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星期二,圖書館。


    午休時段,文學社社長陳雯雯,以及編外人員路明非,再次待在了社團活動室裏。


    雖然有了路明非做幫手之後,校刊整體的進度快了不少,但是因為校慶已經在即的緣故,兩人還是決定要加班加點完成。


    陳雯雯和路明非麵對麵坐著,頭頂上方懸掛著的老舊風扇在吱呀呀地轉,沉默已經持續了許久,兩個人都低著頭。


    其實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天氣已經轉涼,似乎沒有必要打開風扇。但是不知為什麽,今天的社團活動室好像格外悶熱一些。悶的陳雯雯心境煩躁,總是集中不起精神。


    她握著筆,在淨紙上“沙沙”留下字句,忽然間想起來昨晚上寫的那一段文字。本來是想作為番外小故事發出去的,但是最後也沒發成。


    路明非這邊,當然不知道陳雯雯就是仕蘭中學論壇上那篇罪大惡極的紀實的槍手。更不知道陳雯雯昨晚發生的筆誤小插曲。


    他昨晚回去之後也在忙其它的事。他花了一整個晚上的時間,把剩下的那部分節目表也趕了出來,並且在一大早,就去楚子航的班級找到了楚子航,把這份節目表交給了楚子航審核。


    看見路明非來找楚子航,登時整個高二年級都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要知道這可是此獠當誅榜第二的強者與第一的強者曆史性的會晤。更何況路明非還是單刀赴會隻身闖入楚子航的地盤,手上還拿著一封折的四四方方的紙。


    雖然路明非是一臉笑意而來,但是眾人總覺得這笑意裏很是帶著幾分奸猾。在加上楚子航接過紙展開之後,冷若冰山的臉上罕見地皺起了眉來,更讓人篤定路明非這是帶著戰書上門挑戰來了。


    要是路明非有讀心術的話,想必此時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沒問題。”楚子航接過節目表,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點頭道。


    “那就麻煩師兄了。”


    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總感覺最近麻煩楚子航的次數好像是有點多了。


    雖然師兄是一輩子的師兄,但是這輩子的楚子航可不像上輩子一樣,和他有過出生入死的經曆,賣命的交情。


    即便是這樣,路明非每次有事來麻煩楚子航,楚子航也都會欣然允諾,說明楚子航是真的把他當師弟。


    師兄這麽義氣,做師弟的當然也不能落下。路明非決定校慶結束之後,就找個時間好好感謝一下麵癱師兄。


    不對,奧丁的尼伯龍根是不是也能算出生入死的經曆?


    “什麽時候有空彩排一下?”楚子航問。


    路明非想了一下說:“過幾天吧,我這幾天稍微有點事情。”


    校刊的編撰工作完成了一小半了,路明非打算一鼓作氣,趁著這幾天,直接幫陳雯雯把校刊趕完。


    而不直接跟楚子航說自己在幫文學社做校刊的原因,是他怕楚子航那顆八婆之心又熊熊燃燒。


    “可以。”楚子航點了點頭。“柳淼淼那邊,你也盡早跟她通知一下吧,她也需要花點時間來準備。”


    路明非當然知道還要跟小毛丫頭說一聲。於是在中午午飯的時候,他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柳淼淼。


    今天中午也是隻有路明非和柳淼淼在一起吃飯,蘇曉檣今天沒來上學。


    “準備校慶表演時要演奏的曲目?”柳淼淼一愣,“我一直在準備呀。”


    “說的不是《出埃及記》呐。”路明非笑著說,“是那首《少女的祈禱》。你不是一直很想彈這首曲子的麽?”


    柳淼淼確實是很想演奏那首《少女的祈禱》,可是節目的表演單已經換了,學校也已經通過了審批,現在連報備時間都已經過了。自己就算是要申請更改節目,也已經來不及了。


    柳淼淼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是現在已經改不了了。”


    “其實我跟楚師兄商量過了……”


