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書院。


    在一個小院子裏。


    一個書生卻沒有一點書生的樣子,正拿著鋤頭出鋤著地。


    要不是他穿著一身儒家青衫,別人還以為這是一個農夫,而不是一個書生。


    書生直起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著耕耘的這一片田地,心中很是滿足。


    名為陸小六的書生覺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吃到自種的蔬菜了。


    到時候再去院長那裏偷兩隻老母雞來燉湯。


    這味道肯定很香。


    “啊嗚.”


    打了個哈欠,陸小六勞作之後,也是感覺有一點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院落裏麵,一邊看著書籍,一邊是曬著太陽,看起來好不愜意。


    看著看著,陸小六感覺有一點犯困了,打了一個哈欠,將書蓋子臉上,不一會兒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陸小六,有你的信,陸小六,有你的信。”


    天空之中,一隻白鶴飛了過來,撲打著翅膀不停地喊道,這一隻白鶴的嘴裏就隻是重複的一句話,就像一個複讀機一樣。


    陸小六將書從自己臉上落了下來。


    那一隻白鶴從信袋裏麵,將一封信叼出,從空中丟下。


    陸小六接過信封,撕開一看。


    看著看著,陸小六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過了許久,這一封信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最後,陸小六歎了一口氣:“唉墨池你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陸小六將信封點燃,灰燼飄散於空中。


    椅子收起,陸小六走進屋,將房間整理了一下,然後背著一個包袱,房門鎖上,走出了院子。


    往著山下一步步走去。


    當陸小六走到半山腰時,一個老者背負著雙手,站在了陸小六的麵前。


    陸小六作揖一禮:“弟子拜見院長。”


    白鹿書院院長齊正居轉過身,看著這個年輕人,摸著白胡子:“怎麽了?今天不去我的院子裏偷雞了?”


    “不偷了。”陸小六笑了一笑,“再偷下去,院長你都沒雞蛋吃了。”


    “雞蛋有沒有吃的倒是無所謂,雞蛋沒了,還有母雞可以繼續下,我就怕到時候你的命沒了,如果你的命沒了,那可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你了。”


    陸小六:“……”


    齊正居注視著陸小六的眼睛,看著他肩膀上的包裹:“這就要下山了嗎?”


    “嗯。”陸小六點了點頭,“畢竟我就那麽一個兄弟,此次不去,怕是此生都會懊悔。”


    “嗬嗬嗬嗬.”齊正居笑著看著陸小六,“陸小六啊陸小六,你這輩子做的後悔的事情,還少嗎?”


    陸小六愣了一下,也是一笑:“正是因為學生這輩子做的後悔的事情太多,所以這一次,不想再後悔了。”


    齊正居搖了搖頭:“沒用的,你去了又如何?沒用的,墨池要做的事情,連我都勸不了,他要做的事情.唉.沒用的.”


    這位先生連說了三個“沒用”。


    陸小六看著老者:“院長您曾經說過,有些事情啊,有沒有用,做了才知道。”


    齊正居:“.”


    陸小六作揖一禮:“多謝院長這麽多年來的教誨。”


    “罷了罷了.”齊正居擺了擺手,側過了身,“去吧去吧.”


    “是。”


    陸小六直起身,往著山下繼續走去。


    下了山,陸小六沒有直接離開山門,而是來到了一座山峰的腳下。


    這一座山峰的主人,是一位儒家祭酒,名為賈俊傑,也是蕭墨池與陸小六的直接老師。


    當年他們兩個人進入白鹿書院的時候,就是由他直接教導,隻不過後麵因為他們兩個人的進步實在是太快。


    這位儒家祭酒沒有什麽可以傳授給他們的了,所以他們兩個人就轉投到了白鹿書院院長的名下。


    一向不注重禮節的陸小六放下包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將自己的青衫整理好,然後雙膝跪下,拜了三拜。


    站起身,陸小六重新背上包裹,這才是往著白鹿書院山門口走去。


    山峰的一個院落中,賈祭酒睜開眼睛,重重歎了一歎。


    可是就當陸小六離開白鹿書院的時候,在白鹿書院的門口,一個女子站在了陸小六的麵前。


    看著這女子,陸小六微笑地作揖一禮:“冉姑娘。”


    名為冉染的女子轉過身,正是這陸小六。


    女子麵容清秀,肌膚白皙,她的嘴角緊緊抿起,看著陸小六,仿佛在看著一個負心漢:“你這就是要下山了嗎?”


    陸小六點了點頭:“是的。”


    冉染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蕭墨池要做什麽,並不關你的事情。”


    陸小六笑了笑:“他是我的兄弟。”


    “那我呢!”冉染認真地看著陸小六,“那我在你的眼裏,算是什麽?”


    陸小六抬起頭,平靜地看著麵前的這個女子,隻是無言。


    看著陸小六沉默的樣子,冉染緊緊地捏著拳頭,胸口劇烈起伏著:


    “當年,我跟你表白,你沉默無言!


    之後,我汙蔑你辱我清白,你又是沉默無言!


    你名聲敗壞,被千人所指,你還是沉默無言!


    十年之後,我再問你,你依舊什麽都不說!


    陸先生可真的是將‘沉默是金’四個字詮釋地淋漓盡致啊!”


    陸小六笑著搖了搖頭:“我一直隻是將姑娘當做朋友而已,其實十年之前的那個夜晚,我便是想說,但是當時姑娘剛剛破境,情緒並不穩定。


    之後姑娘明白了我的心意,那也不用再說。


    辯解姑娘辱我一事,辯不得,也無需辯。”


    “陸小六。”冉染大聲喊道,“我就當真不如她嗎?”


    “冉姑娘無需跟任何人相比。”陸小六再度作揖一禮,“是我,配不上姑娘。”


    陸小六直起腰:“我還需趕路,先行告退,望姑娘保重。”


    陸小六一步步往著前方走去。


    “鏹!”冉染拔出了長劍,指著陸小六的心髒。


    但是陸小六像是沒想到一般,一直是往前走。


    陸小六不停地往前,那一把長劍不停地往後縮。


    最後,女子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上,陸小六與她擦肩而過。


    隨著陸小六逐漸走遠,她蹲在地上,哭聲於山間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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