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流動在這裏失去了意義,廣袤的星空寂靜無聲,隻有重複的石階覆蓋在視野的盡頭,無論藤宮護冶怎麽變化位置,石階始終如附骨之疽,無法擺脫。


    俯看腳底的星空,斑駁燦爛,仿佛通往現實世界的出口,讓本就心境混亂的他,迫切抓住那一縷求生之機。


    “嘩!”


    藤宮護冶手握青色晶球,低聲呢喃著什麽,體外浮現一層暗褐色的護盾,直接朝那無垠的星空縱躍而下。


    “砰!”


    規則被觸發的瞬間,他又被傳送回到了石階上,一連數次,結果都是如此。


    漸漸的,藤宮護冶無法抑製心底的恐慌,他強行鎮靜,施展忍法,釋放火焰,每過一處,就凝聚特殊形狀,保持辨識度,當作坐標。


    同時,他還刻意減緩呼吸的節奏,與分秒計時接近重合,如此一來,隻要他的思緒不被擾斷,完全能夠記錄時間的變化。


    “忍法·漣”


    枯瘦的手指持續結印,無形的炁網,像是波紋掃向四方,尋找剛才遺留下來的痕跡。


    數個小時彈指而過,藤宮護冶的耐心和體力,大不如前,漫天的星空被標記了不勝枚舉的火焰坐標。


    當熟悉的石階,再次出現遠處,他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窮盡視力,眺望那一抹如米粒大小的藍光,正是天國出口。


    鎮守門戶的那道人影消失,藤宮護冶的忍法漣也沒能在附近捕捉到薑漠的炁動,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而他卻陷入顧慮,不敢托大,灰白的鬢眉都因此倒緊皺:


    “土遁?”


    “瞬身?”


    “傳送?”


    奈何隔著一千多米的石階,無論是哪種手段,都不可能一躍而過。


    瞬身的有效範圍是五十米內,以高頻率的移動,達成類似瞬移的效果,適合暗殺,卻無法遠距離施展。


    至於土遁、傳送,操作難度更高,消耗的炁也越多,麵對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法則,相形見絀,不會有一絲的勝算。


    “呼”


    藤宮護冶依靠敏銳的直覺,規避了大腦的衝動,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嚐試,反而是原地打坐,恢複清醒。


    這座秘境固然玄妙,但他相信隻要是炁構築的術法,總會有消耗的根源,不可能無窮無盡,與其慌亂掙紮,倒不如靜觀其變。


    “維持這種術,消耗絕不小,我倒想看看你能困我多久?”


    想到這裏,藤宮護冶闔眸冥想,摒棄雜念,不再理會置身何處。


    時間像是融化的瀝青,每一秒都過得無比漫長、煎熬;


    12小時


    36小時


    72小時


    168小時


    起初藤宮護冶還能克服來自心底的焦躁和不安,但隨著以6秒為一次的呼吸計數單位疊加到了十萬次。


    憤怒像是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摧毀大腦的理智,心理防線隨之崩潰。


    過去整整一周,死寂的天國秘境,除去藤宮護冶之外,再無一人,在雙方廝殺時他被封禁此處,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


    沒有他的下屬隊伍,麵對那四人豈有勝算?!


    嘶啞的咆哮,回蕩在天國內,怒火中燒的厲鬼,渾身炁浪翻滾,陷入暴走狀態。


    他肆意地出手,狂嘯的風刃將大片的石階斬成齏粉,不斷地墜落虛空。


    凡是所見之物,藤宮護冶不留餘力地殺了過去,他眼球密布血絲,淩亂的灰發垂落,覆蓋著陰沉如惡鬼的扭曲麵容。


    “轟!!!”


    “轟!!!”


