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北笑著解釋說:“我最近接了一批做戲服和做荷包的生意,你會做衣服,小七會繡活兒,我正好要找人的。”


    馬海峽一家人互相看了看,這是遇上了活菩薩呀!


    海峽娘按著小七,讓她給紀曉北磕頭,紀曉北趕緊把小七拉起來。


    她可受不起,怕折壽!


    海峽一家人,回去收拾東西了,半個時辰以後,裝了滿滿一驢車。


    “工錢的話,按月算吧,一個月1兩銀子,小七做繡活,一個月500文錢。”紀曉北也不知道該給多少工錢,就參照了馬海峽的工錢。


    馬婆子被嚇了一跳,慌忙說:“東家給多了,你還給我們安排住處了,太多了!”


    “馬嬸子,等我的生意好了,再漲工錢,現在先這麽多吧!”紀曉北說。


    馬海峽驚詫地看向東家,他在東家家裏住著,怎麽不知道她有啥子生意呀。


    他就知道,她囤了些糧食,還在鎮上盤下一個鋪子。


    光他們家一個月就掙紀家二兩半的銀子。


    他太替東家擔憂了,萬一拿不出那麽多錢,是不是要把他們家人趕出去呀!


    就東家這大手大腳的花,賣糧食賺的錢,也經不住這麽折騰呀。


    海峽一肚子的心思,也不能問呀,憋得慌呀,憋得慌!


    走了一段,馬海峽實在忍不住了問:“東家,我娘她們來了,住哪裏呀?”


    東家家裏就那麽幾間屋子,他一個教書先生還和學生擠在一起睡呢。


    現在天雖然暖和了,但娘她們也不能睡院子裏呀。


    紀曉北大手一揮:“你放心,偌大的一個紀家灣,還找不到個空房子住了?”


    馬海峽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稍稍放了些心。


    直到驢車離開,巷子裏的人才把門打開,偷偷看著遠去的驢車,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從馬海峽家出來,直接去了藥園,看了知母秧子,了解了一下價格。


    荒山開出來還要一段時間,等開好了,再過來買也不遲。


    從藥園出來,紀曉北買了五隻母雞,兩隻大鵝,四隻鴨子。


    既能下蛋,又能吃肉的家禽她都買全了。


    紀曉北和馬海峽提著雞鴨鵝回來,把海峽娘嚇了一大跳,有錢人家花錢就是大方呀。


    她也是從農村來這裏的,在村裏住的時候,都沒舍得買過這麽多家禽。


    她挺向往農村生活,隨便種點菜,東采一把蔥,西摘一把豆,放鍋裏一炒就是一頓飯。


    在縣城裏生活的這些年,啥都要買,啥都需要錢。


    為了省錢,她就讓小七去撿農人不要的菜葉子。


    一路上,海峽娘心裏有些小興奮。


    小七好奇地歪著頭到處看。


    走到半路,起風了,大風裹著黃沙吹過來,砸在臉上生疼生疼的,眼睛都不敢睜大。


    紀德才的腳步也慢了下來,不停地打著噴嚏。


    紀曉北捂著口鼻坐在軟軟的被子包袱上。


    心裏罵道:什麽鬼天氣呀,不能等回了家再刮呀,土都吃飽了。


    沒過多久,馬小七趴在她娘腿上睡了過去。


    海峽娘從包袱裏拽出個花圍巾讓紀曉北把頭包上。


    紀曉北一看那眼花繚亂的顏色,死也不肯包。


    “東家姑娘,小心您的臉被小石子給砸傷了!”


    路過一處高崗,有小石子被風刮了下去,打在車幫上劈裏啪啦地響。


    紀曉北不再反抗,被海峽娘拉過去,裹了個嚴嚴實實,隻露著兩隻眼睛。


    紀曉北像一隻健壯的花母雞,蹲坐在包袱上,隨著驢車的顛簸一起一伏。


    海峽罩上了一頂掛脖繩的帽子,坐在車轅上揮舞著驢鞭。


    像極了在風沙裏策馬馳騁的西部牛仔。


    一刻鍾不到,風越來越大了,裹挾著沙子從天而降,紀曉北裹緊了圍巾,把頭紮到了懷裏。


    就聽到前麵嗷的一聲叫……


    紀曉北抬起頭一看,馬海峽吐著長舌頭,憋紅著一張臉,慌亂地用手去摸脖子後麵的帽子。


    紀曉北不厚道地笑了,馬海峽脖子被帽繩勒住了,差點窒息。


    走到一處背風的地方,馬海峽把車停下來。


    走不動了,實在走不動了,紀德才累的呼哧帶喘的,兩條腿直打顫,肚子一鼓一鼓的。


    紀曉北摸摸它的肚子,安慰了一番。


    馬海峽從車下麵摘下水桶,裏麵半桶橙黃的泥沙,他罵了一句,把桶裏的泥沙倒掉。


    海峽娘從被子下麵,拿出一個水壺,臨出門的時候,她灌了一壺水,想路上喝。


    人不喝沒事兒,牲口拉著東西又拉著人,不喝不行呀。


    海峽把水喂給了紀德才,它喝完之後,精神好了很多。


    一路頂著風走,車上東西和人好幾百斤,紀德才有些力不從心。


    太陽像個打散的蛋黃,掛在天邊,必須繼續往回趕,否則天黑之前到不了家了。


    商量之後,馬小七坐車,其餘人都陪紀德才下來走路。


    馬小七不幹,噘著嘴要和大家同甘共苦。


    所以,所有人都走路,紀德才拉著行李,走的嘚嘚快。


    剛開始是馬海峽拉著韁繩,後來馬家一家三口,跟著驢車小跑。


    紀曉北拉著韁繩,和紀德才並肩走。


    海峽娘幾次差點跌倒在地上,小七跑的渾身冒汗。


    馬海峽得益於天天跟著石頭跑步,勉強能跟上紀曉北。


    可他得攙扶著他娘,走的艱難,一會兒就被落了好遠。


    海峽娘和馬小七被紀曉北強行弄到了車上。


    娘倆癱倒在包袱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哪裏有東家趕驢車的道理,海峽娘心裏好過意不去呀,可也沒辦法,腿腳不給力呀。


    太陽懸在了山尖上,遠處昏黃一片,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地。


    前麵是一段羊腸小路,兩邊都是低窪的灌木叢,紀曉北拉著紀德才走的很慢。


    突然,前麵的小樹林裏衝出來幾個人,朝他們跑過來,被風裹著,衣服頭發往前飄舞著,手裏拿著家夥,個個張牙舞爪。


    紀曉北緊緊拉了一下紀德才的韁繩,它啊……呃,長長地嘶鳴了一聲。


    這是碰上打劫的了?


    紀曉北扭身去車上拿了一截棍子,驢車上常年放著棍子,以備不時之需。


    馬海峽瞪大了眼睛,盯著前方,他跳到驢車上,抄起了家裏的擀麵杖。


    馬婆子嚇得渾身篩糠,死死抱住了小七。


    驢車後麵掛著的雞鴨鵝,嚇得撲棱棱地拍翅膀,發出陣陣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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