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還是先過去見見他吧,我和婉兒就在這裏等你。”


    見袁耀沒有回應,橋瑩還以為袁耀是在為難。


    袁耀其實還真沒什麽為難的,既然已經答應二橋野炊了,袁耀並不想做人失信。


    雖然劉曄在自己剛穿越那會給過自己幫助,幫自己約見了鄭寶,這才讓自己收服了一員驍將,才有了後麵遠襲陳瑀一戰成名的事,但問題是最後劉曄並沒有選擇為自己效力,而選擇留在廬江郡做劉勳的郡丞。


    看似是不想離開淮南老家,實則是不想和當時仍臭名昭著的袁術之子扯上關係,而選擇了獨善其身,待價而沽!


    說實話,這也給了當時的袁耀不小的心靈打擊。連近在咫尺的人才都招不到手,難道去了別的地方就能挖到人才嗎?


    袁耀那時都懷疑自己離開壽春,去豫章發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了。


    而雖說劉曄給過袁耀幫助,但袁耀其實也不欠劉曄什麽。要不是袁耀把那些不願意渡江南下部眾贈予劉曄,讓劉曄得以“帶資進組”,又寫信給袁術保薦劉曄,劉曄原本也隻能在劉勳手下當個普通的掾史,根本不可能直接當上廬江郡的二把手!


    而且現在袁耀手下已經聚攏了許多文臣謀士了,對劉曄也不像以前那麽渴求了。加上這次他是不請自來,袁耀原本就沒有見他的打算,因此並不想直接見他。


    “讓他再等等吧,咱們說好了烤魚的,吃完再去!”


    橋瑩輕聲詢問道:“那不妨叫他一起來吃魚罷?”


    “不要!”袁耀搖了搖頭:“咱們這是家宴,請外人來算什麽,吃都放不開!”


    “對哇對哇!”橋婉也是頭一次認可袁耀說出的話。


    “可是……”橋瑩麵帶憂色道:“客人遠行而來,夫君若因為我們而不去見客的話,我和小橋心裏放不下,也吃不好!”


    “誰……”


    後麵“說的”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橋婉就感受到了姐姐的目光,連忙閉上了小嘴。


    橋瑩回過頭,對著袁耀溫聲細語道:“而且夫君要是因為我們怠慢了劉郡丞,那恐怕又會有人說夫君你驕矜自傲、目中無人了,這有損夫君你的賢名。”


    “而且還會有人說是我們姐妹從中作祟,魅惑了夫君您,這樣的罵名我和小橋可擔不起呢!”


    袁耀笑了,他知道橋瑩這是在誇大事實來規勸自己,但想想她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好啦,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說得好像我不去見客,就會害了你們一樣!”


    袁耀無奈地伸出手,想捏橋瑩的鵝蛋臉,但手剛伸出去又停了下來。


    嗐,把從馮方女和劉瑤那養成的壞習慣,帶到這兒來了!


    “那你們先讓人清理了魚的內髒,洗幹淨,我回來直接烤魚給你們吃!”


    橋瑩露齒一笑,頷首點頭。


    “誰要你烤魚啊,我和姐姐都會!”橋婉又蹦了出來,推著袁耀就往外走。


    “真會?”袁耀有些擔心,那麽好的原材料要是被浪費了,絕對是暴殄天物!


    橋瑩其實是想滿足一下袁耀的表現欲的,但無奈又被自己妹妹破壞了。


    隻得微微點頭道:“會一點點,夫君你們要是餓了的話,待會烤好了我給你們先送幾條過去!”


    袁耀眼睛一亮,如果是絕世美女給自己烤的魚的話,哪怕白魚變黑魚他也吃得下!


    “要得要得!”


    “你趕緊走吧,我和姐姐還有的忙呢!”橋婉使出了全身的勁兒,也沒推動袁耀。


    袁耀不想太打擊小丫頭,順勢便往外走,“好好好我走,今天就全看你們的了!”


    “你就等著吃現成的吧!”橋婉嘟嘴道,似乎是覺得袁耀小瞧了自己。


    袁耀笑了。


    往常像這種情況,小橋會說“你沒長手啊,是不是光長了一張嘴,什麽事都要別人幫你,難怪人家說你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紈絝公子”諸如此類的話。


    不過自己傻樂嗬什麽呢?


    難怪有人說男人都很賤,一貫冷言冷語冷臉的女人稍微給點好顏色,男人就會樂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賤!


    我真賤!


