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奸夫!”


    陰森的暴喝聲中,陰謀女神墨利諾厄手持兩把短劍,撲向眼前那破壞冥界家庭和諧的某個小白臉。灰黑色的死氣和扭曲的生機在她周圍翻騰交融,並依附在匕首之上,宛如一黑一白兩條怒龍。


    洛恩眼眸一眯,身後金色輪盤轉動,撥轉至第五格,散發著濃鬱血光的【戰士】隨之顯現。


    隨即,他順手折下一根花園金枝,以此代劍,不自覺地學著雅典娜當年虐他的口氣,悠然開口。


    “就這?讓我教教你怎麽用劍!”


    話音剛落,猩紅的血氣牽動狂暴的以太潮汐,風卷殘雲般激蕩,耀燎的劍芒自洛恩手中金色樹枝的尖端逼發,以壓倒性的力量蕩開兩柄短劍,直奔墨利諾厄的咽喉。


    劍鋒未至,削切而來的風壓就讓墨利諾厄皮膚生疼。


    意識到那其中蘊含的可怕破壞力,前方的陰謀女神不敢硬接,連忙低頭側身,試圖避開這倏忽而至的一劍。


    “太慢!”


    電光石火之間洛恩身後的光輪撥轉,鐵血的【戰士】,化作了急速的【山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劍鋒突進到墨利諾厄身前,隨後重重落下。


    “啪!”


    “啊~”


    清脆的抽擊聲回蕩在樹林之中,墨利諾厄捂著傳來一陣火辣痛感的屁股,惡狠狠瞪向對麵的小白臉。


    “嗯,眼神不錯,可惜單憑眼神是殺不了人。”


    洛恩將手上的花園金枝輕輕敲在另一隻手的掌心,笑眯眯地調侃。


    受不了刺激的墨利諾厄聞言大怒,將體內生與死的兩種神性催發到極致,如同一隻奶凶的狼崽,衝著眼前來路不明的對手,再一次亮出了獠牙。


    兩把交錯的短劍如同流星夜雨,一次快過一次,宛如一場人為掀起的劍刃風暴,淒烈的劍光不斷襲向洛恩的咽喉、小腹、心髒、下陰等等要害部位,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小小年紀,下手挺黑啊。


    處在風暴中央的洛恩,挑了挑眉,腳下小步挪移,手中的樹枝則一遍遍地橫攔、截斷、崩震……以精準到不浪費一絲餘力的程度,輕描淡寫地隔絕著墨利諾厄那狂暴連綿的攻勢。


    足足一刻鍾後,墨利諾厄放緩攻勢,大口喘著粗氣,因某種屈辱而倍感不忿。


    “膽小鬼,你隻會守嗎?看不起我?!”


    聽到這話,洛恩揮動金枝蕩開刺向眼前的一柄短劍,感慨地搖了搖頭。。


    “奶牙都沒長齊,就想玩這出,你居然比我當年還虎……”


    “什麽意思?”


    正當墨利諾厄一臉茫然之際,對麵的洛恩流露出異常燦爛的笑容。


    “說好了,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沒等對麵的陰謀女神反應過來,洛恩的氣息節節攀高,體內噴湧而出的戰神神力形成粘稠的血色焰光,【戰士】的虛影與他合二為一,一股狂暴、霸道、嗜血的氣息洶湧沸騰,仿佛一頭沉睡惡龍被喚醒。


    那撲麵而來的窒息感,讓墨利諾厄瞬間意識到對麵【逗你玩】和【認真】的差距,不由臉色一變,抽身急退。


    “想跑?晚了!”


    洛恩冷笑一聲,揮動著手中的金枝,閃電般突進。


    來不及閃避,墨利諾厄頭皮發麻,隻好反握手中短劍快速揮動,利用鼓動的以太編織出綿密的劍網,全力防守。


    然而,雙方的技巧和實力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那揮舞而來的金枝時而像刺擊刁毒狠辣的細劍,時而像劈砍大開大合的重劍,時而像擅長變轉靈活的短劍……