    路明非說著,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柳淼淼說了一遍。


    路明非知道,柳淼淼很喜歡《少女的祈禱》這首曲子。所以就萌生了想讓柳淼淼彈回她喜歡的那首《少女的祈禱》的想法。


    隻不過這其中的環節比較複雜。


    一,是從楚子航那邊得知,現在已經過了節目的最後申報期,無法再進行更改。


    二,是這首曲目本身就是柳淼淼母親通過自己的關係,給校方施加壓力,強行改的。就算還沒過申報期,自己這邊一旦重新申報,柳淼淼的母親那邊肯定也能馬上知道。


    所以路明非想了一下之後,決定直接繞過學校,自己就把演奏曲目改了,讓柳淼淼上台之後直接演奏那首《少女的祈禱》。


    但是這就又牽扯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出埃及記》和《少女的祈禱》時長不一樣。


    《少女的祈禱》的曲目長度,比《出埃及記》的要短不少,而晚會結束的時間又必須控製在晚上10點30分才行。


    如果其中沒有調整好,會導致晚會提前結束。


    仕蘭中學校慶晚會會有市教育局的領導來觀看。學生任性改一下曲目是小事,學校可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旦對整個晚會的呈現度都造成了影響,那就是事故了。


    學校懲治自己是小,就怕還會牽扯到柳淼淼。


    所以路明非才會找到楚子航。


    楚子航每一屆晚會都會有一個小提琴獨奏的節目,這一屆當然也不例外。


    路明非看了之前的節目表,知道他在柳淼淼前麵上台,兩人隻隔了幾個節目。所以路明非的想法是,從楚子航這邊延出一點時間來,去補足柳淼淼少掉的那部分時間。


    路明非本來覺得這件事可能不太好說,畢竟麵癱師兄肯定也為這次晚會準備了很久的節目。隻是沒想到在聽完路明非的話之後,他立刻就點頭答應了。


    豪爽之程度令路明非不禁有些淚目,連忙說:“多謝師兄,仗義仗義。”


    “沒什麽。”楚子航說,“每年都表演小提琴獨奏,其實也挺無聊的。說起來,你有什麽新節目推薦麽?”


    路明非一怔,原本他是打算讓麵癱師兄直接換一個曲目更長的小提琴曲就好,但是看麵癱師兄這架勢,他是打算重新再整一個新節目?


    “就拉小提琴不行麽?”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問。


    楚子航搖了搖頭,“原本的我拉的小提琴曲就已經很長了,即便是能找到更長的曲目。但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肯定也沒辦法練會。”


    路明非心想您也知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換個新的節目不是更難練麽?


    路明非正琢磨著,該怎麽勸師兄回頭是岸,繼續拉他的小提琴時,楚子航忽然抬頭,盯著路明非說道:


    “伱說,我跟你擊劍怎麽樣?”


    “擊,擊劍?”


    看著楚子航一本正經的表情,路明非呆住了,心想師兄你還是沒忍住暴露了麽,在芝加哥火車站接夏彌的那天我就感覺你不簡單,哪有兩個大男人開房的。


    心裏正胡思亂想時,楚子航才接著說他想在晚會上進行擊劍表演,把華夏傳統武術融入進去,既能夠拖時長,武術表演也能夠活躍氣氛。


    路明非一邊賠著笑恭維一邊暗自裏拍胸脯,感歎幸好不是自己想的那種擊劍。不過2006年的網絡也還不發達,擊劍好像也沒有衍生出其他的意思。


    從路明非口中得知了前因後果之後,柳淼淼抿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中情緒澎湃又蕩漾。


    雖然從路明非嘴裏說出來,像是輕描淡寫一般。但是柳淼淼知道這其中的困難,比聽上去要難得多。


    光是依照著她的曲目,重新做一份節目排演表,都已經是相當大的工程了。更別說他還要親自下場和楚子航排演節目。


    沒想到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明非也為自己付出了這麽多。柳淼淼心裏難過於路明非為此付出的重重努力,又感動於自己男朋友為自己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在食堂人太多,柳淼淼可能已經忍不住……


    “可是我還沒有報備誒……”柳淼淼在觸動之餘,又有些擔憂起來,“真的沒有關係嗎?”


    路明非輕輕捏了捏柳淼淼的鼻子:“偶爾任性一下,也沒有關係吧?”


    柳淼淼皺著鼻子,嬌嗔地打掉了路明非的手,卻閃著亮晶晶的瞳眸點頭回答了一聲:“嗯。”