    天國沒有因為他的暴動而崩壞,所有崩碎的石階都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恢複如初。


    十天,一月,半年,十年,數十年,對外界來說,隻不過是一刹的時間,被天國的法則無限延長,脆弱的意誌麵對漫長的光陰不會有任何勝算。


    盡頭無止的時間酷刑,吞沒藤宮護冶的意識,他氣若遊絲,依靠本能呼吸,瘦得隻剩皮包骨,雙瞳黯淡,徹底成了植物人。


    外界。


    曆經塵爆和掃射,以及被封印的首領,殘存的理極流忍眾,僅剩23人。


    五位藤宮護冶的弟子,在其他忍衛的協助下,與澄真、水雲、陸瑾展開血戰。


    他們手持太刀,催動秘術,赤色的炁息轉瞬覆蓋在刀鋒之上,殺氣森然。


    尋常橫練派係或者肉身防禦強悍的異人,無懼鈍器的錘打,而銳器集中於點、線上的穿透卻尤為致命,動輒造成大失血,難以愈合。


    逆生三重性命雙修,但真正讓它占據江湖絕技地位的原因,還是那能夠炁化的特性,規避兵刃傷害。


    麵對步步逼近的忍眾,澄真神色如常,雙眸銳意顯露,藍白的炁息沿著他的四肢百骸流淌,近三分之一的軀體,涵蓋多處重要器官,都進入了炁化的狀態。


    他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擋在兩位師弟身前,那呼嘯的炁芒,令水雲、陸瑾驚詫。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師兄的全部實力,同樣是二重逆生,比他們強出不止一籌。


    “水雲、陸師弟,小心。”


    澄真雙手的炁凝聚得越發輕盈、鋒銳,甚至發生顏色的蛻變,由藍白色逐漸化作金煌色,赫然是三一真法在催動,往著五行的金戈之炁轉化,鋒芒畢露。


    水雲、陸瑾尚在摸索階段,而他已打牢根基、大膽衍化,金煌色的炁芒絲毫不比刀刃差,反而更為靈活多變。


    澄真眸光如炬,鎖定五位精銳忍衛,同時向身後的師弟囑咐:“他們交給我,其他的麻煩二位師弟。”


    “好師兄小心。”


    “轟!!!!”


    在完成對手的分配後,大戰一觸即發,水雲、陸瑾並肩作戰,迎擊18位忍衛,就算敵者身負槍傷,但仍占據人數優勢,二人不敢鬆懈,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最強的忍頭被薑漠拖入天國,他們自然不會擔心,如今他們需要做的,無非是在師叔回來之前,把這一窩賊人,盡數剿滅。


    澄真率先出手,速度極快,在電光石火間,已是殺入重圍,與五位精銳忍衛廝殺。


    刀光劍影錯亂紛飛,一道道淩厲的斬擊沿著刁鑽的角度接踵而至。


    澄真從容應付,他的逆生狀態搭建得無比牢固,得到的增幅效果更豐富。


    一份耕耘一份收獲,和陸瑾那種勉強維持五感增幅不同,他不僅維持著高度的五感增幅,速度還格外的可怕。


    五位精銳忍衛的動作、殺招,在他的視線中,軌跡清晰可見,盡是破綻。


    “避開!”


    一名蓄著颯爽短發的女忍,揚聲提醒同伴,她單手結印,半張白皙的臉龐瞬間泛起緋紅水泡,無比猙獰,像是蟾蜍的肌膚。


    密集的紫色毒泡,隨著她朱唇輕啟,瘋狂傾瀉而出,試圖困殺澄真。


    這是藏在內髒的毒液,經過秘法的炮製,與獨特的炁融入,擁有極強的腐蝕性。


    然而,在動手的瞬間,肢體僵直的她,被澄真尋到了最好的機會。


    “咻!!!”


    藍白殘影一晃而過,四位忍衛想要攔截,或是追襲,或是投擲苦無,皆無法觸及那抹身影。


    女忍的視覺神經完全跟不上對方的移動軌跡,她心頭劇顫,莫名感到恐慌,剛要避退躲閃,卻晚了。


    澄真襲至身側,金芒內斂,那修長的瑩白五指,一瞬穿透女忍的腹部,而後金芒熾盛,五髒六腑都被鋒銳的炁流斬成碎沫。


    “汩汩汩”


    血如泉湧,僅是一個照麵,女忍殞命當場,筋脈血肉盡斷。


    “忍法·隱刺!”


    又一位忍衛身似鬼魅,猝然從後方殺來,澄真察覺這抹殺氣,猛地轉身,急速側避,左手一掌轟向對方胸膛。


    “噗嗤!!!”


    綁著麻色頭巾的男子,被打得眼球翻白,胸間肋骨盡碎,喉嚨止不住血液上湧,大口噴吐。


    他像破沙袋般向後砸去,內髒受損嚴重,全身抽搐,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在地上掙紮扭曲,以此緩和痛楚的神經。


    五位實力最強的精銳忍衛,交手不到十回合,一死一傷。


    “轟!!!”


    “忍法·琥珀!”