    甚至遞出時是長槍的招數,收回時變成了戰刀的風格……


    總之變化萬端,讓人防不勝防。


    如果雅典娜在場,自然會認得,這就是洛恩自身以【無窮之武煉】形成的戰鬥風格。


    ——隻要對戰局有利,便不拘泥於招數形式,天下萬法皆可為其所用。


    按照那位智慧女神的評價,這套花裏胡哨的體係遇上平級和低級的對手,倒是能發揮不錯的效果,但對上真正精於一道的高手,就未必奏效了。


    大不了,以不變應萬變,以一法破萬法。


    洛恩跟雅典娜對戰這麽多次,雖然那位智慧女神表示為了不以大欺小,每次都以陪練的心態,把自己的實力壓低到和洛恩同一水平。


    但基本上到最後,每次都是被揍的全都是洛恩,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不過很可惜,對麵不是雅典娜那個戰鬥力爆表的掛逼……


    而且,比他還弱……


    於是,洛恩的【無窮之武煉】發揮出了最大的優勢,憑借著層出不窮的變招,不斷輕鬆突破墨利諾厄的防守,一次次抽在了那位陰謀女神的手臂、後背和屁股上。


    “啪啪啪啪!”


    清脆的抽打聲不絕於耳,在林中交織成一首歡快的樂章,被一通血虐的墨利諾厄,最終在極致的悲憤和屈辱中,忍無可忍。


    “我跟你拚了!”


    暴喝聲中,完全落於下風的墨利諾厄果斷甩出手中的兩柄短劍,洛恩當即謹慎封轉劍勢,撥開襲向自己麵門的劍鋒。


    然而,在洛恩由攻轉守的空檔,剛才那位氣勢十足的陰謀女神不進反退,果斷衝向花園之外。


    有點小聰明,但不多。


    洛恩嗤笑一聲,順手打起響指。


    刹那間,墨利諾厄發現腳下的山石和樹林變得影影綽綽,眼前的那條路曲折回繞,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


    “你猜我們打了這麽久,動靜也鬧出了不少,為什麽沒有冥界的守衛趕過來?”


    洛恩幽幽開口,手提金枝,不緊不慢地走向那位還在密林中晃悠,始終找不到出路的陰謀女神。


    同時,【山羊】和【公牛】的虛影在他身後浮動閃爍。


    無論是潘神帶來的【山羊】,還是克裏特島帶來的【公牛】,都具備【迷宮】的特性,而且一個偏向於自然,一個偏向於人工。


    兩者結合,加上雅典娜這位迷宮夫人的血虐,洛恩多少也能仿造出類似的封閉性場地,關門打狗。


    不然的話,他可不敢在冥府的地界,光明正大地調教這位冥界公主。


    而眼見逃脫無望,墨利諾厄當機立斷,從魔法陣圖中拿出一柄刀刃為淡紫色,造型彎彎曲曲,柄端銘刻著繁密咒文的咒刀,猛地劃破掌心,將金色的神血滴入冥界的大地,同時肅穆吟詠。


    “在此呼喚:汝為囚於黑暗之檻者,吾即手握其鎖鏈之人,寬恕即在當下,破戒必以應答,敕令汝等為吾驅行!”


    頓時,一道紫黑色的魔法陣圖浮現,吸收完墨利諾厄灑下的金色神血後,內部傳來了一陣鎖鏈破碎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高達十多米,體型魁梧的巨人低吼著爬出魔法陣。


    他皮膚黝黑如同山岩,顯得粗糙而堅硬,麵貌凶惡,被撕開的腹部中露出缺失了大半的肝髒和心肺,淩亂的腸子被拖在地上。


    這怪物本已死去,但因為生前的罪惡,靈魂依舊在冥府中受苦,承受永罰。


    “提堤俄斯,幹掉他!”


    墨利諾厄揚起手中有著紫色彎曲刀刃的咒刀,冷哼著指向前方。


    一道宛如鎖鏈的光紋在巨人的頸部亮起,那怪物聽到命令,當即怒吼一聲,高高躍起,揮舞著雙手抓向目標的頭部和雙腿,想要將其殘忍撕碎,宣泄心中的暴虐與壓抑。


    提提俄斯,宙斯與凡人女子厄拉拉的兒子。他因為生長極快撕裂了母親的子宮後降生,長大後對宙斯妻子之一的勒托產生了強烈的情欲,企圖強奸她。最終,他被勒托所生的孿生姐弟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射殺,死後在冥界中不斷被兩頭巨鷹啄食內髒作為懲罰。


    原來是這麽個貨色,算起來還跟自家小月亮有仇……


    根據名字的索引,相關的信息從洛恩的腦海中閃過,他看也不看那獰笑著飛撲而來的黝黑巨人亡靈,身後【白馬】嘶鳴,手中的金枝燃起熾白的光焰向前哼橫掃。


    “噗!”


