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詩茵覺得自己今天很失態,不僅說了很多平時根本不會說的話,甚至於還做了很多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


    比如,穿著黑絲坐在陳朔大腿上。


    ‘都是被這個男人給帶歪了。’樊詩茵心想。


    陳朔也看出了樊詩茵的窘迫與懊惱,對於長腿小倔強,吃醋也好,耍性子也罷,都是她平時裏不可能做的事情,就算做了,也不是這麽的明顯。


    所以現在就要冷處理。


    不是說大家都得保持沉默,而是讓樊詩茵盡快回到她適應的情緒氛圍裏,不讓她顯得那麽狼狽。


    女孩子都是要麵子,注重姿態的,你可以偶爾逗逗她,但不能陷她於長時間的窘迫。


    “其實我小時候也挺缺乏父母陪伴的。”


    陳朔和樊詩茵縮在露營椅裏,圍著小小的篝火,目光投向遠處正在播放電影的大銀幕。


    樊詩茵用毛毯把整個人都蓋住了,就露出了個小腦袋,微微扭頭看著陳朔。


    陳朔吧嗒點上根煙:“他們忙嘛,天天不是在外麵跑業務,就是在應酬的,爺爺奶奶又在鄉下,我就總一個人獨自生活。”


    “後來漸漸長大了,我隱約感覺到父母的關係出現了危機,變得很緊張,隨時都有感情破裂的可能。”


    “知道我第一筆創業資金哪兒來的嗎,從我爸手裏連哄帶騙要來的,如果不這麽做,這筆錢就會被騙走,以此為導火索,老媽的壓力,老爸多年積攢的怨氣會一次性爆發,最終走向離婚的地步。”


    陳朔吸了口煙,輕笑了聲:“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了,我的老爸好歹也是跟大海搏擊的男人,怎麽會因為我三言兩語就把錢那麽輕易的給我了呢。”


    “無非就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罷了,他還是想跟媽媽好好的,我媽一樣,她沒有因為這件事來教育我,也沒去指責老爸,我們一家三口就這麽保持著默契,誰也不提這事,讓這個導火索徹底斷掉。”


    樊詩茵沉思片刻,說出了她的擔憂:“可問題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吧?”


    “解決了?”


    “怎麽解決的?”


    “老爸老媽肯定也想過這個問題,於是他們做了個決定,就是給我生個弟弟妹妹,算算日子,夏天就該出生了,到時候抱過來給你玩玩。”


    樊詩茵:“.”


    因為這個家庭所有的成員都不想放棄這個家,所以就給這個家增加成員?


    真6啊。


    陳朔也挺感慨的,說實話,在父母離婚前,他也不相信這種事會給孩子造成多大的打擊和壓力,更何況那時他大學都畢業了。


    可事實證明,無論父母在你什麽時候離婚,都會對孩子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年紀越小,影響越大。


    所以重生這檔子事,發多大財陳朔沒什麽明確的目標,夠自己驕奢淫逸就行了,最讓他開心的是老爸老媽繼續恩愛,自己能夠繼續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同時,家裏將收獲一個老幺。


    樊詩茵托著下巴,喃喃道:“真好。”


    “敬爸媽。”陳朔主動提了一杯。


    這回樊詩茵很配合,而且不是淺淺敷衍,酒水沾濕嘴唇就好,而是實打實的喝了一大口。


    果酒甜中帶澀,不怎麽喝酒的樊詩茵眯起眼睛,回味了番。


    “你從小就外出訓練,也很少陪著父母吧?”陳朔問。


    “嗯。”樊詩茵輕輕應了聲。


    “唉”長腿小倔強幽幽歎了口氣,“爸爸媽媽沒怎麽享過福,為了我天天操勞,我們是農村嘛,而且也不是沿海地帶,思想挺封建保守的,村子裏的人還嘲笑我爸媽,說一個女孩子有什麽好砸錢培養的,以後不還是得嫁人嗎。”


    “有句話叫窮文富武,其實想把體育練好,開銷真的挺大。”


    陳朔對此深以為然,很多體育運動其實是貴族運動轉變過來的,器材設備想要好的,就得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基礎。


    如果沒有,那隻能拚天賦了。


    樊詩茵轉著果酒的瓶子,繼續小聲和陳朔分享她兒時的經曆:“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媽媽有次幹活受了傷,我連夜回家,跟她說我不想練球了,我就回來念書,能考上大學就去讀,不能考上,就在老家縣城找個工作,方便照顧她。”


    “那段時間,爸爸在外地打工,我就去縣城找零活做,還會去撿空瓶子,像流浪的貓貓狗狗似的翻垃圾桶。”


    樊詩茵看向陳朔:“你沒翻過垃圾桶吧?”


