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你有臉說出這種話。”


    這個商計嗤笑一聲,“這麽些年來,我們商家處處禮讓,不願起無必要的紛爭,反倒是縱容了你這種人越發肆無忌憚起來,把別人的忍讓當成了畏懼,連著劫了我們好幾支鏢隊。


    你要搶點財物吧,也就算了,可恨的是,謀財還要害命,非要把人往死裏整,死傷了我們多少人,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那些事與我們錢家無關。”


    錢蛻墨振振有詞的說,“我們錢家行得正坐得端,一向樂善好施,到處扶危濟貧施粥施飯····”


    “哦,你把別人整得活不下去,施舍些稀粥淡飯,就把自己當好人了?”


    “休得栽贓陷害,我們錢家乃是良善商人,你們商家人稱奸商,才不是好人····”


    “好吧,你們錢家所有的事,也與我們商家無關。”


    “你想殺人滅口嗎?天地不容····”


    錢蛻墨轉身就跑了。


    想要給別人雞蛋裏挑骨頭,最是容易,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站著看躺著看趴著看轉著圈看,哪怕捕風捉影,總能挑出點什麽來。


    自己要死死握住大義,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審判別人,至於自己一褲襠屎,隻當沒看見。


    這個商計也沒有追錢蛻墨,因為這裏還有人。


    他驚訝的看著最後留下的一個人,依然靠在門上淡然的喝著酒,還是做個忠實的看客,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商家與錢家的恩怨,確實與他無關。


    “你是誰?”


    這種時候了,還能如此淡然,不是傻子就是必有所恃。


    “路過而已,不行嗎?”


    比自己還橫啊?


    商計又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說:“看你不像好人嘛。”


    “看你也不像好人。”


    這話商計就不服了,鄭重說道:“小爺我從來都沒有殺過人,怎能說我不是好人?”


    “不像。”


    “真的,打到隻剩一口氣的時候,小爺我就不打了。”


    還不如打死算了,別人活著死不如生,還不如死個痛快。


    但他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親手打死過人,說自己是個好人,理所當然。


    周小舟都不知道自己殺過多少人了,還始終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呢。


    所以,有沒有殺人,並不是衡量一個人是不是好人的標準。


    除惡也是揚善。


    周小舟端著酒葫蘆打量著他,這個家夥看上去很年輕,比他都還年輕,就已經是個天階了,而且不是普通的元嬰初期,修為可能在元嬰中後期,絕對是個修煉天才。


    “你是想打一架?”


    單挑,他已經不怕這個層次的對手了。


    被人群毆的話,他也有飛劍能快速逃離,頗有底氣。


    “你隱藏了修為嗎?”


    商計越發狐疑的打量著他,一個金丹期的人,何至於敢在他麵前如此囂張呢?


    想不通。


    “你管我呢,要打就開打,不打就走人。”


    商計說:“我們商家的家規是絕對不得罪任何人,哪怕你是個流浪漢,哪怕你是個殘疾人,能幫襯一把就幫襯一把,而不是落井下石。


    隻要你對我們家沒有惡意,小爺好像沒有打你的理由,要不你先動手?”


    商家確實要比錢家厚道,這是一個家族作風的問題,族人自小受家族培養,最先領教的就是族規。


    可能也是因為這一點,商家在秦關城的人緣要比錢家好很多,兩家掐起來後,很少人會給錢家站台。


    江湖中雖然是非難分善惡難辨,有些是非易分善惡易辨的事,結果還是比較分明。


    “別人不先動手,本大王也是從來不先動手,還是你先動手吧。”


    “你先,族規不能破,不然要挨板子。


    你既然是個山大王,自然不怕挨板子,還是你先動手比較合適。”


    “本大王更要以身作則,山寨規矩更加不能破。


    放心,你不會挨板子的,在此前你已經被本大王打死了。”


    周小舟信心滿滿的拍著胸口,一副鼓勵你去死的架勢。


    “你到底啥修為?”


    商計雖然看似年輕,並不是個莽撞的人,盯著他看來看去,還是覺得他隻是個金丹中期而已,越發狐疑了幾分。以為他的斂氣術過於高明,才讓他發現不了真實修為。


    這麽大口氣的家夥,不是分神期也得是元嬰後期····


    “到底打不打?”


    “族規說,不打沒把握的仗。”


    周小舟鄙視著他:“你直接說不敢打唄。”


    “規族又說,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暫時不打是對的。”


    商計不想跟他糾纏下去了,“今晚挺忙,以後有機會再打一打,看誰打了誰。”


    說著,他飛掠而去,顯然去追殺錢家的人了。


    逼到能忍的家族不忍時,一旦動手就不是小打小鬧了,隻會往死裏打。


    錢家惹上商家這樣的對手,也是周小舟喜聞樂見的事,自然不想幫了錢家的忙,把商人的高手弄死弄傷。


    敵人的敵人可以成為朋友,就算成不了朋友,也絕對不幫倒忙。


    真要打起來,他也是禦劍跑了再說。


    如今商計先走了,他樂得個自在,好歹挨到天亮以後在離開。所以他繼續在錢家商行的殘垣斷壁裏坐著喝酒,確實更像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住不起客棧,專門找這種地方湊合一晚上。


    商計走了沒多久,又來了一人。


    這人穿著金屬盔甲,威風凜凜,緩緩在空中漫步,猶如雄獅巡視著自己的領地,任憑一些貓狗豺狼蹦蹦跳跳。


    這人應該是世俗王朝在此的鎮守武將。


    “宵小之輩,金速離開本城,否則格殺勿論。”


    這是警告,也是命令。


    大爺是宵小之輩嗎?


    周小舟確認他是跟自己說話後,隻好說:“路過而已,不稀罕留在你們這,天亮就走。”


    “武勝國人?”


    一開口就被他認出了口音?


    周小舟感覺自己沒什麽地方口音才對,反問:“你怎知?”


    他反問:“青石縣人?”


    這麽準確的聽出他是青石縣人,除非對方也是青石縣人,沒聽說過青石縣出過這樣的牛人吧····


    “你也是?”


    他沉默了好一會,轉而問:“有個姓洪的修仙家族,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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