    刹那間,來勢洶洶的提提俄斯被攔腰斬成兩截,熾白的光焰順著傷口劇烈焚燃,轉眼就蔓延到那位巨人的全身。


    阿波羅驅散汙穢的神性,以及【太陽】焚燒黑暗的特征,讓身為亡靈的提提俄斯發出痛苦的慘嚎。


    很快,那位隻長身材不長腦子的怪物,就在熾白的火焰中化作星星點點的光塵,支離破碎,重新回流向魔法陣圖之中,繼續享受他的永世神罰。


    “廢物!”


    眼見自己寄予厚望的巨人,一個照麵就被秒了,剛掉頭跑了沒幾步的墨利諾厄心中暗罵不已,當即忍痛在手上割了兩刀,再度灑下神血。


    頓時,兩道新的魔法陣圖形成,兩道漆黑的身影伴隨著鎖鏈的清脆碎裂聲,從中浮現。一人手持劍盾,一人手持長弓,侍立在那位冥界公主身前,如同兩隻掙脫鏈子,衝外人齜牙的惡犬。


    “伊克西翁,坦塔羅斯,你們一起上!攔住那家夥!”


    聽到主人的命令,兩隻惡犬當即爭先恐後的衝上前表現。


    他們寧願和強敵死拚,也不願在塔爾塔羅斯中的刑場多呆一刻。


    即便替這位冥界公主戰死,隻要表現良好,說不定也能讓他們在無盡的痛苦折磨中得到一絲喘息的赦免。


    看到兩道冥府幽靈朝自己衝來,洛恩撫額搖頭,心中暗自腹誹。


    怎麽又是倆人渣啊……


    伊克西翁,色薩利曾經的國王。他既英俊瀟灑又力大無窮,天生一副好皮囊。


    在聽說鄰邦有一位公主,並且生得十分美麗後,他要求國王狄奧尼斯將女兒嫁給他。狄奧尼斯文迫於他的強大,不敢不答應,又不想因此毀了女兒一生。於是,他便向伊克西翁索要一大筆聘金。


    伊克西翁口頭上答應給聘禮。並假意邀請狄奧尼斯參加一個宴會。然後他設計將狄奧尼斯推入火坑燒死。伊克西翁的罪行激怒了全國所有的人,最終被市民們驅逐。他走投無路,逃到了宙斯那裏,苦苦哀求眾神之父寬恕他的不誠實。


    由於那副天生的好皮囊,他的請求得到了宙斯的準許,就此呆在奧林匹斯聖山上,以躲避仇家的追殺。但這種稟性難移的家夥,沒消停多久,就故態萌發,一雙好色的眼睛盯上了赫拉。


    那位光彩照人的天後,讓他神魂顛倒,並居然膽大包天到去直接調戲赫拉,希望要那位天後與他一起私奔。


    赫拉被調戲後,當即將伊克西翁的所作所為告知給了自己的丈夫宙斯。


    從來都是綠人者的宙斯,自然不信有人敢綠他,而且對方還是個在他庇護下才得生存的可憐蟲。


    但麵對妻子言之鑿鑿的控訴,宙斯出於謹慎,便把一朵赫拉形狀的雲送到了伊克西翁跟前。這位不虔誠的國王不疑有他,居然真的在花園中和這朵雲做愛,並使她生下了半人半馬的怪物。


    這就是肯陶洛斯人(半人馬)的由來,這些四條腿畜生生性野蠻殘暴,和他們的先祖一樣熱愛劫色。洛恩和阿爾忒彌斯當年就在阿卡迪亞地區,為泛濫成災的半人馬一族進行過人為的計劃生育。


