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之上,雙方的文鬥已經是有往著一邊倒的趨勢。


    不過坐在首座的蕭墨池看起來依舊是很淡定。


    來自齊國的那個叫做方景春的老先生,總感覺自己被利用了。


    好像對方做了一個局,自己懵懵懂懂地就跳了進去。


    隻是這個局究竟是什麽,方景春始終是沒有想個明白,更不用說弄清楚對方這個局的目的了。


    “接花令始終是他人的詩句,確實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意思。”


    就當宴席上的氛圍已經是越發熱鬧時,蕭墨池對著所有人說道。


    “要不然這樣如何?今日可是一個大好的時候,大家可否要做幾首詩句?若是傳出什麽千古名作,今晚之宴,也是一場佳話,不過我這可是有一個要求的。”


    說著,蕭墨池拍了拍手,幾個侍女走了上來,將一個個的木牌以及筆墨放在了每個人的桌子上。


    “我這個要求,那就是所做的詩詞必須要以出現對方的名字。”蕭墨池微笑道,“大家可以在這一塊木牌上寫下自己的姓名,以方便大家做詩。”


    “有意思。”方景春笑著摸著胡子,“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寫下了。”


    方景春帶頭在木牌上寫下了自己的姓名。


    雖然不清楚蕭墨池究竟是想要幹嘛,但是他還能夠害自己這一些人不成?


    齊國和武國的關係確實是算不上多好,可是現在,齊國和武國算是盟友關係。


    如今,最擔心自己這一些人出事的,是武國,最想要保護自己這一些人安危的,也是武國。


    自己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能夠弄出什麽樣的名堂。


    見到方老先生都已經是寫下,自然其他人也沒有任何的異議,紛紛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以對方的名字作詩。”


    這一個規矩確實非常巧。


    如此一來,就算是一方做的非常好,但是因為是以對方的名字,所以也算是變相給對方揚名了,這完全算是雙贏的局麵。


    屆時無論是哪一方,都不會尷尬,也不會因為差距過大而破防。


    盡管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規則,但是大多數人對於這個叫做“蕭墨池”的書生,已經是高看了幾分。


    窺斑見豹,這個蕭墨池不愧是從白鹿書院出來的人,真的不一般。


    想當時,聖上可是邀請這個蕭墨池入齊國的。


    宴席的另一邊,許小胖默默寫下了自己的姓名。


    許小胖現在的手都還是抖的。


    剛才接花令的時候,許小胖好多次都因為太過緊張沒有想起來詩句,都是許銘在一旁悄默默的提醒。


    否則的話好幾次小胖就要喝酒了。


    其實這也是難為許銘了。


    因為這個世界的很多詩詞都是許銘沒有見過的,而藍海星的那一些詩句,在接花令上麵又不能用。


    所以許銘隻能在腦海中不停地搜索這幾年自己在書堂學過的詩句。


    也幸好,這些年許銘為了加各種屬性點,看的書比較多。


    每個人在木牌上寫好詩句之後,就將木牌立在了自己的麵前。


    “不知哪位先來呢?”蕭墨池掃視著眾人,“當時在白鹿書院求學時,有幸得到老師的三份的字畫,若是諸位不嫌棄,便以此作為獎勵了。”


    聽到這句蕭墨池的這句話,本來就積極的眾人,一下子更加躍躍欲試了。


    誰都知道蕭墨池在白鹿書院求學時的老師是誰,那位先生的字畫天下聞名,千金難求。


    對於其他修士來說,這一些字畫最多不過是具有收藏價值而已。


    但是對於儒生來說,那一位先生的字畫,有著不小的輔佐作用,可謂是一件修行之寶。


    “那在下鬥膽,拋磚引玉,先是獻醜了。”齊國的一個名為王歡的使臣站起身,對著蕭墨池作揖一禮。


    “請。”蕭墨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王歡站起身,掃視了武國眾人麵前木牌上的名字,選了一個名字,腹稿成詩:


    “陳年舊事隨風去,南浦新荷映日開。


    霜染層林紅葉落,月照清溪白露來。


    雲間雁字歸何處,天際秋光入我懷。


    一曲清歌誰共醉,相思無盡入詩裁。”


    “好!”


