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門外。


    人山人海。


    官府幾乎抽調了城中大半的捕快衙役,甚至動用了城門兵前來維持現場秩序。可即便如此,依舊差點有些難以抵擋前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們。


    人太多了!


    聞訊從四麵八方趕來的百姓,齊聚城門外,就是為了親眼目睹這大快人心的一幕!


    他們要親眼看看,那個欺壓百姓,強搶民女,草芥人命的世家子弟陳俊儒人頭落地的場麵!


    城門外,一片亂哄哄。


    而城牆之上,守城士兵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是要擔心會出什麽亂子。


    尤其是這麽多的百姓聚眾於此,一不小心很容易引起意外。


    “好多百姓呐!”


    城牆上,錦繡神采奕奕,透過城牆看向城門外,可見眼前視線中一片烏泱泱,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過去,幾乎有些看不到終點。


    隱約就連那遠處的官道之上,還有聞訊的百姓源源不斷趕來。


    “怎麽會來這麽多人?!”


    錦繡有些意外。


    她猜測到今天會很熱鬧,但沒想到會這麽熱鬧。


    看這架勢,要不是官府管控及時,怕是今天半個城的人都要擠過來看熱鬧。


    林江年站在她身旁,看了一眼城牆外:“都是來看熱鬧的,畢竟今天要斬首的人可不簡單!”


    “也是。”


    錦繡點點頭,回頭瞥了林江年一眼,撇嘴:“這麽多百姓過來湊熱鬧,也足以看出那個陳俊儒的確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你也算是幹了一件好事了!”


    一個犯人當眾斬首能引起百姓如此轟動,要麽是能名留千史的人物,要麽就是足以遺臭萬年的家夥。


    很顯然,陳俊儒更偏向於後者。


    雖然不一定會遺臭萬年,但作為臨江城這麽多年來第一個要被當眾斬首的世家子弟,他也的的確確算得上是留名了。


    至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但凡談及此事,必定都會提及他的名字……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千古留名了。


    “什麽話?”


    林江年不樂意了:“什麽叫我也算是幹了件好事?”


    “本世子幹的好事還少嗎?”


    錦繡翻了翻好看的白眼:“別以為我不知道呢!”


    “殿下你在臨江城的名聲可不太好呐……”


    說到這裏,錦繡臉上浮現一抹促狹笑容,眼神靈動。


    當初在京城時,錦繡就聽聞臨王世子的名聲很差,一度有過不小的誤會。隨著後麵的認識接觸久了,錦繡逐漸意識到京城的傳言多少有些誤解。


    來到臨江城後,錦繡又發現,其實不隻是京城的傳言有誤解,就連臨江城也差不太多。


    臨江城百姓們對這位臨王世子的評價也都大同小異……世子殿下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正因如此,這次林江年回來對陳俊儒下手,才會引起百姓們如此大的反應。


    還是那句老話……一個好人幹了一輩子好事,但隻要做了一件壞事,那他之前所做過的所有好事就都不會有人再記得。


    但一個壞人隻要幹了一件好事,他之前做過的壞事都會很快被人遺忘。


    大家永遠都會質疑好人,也會永遠希望壞人會變好!


    就跟有些男人喜歡忽悠良家女子下海,但上青樓時,又總想著勸青樓女子從良是一個道理!


    主打一個叛逆!


    “那是民間的人對本世子的一種誤解。”


    林江年看著錦繡:“錦繡姑娘與本世子知根知底,不會也跟他們的想法一樣庸俗吧?”


    “啐!”


    錦繡臉色微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誰跟殿下你知根知底了?!”


    林江年有些驚訝,看著錦繡那微微泛紅羞惱的臉頰。


    呦,聽懂了?


    看來這段時間的‘調教’還是有點作用的,錦繡這姑娘從一開始見到他就會羞赧的不行,如同一張純白的小白紙,到現在竟然時不時還能聽懂林江年的某些‘弦外之音’。


    很顯然,進步很大!


    林江年功不可沒!


    兩人身旁,身著一襲淺白襦裙的安寧正靜靜抱劍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看著身前這二人‘打情罵俏’。


    眼前這一幕,看的安寧有些恍惚。


    也莫名覺得有些刺眼。


    她微微扭開腦袋,將目光移開,不看二人。


    但耳邊,又時不時傳來二人的議論聲。


    安寧聽的很清楚,也聽的有些莫名其妙……聽不懂!