    陳朔點頭:“我就是爸媽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他們說的。”


    樊詩茵:“.”


    “你繼續說唄。”


    “媽媽沒念過多少書,但她總能給我很多發自靈魂的震撼。”


    樊詩茵頓了頓,仿佛在想念遠在老家的媽媽,也在感恩那位偉大的母親:“她見我每次回家都會帶好多空瓶子回來,就知道我在做什麽了。”


    “我原本以為媽媽會罵我,因為她總說,我有天賦,我不該活在那個農村,活在那個小縣城,我應該帶著她對大城市的渴望,去廣闊的天地看看,然後留在那。”


    “但那天她沒指責我,而是問我,我把空瓶子都撿光了,寸頭那個沒了兒子丈夫,獨居的老奶奶,她是不是要去更遠的地方撿瓶子?”


    “我們家是不是已經吃不起飯了,所以你才要跟無依無靠的老人搶這麽點生存下去的資源?”


    樊詩茵看向陳朔:“那是我頭一次,覺得自己在庸人自擾。”


    “所以我就聽媽媽的,把撿來的空瓶子去送給了那位老奶奶,老奶奶很開心的,給我倒了碗熱水,還在裏麵加了點白糖。”


    “那碗白糖開水可真甜啊,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吧,我還能記得。”


    陳朔曾經在網上看過一句話,叫極致的節儉也是種貪婪,這個思路是他從未想過的,並且由此豁然開朗。


    很多時候那些撿瓶子的老人家並不缺錢,甚至比絕大部分年輕人都有錢,但他們還是會去撿垃圾,翻垃圾桶。


    但城市裏真的還有那麽一小部分人,垃圾桶是他們汲取社會資源的唯一選擇。


    陳朔用熱乎乎的掌心蓋住樊詩茵微微涼的手背,對她說道:“有句話叫,食祿者不與下民爭利,對於那位老奶奶說,伱是強者,你有更多辦法去生存,獲取資源,但對她而言,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辦法了。”


    “所以如果我們有那份能力,就應該去做更難的事,而不是去搶底層人的資源。”


    就像後世很多身價上億,數十億,上百億的大明星和富家太太,她們已經坐擁足夠多的金錢和資源,卻還是會在網上售賣低廉的小物件,用自身的優勢,反壓供貨商和消費者。


    這些人骨子裏瞧不起買便宜貨的消費者,同樣估計也不會對供貨商有多尊重,她們用高傲的姿態和絕對的輕蔑,仿佛恩賜眾生般的,瘋狂汲取老百姓的財富,並且不會給我們絲絲的感恩。


    還有和底層菜農搶幾毛錢利潤的大廠等等等,為什麽他們會被重拳出擊,就是應了那句話。


    ‘你們撈過界了’


    你們夠有錢的了,夠輝煌的了,就不要去搶芸芸眾生獲取資源的那幾個所剩不多的渠道了行嗎。


    如果不行,那自有守護老百姓的人來跟你們講道理。


    陳朔笑眯眯看著樊詩茵:“所以從那以後,在教練的勸說下,你就開始全身心的投入羽毛球的事業裏了對吧?”


    “嗯,我要去跟那些天才們爭,去搶上升渠道。”樊詩茵緩緩鬆了口氣,還是有些遺憾的,“可惜,最終還是沒能進國家隊,沒機會去參加奧運會。”


    陳朔笑著說:“以後就加油吧,爭取培養出一個奧運會冠軍,樊教練。”


    “嗯,這也是我今後奮鬥的目標。”


    樊詩茵默默攥緊拳頭,感覺整個人都心曠神怡了,這才是自己的節奏嘛。


    然後她又看向陳朔。


    “怎麽了?”


