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林容提筆坐在桌前整個人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橘光,風吹得燭火左搖右擺,一時連帶著臉上也明暗相間起來她抬眼望去正好撞進撞進陸慎那幽潭般的眼神裏。


    兩人一坐一立一簾內一雪中,皆是寂寂無言。


    那亂風不過兩瞬的功夫,便止住,門簾飄下隔絕開來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那屋子裏的一家人,皆是焦急的望著林容筆下,倒是沒有注意外頭院子裏又多了個人。見她寫了兩三味藥突地止住忙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麽藥不好尋?您放心,寒家雖破,卻也有點家資,便是再難再貴的藥也舍得。”


    林容恍了恍,筆下不停:“我也不知這些藥有沒有,便是這時有,名字又是不是一樣。貴不貴難不難尋,那就更加不知道了。我且寫出來你尋得到最好,尋不到我令換藥材替代。”


    眾人稱是恭恭敬敬接過藥方子,見上麵寫著的是一味自己從未見過的藥材:“紫花地丁,蒲公英,菊花、蟬蛻、野菊花……旁的還好說,這紫花地丁從未聽過啊?”


    《本草綱目》中記載,紫花地丁,主洽一切癰疽發背,無名腫毒,惡瘡,與蒲公英合用,是中醫裏經典的光譜抗菌藥物。不過,認識到這一點,這已經是明朝時候的事了,這時候的人自然不知道。


    林容低頭想了想,提筆寥寥幾筆,一株小小的紫花地丁便頗具形態:“去藥鋪或者鄉下尋,有地熱的山間這時節或許也有。這孩子夜間會發熱,用燒開過的水冷敷便是,不抽搐便無大礙。”


    眾人聽得吩咐,立刻出門抓藥,隻是那門簾再次被掀開時,院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林容立在廊下好半晌,叫那婆子喚了幾聲,這才反應過來,瞧林容的眼神兒仿佛在瞧發財樹一樣,攏著袖子:“小娘子,你還真有兩下子。老婆子我也時常腿疼,你用你那針也給我紮兩下?”


    林容轉頭,見那母親已經抱著熟睡的男童,輕輕撫背,心忖:雖不能愛己所愛,卻能專己所長,幸事也。


    她不答那婆子的話,把那付了一半的診金扔給她,慢慢往外而去:“我又餓又困,給我做一條清蒸魚,再給我找個幹淨的床鋪睡覺。”


    那婆子笑嘻嘻把一串大錢收在懷裏,直拍胸脯:“這些個錢,十條魚也有了,小娘子放心就是。至於睡覺,那就更好說了,胡爺那床鋪幹淨著呢,老婆子上個月才漿洗過。”


    林容搖頭:“不行不行,死人的地方可住不得。”


    死人?那瞎婆子雖整天咒罵那姓胡的摳門,但他長得五大三粗,又有一身好武藝,死誰也死不到他,撇手:“姑娘說什麽呢,待會兒他吃了酒回來……”


    話音未落,便聽得那邊縣令府衙上巡夜的人,隔得老遠嚷嚷:“不好了,不好了,胡四叫人給殺了,連頭也叫人割掉了,快去稟告管事。”


    瞎了眼睛的人,聽覺便更加靈敏,頓時像看怪物一樣瞧著林容:“你怎知道的……”


    林容見她這樣一副見鬼的表情,不知怎的,忽然心情大好,伸出一隻手來做算命狀:“我早說過的,他今日有血光之災,我點化他,他卻不肯,可惜了這一條性命。”


    這時的人都信鬼神,那婆子頓時叫林容唬住,連稱呼也去掉了一個‘’小‘字’:“娘子,老婆子家裏有好菜好飯,請隨我來。”


    那老婆子一個人住,把自己的床鋪讓給林容,自己另在一旁打地鋪,又另去別家換了兩條魚回來,恭恭敬敬承上來:“娘子,您請用。娘子好神通,能不能替老婆子算一算?”


