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檣的房間裏,路明非輕輕開口問道:


    “你媽媽……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路明非想了想,倘若直接問小天女跟這枚徽章相關的事,小天女未必會知道。


    畢竟根據自己上輩子的記憶,小天女對於混血種的世界應該是不知情的,參加卡塞爾學院的麵試時,還被葉勝亞紀問的那番莫名其妙的問題氣得直跺腳。


    所以路明非覺得,想要探索這枚徽章背後的秘密的話,應該要先從小天女的母親這個人開始了解。


    小天女輕咬朱唇,心想自己不久前才在心裏誇過你情商高,怎麽現在又問出這種問題?你難道沒讀懂空氣沒看出來人家剛才睹物思情此時正傷著心嗎?


    不過好歹接了話,要是剛才那種沉默的氛圍一直延續下去的話,自己可能真的忍不住在這家夥麵前哭出來吧。


    在誰麵前哭都行,唯獨不能在這貨麵前哭!


    蘇曉檣在心中傲嬌地冷哼。


    “伱問我媽做什麽?”


    蘇曉檣問,同時伸手將連衣裙壓在大腿下麵,麵對著照片牆屈腿而坐。一對玉足從裙擺下麵探出,雪白的腳背上青筋隱約而現。


    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視線移開。


    “嘶——,蹲太久了腿麻了。”蘇曉檣黛眉微皺,吸著冷氣掀起一小截裙擺,伸手揉自己的小腿。


    “怎麽了,不能關心哥們?”路明非也學著蘇曉檣的模樣,席地而坐。


    蘇曉檣冷嗬:“看來平時沒少哄柳淼淼那傻丫頭,嘴巴越來越會說了。”


    路明非心想我最近明明哄你更多好吧,光想著該怎麽跟你說開賭約那件事,我腦子就快燒掉了。而且柳淼淼那丫頭完全不需要哄好吧,人家性格可比你要溫柔可愛善解人衣多了。


    不過腹誹之言終究隻能爛在肚子裏,真要對小天女這麽說,她雖然不會真生氣,但指定又要嗆自己兩句回來。這樣嗆來嗆去,話題就又要被扯遠了。


    “瞧你這話說的,整得我像個渣男似的。”路明非賠笑。


    “嗬嗬,你難道不是麽?”蘇曉檣翻了個白眼。


    不知道為什麽,一提到這個話題,她心底就莫名其妙地會升起一種淡淡的煩悶感,想給身邊的路明非來兩拳,索性不再跟路明非繼續瞎扯淡,回答起路明非剛才的問題來。


    “你剛才問‘我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想問的是哪方麵的?”


    蘇曉檣手環過雙腿,歪過頭,有些淩亂的劉海下麵,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路明非的側臉不放,一眨又一眨。


    好歹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就算心裏再把小天女當哥們,可是小天女那沉魚落雁的顏值可是迫迫真真的啊!被這樣的小天女直勾勾地盯著看,哪個男生不迷糊啊?


    路明非一邊遮遮掩掩地坐著,一邊把自己的思緒重新矯正到那枚徽章上麵。


    “你媽媽是做什麽工作的,你還記得麽?”路明非問。


    雖然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在畢業之後,就會加入執行部,被派到世界各地的駐點,成為常駐的執行專員,但執行部的駐點並不是一個確切的地方。


    不是一整層寫字樓或者一個秘密基地,裏麵全是待命的執行部成員,“執行部”三個字,更多的隻是一個概念。


    大家平時有著各自的身份職業社交圈層乃至於家庭,專員與專員之間莫說常有聯絡,甚至彼此都未必認識。


    隻是來自學院的一封郵件、一條短信、一張信紙甚至是口頭上的一句話,就會將這群平時藏匿在芸芸眾生中的混血種,重新統召起來,去執行哪怕赴死的命令。


    蘇曉檣搖了搖腦袋,發絲輕舞。


    “沒有工作。”蘇曉檣說道,“雖然我很小的時候家庭條件就已經相當可以了,完全請得起保姆,但是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是我媽媽在親自照顧我。”


    沒有工作啊……


    路明非沉思,執行部的專員當全職主婦的,他還真沒聽說過。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光覺醒了血統的混血種和普通人結婚生子,就已經相當罕見了好麽。


    他所認識的人裏麵,隻有麵癱師兄的父親,是作為一名覺醒了血統的混血種,和普通人成婚的。


    其實按照龍族的血統論來說,自家叔叔倒是也有可能是純度極高的混血種。


    畢竟自己的父親路麟城也是s級混血種,高祖父路山彥更是初代獅心會的成員,跟昂熱和梅涅克·卡塞爾齊名的屠龍者,細數下來自己家族也算是個屠龍世家,所以自家叔叔的血統應該也不會差。


    隻不過他應該沒有覺醒龍族血統,從各方各麵的表現來看都隻是個普通人,所以自家叔叔和嬸嬸的結合,也算不上是混血種和普通人的婚姻。


    可是小天女的媽媽是帶著獅心會標誌的胸針,根據路明非推斷,她應該是覺醒過血統的。


    “那你知道你媽媽是從哪個學校畢業的麽?”路明非換了個問題。


    “具體是哪個學校的不清楚。”蘇曉檣說,“不過我知道,我媽媽也是在國外上的大學。我媽媽跟我爸是在斯坦福大學的聖誕舞會上認識的。”


    “斯坦福大學?”路明非一愣,“你之前不是說你爸是終南冶金專業畢業的麽?”


