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鍾一響,縱然是神明道場,此刻竟然也扭曲起來。


    那小小的黃銅古鍾上,太清道書、玉清道符和上清道文熠熠生輝,雲紋雷篆、日月山川皆流轉著無量毫光。


    道場乃是八境的神通,這黃袍老和尚並非八境,但已經達到了七境巔峰,觸碰到了神明的領域,故而才能遠隔萬裏降下真靈道場。


    雖然是不完全的道場,可依舊能讓大部分六境束手無策。


    若是破境前,在不施展不滅金身的前提下,就算是張九陽想掙脫道場的束縛也非常艱難,可如今隨著帝鍾一響,一切就都變了。


    黃袍老和尚敲擊佛頭的聲音突然中斷,眼中露出一絲異色。


    他神通所化的道場,此刻好像被人強行奪走了權柄。


    轟隆!!


    張九陽踏步而行,每向前踏出一步,身軀便長高十丈,而佛陀金身則是矮上十丈。


    十步之後,張九陽已是擎天撼地,宛若神話傳說中的巨靈神,一根手指都能壓塌山嶽,雙目好似日月懸空,偉岸難測。


    而那原本巍峨如山的巨大的金身,現在卻變得渺小如蟻。


    張九陽伸出腳,遮天蔽日般踏來,將那佛陀金身直接踩成了粉碎,道場散去,他也重新回到了禦書房中。


    這並非是那位自稱梵神的邪祟被他斬了,而是對方降下的一縷真靈被他踏碎,化為了灰燼。


    哢嚓!


    一聲脆響,那堅固的黑色骷髏頭在烈焰下終於崩碎開來,在女司主絕望的叫聲中化為了灰燼。


    很顯然,她被那位尊奉的梵神給拋棄了。


    但意外的是,張九陽並沒有發現她的魂魄,仿佛她的軀殼中空空蕩蕩,靈魂早已被蠶食一空。


    想起那顆詭異的佛頭,張九陽隱隱生出一個猜測。


    任何邪術都是有代價的,女司主能獲得不死之身,或許已經獻上了自己的靈魂。


    這讓他微微皺眉,看來想通過食鬼神通摸清皇帝底細的想法注定是走不通了。


    皇帝應該早就料到了這一步,才會將女司主的頭顱拱手送上。


    張九陽望向皇帝,目光似有深意。


    剛剛那黃袍老僧稱女司主為玉秀,這個名字讓他有些熟悉。


    話說玉秀公主,不就是先帝遠嫁到西域迦樓蘭國去和親的那個女兒嗎?


    再聯想到那自稱梵神的老僧也在西域,張九陽心中一凝。


    靖夜司的女司主是最近才冒出來的,算算時間,好像就是在那老僧逃出仙宮後不久。


    “西域諸國便欠你一個人情……”


    想起那黃袍老僧的話,張九陽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一個人,怎麽能代表西域諸國?


    就算要代表,也應該是密宗那爛陀寺的格桑尊者,怎麽會是他?


    難道西域和那爛陀寺已經淪陷了?


    這並非是無端揣測,以黃袍老僧所展露出的實力,還要在密宗第一高手格桑尊者之上,就算收服整個西域都未嚐不可。


    “張九陽,人,你已經殺了,靖夜司也沒有了,你心中的火氣,也該消了吧。”


    皇帝的聲音打斷了張九陽的思緒。


    “還不夠。”


    張九陽凝視著皇帝,仿佛要穿透那些臃腫的肥肉,看到對方的靈魂。


    皇帝皺眉道:“你還想要什麽?若是想要乾陵中的那份卷宗,朕是不會答應的。”


    “不是卷宗,而是想和陛下要一個人。”


    皇帝目光一閃,問道:“要誰?”


    “玉真公主。”


    張九陽說出這個名字,便看到皇帝麵色驟變,瞬間變得陰沉起來,威嚴莫測,好似隨時都會發出雷霆之怒。


    “不行。”


    “陛下不給,那貧道就自己要了。”


    張九陽進一步做出試探,他再次搖動帝鍾,周圍的虛空仿佛一下子就陷入了凝固。


    風停,雲靜,就連皇帝眼中的怒色都凝固了。


    吼!!


    似是感受到皇帝陷入了危險,神州龍脈霍然而動,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朝著張九陽飛來。


    但越是靠近張九陽,龍脈飛行的速度就越慢,到最後甚至如雕塑般凝固在夜空中。


    不過張九陽也並不輕鬆,他的額頭上浮現出細密的汗珠,法力更是在急劇消耗。


    神州龍脈凝聚了億萬生靈的氣運,大乾皇室的國運,其重何止萬鈞,一縷龍氣垂落都足以壓塌山嶽,張九陽現在簡直就像是強行背負著一個世界。


    帝鍾不是萬能的,它同樣有一個限度,打破這個限度,神通就會被破,張九陽便會受到反噬,甚至有重傷身死的風險。


    抓住這寶貴的機會,張九陽身影一閃消失不見,原地隻留下漣漪般扭曲的虛空。


    此刻整個皇宮的人都陷入了靜止。


    下一刻,他出現在藏玉閣中,再次看到了那水晶棺中的玉真公主。


    對方依舊是那般絕美的模樣,仿佛一個睡著的仙子,隻是張九陽卻敏銳地注意到,她的手腕處有著一道紅線。


    那是傷痕。


    這代表從上次張九陽離開後,她又被人取過血。


    他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果然,上一次皇帝是把他當槍使了,故意放縱他來到藏玉閣,借他金身之力來鎮壓逐漸蘇醒的玉真公主。


    等他離開後,皇帝又能取血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躺在棺材中的玉真公主並非沒有知覺,恰恰相反,她非常清醒。


    她在極力地反抗,試圖蘇醒過來。


    當年的先帝……真的死了嗎?


    仔細想想,在諸葛雲虎的講述中,其實也存在一些細微的破綻。


    諸葛雲虎說,是變成僵屍的玉真公主把先帝咬死了,可先帝有龍脈庇護,又掌控護國大陣,足以抗衡七境,玉真公主就算出其不意,真能將其咬死?


    先帝如此聰慧之人,司主和瑤姬都被其算計至死,諸葛雲虎悄悄更改宮中陣法,他真會一點察覺都沒有?


    張九陽總覺得,這其中還藏著某個秘密,一個非常驚人的秘密,以至於諸葛雲虎都要三緘其口,不敢說出。


    隻要能搞清那個秘密,一切都將水落石出。


    他們不願說,張九陽相信,玉真公主這位‘受害人’一定願意說。


    張九陽將手伸向長生棺,準備將其喚醒,放出。


    你們都不想讓她出來,都覬覦她的長生血,既然如此,那就誰都別想要!


    但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棺材時,一隻流轉著淡淡仙光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張九陽心中一震。


    這意味著對方強行破開了帝鍾的束縛,成為皇宮中第二個能自由行動的人。


    帝鍾,第一次失效了。


    “天元,還不到時候。”


    “再等等。”


    太平觀主靜靜望著他,微微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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