    林容鮮少這樣捉弄人,一時強憋著這才沒笑出聲來,拉著臉淡淡嗯了一聲,飽飽用了一餐魚,困得厲害,幾乎倒頭就睡了過去:“睡足了精神,明日才有力氣算呢!”


    隻是那婆子鼾聲實在太響,林容這一夜睡得斷斷續續,雞叫時分天還未亮,便穿衣起身來。她燒了壺熱茶,蹲在火塘前,烤得滿臉通紅,從萬籟俱寂一直待到外頭人聲漸起,忽聽得外頭吆喝賣橘子的,忙拿了幾個錢,一推門便瞧見沉硯獨自一個人,立在階下。


    林容隻當他是空氣,把那沿街挑擔賣橘子的招手喚了過來,仔仔細細挑了三個金橘,回身便欲關門,叫沉硯止住:“夫人?”


    林容垂下眼眸:“你在同誰說話?”


    沉硯垂手而立,話卻是不得不說:“夫人,請恕奴才僭越之罪。有些話本不該奴才來說,可此時此處,並無旁人,也隻有奴才也說這話了。”


    見他一副不讓說,就不走的架勢,林容這才微微轉身,默了默,道:“你說吧。”


    沉硯道:“奴才自十歲上下便在君侯身邊服侍,即便是長輩親眷,也從未見過君侯對旁人,有對夫人用心之一二。奴才知道,君侯性急躁,對外人尚自持,對親近人卻卻不加掩飾,夫人為此,頗受委屈。可念在君侯愛重之心,夫人也不該棄之而去。”


    隻是沉硯委實不是一個好說客,這番說辭,叫林容越聽便越生氣,咬著牙後跟:“這你就說錯了,是他把我趕下馬車的?他說了不殺女人,叫我自己凍死好了,我是不敢回去的。你是一位好忠仆,隻是不要再來了。”


    說罷,便要關門,沉硯又問:“夫人不預備回去,不肯下台階,來日如同胡四之事,是必定還會再有的,到那時,沒有君侯派出的暗衛護佑,夫人該如何自處?


    林容聞言,頓了頓,指了指街上:“你瞧那街上的人,有天寒衣單凍死的,又重病不治死的,便是此時活著,誰又能保證明天還好好的呢?倘若我也這樣去了,那也隻能說時也命也,我命該如此。”


    說罷,關了院門,從廚下尋了三五個土豆堆在火塘裏,一麵聞著烤土豆香氣,一麵滿嘴都是橘香。


    沉硯無法,歎了口氣,隻得轉身離去,剛至驛站門口,便見車轎已起,數百黑甲軍齊齊立著,旌旗飛揚,一副要開拔啟程的模樣。


    沉硯心道不好,趕緊迎了上去,立在馬車外回家:“主子,您不是吩咐了明日啟辰麽?”


    裏麵並無聲音,隻聞得手指輕叩桌麵的敲擊聲,一頓一頓壓得沉硯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才硬著頭皮道:“奴才剛擅自去見了夫人,想是昨日受了寒,瞧起來很不好,每說一句便咳嗽一聲,幾不能止住,好半晌,才能說一句完整的話。臨了,排出三枚銅錢給奴才。夫人雖沒吩咐,奴才也知道,這是叫奴才帶給主子的。”


    說罷,便把那從擔橘小販中換過來的三枚銅錢排在車窗上:“奴才知道,夫人犯了大錯,雖生悔意,奴才也不能將這東西呈上來。但夫人往日寬厚待下,奴才實不忍心,請主子責罰。”


    他唱念做打一番,裏麵卻毫無回應,北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好半晌,才聽得陸慎的冷哼:“你長進了,作這一篇鬼話!”


    沉硯忽地冷汗直下,連忙跪下:“不敢!”