    一道肆虐的火焰龍卷,朝著澄真所在的位置衝撞。


    在同伴的牽製下,一名忍衛施展殺招,粘稠的膠狀褐色物質,從地表激射而起,從四麵八方攔截澄真的路線。


    “咻”


    擁有速度優勢的澄真,輕易掠過殺招,餘光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戰場,見到陸瑾與水雲殺得那些忍眾節節潰退,他果斷並往沙灘的邊緣疾馳。


    見他有敗跡顯露,三位忍衛眼神凶戾,相繼追襲而去。


    “你逃不掉!”


    “我必殺你!”


    充斥怒火的厲喝從後方響起,三枚飛鏢劃破虛空,洞穿澄真的腳踝與臂膀,像是打到了空氣,一穿而過。


    借著身形的遮蔽,澄真悄然伸手入懷


    隨著距離拉得足夠遠,三名忍衛在他有意的控製下,雙方愈發接近。


    “忍法·風獵!”


    “忍法·犬噬!”


    殺招如暴雨覆落,澄真踏著海浪,不斷閃躲,越來越極限,幾乎好幾次都是擦著殺招避開,營造勢弱的假象。


    “殺——!”


    三名忍衛一鼓作氣,施展忍術,本就極限的速度,再次微微突破。


    當刺骨的殺意,近在咫尺,僅有數米時,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澄真毅然轉身,右手持握的手雷,竟不知何時已然拔掉了安全環。


    “!!!”


    這一瞬,三名忍衛在看到手雷的瞬間,大腦空白,這麽近的距離,身體保持著衝刺的姿態,受慣性影響,完全停不下來。


    澄真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身在爆炸範圍的他,毫無忌憚,蓄力的右手猛地投擲手雷,巴掌大小的黑影,速度比子彈還要可怕,瞬間出現在三名忍衛身前。


    “轟隆隆!!!”


    劇烈的爆炸衝天而起,在撞針觸發火藥之後的五秒後,無數的碎片驟然四射,在龐大的動能加持下,每一塊碎片都成了致命的殺器。


    “噗嗤!!!”


    來不及抵擋的三名忍衛,不僅承受爆炸的傷害,還被密集的碎片打穿身軀,多處要害成了血窟窿。


    一人當場斃命,兩人重傷,渾身鮮血淋漓,失去反抗能力。


    澄真與他們截然相反,提前凝聚的護身炁盾抗住了爆破,激射的碎片穿透炁化的軀體,並沒有造成傷害。


    他一襲白衣,黑發披肩,修長的身材踏立在一望無際的碧海之上,赫然是這場搏殺的勝者。


    兩名忍衛血流不止,視線模糊,仇恨地望著那抹步步走近的白影。


    他們精通各項忍法,但肉身脆弱,更何況是貼著身體爆炸的手雷,完全扛不住。


    “噗嗤!”


    “噗嗤!”


    澄真抬手,金色炁芒襲落,兩顆首級飛起,血水四濺。


    至此,四名忍眾中的硬骨頭,被他獨自鎮殺。


    他折返戰場,又尋到那名苟延殘喘的精銳,迅若雷霆,直取要害,拳腳交鋒一回合,已是單手鎖喉,寸勁震穿,拖著癱軟的屍體隨意甩出。


    與此同時,18名忍眾,數量越來越少,在槍傷的影響下,他們苦苦支撐,與那勢大力沉的怪物交手。


    “咻——!”


    一名臉色猙獰的忍衛被逼得惱火,十指猛地一拉,透明的絲線像是刀刃般驟然襲向陸瑾。


    “轟!!”


    陸瑾疾步避閃,眸露殺意,縱躍而去,右肘像是戰斧,狠狠砸入忍衛的胸膛,藏在皮肉的心髒,被打得猝然深凹爆裂。


    “風刃!”


    另一名賊人目睹胞弟慘死,對陸瑾的恨意到達頂峰,雙手正欲結印施法,卻被身後突襲的殘影打斷。


    “噗哇!”


    趕回這方戰場的澄真,一掌轟在他的後背上,恐怖的炁勁霸道而強勢,沒有滲透的取巧,那開碑裂石的力掌印,直接讓血肉像氣泡般炸裂。


    “師兄!!”


    陸瑾、水雲側首,發現來人是澄真,心底的擔憂終於放下,深陷五名精銳忍衛的圍殺,卻在頃刻結束戰鬥,無愧是三一門年輕一輩的最強。


    “一起動手,殺!”澄真雙眸淡然,加入戰鬥。


    在全場擁有近乎斷檔實力差距的他,與陸瑾、水雲配合,將殘餘的東洋異人斬盡殺絕。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碾壓。


    3名三一弟子摧枯拉朽,渡海而來的理極流忍眾全軍覆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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