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眉眼帶笑,那狹長的眼眸隱約亮著精光,湊近著林江年,語氣促狹。笑意盈盈,帶著幾分求知欲的清澈目光。


    宛如一個好學的學生!


    林江年眼皮猛跳,下意識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等反應過來,望著錦繡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時,沉默了。


    “你說什麽?”


    “公子想睡我家主子嗎?”


    “你跟你家主子有仇嗎?”


    錦繡依舊滿臉笑容:“公子為何這麽問?”


    “沒仇你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錦繡掩嘴輕笑:“公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公子,是想,還是不是想?”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自然是真話。”


    “不想。”


    錦繡一怔,眨眨眼:“為何?”


    “不想睡,還需要理由嗎?”


    “那是自然。”


    錦繡撐著下巴,饒有意思道:“我家主子樣貌國色天香,天底下有哪個男人不動心?”


    “公子既也覺得我家主子絕色傾城,為何又不想睡?”


    錦繡吃吃笑著:“莫非,公子在嘴硬?”


    “那倒不是。”


    林江年瞥了她一眼,淡淡搖頭。


    “那是為何?”


    錦繡神情愈發好奇模樣。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林江年又看了她一眼。


    明眼都能看出眼前這個錦繡有問題,一個侍女,竟然會問他一個外人想不想睡自家的主子。這種侍女,放外麵肯定要被活活打死沉井的。


    她這行為,反倒更像是在……釣魚!


    隻是這釣魚的手法未免太過於拙劣,林江年一眼看穿,不為所動。


    錦繡想了想:“先說假話?”


    “你家主子非富即貴,我高攀不起呐。”


    林江年輕歎了口氣,臉上滿是遺憾:“你家主子那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哪敢高攀?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自然想都不敢想!”


    林江年唉聲歎氣,模樣感慨,語氣真誠。


    錦繡盯著林江年看了兩眼,突然嗤笑一聲:“果然是假話,好假!”


    若換成別人,或許還真被他騙過去了不成。


    但錦繡何嚐不清楚林江年的身份?


    堂堂臨王世子,能是普通老百姓?


    雖說在她看來,這臨王世子的身份的確比不上自家公主,但要說高攀配不上,分明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不過,錦繡也並未拆穿,而是笑意盈盈追問:“那真話呢?”


    “真話啊……”


    林江年半眯起眼睛,搖頭晃腦,語氣惋惜。


    “你家主子的確國色天香,不過……”


    林江年遺憾搖頭:“模樣性子太冷了點!”


    錦繡不解:“有什麽問題嗎?”


    “模樣性子冷,閨中自然就沒了樂趣……”


    說到這裏,林江年瞥了她一眼:“長得好看,但在床榻之上毫無情趣可言,猶如一具……”


    “中看不中用呐!”


    林江年慢悠悠的感慨著開口,絲毫沒有察覺到錦繡先是一臉茫然,沒太理解林江年華話中的意思。等到細細琢磨回想一下時,才逐漸意識到什麽……


    隨即,她臉上的笑容緩緩僵硬住,而後,逐漸變的有些……怪異!


    她盯著林江年看了幾眼,才道:“公子……竟有這種愛好?”


    林江年似笑非笑:“男女之事,如此不是天經地義?”


    錦繡這次沉默了許久,臉上才重新浮現幾抹笑容:“原來如此……如此說來,公子在這方麵經驗豐富?”


    “還行吧!”


    “那,公子對我家主子絲毫不感興趣?”


    錦繡盯著林江年,似乎想聽到一個答案。


    林江年半眯著眼睛,輕輕搖頭:“那倒不是。”


    “何意?”


    “隻要你家主子願意改變,願意去學的話……我想,以你家主子的聰明才智,一定能進步飛快,學有所成……”


    錦繡走了!


    臨走之前,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甚至,還有些氣呼呼的模樣。


    林江年笑眯眯著,女人呐,果然玩不起。


    明明是她自己先開頭的話題,結果反倒自己生氣了。


    不過,這也愈發確定,這個叫錦繡的侍女是過來試探他的。隻不過,試探的方式略顯得有些奇怪。


    想不想睡她家的主子?


    林江年腦海中浮現起那白衣女子的模樣,不由感覺心頭略有些寒意湧現。


    太冷了!