    ……


    因為距離校慶隻有二十天的時間了,後麵還要和麵癱師兄一起排演節目,路明非得趕緊把社刊的事全部完成。


    所以今天下午,他也沒有和柳淼淼一起回家,而是又跟陳雯雯一起去了圖書館,兩個人坐在和昨天一樣的座位上為校刊的事情忙碌。


    不過陳雯雯說自己家裏今天有點事,得稍微早一點回家,不能再和昨天一天弄到那麽晚了,所以兩個人隻在圖書股待了一個小時,六點左右的時候就離開了。


    雖然時下中秋節已過,但是天色倒也沒有暗得特別快。走出圖書館的門時,剛好迎上漫天黃昏,鳥雀呼晴,兩人在空無一人的校園裏並肩而行。


    今天陳雯雯是走路回去的,她的爸爸沒有來接她。


    其實大多數的時候,陳雯雯也都是走路回家的。隻有在雨雪天氣,或者回家比較晚的時候,她的家裏人才會開車來接。


    陳雯雯家和路明非的叔叔家離得不遠,上輩子高中三年,兩個人都是結伴而行,直到走到離家不遠的一條分叉路,兩個人才會揮手告別。


    路明非和陳雯雯同路而行了三年,陪她一起見過春風夏雨秋露冬霜,唯有陳雯雯清純靚麗的側顏巍然不變。也是因此,才讓路明非產生了“陳雯雯是不是也喜歡我”的錯覺。


    事實證明那好像真的隻是錯覺。沒有誰能共誰走完永遠的路,隻是偶然相伴路過一段泥濘。


    陷入回憶之中的路明非與陳雯雯並肩而行,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和陳雯雯踏上了同一條回家的路。


    而與此同時,陳雯雯也是緊張地抓住了自己的書包背帶,心裏緊張疑惑又怦怦亂跳。


    路明非的家……好像不是這個方向的吧?陳雯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心想。


    路明非坐過她家的車兩次,每一次下車的地方都不一樣。陳雯雯本來就心裏很奇怪。


    結果今天路明非甚至走上了和前兩次都不一樣的道路!


    而且每當自己走快一點,想要甩掉他的時候,他就會馬上加快一些腳步跟上。而當自己刻意走慢,想讓他走到前麵去的時候,他又會恰如其分地放慢腳步,始終和自己保持在一條直線上,並肩而行。


    就像和自己一起放學回家,是一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似的。


    陳雯雯咬了咬嘴唇,很想主動問一下路明非,但是當她看見路明非沉思的模樣時,心下又有些不好意思打擾。


    兩人就這麽一直並肩走著,走到天邊的太陽漸落,路過一條熟悉的小河,陳雯雯才忽然站在路邊,停住了腳步。


    陳雯雯這麽一停,倒也打斷了路明非的回憶。路明非恍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下意識地就走上了回自己叔叔家的路了。


    md,這是跟陳雯雯一起回家,肌肉記憶觸發了麽?


    不過也好,他正好還有件事要去做來著。


    “陳雯雯我……”


    路明非剛想開口,陳雯雯就忽然回頭說道:“路明非你等我一下,我去摘點蒲公英。”


    時下已入了秋,河邊泛黃的草地上居然還盛開著蒲公英,毛茸茸的小球被夕陽染成了金輝。


    陳雯雯蹦蹦跳跳地跑到河邊,把書包放在旁邊,蹲在草地裏摘了一個又一個。這時一陣風吹來,把地麵上的蒲公英吹散一片,白色的絨毛升起又灑落,像是忽然降下一場小雪。


    陳雯雯頭發上也落滿了蒲公英,她一邊輕輕拍打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偷偷回頭觀察路明非有沒有在笑自己,一回頭,卻發現路明非人已經不在了。


    她還以為是路明非先走了,回去拿書包的時候,卻發現路明非的書包跟自己的書包放在一起。


    書包還在,人去哪兒了呢?


    河邊的風一陣一陣,陳雯雯把額前被吹亂的頭發捋到耳後,眼睛正張望著,然後就看見了路明非從下一個岔路口處小跑了過來,手裏還提著一個紙袋。


    “不好意思啊陳雯雯。”路明非胸口微微起伏,“你沒有久等吧?”


    “你去哪兒了?”陳雯雯看著他手裏有點眼熟的紙袋,問。


    “哦。”


    路明非摸了摸後腦勺。


    “我剛才去附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蛋糕店。忽然想起來openmind就在附近,就去買了一個瑞士卷。我記得上次那個草莓味的瑞士卷,我倆都沒吃到。正巧今天還剩下一個,就馬上給你買了。這回你可一定要收下了。”


    陳雯雯愣愣地眨著眼:“為什麽你要……給我買這個?”


    她嘴上問的是這句話,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最近你不是挺累的嗎?班上和學生會的事都要你處理,還要忙文學社的事情。”路明非說。


    看來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陳雯雯心裏稍微放鬆了一口氣,卻聽見路明非接著說道:


    “今天10月10號,是你的生日對吧,陳雯雯?”路明非說著,把那個紙袋遞到陳雯雯麵前,“最近辛苦你了,生日快樂。”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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