    “是啊。”


    蘇曉檣漠不關心地說。


    “但是我爸大三的時候去了斯坦福當交換生,當時斯坦福有個能源資源工程的教授去了我爸學校做訪問,我爸負責接待,那個教授很喜歡我爸,就把我爸帶去阿妹瑞肯了。我家裏還打算等我高中畢業之後,如果沒考上清北的話,讓我也去斯坦福大學讀書呢。”


    上輩子學校裏一直說小天女檣爸爸是煤老板,不少人還拿這件事在小天女背後偷偷取笑她。可捏麻麻的這哪是普通煤老板?這分明是連斯坦福大學的教授都器重的青年才俊好麽?


    路明非不相信上輩子的小天女沒有聽見流傳在自己身後的那些風言風語。隻要她把自己父親的真實經曆說出來,就能狠狠打身後這群蠹蟲的臉。


    隻是路明非從來沒有看見,小天女回應過這些流言蜚語


    或許她的性格本就是如此,不喜爭論;又或許隻是不屑?


    就像鮮豔盛開的薔薇,從不會在意其它花草對她身上棘刺的指責一樣。


    隻不過,如果小天女的爸爸是在斯坦福大學的聖誕舞會上,認識她媽媽的話。


    那小天女的媽媽難道不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而是讀的斯坦福大學?


    不對,這也說不準,說不定斯坦福大學的聖誕舞也會邀請其他學院的外賓呢?


    但是他在卡塞爾學院的時候,可從沒有聽說過這件事啊。並且卡塞爾學院也有著自己的聖誕舞會。


    每年聖誕舞會,路明非和零一起跳舞的時候,廢柴師兄總會偷偷把宴席上的波士頓龍蝦和德式烤豬肘子往一次性食品袋裏塞。這些龍蝦和豬肘子會成為他們後幾天的口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蘇曉檣對自己母親的相關信息越不知情,說不定反而更能證明一些問題。


    就比如說麵癱師兄的父親,就一直在刻意地對麵癱師兄隱瞞自己的過去,要不是那次他們誤闖了尼伯龍根,說不定麵癱師兄一輩子都接觸不到混血種的世界。


    隻是,如果蘇曉檣連她媽媽的畢業院校都不知道的話,那對於相片中的這枚胸針,她估計也是心中無數。


    但想歸想,總還是要問問的。


    路明非撐著地板稍微起身,伸手想指向照片上小天女母親胸口帶的那枚胸針。


    卻見小天女身子一顫,觸電般把一對纖足縮回來。


    “……”


    兩個人麵麵相覷。


    “你,你想幹什麽?”小天女瞪眼警惕,同時俏臉微紅,拉著裙擺遮住自己雙腳。


    “臥槽你就這麽不信任我麽!”


    路明非直接麻了,心說我真不是變態啊好麽你把腳縮起來是幾個意思啊用得著這樣防我麽!


    “你說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就一直盯著老半天了!”


    “靠,我哪裏盯了老半天了,我一直在看相片好麽……”


    路明非一邊拚命解釋,一邊指著小天女和她父母的合影所在的位置,轉頭卻忽然一愣。


    他剛才一直看著照片,所以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小天女的腳好像就平放在那張照片前麵。


    所以自己雖然是盯著照片看,但是在小天女的眼裏,自己確實很像是在盯著她的腳看。


    加上她本身就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是足控,


    媽蛋,越來越解釋不清了!


    路明非想起一句古老的華夏歇後語,還是廢柴師兄芬格爾在一次吃飯的時候告訴自己的,叫:“黃泥巴掉進褲子裏——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不管自己是不是真在看,但是小天女已經認死了。


    “我真的隻是在看照片!”路明非信誓旦旦。


    “你以為我會信你麽?死變態……”


    蘇曉檣冷哼一聲,隻不過因為她現在小臉有些泛紅,所以這一聲冷哼裏,不僅沒有往日的漠然與不屑,反而更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


    “你說你一直在看照片,你倒說說照片裏我媽媽帶著的胸針是什麽款式的?你看著我,不準去看照片那邊!”


    路明非一怔,這題目不是出到自己手上了麽?


    “你看你,果然不知道吧?”


    小天女翹著下巴:“我數三聲,答不上來就說明你根本不是在看照片,三、二……”


    “是一隻獅子!”


    路明非搶在倒計時結束之前回道:“是一隻獅子模樣的胸針,胸針下方是兩片羽毛,上方是個王冠。”


    蘇曉檣猛地愣住,這家夥居然答對了?


    難,難道他剛才真的是在看照片,不是在看自己的……


    那自己豈不是顯得很自作多情?


    蘇曉檣臉瞬間紅透了,喉嚨裏發出淺淺的嗚咽聲,隻感覺羞愧難當。


    要不是這裏是自己的房間,她都想丟門就跑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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