    沒情趣。


    ……


    “公主,那臨王世子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奴婢今天試探過了他,他說對你不感興趣,還,還說……”


    夜幕降臨。


    房間內。


    錦繡麵帶幾分慍怒,正在跟公主告著狀。


    隻是,說到這裏時又停下,有些難以啟齒。


    房間內,一襲白衣長裙的李縹緲輕靠一旁,瞥了她眼,目光輕柔而漫不經意。


    “還說什麽?”


    錦繡沉默了下,偷偷看了自家公主一眼:“奴婢說了,公主不要生氣?”


    李縹緲依舊漫不經心,那深邃漆黑的瞳孔毫無波瀾,似乎對什麽都不上心。


    “說吧。”


    “他說……”


    錦繡想了想,這才小聲開口:“他說公主你性格冷冰冰的,在床上也一定……很無趣。”


    “還,還說讓公主你,你去學,學……學那什麽床第之事……”


    說到最後,錦繡愈發難以啟齒,連她都不太好意思說出來的話。


    想到這,她心頭忍不住氣憤。


    他把公主當什麽人了?


    難怪這臨王世子風評如此之差!


    李縹緲聽完後,神情依舊無動於衷,毫無波瀾。漆黑的瞳孔在夜晚顯得格外明亮,卻又冷的驚豔。


    盯著錦繡看了幾眼,突然道:“你跟他說了些什麽?”


    被公主這麽一問,錦繡有些小心虛,輕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奴婢就隨便問了問,旁敲側擊了一番……”


    “他在騙你。”


    “我知道。”


    錦繡微微點頭,她當然能看得出來。


    她在試探林江年的時候,這位臨王世子也在試探她。他說的那番話多半也是胡扯的,但錦繡心裏還是不太舒服。


    想到這,錦繡略有些擔憂的看向公主:“公主,難道你到時候真的要……嫁給他嗎?”


    李縹緲麵色如常:“不嫁。”


    “那……”


    錦繡有些不解,既然公主不打算嫁給他,為何要出手救他,還……


    “你按照我的吩咐照做便是。”


    李縹緲淡淡開口,並未解釋太多。


    錦繡也早已習慣,公主的確很少說話。


    在房間內待了一會兒,李縹緲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對了,別暴露我的身份。”


    錦繡雖不解,但還是點頭:“公主放心。”


    李縹緲這才推門走出了房間。


    房間內,錦繡目送公主離開後,美眸輕轉。


    這兩天的接觸,她能看出這臨王世子的確跟傳聞中說的那般好色,心術不正,對公主意圖不軌還……嫌棄公主。


    但另一方麵,又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傳聞中臨王世子性格暴躁,紈絝自大,心狠手辣。但這兩天的接觸,錦繡倒沒能發現這一點。


    反倒那臨王世子看上去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尤其是……長得還挺好看的。


    想到這,錦繡微微眨眨眼,明眸愈亮。


    不知在想著什麽。


    ……


    錦繡離開後沒多久,林江年的困意又再度逐漸湧現。


    他微皺眉,這兩天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嗜睡。身體雖然輕鬆了不少,但也容易犯困。之前還以為是身體損耗嚴重,內力散盡的緣故。可眼下細細感覺,似乎沒那麽簡單。


    難道,真跟錦繡送來的湯藥有關?


    林江年若有所思,困意襲上心頭,這次林江年沒有繼續去睡,起身推門走出。


    院外的冷風撲麵而來,侵襲灌注身體。冷風刺激,湧現的困意消退了不少。林江年抬眸,卻見不遠處院中槐樹下,立著一道白衣身影。


    白衣似雪,與天地白雪幾乎融為一體。


    黑夜中,積雪落葉,白茫茫一片。樹下那道人影佇立,匯聚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與此同時,白衣身影也正好抬眸看他,眼神對視,明亮深邃的眸子,似帶著幾分鋒芒,靜靜盯著他。


    不知為何,林江年莫名有些心虛,或許是想起前不久跟錦繡說的那番話,下意識打量著白衣女子。


    的確冷的過分。


    比紙鳶更要冷!


