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蕭巍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手指,“這位高手好像…不隻是結巴…”


    女人的一刀切黑色短發恰好過耳幾寸,發質偏硬,順直又利落,單看臉,她不說話時像個難以高攀的酷姐。


    可…


    或許是起床的姿勢太猛,女人的表情看起來暈乎乎的,她慢騰騰眨眼睛,一句話還沒說完,就隻顧拽著蕭巍的手指傻笑。


    這正常嗎?


    這不對勁吧!


    “老大,先說好,我不是在罵人。但是…”蕭巍,“她看起來不太聰明啊。”


    “害!難怪盛家會把她推出來做棄子…我說呢,這麽好的苗苗怎麽就不要了!”


    傅檀京的眼神在青黛臉上掠過,隻用兩秒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無聊地歎了口氣,重新拿起報紙,“…真可悲。”


    “什麽?老大,你說她嗎?”


    “說你。”傅檀京甚至沒有提高音量或者加重語氣,他指尖輕輕敲擊報紙折痕,發出細微聲音,卻莫名像高懸在旁人心上的巨大警示鍾,“去領罰。”


    蕭巍:“……是。”


    跟在老大身邊幾年,他悟了老大話裏的意思。


    身為新曜境排行前五的打手,連個傻子都打不過,還讓老大產生了莫須有的期待,他真該死啊。


    蕭巍反思。他會輸,有兩種可能。其一,他防備心太低,過於鬆懈。其二,這傻女人的確身手超群。


    可傻子身手再好也沒用,不拖累他們就不錯了。新曜境是什麽地方?這裏可不養閑人。


    蕭巍支支吾吾,“那這女人怎麽處理…?”


    白癡問題問了一半,蕭巍緊急刹車,“對不起,老大。我稍後把她丟出去。”


    他灰溜溜地站到牆邊,盡量不再礙眼。


    坐在床上的女人見蕭巍立到一旁裝木頭,她嘿嘿笑,竟直接光腳踩下床,也學著蕭巍的樣子貼著牆麵站。


    不過她做得更加滑稽。蕭巍好歹背靠牆麵,她則把整張臉貼在了牆上,興奮地拱來拱去。


    “…妹。你快別動了!”


    蕭巍試圖去拽她的手,想讓她停止這場鬧劇。並在短時間內對青黛的稱呼從恭敬的“姐”改口成了沒眼看的“妹”。


    顯然,傻妹妹不會聽他的話。


    “嗯?玩——玩——”青黛拉長音調,側過半邊臉盯他。


    “……哎呦,這是傻成了幾歲啊?”


    蕭巍也沒什麽哄小孩的經驗,他清嗓,“不許玩!不然打你!”


    “哼。”青黛把頭扭向另一邊,不聽不看。


    蕭巍很怕再鬧下去,老大會把他和這個傻妹妹都哢擦了。於是,他心一橫,用力拉過青黛手腕,“好了,哥哥送你回家。”


    “…”青黛被扯著走,她眉頭越擰越緊,不停地大口喘粗氣用來表明她現在很生氣。


    路過沙發上的老大時,蕭巍點頭哈腰,“老大,我下去領罰了……”


    這時,他的手臂傳來哢嚓一聲脆響。


    伴隨尖銳的劇痛,蕭巍脫臼了。


    脫…臼…了!!!!


    然後,蕭巍眼睜睜看著傻妹妹如一隻瘋兔般投入了老大的懷抱,速度快得他多長八隻好手也抓不住。


    傻妹妹雙手死死抱住傅檀京,半隻腳掌放肆地踩在男人大腿上,她眉飛色舞,“玩?玩?”


    蕭巍嚇得腦子直接短路,他咚得一聲跪下去,“老老老大…”


    傅檀京沒有動。


    女人能反撲一次不奇怪,但次次都能把在生死場身經百戰的蕭巍壓製下去,足夠稀奇。


    一個身手頂尖的…傻子。


    他不知在想什麽,竟然伸出了手,停在青黛眼前幾寸。


    青黛眨眨眼。離得越近,越發能看出男人骨相深邃不凡,像極寒之地拔地而起的鬆木。森然,不起波瀾。


    她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慢慢地屏住呼吸。


    蕭巍暗道要完。


    寂靜之中,血濺當場的情況沒有發生。傅檀京替青黛撥開了因一通胡鬧而淩亂的頭發。


    他突然想重新看清女人的眼睛。


    “叮——厭世值下降1點。”


    “紅線警告:當前厭世值89。”


    “老大!盛雲楨那孫子是不是不想活了?”一個叼著煙、穿著大背心的男人站在門口嚷,“我說…”


    尹有為的聲音戛然而止。


    房門沒關,他兩隻眼睛都看見了老大懷裏抱著個漂亮女人。


    “一定是老子沒睡醒。”尹有為胡亂搓了一把臉,“都出現幻覺了。嗬嗬。”


    他默念一百遍,老大是個性冷淡的陰森惡鬼,怎麽可能會…


    “站住。”惡鬼發出了尹有為最熟悉的聲音,“說事。”


    傅檀京單手折好報紙,自然地仿佛掛著他半邊身子的女人不存在,“不要讓我聽見半個字廢話。”


    “…是。”尹有為腹誹:不說廢話…老大不就是不想讓他八卦房內這女人的事嗎?等會兒他親自去問蕭巍。嘶——不過蕭巍為什麽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咳咳。”尹有為把思路拉回正軌,“老大,盛雲楨剛剛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正擱那洗白自己呢。在我們這賺得盆滿缽滿不說,我瞧著他現在的話頭,是想把黑鍋都甩我們這。”


    “說我們是強迫人做生意的黑市?嗬嗬。”尹有為徒手掐了煙,“老大,要下去看看他扯了什麽胡話嗎?咱也不能平白挨踹吧。”


    無聊透頂的把戲。


    傅檀京道,“不去。”


    “雲…雲…雲楨?”誰知一旁的女人陡然變得興奮起來,她搖晃著傅檀京的身體,“啊——看,看哥哥。”


    從她嘴裏難得聽見一句完整的話。


    傅檀京沒惱,實際上他本來也不是個容易情緒狂暴的老大。他對能讓他產生興趣的人或物有著極高的包容度,哪怕隻是短暫的。


    畢竟這世間那樣的東西少之又少。就算有,或許轉眼間,他又覺得乏味。


    傅檀京視線落在青黛臉上,他漫不經心,卻在一瞬間激得人發抖,“是提到盛雲楨,你才會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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