    而親眼看到自己差點被綠後,怒不可遏的宙斯把伊克西翁打下了冥府,將他綁在一個不停旋轉的火輪上,這急速旋轉的火輪永遠折磨、撕扯著他的軀體。


    眼前這個手持弓箭麵目焦黑,全身都充斥著火焰熏烤和巨力撕扯痕跡的家夥,顯然就是伊克西翁本人。


    至於另一邊手持劍盾跟進的坦塔羅斯,則更加畜生。


    他是邁錫尼早期的統治者,尊貴的宙斯之子,可以跟那位神王陛下同桌用餐,不用回避神靈們的談話。


    可是對於眾神的寬待,他欲壑難填,毫無敬畏,不僅在公開場合,泄露眾神生活的秘密,還從他們的餐桌上偷取蜜酒和靈藥,並把它們分給凡間的朋友。


    此外,他把對眾神的獻祭據為己有,偷盜宙斯神廟的寵物獵犬,可謂罪行累累。


    更出格的是,他為了試探一下神靈們是否通曉一切,邀請眾神到自己的王宮作客,並悄悄讓人把自己的兒子珀羅普斯殺死,然後煎烤燒煮,做成一桌菜,款待諸神。


    席間,因為女兒珀耳塞福涅被哈迪斯擄走,失神的農神德墨忒爾沒有留意,不小心吃了一塊。


    其餘察覺到不對的神靈則識破了坦塔羅斯的詭計,紛紛把撕碎烹煮的人類肢體丟在盆裏,並請求命運女神克羅托將那可憐的孩子從盆裏取出,讓他重新活了過來。


    而由於德墨忒爾吃了一塊肉,所以那孩子的肩膀上有所缺損,後來被眾神用象牙補上。


    事後,遭到戲弄的眾神,一致決定以最嚴厲的懲罰,來折磨坦塔羅斯這個活畜生。


    於是,這位殘暴傲慢的國王,被眾神們打入地獄,在那裏接受永世的神罰。


    具體的情況是:他站在一池深水中間,波浪就在他的下巴下翻滾。可是他卻忍受著烈火般的幹渴,喝不上一滴涼水,雖然涼水就在嘴邊。他隻要彎下腰去,想用嘴喝水,池水立即就從身旁流走,留下他孤身一人空空地站在一塊平地上,就像有個妖魔作法,把池水抽幹了一般。同時他又饑餓難忍。在他身後就是湖岸,岸上長著一排果樹,結滿了累累果實,樹枝被果實壓彎了,吊在他的額前。他隻要抬頭朝上張望,就能看到樹上蜜水欲滴的生梨,鮮紅的蘋果,火紅的石榴,香噴噴的無花果和綠油油的橄欖。這些水果似乎都在微笑著向他招呼,可是,等他踮起腳來想要摘取時,空中就會刮起一陣大風,把樹枝吹向空中。除了忍受這些折磨外,最可怕的痛苦則是連續不斷的對死神的恐懼,因為他的頭頂上吊著一塊大石頭,隨時都會掉下來,將他壓得粉碎。


    在重重折磨之下,那位曾經英俊高大的邁錫尼國王,如今皮膜寸寸龜裂,露出裏麵醬紫色的腐爛肌體和森森白骨,口腔之中的死氣逸散,散發著濃烈的屍臭,連眼眶內的眼珠也隨之融化,露出空洞陰森的靈魂之火,如同一具行走的活屍


    想來,他們現在應該知道食物的珍貴,以及並非什麽人都是可以被綠的吧?


    洛恩嗤笑著揚起手中的花園金枝,金色與白色交織的火焰熊熊燃起。


    在前手持劍盾的坦塔羅斯開始還不以為意,然而隨著洛恩振腕甩動金枝,金白色的焰光如流行集雨般向前灑落,黏著在坦塔羅斯的武器、皮膚、腐肉和內髒上。


    緊接著,光明而熾烈的火焰熊熊燃起,一寸寸煆燒他的神魂與意識,劇痛隨之襲來。


    “啊啊啊啊!怎麽會這樣?墨利諾厄大人…救我…救……”


    慘叫聲戛然而止被包裹在烈焰之中的坦塔羅斯,連慘叫都沒來及發出,肢體便如同燃盡的薪柴,扭曲解離,一寸寸化為飛灰飄散。


    看著那重新回流入魔法陣圖中的片片金色光點,洛恩遺憾地搖了搖頭。


    諸神的禁製和永罰果然厲害,居然讓坦塔羅斯有了一絲【不朽】的特質,即便他用上赫斯提亞的【火焰】和阿波羅的【白馬】,共同催生出這淨化汙穢,焚燒邪惡的聖炎,也隻是摧毀了坦塔羅斯的肉體容器,將它重新送進牢房中繼續受刑。


    然而,這種結果對於兩位人渣來說,比永恒的死亡更恐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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