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紀曉北讓鄭果買了些糧食放到冷庫裏。


    她沒事兒了就去正果莊園轉悠,趁著秦管事不在意,把糧食放到庫房裏。


    她囑咐秦管事,一定要注意防火。


    這個時候的安州天幹物燥,極易發生火災。


    看著滿滿一庫房的糧食,秦管事欲言又止。


    又不是饑荒年,主子為何要存這麽多的糧食呀?


    作為下人,不該問的他也不敢問。


    雖然心裏疑惑,也隻能閉嘴。


    她還囑咐秦管事,把莊園的圍牆加固加高。


    冬天反正也沒事兒幹,秦管事已經讓下人們開始忙活了。


    安州北城的一處宅子裏。


    李雲炯坐在廂房的書房裏寫字,一大滴墨滴落了在宣紙上,他心煩氣躁地把毛筆一扔,坐在了椅子上。


    候在一邊的小廝慌忙把毛筆撿起來。


    李雲炯找了個暗衛做小廝。


    他在這個宅院裏安插了暗衛,時刻注意隔壁院子裏的動靜。


    這麽久過去了,那邊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死死揉捏著手裏的荷包,這到底是哪位皇兄的?


    “主子,外麵有動靜!”


    小廝壓低聲音說,隨後一閃身,小廝就消失在了門口。


    李雲炯坐下來,側耳聽著隔壁的動靜。


    大門開合的聲音,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再也沒有了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暗衛臉色慘白推門進來。


    “主子……是慶王的護衛……”


    暗衛結結巴巴地把聽到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李雲炯聽。


    李雲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怎麽會這樣?


    二皇兄和三皇兄這是要造反呀?


    他想到的是,立刻去稟報父皇。


    但兩條腿卻沉重無比,怎麽也移不開。


    他跌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朝中這麽多的老臣武將、言官督查,怎麽會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慶王在餘慶有自己的軍隊,現在已經全部到了安州城附近。


    各個城府的守衛難道沒有發現嗎?


    父皇是不是在布網?


    他不敢輕舉妄動。


    李雲炯連夜回了京城,第二天下朝後就去了宮裏,宮裏一如既往地平靜。


    父皇剛和趙皇後下完棋,趙皇後見李雲炯過來了,就退下來。


    臨走的時候,她輕蔑地看了李雲炯一眼。


    李雲炯從小就是在這種眼光下長大的,早就習慣了。


    李雲炯請安後,皇上興致很好問了李雲炯的讀書情況,勉勵他好好讀書。


    李雲炯見父皇神色坦然,心裏開始打鼓。


    “父皇,臘八節佛靈寺祈福,兒臣想告個假!”李雲炯鼓足勇氣說。


    皇上點頭說:“也好,功課要緊!”


    皇上的眼神犀利地掃過李雲炯,李雲炯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像是怕被父皇看透了心思似的。


    從小他就害怕見父皇,父皇也很少主動見他。


    現在長大了,讀了不少書,每次來都是向父皇說一下讀書近況。


    父皇每次聽說他讀書有進步了,就會對他笑一笑。


    去年的時候,父皇說,四個皇子,就你是個讀書的料子……


    李雲炯暗暗高興了好久。


    讀書讓他第一次在父皇麵前挺起了腰杆。


    “去吧!”皇上朝正在出神的小兒子揮揮手,李雲炯剛要轉身,皇上又說了一句:“就是身子弱了些,讀書之餘多習武,強身健體!”


    李雲炯跪謝了父皇,心事重重地出了宮。


    ……


    天冷的滴水成冰。


    付季昌帶著一身倦意回了明義巷。


    翻身下驢,把馬德彪停在了紀曉北的院子前。


    大門緊閉著,他抬頭看了看清冷的月光,已經到了後半夜了。


    想必紀曉北已經睡下了。


    他牽著馬德彪落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紀曉北冷的睡不著,起來又添了一次煤。


    兩個孩子黃婆帶到南城去了,玉瑤有身孕,紀曉北給她弄了個大的爐子,那邊暖和的很。


    紀曉北剛鑽進被窩,就聽到隔壁有動靜。


    她動了了動身子,想起來問問付季昌臘八節那天想怎麽辦?


    可天太冷了。


    還是等著明天再問吧。


    她吹了燈,閉了眼。


    付季昌剛爬上牆頭,發現紀曉北屋裏還亮著燈,心裏一喜。


    剛要往下跳,那丁點亮光刷的一下滅了。


    付季昌:……


    他心裏憋著一口氣,腳下一用力,牆上的一塊磚落了下去。


    想到前一陣子因為爬牆被潑了冷水,他的身子一哆嗦。


    他吸了口冷氣,等了片刻,紀曉北的屋裏沒有動靜。


    難道是紀曉北聽到自己回來了,故意把燈給熄了?


    是怕被連累嗎?


    她把鄭大福關了,又聽黑塔說,她把兩個手工鋪子和紡織作坊合並在了一起,交給了石頭和曉菊。


    付季昌有些失落,同時又有些心安。


    紀曉北這樣是對的,和自己撇清關係,她和兩個孩子都是安全的。


    想到這裏,付季昌收回已經進了隔壁院子的腿,坐在了院牆上看著清冷的月光發呆。


    他這一陣子被府衙裏的事給牽絆住了,紀曉北也忙,沒有來得及和她說清楚。


    他打算一切聽之任之,皇上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心裏一片悲涼。


    如果沒有紀曉北,他死就死,無牽無掛。


    現在不一樣了,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還沒有來得及為孩子做些什麽。


    就這樣死,他心裏不甘。


    可不甘又能怎麽辦呢?


    想到這裏,他覺得臉上一片溫熱,用手一摸竟是淚。


    紀曉北在屋裏側著耳朵聽,牆頭上的磚頭都落了這麽久了,人怎麽還沒有出現?


    她有些納悶,坐起了身子。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一點動靜也沒有。


    紀曉北罵罵咧咧的從床上爬起來,披上棉衣推開門,一股冷風逼得她差點沒背過氣去。


    她抬頭看到一個黑影坐在院牆上。


    “付季昌……”


    她大吼一聲。


    付季昌正在出神,被身後的動靜嚇了一大跳,身子一歪直接從牆上摔了下來。


    還好他武功了得,摔的不是那麽難看。


    “啊!”付季昌叫了一聲,一個彈跳,站了起來,雙腳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大半夜的你幹什麽呢?”紀曉北怒哼哼的說。


    “我,我沒幹什麽,牆上涼快些……”


    慌亂間,付季昌胡亂的說道。


    紀曉北:寒冬臘月,你熱?


    付季昌:嗯哼!


    紀曉北一把扯過他的衣袖,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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