    樊詩茵側身,和陳朔麵對麵的對視:“我想起一句話,大概意思就是,當我感覺和一個人相處特別舒適特別自然,就說明,那個人無論在情商和智商上都處於碾壓狀態,他在刻意的遷就我。”


    陳朔搖搖頭,啞然失笑:“我沒有在遷就你。”


    “那是什麽?”


    “我在靠近你呀。”


    陳朔雙手插在大衣兜裏,見樊詩茵輕輕縮了縮腦袋,額前幾縷碎發輕輕晃蕩,問:“你大三了吧,以後有什麽打算?”


    樊詩茵抿了抿嘴唇,小聲說:“之前打算考首都體育大學的研究生。”


    “之前?”


    “嗯,還在考慮。”


    陳朔豎起手指:“人往高處走,如果想培養出奧運冠軍,你就要去更大的平台,接觸這個領域真正的大拿,我看過你的履曆,各類賽事成績足夠你進首都體育大學了,為什麽要考慮。”


    樊詩茵不說話了,她習慣在不知怎麽表達自己情緒時保持沉默。


    她也知道這樣不好,但實在能力有限,畢竟表露心意這事,對樊詩茵來說,有點超出她能力範疇。


    陳朔看著大銀幕,上麵正在播威爾史密斯的《當幸福來敲門》,畫麵中,威爾史密斯抱著熟睡的兒子躲在廁所隔間裏過夜,外麵有人不斷在敲門咒罵,那是屬於他的至暗時刻。


    “如果你去首都,那我就去首都找你玩。”


    “去讓你的爸爸媽媽驕傲,去讓你的教練驕傲,拿著首都體育大學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去告訴那些陰陽怪氣的人,你就是金鳳凰,你就是有本事能飛出那個山窩窩。”


    “讓那些人睜大眼睛看看,你的爸爸媽媽跟他們相比,是多麽的偉大和富有遠見。”


    陳朔扭頭看向樊詩茵,笑眯眯說:“我不會想你的,因為隻要我想了,我就會立刻去見你。”


    陳朔從沒想過要把誰拴在自己身邊,他自己遊戲人間,便堅信人人皆有選擇的權利和自由,如果連這點距離都克服不了,那你還當個雞毛海王。


    那種喜歡把女人死死抓在手裏的小男人,其實說白了,也是對自卑的體現。


    樊詩茵低頭扣著手指頭,小聲問:“為了夢想,就能理直氣壯的舍棄掉別的什麽嗎?”


    陳朔:“如果你有夢想,就要去捍衛它,因為人的夢想和社會掛鉤,一旦實現,就能獲得社會價值,包括身份,地位,金錢,有了這些,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樊詩茵望向陳朔,仿佛頓悟。


    如果有天我實現了夢想,或者說稍稍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大概就有底氣站在他身邊了。


    你是光芒萬丈的太陽,我做一顆星星,就算別人看不見,但我依然確確實實的存在於你身旁。


    啵~啵~


    陳朔又開了兩瓶果酒:“敬夢想和前程。”


    樊詩茵接過酒瓶,重複陳朔的話:“敬夢想和前程。”


    長腿小倔強,已經處於微醺狀態了。


    工作人員小跑過來,熱情邀請陳朔和樊詩茵:“帥哥美女,我們野營基地的篝火晚會要開始了,一起參加吧。”


    那邊,音響開始放歌。


    ‘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醉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哈呃啊~哈~哈呃啊~嗬呃啊~’


    陳朔看了眼樊詩茵,主動牽起她的手,跑向大隊伍。


    “樊詩茵!”陳朔喊了聲。


    樊詩茵也被熱鬧歡騰的氣氛所感染,聲音都大了些:“怎麽了?”


    “你會想我嗎?”


    音樂,歡聲笑語,蟲鳴,火焰燃燒木柴發出的爆裂聲,所有嘈雜的聲音聚攏,然後仿佛一切聲音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隻剩下少女一句輕輕的回應。


    “會啊。”


    會很想你的。


    篝火晚會持續到了深夜,眾人心滿意足的相繼離開,回了自己的帳篷。


    陳朔用毛毯裹住樊詩茵:“剛才出汗了,別著涼。”


    樊詩茵雙眼撲閃,溫溫柔柔的笑了笑,兩人回到帳篷前。


    “我們看星星嗎?”


