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大都督!”陳登龍行虎步進入堂中,施施然向著袁耀作了一揖。


    一旁的李業勃然變色,正要開口訓斥,袁耀卻揮了揮手,笑吟吟道:“元龍紅光滿麵,步履生風,想必此行有所收獲?”


    陳登挺起胸膛,先是微微頷首,接著從袖袍中取出一封詔書,站在堂中清咳了一下:“天子諭旨在此!凡吏聽旨!”


    堂內眾人聞聲一悚,紛紛轉頭看向昨天才傳達“仲氏天子諭旨”的李業。


    李業卻是一驚,他並不知道陳登出使許都一事,還以為眼前這位器宇不凡的文士是袁術繼他之後派來的使者。


    “臣,鴻臚卿李業聽旨!”李業連忙跪地俯身,朝著陳登手中的諭旨行大禮。


    光祿勳?


    陳登麵露疑色,心說朝廷九卿之一的鴻臚卿,怎麽會出現在下邳?除此之外最讓他不解的是,除了這位鴻臚卿,袁耀及其他人都坐在原地紋絲不動,完全沒有接旨的意思。


    “咳咳,大都督,宣讀諭旨時,如天子禦臨,所有人都需下跪聽旨!”陳登隻當袁耀驕橫慣了,便舉起諭旨晃了晃,提醒道:“如若不然,是為大不敬!”


    “嗯嗯,我知道!”袁耀一臉滿不在乎,甚至還摳了摳耳朵,“你快念吧,我等著聽呢!”


    哪有這麽當人臣的!


    陳登腹中升起一股怒火,掃視堂內餘眾,不由得斥聲道:“華子魚、王景興,這封諭旨裏有你二人的任命,難道你們也要坐著聽天子諭旨麽?”


    王朗有些躊躇不定,隻能側頭看向華歆,後者則一臉淡然,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以為然的從容:“為人臣者,怎可同時向兩位天子俯首跪拜?”


    “正是,華太守所言極是!”見華龍頭表了態,原本那些和王朗一樣還有所動搖和猶豫的士吏,紛紛點頭附和起來。


    這下可把李業和陳登給搞糊塗了。


    “李鴻臚,你這是要跪著聽漢家天子的旨意麽?”袁耀頗帶玩味地瞥了李業一眼。


    “漢家天子的旨意?”李業戰戰兢兢抬頭,這才發現滿堂眾人隻有自己一個人跪在地上。


    漢家天子?


    不是仲家天子麽?


    袁耀心裏暗罵,就這種無謀少智之人,也能當上九卿之一的鴻臚卿,看來袁術手下的人才真是匱乏到了極點!


    一想到這種貨色,接下來光俸祿一年就要拿走兩千多斛糧米,袁耀隻感覺一陣肉疼!


    “咳咳,陳元龍是我前不久派去許昌奏陳任表的使者!”袁耀隻能繼續給李業解釋。


    李業如夢初醒,麵紅耳赤地站起身,指著陳登咬牙切齒道:“你你你……居然拿許昌那位舊天子的諭旨來蒙我,我還以為你是從壽春來的!”


    陳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稱呼,又看了一眼周圍眾人:“舊……天子?”說著立刻像是明白了什麽,驚懼不定地看著袁耀:“難不成,乃父……真的……”


    “大膽!”李業勃然大怒:“站在你麵前的,乃是我仲家太子!太子之父……該尊稱陛下!”


    “今日恕你不知者不罪,倘若再口出不敬,我必問罪於你!”


    袁耀心裏非常不滿,什麽時候這裏輪到你放狠話了。


    要放狠話,要裝逼也是我袁耀來裝!


    “李業,方才對著漢家天子諭旨下跪一事,我也恕你不知者無罪,你且退下吧!”


    李業驚慌失措道:“太子,微臣方才不知他手上拿的是……”


    袁耀沒好氣道:“你再囉嗦,我可要奏明我父親,問罪於你了!”


    李業情急道:“還請太子自稱孤或寡人,還有,該稱父皇才是……”


    “用得著你教我!”袁耀狠狠瞪了李業一眼,一抬手,堂下立刻衝上來兩名甲士,“給我……給孤把鴻臚卿叉出去!”


    李業舒了一口氣,伸平胳膊,任由兩名甲士一左一右把自己架了起來:“哎……這就對了嘛!”


    袁耀心說要不是看在你還算忠心盡責的份上,我早就把你幹了!


    陳登站在堂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裏的諭旨也不知道是該繼續念,還是藏起來。


    袁耀扶了扶額頭:“元龍,接著讀旨吧,放心,你讀許昌天子的旨意,我赦你無罪!”


    已經被拖到門口的李業一個鯉魚打挺,大聲叫喊道:“稱孤道寡啊太子!禮製不能亂啊!”


    陳登咳了兩聲,胸口如遭重錘一般喘不上氣。他本想著借著求來的旨意,好好殺一殺袁耀的氣焰,然後再用早就準備好的巧妙說辭脫身,達到既讓袁耀不爽,又能保全自己,甚至還能讓自己父子得利的目的!


    但是萬萬沒想到,袁術居然在自己出使許昌的十幾日間稱帝了!


    漢家天子的詔命,還有那位朝廷新貴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赫赫威勢,一下子統統對袁家父子都不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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