    準確來說,紙鳶的冷僅限於高冷,屬於是臨王府獨有大丫鬟的氣質。而在熟識之後,卻能發現紙鳶是外冷內熱。


    而眼前這位白衣女子,卻像是超出了人類的範疇。渾身都冷,如同冰塊般,令人生寒。


    這樣的女子,林江年並沒有恨塞蛋的樂趣。


    除去或許有的幾分征服欲作祟外,的確不能算是一個好的選擇。


    想到這,林江年又好笑的搖頭,這白衣女子與他並無太多交集,人家救了他一命,他卻琢磨著睡人家?


    屬實有些不禮貌。


    “姑娘?”


    林江年看著院中佇立的白衣女子;“你怎麽在這裏?”


    白衣女子依舊靜靜盯著林江年,沒說話。


    她沒說話,林江年也不再開口。冷風刺激,困意減弱了不少,林江年仰頭看夜空,漆黑明亮。大雪覆蓋,萬籟俱寂。


    等林江年低頭時,卻不見院中白衣身影,愣神之際,才瞧見白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屋簷下。


    正琢磨著她想做些什麽時,聽到她主動開口。


    “你來京城做什麽?”


    林江年扭頭,見她正似漫不經心的問起,目光落在遠處。


    林江年盯著她側臉看了片刻,輕笑道:“久聞京中繁華,人傑地靈,仰慕已久,因此想來見識見識。”


    白衣女子扭頭看他:“隻是如此?”


    “姑娘以為我還有什麽目的?”林江年反問。


    白衣女子沉默,似沒想到林江年會如此回答。收回視線,淡淡開口:“你父親可好?”


    “一切都好。”


    “那你呢?”


    “我?”


    林江年疑惑抬頭,白衣女子卻並未看他,也沒解釋。


    “我一切還好……多虧了姑娘出手相救,才能保住性命。”


    林江年輕聲開口,目光卻打量著對方。


    白衣女子卻沒有再開口,凝視黑夜許久後,轉身離開。


    沒有任何留念。


    出現的悄無聲息,離開的也靜默無聲。


    林江年盯著她清冷的背影,總感覺哪裏不對。


    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


    京城在下過這場大雪後難得迎來了大晴天,天色漸晴,積雪融化。接下來的幾天,林江年依舊留在院裏養傷。


    錦繡每天依舊準時給林江年送來湯藥,如往常般親自喂給他喝。像是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再見林江年時總是笑意盈盈。


    不過,從那晚試探之後,錦繡沒有再繼續為難林江年,也沒有再問林江年還想不想睡她主子之類的問題。


    如此一來二去,兩人逐漸熟稔了不少。錦繡每次在喂完林江年湯藥後並沒有急著走,總會跟林江年閑聊一會兒。


    林江年正好閑著無聊,也樂意跟她閑扯,時不時旁敲側擊打聽一些有關外麵的事情。他清醒後的這幾天,雖然身處京城,但對於外麵的局勢渾然不知。


    昏迷的日子加上這些天也過去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了。林江年倒也嚐試過離開這裏,卻被高牆院落阻隔。至於前院大門,更是被上了鎖。


    他反倒像是被軟禁在了這裏。


    “你家主子還要將我囚禁在這裏多久?”


    又一次喝過湯藥後,林江年喊住錦繡,終於問起了此事。


    錦繡卻是眨眨眼:“公子何出此言?我家主子何時囚禁公子了?”


    林江年瞥了她眼:“既然沒有囚禁,為何不讓我走。”


    錦繡甜甜一笑:“公子身體尚未痊愈,就急著離開嗎?”


    這些天,林江年傷勢恢複迅速,除去他本身的身體素質過硬外,更多的跟錦繡每天送來的湯藥有關。


    那湯藥每次喝完後昏昏欲睡,但等到一覺醒來時,卻又渾身輕鬆,傷勢恢複肉眼可見。


    眼下,林江年傷勢恢複大半,但體內依舊空蕩蕩著,之前一身內力蕩然無存。


    林江年歎氣:“再不走,我怕你們謀害我。”


    錦繡眼眸帶著幾分輕鬆笑意,“公子說笑了,我家主子若是想害你,又怎會救公子?”


    “這誰知道呢?”


    林江年看著她:“萬一你家主子對我有所圖謀呢?”