    林容這裏美美的吃了三個烤土豆,兩個橘子,那婆子這才起身,繞著林容打轉:“娘子給我算一算吧,就算一卦!”


    林容正要擺開架勢忽悠一番,便聽得外麵一陣敲門聲:“姑娘,姑娘,孩子的高熱退了,請姑娘再去瞧瞧。”


    林容立刻起身,對那婆子笑:“先救人,再替你算。”


    等到了那管事院子裏,不知為何已站了許多瞧熱鬧的人,都聽說管事家的獨苗苗病得不行了,連棺材都預備下了,誰知過了一晚上,連高熱都退了。


    林容分開眾人,叫那一家人迎了進去,細細檢查了一遍,摸摸那孩子的胎毛:“藥照常吃,連吃五日,傷口的藥要一日一換,怎麽換藥我教你們,待會兒我另寫方子來。多給孩子吃雞蛋肉羹,小一月患處便能漸漸長出肉來。”那管事一家自然又是千恩萬謝,問林容可否暫住一段時日,等著孩子病好再走。


    林容這話一出,院子裏頓時議論起來,嘰嘰喳喳好一會兒,一時便有一位五十來歲的大夫站出來嗬斥:“這孩子的病,緩治還有一線生機,如今你下猛藥材,這孩子燒得人事不省,小兒高熱九死一生,如此害人性命,必要鎖了你見官去……”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人一腳踢飛,扶著牆站起來,見院門口已經不知什麽時候立著一位一身鶴氅的男子,身姿挺拔,身後還隨侍著數百軍士。


    那大夫捂著胸口質問:“你是什麽人,竟然在縣衙外行凶?”


    陸慎並不回答,穿過眾人,將林容雙手擒住,攔腰抱起,一臉肅容:“我是她丈夫!”


    林容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樣扭著自己的雙手,隻微微一掙紮,便扯著筋的疼,低聲罵道:“陸慎,你混蛋。”


    陸慎並不理,不知過了多久,推門撫帳,將林容扔在驛站的一堆錦被之中,轉頭吩咐沉硯:“明日再啟程。”


    林容還未來得及坐起來,便被陸慎俯身壓了過來,攏過雙手係在帳幔勾帶上。他略帶薄繭的手去撫林容的櫻唇,好半晌,恨恨地吻了上去,肌膚相貼,幾無喘息之地。


    良久,陸慎這才止住,見女子唇間已經一片糜紅,臉上具是冰冷的清淚,卻不說話,隻怔怔望著他。


    林容雖不說話,意思卻很明顯,二人四目相對,陸慎終是歎息一聲,低頭去銜女子的清淚,在她耳邊喃喃:“你說得不錯,在你麵前,我陸慎是一個十足的小人。”


    第63章


    林容依舊怔怔臉上的表情平靜而清冷,仿佛冬日雪夜裏的月光透過窗扃涼涼地照在青磚上,聞言明眸微揚沉沉望著他好一會兒似這才覺察出幾分言外之意來帶著點嘲諷:“是麽?我說過這話麽?”


    陸慎不答,俯身去描摹女子眉眼,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她時的場景,佳人閑臥春榻皓腕斜支玲瓏凸透,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上去,屋內漸起窸窣之聲。


    半晌女子垂眸貝齒咬著朱唇,把難抑的嗚咽聲統統咽了回去。陸慎複撐起身來,去撫女子額間的薄汗,問:“舒服嗎?”


    那纏繞手腕的幔帶已不知什麽時候散開來,林容本還在喘息聞言立刻拔了發鬢上的簪子紮了過去。隻她此時身軟手軟,輕飄飄地哪有力氣刺啦一聲,隻不過劃破了陸慎的外袍,反露出一片緊實的蜂腰來。


    陸慎不理,略帶薄繭的大手微微用力那女子便無力地喘息起來,他複問道:“舒服嗎?”