    但是,聽著錦繡那怪怪的語氣,安寧又潛意識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好詞。


    她聽不懂!


    兩人就像是有著什麽小秘密一樣,互通心意。


    這讓靜靜站在一旁的安寧,就仿佛像是一個外人。


    想到這,不知為何,安寧心中莫名升起一些小情緒。


    似是有些委屈。


    ……


    城門外,臨近正午,百姓聚集越來越多。


    人群中的百姓伸長脖子,翹首以盼等待著。


    官府捕快衙役嚴陣以待,城門外附近布下重兵,把守森嚴。


    然而不知為何,押送犯人的囚車卻始終還沒出現。


    “算算時間,人也要押送過來了吧?”


    錦繡覺得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犯人應該早就該押送到刑場來了。可如今快到正午,城中那邊依舊沒有動靜。


    人還沒來?


    不會出什麽變故了吧?


    錦繡扭頭看向林江年。


    “不清楚。”


    林江年目光淡然,似對此並不上心。


    “你不擔心嗎?”錦繡忍不住問道。


    “擔心什麽?”


    “不怕出什麽問題?”


    錦繡指了指城內,意有所指:“你派誰去押送的陳俊儒,不怕中途出什麽意外?”


    林江年伸手捏了捏她滑膩的臉蛋,輕笑道:“真要說出什麽意外的話……”


    “我倒是希望,真能出點意外。”


    林江年說著,目光扭頭,看向城牆另一側不遠處的方向。


    在城牆的西邊,有數道身影聚集,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極為顯眼。


    中年男子的身邊同樣聚集著一眾人,若是眼熟之人,便能認出這些中年男子皆是來自臨江城內各世家的人物。


    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陳宏生。


    此時的陳宏生麵色滄桑,正望著城外,陰沉著臉色,不知想著什麽。


    錦繡順著林江年的目光看去,也注意到了陳宏生,“他怎麽在這裏?”


    “兒子要死了,當爹的不得來收屍?”林江年輕笑。


    但錦繡聯想到林江年剛才的話,若有所思:“殿下的意思是,希望陳俊儒能在途中出什麽變故……”


    她很快想到什麽,眼眸靈動:“殿下你是不是有別的什麽打算?”


    林江年攤手:“沒有。”


    “我不信。”


    錦繡目光灼灼,盯著林江年:“殿下,你肯定有別的鬼主意對不對?!”


    “什麽鬼主意?”


    林江年又捏了捏她的臉蛋,被錦繡拍掉,撇撇嘴:“殿下休想騙奴婢,奴婢就說殿下為什麽這麽淡定,原來早有準備!”


    林江年笑嗬嗬著,卻並未解釋什麽。


    就在這時,城牆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兩道狼狽的身影匆匆趕來。


    “殿下,不好了!”


    兩位臨王府的侍衛匆匆出現,撲通跪倒在林江年麵前,神色焦急道:“殿下,屬下奉命前往官府押送犯人陳俊儒趕赴刑場。可剛剛在城中街道上,突遇襲擊……”


    “犯人陳俊儒,被一夥黑衣人劫走了!”


    四周還聚集著不少其他人,還有一些跟隨的官府人員。當侍衛的聲音響起,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劫走了?”


    “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劫走?!”


    “這不是打王府的臉嗎?”


    “我的天!”


    四周,一片嘩然!


    眾人不可置信,居然有人敢劫法場?


    瘋了嗎?


    “是什麽人劫走犯人的?”


    一名官員頓時忍不住問出聲。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在場其他人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怪異。


    誰劫的?


    這還用問嗎?


    也不看看犯人是誰的兒子?


    但,沒人敢提!


    隻不過,不少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那邊不遠處的陳宏生。


    一時間,心思各異。


    兩個侍衛跪在地上,臉色慘白解釋道:“屬下也不清楚那些人的來曆,他們一行十幾人,皆蒙麵,身上裝扮不似臨州人士,看起來更像是南疆地區那邊的風格……”


    “這些人的武功很奇怪,對了……還有他們的衣服上,還有一些奇怪的古老圖案……”


    兩名侍衛,斷斷續續將那一夥劫走陳俊儒的蒙麵黑衣人的樣貌特征描述出來。


    等到眾人聽完後,大多一片霧水。


    南疆地區的人?


    南疆那邊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並入大寧王朝疆域,那邊的百姓在這十幾年已被鎮壓同化,怎麽會突然出現那邊的刺客?!