    “公子大可放心,我家主子光明磊落,不屑於做這等為人不齒之事。”


    說到這裏,錦繡停頓了下,輕輕搖頭:“公子也大可放心,我家主子不會給殿下下藥。”


    林江年沒說話,他自然清楚,不然也不會每天老實喝藥。錦繡送來的藥,的確對他百利而無害。


    隻不過,越是如此,林江年越感覺那位白衣女子目的不簡單。


    無事獻殷勤?


    林江年打量著錦繡,沒說話。


    錦繡目眨眼:“公子還想問些什麽?”


    “我什麽時候可以離開這裏?”


    錦繡想了想:“公子若是想走,現在就可以。不過……”


    “我建議公子還是再等幾天吧。”


    “為何?”


    錦繡指了指手中的藥湯碗,衝著林江年甜甜一笑:“公子的藥還沒喝完呢!”


    林江年看著錦繡那人畜無害甜美的笑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藥湯碗:“為何要我喝完藥?”


    “公子難道不想傷勢盡快恢複嗎?”


    錦繡輕笑開口:“再過幾天,公子就知道了。”


    “……”


    林江年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眼下他身處京城,毫無根基,傷勢尚未痊愈,的確不太適合離開。另一方麵,他也更想知道錦繡的那位主子到底賣著什麽關子。


    幾天之後,在錦繡最後一次喂林江年喝完湯藥。


    “好了,奴婢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錦繡揚眉,眉眼帶笑:“公子身體感覺如何?”


    “好的差不多了!”


    “沒了?”


    “還有什麽?”


    “公子難道不好奇,為何公子一身內力蕩然無存了呢?”錦繡吃吃的笑著。


    “為何?”


    錦繡輕歎了口氣:“主子救公子回來時,公子身受重傷,還中了劇毒……性命雖然保住了,但也因此元氣大傷,內力難以聚攏。”


    說到這裏,錦繡眼眸又帶了幾分笑:“公子沒覺得,身體現在跟以前有什麽不同嗎?”


    被錦繡提醒,林江年細細感受才察覺到,他如今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並無其他異常。雖然沒有內力的存在,但身體素質卻似乎比之前更要強上幾分,渾身上下,更沒有半分失去內力後的虛弱感。


    這的確有些意外!


    按理來說,一旦內力散盡後,元氣大傷是必定的。


    林江年意識到什麽:“跟我喝的湯藥有關?”


    “沒錯!”


    錦繡笑眯眯道:“公子喝的藥,不但能加速公子身體傷勢痊愈,更能增強公子內力,可堪比苦修許久的成果。”


    林江年皺眉:“那我為何感受不到身體內力的存在?”


    “那是因為……”


    錦繡衝著林江年眨眨眼,突然走近林江年身旁,伸手緩緩落在林江年胸口,緩緩往下。


    林江年皺眉,正疑惑她要做什麽時,卻猛然察覺錦繡的手已經伸到他身下……


    錦繡衝著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對著林江年小腹丹田位置,猛然一指。


    刺痛感湧現!


    鑽心的疼痛傳來。


    下一秒,一股磅礴的氣息順著丹田穴位衝湧而出,宛如積壓了許久的蓄水池,在一瞬間崩壩,磅礴內力從丹田湧出,彌漫填滿身體各處。


    這一瞬間,熟悉的感覺湧現!


    原本體內多日沒動靜的玄陽心法,隨著磅礴內力自動運轉,氣血翻湧,丹田內源源不斷的內力湧入,林江年渾身氣息節節攀升。


    昔日離開臨江城入京時,林江年實力不過堪堪踏入九品,初摸武學門檻。


    這一路北上小半年的時間裏,林江年並未落下武學,一路勤學苦練,實力也終於摸到七品門檻。


    論實戰經驗和武功來說,林江年麵對七品高手絲毫不落下風。


    可眼下,體內源源不斷翻滾運轉的磅礴內力,已經超出林江年的預料。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江年依稀感覺他如今達到了六品。


    甚至,隱約可能已經摸到五品的門檻?!


    想到這,林江年不可思議地抬頭,卻見錦繡依舊笑意盈盈。那雙明亮眸子熠熠生輝,似溫柔而又甜美。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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