    林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堪過恨不得把那陸慎那張嘴給縫上,伸手去推,那家夥反而麵色如常,隻不過呼吸粗重了些,仿佛一座山一樣紋絲不動,甚至湊得更近些:“舒服麽,要不要我……”


    林容渾身仿佛火燒一樣,隻覺得自己快沸騰起來了,立刻截斷他:“不要,你給我住手!”


    林容自覺帶了十足的怒氣,可在此種情狀下,那十分怒氣也隻剩三分了,陸慎聞言,點點頭:“喔,住……手……你不喜歡用……”


    林容見他還要再說,心裏一梗,抬腿踢了過去,反踢在他緊實的大腿上,那腳指上本就挑了血泡的,頓時又酸又疼,恨恨道:“陸慎,陸載舟,你折磨人的法子可真多!”


    林容原意如何並不重要,這話叫陸慎聽來,便是三分嬌軟三分輕嗔的埋怨,又見那女子白瑩瑩的臉,烏鴉鴉的鬢,已薄汗點點,眼餳骨軟,一片嬌俏的迷蒙之態,心頭微微一蕩,再也把持不住,解衣覆身上去。


    這一日,終是,澹澹衫兒薄薄羅,紅燭背,繡幃垂,蝶亂蜂忙,斜倚繡床。


    不知過了多久,羅帳裏才漸漸止住,林容隻覺累極了,渾身像被碾過一遍似的,再沒力氣跟陸慎囉嗦,偏頭沉沉睡去。


    林容倦極了,這一睡便直到入夜時分。


    屋內隻點著一盞暗燈,陸慎早已不見了蹤影,身上已叫人擦拭過,新換了一身小衣,她撫開重重藕合色垂帳,便見外頭紗窗上人影浮動,小丫鬟們提著食盒,安設桌椅、捧杯安箸不等,除偶爾杯碟相碰,不聞一絲聲響。


    翠禽往裏間張望:“縣主還沒醒呢,什麽時辰了?”


    鳳簫道:“還差兩刻鍾,就是亥時了。縣主今兒一天沒吃東西了,聽人說,前兒昨兒也都沒怎麽好好用飯。還是叫縣主起來,用過飯再睡。時辰再晚些,於腸胃也不宜。”


    翠禽點點頭,掀了軟簾進去,見林容已然是醒了,見她來,臉上頗不自然:“什麽時辰了?”


    翠禽哪裏不知道林容呢,她笑笑,坐在床邊,把垂帳掛在銅鉤上,把手裏的溫茶遞過去:“快亥時了,縣主聲音都啞了,快吃口茶潤潤!”一麵道:“縣主身上不是奴婢們收拾的,下午晌的時候,君侯叫了人送了熱水、幹淨的寢衣小衫進來,隻送了東西進來,便叫人退出去了。”


    林容尷尬的神色稍緩,古人看這些丫鬟,隻當物件工具,有時主人行房,尚在床幃旁伺候。林容是個連沐浴也不叫丫鬟在旁邊的人,自問做不到將如此私密事示人,鄭重的囑咐:“以後……以後這樣的事,我自己來。你們不必上前來伺候,自去歇息便是。等我喚你們,你們再進來。”


    翠禽隻當她難為情,笑著點頭:“是!等君侯來了,奴婢們躲著就是。”


    林容見她這樣,越發尷尬起來,愣在那裏半晌,這才幹巴巴說了一句:“躲著他做什麽?”話畢,忽聞得外頭一陣兒女孩子急切的呼喊聲:“十一姐,十一姐!”


    十一姐?


