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愣了下,接著看看傅謹臣又看看黎梔,似乎是突然猜到怎麽回事了。


    她忙衝黎梔擺著手,說道。


    “傅太太是不是有所誤會了,我是傅先生找來假扮白洛星的!”


    黎梔呆愕的看著她,又扭頭去看傅謹臣。


    “她……不是白洛星?”


    傅謹臣薄唇微扯,露出一抹苦笑。


    “我也希望她是,但……我沒找到她。”


    女人也忙跟著解釋道:“傅太太,我叫金彤,我真不是白小姐……”


    傅謹臣見她著急,還一直局促的站著,便開口道。


    “你坐下說吧。”


    金彤這才坐下來,解釋道。


    “我是個孤兒,十多歲時生了一場大病,後來就丟了小時候的記憶。大概快四個月前,傅先生找到我,說我很可能是他一直在找的家人。


    我當時也很期待高興,以為自己找到了家人。但後來我和傅先生的朋友做了親緣鑒定,發現我並非傅先生要找的人。


    傅先生說那位白洛星的媽媽找了女兒一輩子,現在已經到了生命垂危的境地,他不想老人帶著遺憾過世,所以就想請我假扮白洛星。


    不瞞傅太太,我很缺錢,去年我老公診斷出腎衰竭,需要換腎,我女兒還那麽小,我不能讓我老公年紀輕輕就離開,我女兒也不能沒有爸爸。


    可腎源哪兒是那麽好等的,我們甚至連治療費用都湊的緊巴巴。


    傅先生說若我能答應他,便幫我老公手術,這個條件我實在無法拒絕,所以才跟著傅先生回了國,事情就是這樣的。”


    她說了半天,口渴了,卻又不好意思自己去倒水。


    畢竟原主人在,她隻是暫住的。


    茶幾上放著水杯和茶壺,傅謹臣便傾身倒了兩杯水。


    一杯遞給了黎梔,另一杯他推到了金彤麵前。


    金彤忙道謝,拿起水杯喝了兩口。


    黎梔是真沒想到情況是這樣的,她心裏驚愕極了,還沒回過神,便看到傅謹臣細心體貼的舉動。


    那天,傅謹臣也是這樣細心體貼的幫金彤打開的車門。


    還有在醫院裏,金彤低頭看手機沒看到台階,傅謹臣伸手拉了她一下。


    這些舉動,在尋常人身上其實都沒什麽的。


    但卻都很不傅謹臣。


    之前也是因為看到這些,黎梔才誤以為金彤就是白洛星的。


    卻原來金彤隻是一個假的白洛星。


    因為金彤跟白洛星像,傅謹臣便對金彤這樣溫和照顧……


    “傅太太,我跟傅先生沒單獨見過兩次的,都是傅先生怕我露餡交代我一些事情。


    對了,傅先生之前還問過我一些女人孕期的事兒,是因為傅太太您懷孕了,傅先生很關心你的。”


    金彤的聲音打斷了黎梔的思緒。


    黎梔回過神,聽到這些,她心裏陰雲散開,剛剛那點不合時宜的淡淡隱憂也沒能抓住。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衝金彤笑了下,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對了,你手上的燙傷是還沒有好嗎?如果沒好的話,最好不要一直捂著。”


    黎梔看著金彤戴著手套的右手,上次在餐廳遇到,金彤就戴著手套。


    金彤愣了下,似乎是下意識的蜷了下手指。


    黎梔覺得她手指怪怪的,但一時間也沒看出哪裏怪來。


    倒是身旁傅謹臣道:“你不介意的話,能摘掉手套給我太太看看嗎?”


    “我沒什麽介意的,我就是怕嚇到傅太太。”


    黎梔有些聽不懂他們的話,金彤卻將水杯放下,伸手摘掉了手套。


    饒是黎梔覺得不怎麽對,做了點心理準備,但看到金彤手套下的手,她還是麵色微微一白,手指顫了下。


    因為金彤的右手是殘缺的。


    她沒有拇指,大拇指明顯是齊根被斬斷了。


    雖然早就已經長好,傷口光溜溜的,但卻依舊讓人觸目驚心的難受。


    黎梔忍住震驚,禮貌的收回了目光,聲音艱澀開口道。


    “抱歉。”


    “沒事沒事,這都很多年,習慣了。”


    傅謹臣伸手握住黎梔微顫的手,又衝金彤道:“我想跟我太太單獨待會兒。”


    金彤忙點頭,她起身走去了小客廳,抱著桃桃一起上樓去了。


    黎梔反手握住傅謹臣的手,難掩震驚的看著他。


    “她的手……”


    她心裏有所猜測,但又希望事情不是那樣的,那太慘烈了。


    可傅謹臣卻沉啞開口道:“是,我就是因為那隻手才找到她,以為她是星星的……"


    黎梔心中微震,難以置信,呼吸都是緩慢的。


    她抿唇道:“你若是不想說,便算了,我不問了。”


    傅謹臣搖頭,今天帶黎梔過來這裏,他便是決定要告訴她了。


    這麽多年了,白洛星是他的禁忌。


    沒人敢提,他自己更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


    可是,有些事,終究是要麵對的。


    “那天,其實綁匪的目標一開始就隻有我而已。但星星玩心重,那時剪了跟我一樣的男孩發型。


    我因為熱脫掉了外套帽子,她撿起來幫我穿上了,才導致她被綁匪擄走,綁匪發現擄錯了人,又返回迷暈了我。


    後來交贖金時,出了點意外警方出動,那兩個綁匪便惱羞成怒帶著我跟星星逃出了雲城。


    整整半個月,我們挨打挨餓,受盡折磨,途中因意外死了個綁匪,才被我們找到逃脫的希望。


    逃離那天,我們趁著那綁匪出去補給踩點的時候咬開了捆綁的繩索,可卻沒想到那綁匪竟然會突然提前回來……”


    傅謹臣將經過說的輕描淡寫,但兩個十一歲的孩子落在窮途末路的綁匪手中半個月,都經曆了些什麽真的不敢想象。


    黎梔不自覺的抬手緊緊抱著男人的腰,小臉泛白,心都跟著揪緊了。


    她想說,別說了。


    她若知道是這樣慘痛的過去,這樣深刻的傷疤,她一定不會逼迫他講給她聽的。


    但她喉間哽著,卻覺此刻說這些都蒼白無力。


    她隻能環著他,用力再用力。


    傅謹臣覺察到她的情緒,喉結微微滾動,垂眸看她。


    他拇指擦過黎梔小臉,嗓音無奈。


    “怎麽又哭了?”


    黎梔不知不覺又落淚了,她心疼。


    特別的心疼,心疼死了。


    她難受的快要無法呼吸,又覺得特別的無力。


    她什麽都做不了,無法安慰那時候的他,也無法像白洛星那樣和他一起經曆那些。


    甚至,傅謹臣之前說白洛星是恩人。


    她可能還救了他。


    可是,那些事,黎梔都參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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