    “看啊。”


    於是陳朔和樊詩茵鑽進帳篷裏,誰也沒提旁邊的那個小帳篷,兩人躺在帳篷裏,腦袋露在外麵,望著滿天繁星,不知彼此都在想什麽。


    陳朔看了眼樊詩茵:“你要不要枕我的胳膊?”


    一般說這話的時候,陳朔已經把胳膊伸過去了,所以這話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再一般情況下,當女孩子枕你的胳膊時,其實就等於說,你可以摟著我,讓我依偎著你。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真美啊。”陳朔感歎了句。


    樊詩茵其實很緊張,心髒撲通撲通狂跳,不知道是因為喝了很多果酒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麽:“嗯,很美。”


    “我說的是你,不是星星。”


    樊詩茵仰頭看向陳朔,咬著下唇不知怎麽回應,她現在更懊惱,為啥自己嘴巴這麽笨呢。


    要是天天在這裏就好了,她肯定能教自己說點什麽。


    唉,知識就是如此,用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平時學的少了。


    “謝謝。”最後樊詩茵就擠出這麽兩個詞,可能覺得太敷衍了,又加了句,“謝謝,謝謝。”


    看著樊詩茵因為自己最笨而非常無語的樣子,陳朔勾了勾她的下巴,看出了她的緊張。


    這是樊詩茵長這麽大頭次和男人這麽親密的接觸,之前什麽原則啊,底線啊,遇見陳朔後都蕩然無存了,仿佛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陳朔動了,他身子緩緩往下挪,順帶著樊詩茵也跟著往帳篷裏移動,兩個人很快就完全鑽進了小帳篷。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酒真的不是什麽好東西,樊詩茵心想。


    陳朔側身躺著,被樊詩茵枕著的那條胳膊抬起,將長腿小倔強也翻了身,兩人側躺的人四目相對,能聞到彼此嗬出的氣息。


    樊詩茵怔怔看著陳朔,臉頰緋紅。


    陳朔腿也不老實,折騰了一番,把樊詩茵一條黑絲大長腿夾住,這樣她就動彈不得了。


    “你”樊詩茵說,“不可以。”


    “不可以什麽?”陳朔問。


    “什麽都不可以,這裏”樊詩茵想要讓陳朔停下來,也想讓自己停下來。


    陳朔手按住樊詩茵的後腦,二話不說便貼上去。


    當兩人的嘴唇觸碰的那一刹那,樊詩茵腦袋裏仿佛有顆深埋許久的炸彈轟然展開,瞬間腦袋空空蕩蕩,她嚇得張嘴要喊什麽,卻遭遇了更加激烈的侵襲。


    而陳朔,也終於能正當光明的去摸他覬覦已久的黑絲大長腿。


    這是樊詩茵的初吻,她什麽都不會,陳朔便溫柔的教她,引導她。


    一股股電流席卷著樊詩茵全部的觸感,她緊繃的身子在陳朔的撫慰和自己的沉浸中,漸漸癱軟。


    陳朔的感官是最直接的,原本懷裏的樊詩茵僵硬的像鐵塊,現在柔軟可親,就連夾著的那條腿,也不自覺的自己朝上抬了抬。


    她想把腿壓在自己身上,她想主動擁抱自己,陳朔心想。


    經常打啵的兄弟都知道,一般打啵的時候,手也是不能閑著的,她溫柔起來了,你不能慫啊,這時候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打啵時刻,禁止一切暖男行為。


    陳朔睜開眼睛,看著躺倒在懷中的樊詩茵,目光在她身上從頭到尾遊曆了遍,此時的長腿小倔強,已經處於遊離狀態了。


    始終環繞她的那股子清冷,此刻化為烏有。


    “我們不做別的,就這麽親到天亮好嗎?”陳朔與樊詩茵耳鬢廝磨,輕輕的問。


    周圍已經很安靜很安靜了,安靜到哪怕樊詩茵隻能從嗓子眼裏用比蚊子叫還微弱的聲音說話,陳朔也能清晰的聽見。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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