成為了如今這個瞎眼糟老頭。


    有時候人總會懷念以前,但他們也會變,會隨著時間而發生的變化,更會隨著有親人之後,發生變化。


    而如今陳玉樓的這番話,也讓陳昊知道了他的態度。


    “哎~~”


    “放心吧~~老頭。”


    “這一次我去真的就隻是去收貨,不會去倒鬥的,我可比誰都珍惜我自己的命!別忘了,我還得給你送終呢!”陳昊伸手拍了拍陳玉樓的肩膀,湊近他,笑著說了一句。


    這一番安撫的話語,也讓表情嚴肅的陳玉樓很快便放鬆了下來。


    他望向陳昊聲音傳來的方向,隨後繃著的那張臉慢慢有了笑容!


    “喝粥吧!”


    看到他那張老臉上有了笑容之後,陳昊也順勢一笑,低頭再度喝起了粥來。


    而此刻的陳玉樓捧著手中的碗,望向陳昊方向,臉上的表情逐漸有了變動。


    他慢慢垂下右手,撫摸著自己右手無名指上,一個帶著淡淡熒光戒指。


    車輛駛過


    一道燈光照耀在了他的手指之上


    隻見那戒指上,兩個以繁體撰寫而成的小字若隱若現


    上書


    【觀山】


    .......


    半個小時後


    早餐時間結束了


    陳昊原本打算帶著陳玉樓返回別苑,但沒成想這老家夥賴上劉寡婦了,非要在劉寡婦這裏吃了午飯再走。


    陳昊也沒轍,隻得掏錢先付了午飯錢,並且囑咐劉寡婦照顧好老頭子。


    收了午飯錢,又收了小費,劉寡婦自然喜笑顏開,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陳昊也正好趁著這個時機打算去潘家園溜達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貨物,以及新的魚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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