    林容正奇怪這是在喚誰,便聽得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忽地大門被推開,外間的鳳簫驚呼:“十六姑娘,您怎麽在這兒,怎麽就您一個人,誰送您來的……”


    話音未落,便見裏間的簾子被人掀起來,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姑娘,裹著件素白色羽毛緞鬥篷,呆呆立在門口,眼裏湧出的淚滾滾落下:“十一姐,真的是你,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說著便一陣風似的撲到林容懷裏:“十一姐,我好想你……好想你,她們都說你死了,還說你屍身都叫魚吃了,隻替你立了一個衣冠塚。我不相信來著,那棺材裏都是些銀紅絳紅的衣裳,你是最不喜歡的……”


    林容這才認出來,這是江州崔氏的十六娘,是崔十一的堂妹,她養病那半年,常去看望她,圍著她像喜鵲一樣嘰嘰喳喳的聒噪。林容不知其中緣故,隻暗忖:自己出嫁時,這小丫頭才八歲,怎麽突然到北地來了。


    林容輕輕摩挲她的頭頂,寬慰:“好啦,別哭了,我不僅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那丫頭哭得不能自已,窩在林容懷裏,好半晌才止住,怔怔抬起頭:“十一姐,以後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好不好?”說著,又似想起什麽,把頭頂雙丫髻上的白色珠花,翠銀簪子統統拔下來,丟在地上:“十一姐好好的,這白花就不用戴了。”


    林容見她通身素白,隻一臉狼狽,身上本落了雪連鬥篷沿上都沾著泥點子,歎:“好,以後我在哪兒,你在哪兒,咱們兩永遠在一塊兒。”


    一麵吩咐人抬了熱水來,領了這小丫頭下去洗漱,一麵叫了送那小丫頭同來的嬤嬤進來回話。


    那嬤嬤四十來歲,一進來便給林容磕頭請安:“去年有消息說縣主沒了,還說的負氣自盡。三月裏君侯南下,家裏隻怕見罪於君侯,便在族裏另選了一位小姐送來。隻是挑來挑去,不是已經出嫁,便是年紀太小,獨獨十六姑娘還年長些,有十二歲了,便送了來。也沒名份,隻一頂小轎抬了去的。當時在君侯的江州行轅住了一月,便叫人送回雍州來。這次是君侯派人來接,說縣主很是想念家中諸人,請十六姑娘過來,暫排鄉愁。”


    林容聽了,好半天沒言語:“這些畜生!小十六是正月裏生的,一出生就算的兩歲,算下來,要過了年才滿十歲呢。”把一個十歲的女孩子,送到男人的床幃之中,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


    忽地想到什麽,她抬頭問那嬤嬤:“小十六她沒有被……”這樣的話,叫林容問出來都覺得惡心。


    好在那嬤嬤心領神會:“縣主想到哪兒去了,不說十六姑娘還小,雍州府裏隻當個孩子養著。再說了,十六姑娘還從沒見過君侯呢。”


    林容呼出一口氣來,又問了江州諸位親眷,越問心情便越發低沉:“六姑娘是去年冬日嫁的,就在縣主出家半年後,也是江州名門,隻夫婿戰死了,因著江州兵變之事的牽連,正扛枷待審……”


    末了,林容揮手,叫奶嬤嬤下去歇息了。


    正呆呆坐著,那邊淨室內,又聽小丫頭在喚:“十一姐,十一姐。”


    林容剛走進去,便叫她拉著倒在浴池裏,笑嘻嘻:“十一姐,你陪我。這池好大,我怕淹著。”


    林容見她手上耳上都生著凍瘡,極可憐的模樣偏偏還在逗她開心,無法,陪著那小丫頭又洗過一回,一麵替她擦幹頭發,一麵叫丫鬟擺飯。那小丫頭十足的吃貨,連添了三碗飯,林容本沒什麽食欲,見她那個樣子,也跟著多用了半碗飯。


    末了,姐妹兩躺在床上,好半晌沒動靜,林容還以為她睡了,卻聽得一聲長長的歎息:“十一姐,真好,我又見到你了。”


    說完這一句,又湧出淚來,抽抽噎噎好半晌止不住,林容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的後背:“趕了一天的路了,睡吧,以後日日都能見到我了。”


    小丫頭打了個哭嗝:“真的?”


    林容點頭:“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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