    當王歡話語落下,宴席之中皆是響起了叫“好”聲。


    武國使團中,不少人皆是看向了一個男子。


    名為“陳南霜”的男子無奈一笑,站起身對著王歡作揖一禮:“兄台之才,南霜佩服。”


    “陳兄過獎了。”王歡謙虛道。


    “南霜,人家既然已經是寫詩送你了,那你不做做詩,還給人家。”蕭墨池笑著說道。


    陳南霜閉上眼睛,想了一想,緩緩開口道:


    “王家風範自天成,歡歌笑語滿庭中。


    山河壯麗添錦繡,日月輝煌映碧空。


    玉樹瓊樓仙境美,金樽美酒醉心融。


    人生得意須行樂,莫負良辰好景同。”


    “好。”


    隨著陳南霜話語落地,武國這一邊亦是響起了叫好聲。


    坐在上座的方景春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名為“陳南霜”的年輕人已經是有些欣賞。


    不過這個陳南霜才華雖不低,但雙方作詩相比,還是王歡要勝一些。


    第一首詩更注重情感表達和意境營造,給人一種深沉而靜謐的感覺;而第二首詩則更注重主題明確和情感熱烈,給人一種宏大而歡快的感覺。


    可難度方麵,“陳南霜”這個名字可要比“王歡”兩個字難上不少,再者第一首詩從結構以及遣詞造句方麵,也是要勝過一籌。


    尤其是王歡作詩尾聯“一曲清歌誰共醉,相思無盡入詩裁”,則以歌聲與詩意作為結尾,一曲清歌,誰能與我共醉?無盡的相思之情,隻能化作詩篇來抒發。


    “多謝陳兄賜詩。”王歡作揖一禮。


    齊國和武國雙方互相作詩之後,氣氛都要變得好了不少。


    就是武國這一邊似乎有一些難平。


    畢竟誰都看的出來,剛剛兩首詩,是自己這一邊輸了。


    雙方坐下,陸續談笑之間,雙方又有幾個人站起作詩。


    但是武國方麵卻一直都是稍遜一籌。


    “奇怪,太怪了......”


    宴席的氛圍越來越好,但是方景春卻越是感覺到奇怪!


    武國文壇雖然不大行,但再怎麽說也是人族十大王朝之一。


    而且武國有幾個書生,在齊國都有一定的小名氣。


    怎麽可能一個人都比不過我齊國?


    “你們這些大人們作詩倒是來了興致。”蕭墨池笑了笑,“在場還有幾個小輩呢?怎麽,你們就要讓人家一直吃菜嗎?”


    方景春明白了蕭墨池的意思,也是笑了笑,剛好,方景春也正有此意:“既然墨池你都這麽說了,那鍾河,你就看看,能不能作一首,要求不高,隻要不讓別人取笑就好。”


    那個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恃才傲物”、“除我之外所有人皆是垃圾”的少年站起身:“那鍾河便是獻醜了。”


    鍾河看著禮部尚書之子,想了一想,嘴角便是微微勾起,許銘竟然品出了歪嘴龍王的意味。


    鍾河走出了自己的席位,背負著雙手,在中間走來走去,那感覺好像是所有燭光都在自己的身上:


    “周遊四海意飛揚,流水高山共遠翔。


    月下清風拂麵過,花間美酒醉心芳。


    雲煙繚繞青山遠,霧靄朦朧綠水長。


    此去經年無別意,唯留詩韻滿乾坤。”


    當鍾河念出這一首詩的時候,眾人微微細品,無論是齊國人還是武國人,對於鍾河皆是流露出一種“此子以後在文壇必成大名”的眼光。


    方景春滿意地繼續摸著自己的胡子。


    這一次來拜訪武國,並不是隻是來拜訪武國。


    方景春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周遊其他王朝,一是讓這些年輕的書生官員們“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二是為他們兩個小家夥揚名。


    當然,這名聲,是要靠他們自己的才華打出來的。


    今天,鍾河沒有讓自己失望。


    “周流,人家送伱一首詩,你當該作一首詩還給人家。”蕭墨池微笑地看著周流。


    周流起身,作揖一禮,禮儀規整,沒有絲毫的瑕疵:“理當如此。”


    周流看著鍾河空位桌前那寫著名字的木牌,細細思索後,開口道:


    “鍾聲遠播古刹前,河水悠悠映碧天。


    綠樹成蔭遮小徑,紅花爛漫綴山巔。


    風輕雲淡心神爽,月朗星明夜色鮮。


    此地清幽宜避世,何須更問幾時還。”


    一首詩罷,其他人對於周流的目光也是帶著驚訝,稍許一會兒反應過來,由武國人群中先是響起叫好聲,其他人則是跟著鼓掌。


    雖然周流這一首詩相比於鍾河在意境方麵有所不足,但也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作品了。


    這個周流是武國小輩中的領軍人物,最年輕的舉人,那鍾河就不是了嗎?