    袁耀走後,橋瑩便轉向了橋婉。


    親妹妹的變化,哪怕再細微,橋瑩這個姐姐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的。


    橋瑩從那天起,每天都在問自己,把妹妹許給袁耀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自己到底是挽救了妹妹的餘生幸福,還是親手把它從一個火坑推進了另一個火坑。


    要知道,自己這個小妹一直以來都是很討厭袁耀的。而自己卻根本沒有問她願不願意,甚至都沒有請示父親,就私自作主將妹妹作為自己的滕妾一起嫁給袁耀。


    這當然不是為了橋瑩自己在袁耀的妻妾中有更大更穩固的地位,而是橋瑩認為周瑜並非自己妹妹良配的緣故。


    要是不把妹妹許給袁耀,那父親肯定會遵從廬江周氏先前提出的婚約,將小橋嫁給周瑜。


    而周瑜一來根本不喜歡自己妹妹,二來他還跟袁耀過不去。兩姐妹若是各侍一夫,今後說不定還會反目成仇!


    最重要的是,橋瑩通過和周瑜的麵談,加上親眼見過袁耀與周瑜的齟齬後,橋瑩便認定周瑜並非可托付終生之人。雖說他很有可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英雋異才,但卻鋒芒過露,有些恣意自為。


    這樣的人往往不會顧忌他人的意見,能做出驚天駭人之舉,或許還能成為一代風流人物,但卻未必是良人佳配。


    自己要是嫁給周瑜,今後便隻能彈奏象征著禮樂正統的漢琴古箏,而絕不能再彈奏能抒發心意胡琴琵琶了。


    而妹妹橋婉要是嫁給周瑜,今後也隻能跳漢舞而不能再跳胡舞了,甚至她那古靈精怪的天性也會隨之泯滅!


    相比之下,一向以拙示人,喜歡掩藏鋒芒,看似什麽都不在乎,實則心思縝密麵麵俱到的袁耀,能做到尊重他人意願,對自己的妻子知冷知熱,相敬如賓。


    哪怕可能袁耀的真實才能並不如周瑜,但橋瑩寧可選擇一個好丈夫,當一個普通人的妻妾,也不願自己今後完全淪為一位風流人物的附屬品。


    更別說袁耀還不是普通人,現在的他麵對周瑜有著壓倒性的背景和實力!


    好在自己沒有看錯人,袁耀雖然在名義上納自己為妾,但卻堅持在自己滿所謂的十八周歲前不碰自己,更是從沒有主動提過把小橋當滕妾的事兒。


    隻是不管怎麽說,自己沒有詢問妹妹的意見,就替她做了主,終究還是不對的。


    前幾天橋婉的突然情緒失控,大橋其實也是知道原因的。


    漢代人習慣認為,女子隻要來了初潮,就代表已經成熟可以生育了,就不應該多耽擱了,需要盡快嫁人。


    小丫頭就是害怕自己有了第一次,袁耀便會立刻按照習俗行禮正式納娶了她當小妾,所以聽到自己姐姐要求自己對待袁耀像對待夫君那樣,才會反應過激的。


    好在夫君體貼人意,小小地撒了個謊,就讓妹妹把煩惱拋之腦後了。


    而且看他們現在相處的情形也有了一點點好轉,至少不完全是針尖對麥芒了。


    反正夫君也會像對待自己那樣對待自己妹妹,這麽一算還得好幾年後夫君才會和自己妹妹同房,想必妹妹也會接受夫君的對吧!


    不同於大橋的一廂情願,其實袁耀是真的不想娶小橋。


    那天說和小橋解除婚約,也說的是真話。


    這丫頭古靈精怪的,折騰人有一手的,袁耀還是喜歡像橋瑩、劉瑤這種體貼溫柔類型的。


    能幹,事兒還少!


    營地內,劉曄立在原地,雖然麵色風淡雲輕,但實則內裏百爪撓心,恨不得東張西望、翹首以盼!


    失算了啊!


    誰能料到一向不學無術,驕奢淫逸類似其父的袁家犬子,竟然能做出如今這般成就來!


    如果說一開始袁耀收服鄭寶,遠襲陳瑀屬於是瞎貓抓到死耗子,湊巧罷了。


    那他平定豫章、火燒夏口,和孫策在江東明爭暗奪這一些係列事跡,足以說明袁耀並非等閑之輩!


    甚至劉曄都懷疑,袁耀二十歲行冠禮之前,都是在韜光養晦、暗藏鋒芒!


    要麽就是老袁家都是成年後才會突然開竅的,比如其父袁術年少時便任俠紈絝,好飛鷹走狗,成年後突然改性,袁耀也不會照著這個路子來的吧?


    早知如此,自己當初何必推辭袁耀之請?


    若是自己第一個入帳為臣,今時今日怎會處處受製於人?說不定已經像魯肅、劉馥他們主一郡之事了!


    哎,悔不當初啊!


    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就在眼前,自己卻瞎了眼還要再挑!


    正悔恨交加著,袁耀也是終於到了。


    劉曄再也裝不下去正經了,連忙小跑地迎了上去。


    袁耀也看見了劉曄,臉上堆起了笑正要說些客套話,卻見劉曄先一步張開了口。


    “劉曄拜見姨丈!”


    劉曄一邊說著,一邊恭恭敬敬地雙膝跪地,朝著袁耀行了一大禮。


    宛如晚輩見到了長輩一樣恭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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