    不過,也有幾名跟臨王府親近的官員聽到這話,其中一名官員麵色微凝,一思索,下意識開口:“難道是……天,天神教?!”


    此話一出,周圍陷入短暫疑惑。


    “天神教?”


    “哪來的教?什麽來曆?”


    “沒聽說過啊?”


    不過,也有些一些人麵色動容,臉色微變了變。


    對於這個天神教,絕大部分人並不熟悉。但在場有些官員卻記得很清楚。差不多在一年前,臨王爺突然下令在臨州地界大肆搜捕天神教的教眾,此事當時鬧得沸沸揚揚。


    誰也不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天神教從哪裏冒出來的,又何時得罪過臨王爺。但畢竟是王爺親自下令,這些官員對於此事不敢懈怠。也正是如此,他們記下了這個叫天神教的組織。


    原本一年前的搜捕之下,天神教在臨州損失慘重,勢力幾乎已經被連根拔起。


    可沒想到,今日這天神教又冒出來了?


    根據這兩個侍衛的描述,劫走囚車的那十幾個人,跟天神教教徒的描述幾乎一模一樣!


    一時間,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到林江年身上,等待著殿下接下來的安排。


    林江年眉頭微皺。


    陳俊儒被劫囚,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甚至,他還更希望陳俊儒會被劫走!


    因此,在派人將陳俊儒從官府押送刑場的路上,林江年非但沒有布下任何兵馬,甚至連押送的人員都很敷衍。


    ……他在釣魚!


    就看陳家上不上勾!


    一旦陳俊儒被劫,即便是傻子都知道此事跟陳家有關。到時候,陳家無論如何都脫不開幹係!


    林江年也會趁機發難!


    但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竟會跟天神教扯上關係!


    劫走陳俊儒的是天神教的人?!


    林江年並不是很相信,他倒懷疑這會不會是陳家的自導自演?


    可……


    為何又偏偏是天神教?


    不得不說,若真是陳家自導自演的話……陳宏生這一招可真是絕了!


    誰都清楚,一年前臨王府跟天神教之間的矛盾,如今天神教的人出現城中,劫走王府的人也就不足為奇。


    林江年想憑此來對陳家發難,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正當林江年思緒時,視線中出現一眾身影。為首之人,正是陳宏生。


    “世子殿下。”


    陳宏生帶著眾世家身影出現在林江年身前,神色焦急,語氣低沉:“聽聞我兒剛剛在城中被人劫走,此事可當真?”


    林江年看著眼前這個老狐狸,挑眉:“陳伯伯為何如此焦急?未免也有些太浮誇了點吧?”


    意有所指。


    陳宏生神色不變,沉聲道:“殿下,我那逆子犯了錯,如今落得這等下場也是罪有應得。但不管怎麽說,也該將由他交給官府處置,但如今,有賊人劫走了我兒,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說到這裏,陳宏生與林江年眼神對視上,目光深邃,聲音卻依舊低沉:“殿下難道懷疑,是我劫走了那逆子了不成?”


    四周寂靜。


    無人敢出聲。


    林江年靜靜看著他,臉上浮現一抹燦爛笑容:“本世子自然相信陳伯伯,豈會是徇私枉法之輩?”


    “陳伯伯放心,此事本世子定然會處理妥當。將那夥劫囚之人找到,讓陳伯伯的愛子受到我大寧王朝律法的公正處置!”


    “……”


    陳俊儒在城中被人劫囚的消息,很快在人群中傳來。


    一時間,人群炸開了鍋!


    劫囚?


    好新鮮的詞!


    多久沒有聽到了!


    果然,就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今日一眾前來看熱鬧的民眾極其失望,也十分憤怒!


    竟然還有人敢劫囚!


    至於劫囚之人……還能是誰?


    肯定跟陳家脫不開幹係!


    一時間,人群沸騰,無數人怒氣衝衝的想要找陳家要一個交代!


    要求官府嚴懲陳家!


    但同時,也有一群人提出了不同的觀點。


    劫囚的不是天神教的人嗎?


    這事跟陳家有什麽關係?


    指不定是天神教對臨王府的打擊報複也說不定?


    你們說是陳家幹的,有證據嗎?


    兩方人馬吵的不可開交,愈演愈烈。


    與此同時,城門外,聚集的百姓人群當中,幾道身影悄無聲息湊到一起。


    “怎麽回事?誰在臨江城內行動了?”


    “不清楚,上麵沒有下達命令啊?”


    “速回,將消息稟報教主,請教主指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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