    單單從這一首詩來看,兩國小輩領軍人物的文采,差距並不是那麽的遠。


    武國最近這運氣,難不成又出了一個蕭墨池一般的人物?


    “龐達......”蕭墨池輕輕呼喊著許龐達的名字。


    許龐達連忙站起身,對著蕭墨池作揖一禮:“先生......”


    “你作為我武都案首,可否要作一首詩,獻給辭辭姑娘?”蕭墨池笑著說道,語氣溫柔。


    而就當蕭墨池話語剛落,所有人皆是看向了許龐達,不由為許龐達感到擔心。


    為朱辭辭作詩倒是沒什麽。


    可對方是天生文膽,才華很有可能還要在那一個鍾河之上。


    若是朱辭辭回了一首詩,兩者一對比,許龐達很有可能就像那烈日之下的螢火蟲。


    那點點的光芒,隻能夠作為少女的陪襯罷了......


    一旦有人提起今日之事,想到的皆是朱辭辭的名聲,至於許龐達,不過是一個背景板罷了......


    許龐達麵露難色。


    這並不是說許龐達擔心自己以後淪為背景板,所以不敢作詩了。


    而是許龐達根本就做不出來......


    對於許龐達來說,作詩一直都是他的弱項。


    許龐達最擅長的是駢文,但是自己不能以她的名字寫一篇駢文吧,一時半會兒的,自己也寫不出來啊......


    看著許龐達為難的模樣,眾人都替許龐達感覺到尷尬。


    許銘也是很無奈。


    蕭先生叫你,你那麽快就站起來幹嘛?


    我這還怎麽在耳邊偷偷幫你?


    “先生。”


    就在此時,那個名為陳南霜的書生站了起來。


    “在下之前去清水學堂的張老先生那裏做客,聽張老先生說,許府有兩位聰慧的小友,一位是龐達小友,擅長駢文,另一位極其擅長詩詞,不知可否讓那位小友前來?”


    “哦?”方景春也是有些吃驚,“能夠得到張鹿那老小子誇獎的人,倒是罕見,墨池你怎麽不讓他來宴會見一見?”


    蕭墨池拱手一禮:“方老先生,他因為身份原因,並不能夠入座的......”


    “身份?什麽身份?”方景春問道。


    蕭墨池麵露難色:“他是許國府五夫人之子。”


    “......”


    蕭墨池話語剛落,所有人皆是陷入沉默。


    許國府五夫人之子。


    也就是說,是一個庶子?


    在齊國,庶子並沒有什麽,雖然比不過嫡子,但地位也很高,甚至都有一定繼承家業的權利、


    可是在武國就不同了,庶子地位太低了。


    “無妨。”方景春搖了搖頭,“按照貴國規矩,四方館乃屬於客國國土,按照客國規矩行事,墨池你將那位小友叫來便是,也不算壞了武國規矩,否則墨池你這麽說,老夫我實在心癢啊。”


    對於這麽一個庶子,方景春確實是比較好奇的,但是也沒有好奇到非見不可。


    隻不過蕭墨池提出來了,那自己就必須要見了。


    否則的話,今日之事傳出去,則就變成了“兩國宴會鬥詩,齊國並未全贏,因為連張老先生都讚賞的那個孩童沒來”。


    這一場宴會,都將會為那個孩子造勢,甚至一定程度上,齊國將會淪為對方的背景板。


    “等等......”


    突然之間,方景春心神一凝,好像是明白了什麽。


    不會吧。


    難不成這個小子......


    “既然方老先生都這麽說了,那墨池再不通情,便不達理了。”


    就當方景春心中感覺明白了一切時,蕭墨池微笑地看向了許龐達的方向。


    “許銘小友,請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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