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什麽事,就是……聽說你好像請假很久了。”胡夢蝶眼中關切,微微湊近,“你現在康複了?”


    “我,我康複了……”李莊生微微後退,幹笑著又問了一遍,“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胡夢蝶自然是很漂亮的,明媚鮮妍,仿佛明月在天。微微晃動的高馬尾,不知道承載了多少男生的青春。


    “沒什麽事,我叫胡夢蝶,你是李莊生吧……”胡夢蝶微笑著伸出手,“你名字真有趣,我感覺我們倆挺有緣的,交個朋友唄。”


    “啊啊,你好伱好……”


    李莊生一時摸不清對方的路數,隻好頻頻點頭,心裏快速思考著應對策略。


    這時,上課鈴響。


    “我們,上課了……”李莊生鬆了口氣,指了指教室。


    “那就下次見。”


    胡夢蝶笑著揮揮手,灑然轉身,表情有些凝重。


    她在未來從沒聽李莊生說過對方出車禍的事……不過這也正常,他很少會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展露出來,留給自己的永遠都是笑臉。


    應該沒什麽事吧……胡夢蝶心說。


    李莊生在學校並不是什麽名人,她對高中時期的李莊生了解太少了。


    她看得出剛才李莊生的表情有點慌亂,對方還是那麽容易看懂。但胡夢蝶並未產生懷疑,她覺得隻是李莊生害羞了,就像之前幫她撿起課課清一樣。


    他衣服的味道變了……胡夢蝶心說,用的不是自己熟悉的洗衣液了。


    她心裏微微一沉,莫名感覺有點難過。


    沒關係,沒關係,味道會一樣的……她輕聲自語。


    頂著一眾好奇的目光,李莊生快步走回座位。


    他第一次感到上課鈴聲是如此美妙,若非這場及時雨,自己說不定真會露出馬腳。他很清楚自己的缺點,不擅長偽裝和演戲。


    他細細回想剛才的表現,應該沒有不正常的地方……雖然他看似有點緊張,但高中時的他麵對胡夢蝶也會緊張。隻不過兩者緊張的內容不同。


    不不不,先不要激動,現在還不能確定對方也重生了……


    “胡夢蝶找你做什麽的呀?”同桌張起翔眼睛瞪得像銅鈴,小聲地拍了拍李莊生的胳膊,好奇極了。


    李莊生沒好氣:“你不是喜歡韓妙妍嗎,這麽關心胡夢蝶做什麽?”


    張起翔一驚,臉上微紅:“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她。”


    “我聽說的。”


    李莊生擺擺手,隨口胡謅,他心裏有點煩,暫時不想搭理張起翔。


    說起來這個狗東西高中還是挺純情的,怎麽後來變得那麽渣了。身邊女人沒斷過,還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品茶”,甚至偷偷出軌過某離異少婦……


    李莊生不想用“當年純情時為情所傷”去為他辯解,渣就是渣,自己受了情傷,就該報複到其他人身上?


    無非就是為了放縱自己的欲望而找的借口,裝什麽小白花呢。


    還好張起翔從未在李莊生麵前用這樣的借口為自己洗白,不然李莊生得狠狠罵他一頓……當然了,也可能對方知道李莊生的性格,所以不敢說,平日裏更是很少跟李莊生提自己的感情史。


    當然啦,人總是複雜的,李莊生討厭張起翔在男女感情方麵的輕浮出軌,但除此之外,對方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朋友。


    英語孫老師走進班級,清了清嗓子,放下投影儀。她今年40多歲了,瘦瘦小小的,最愛跟學生炫耀她那蘇州大學的女兒,聽得眾人心裏好不耐煩。


    雖然蘇大確實很強,星鵬一年也未必能出一個。


    “誒,你知不知道胡夢蝶轉專業了?”張起翔想起了什麽,又說道。


    “什麽?”


    正在糾結胡夢蝶是否和自己一樣重生的李莊生愣了一下。


    “胡夢蝶轉專業了,聽說轉舞蹈班去了!”


    “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前幾天吧,你在請假的時候。”


    李莊生心裏一突,雖然他也不太了解高中的胡夢蝶。但他可以確定,對方在高中時和自己一樣屬於文科班,從來沒有轉到舞蹈班去。


    不用再糾結,他基本確定了。


    “她也回來了嗎……”


    李莊生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一時心亂如麻,千頭萬緒,最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他和胡夢蝶名義上還是夫妻,但盡管因為酒醉而不記得那天雪夜裏發生何事,但他確定自己是要和胡夢蝶提離婚的……當時麵臨的各種尷尬,他想想就頭疼。


    現如今隻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是胡夢蝶想要另尋新歡或者重溫舊夢,那自己屁顛屁顛跑過去隻會讓人家尷尬,畢竟名義上還掛著一個夫妻的身份。


    其次是胡夢蝶想要“再續前緣”,這是他難以接受的,他們之間的問題並非重生就能解決,到時免不了各種令人身心俱疲的爭吵。


    雖然李莊生很想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又是怎麽重生的,但目前,不要相認比較好。


    在離婚這件事上,李莊生還是認為自己理虧更多。


    胡夢蝶並未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他也不太相信胡夢柯那天晚上說的話,尤其是現在冷靜之後,至少不會完全相信。


    以他對胡夢蝶的了解,對方不可能前一天還在他麵前小心翼翼地求歡,第二天就跑去找前男友互訴衷腸……他相信胡夢蝶是個好妻子,不會就這麽出軌。


    況且,這話是“那種”狀態下的胡夢柯說的,她那晚的目標是想哄騙自己和她發生不正當關係,無論編出什麽樣的謊言都很正常。


    什麽“以後會好好伺候你和姐姐”,如果胡夢蝶的確出軌,還有個屁的以後?還說什麽不要名分乖乖保密,都到這一步了,不應該把出軌女攆走,自己上位嗎?難道說她的愛好就是偷偷摸摸當小三?


    不正常的點太多,李莊生可以斷定胡夢蝶婚後和齊浩宇沒有給他戴帽子。


    但胡夢柯說的“禮物”“戀愛本”“生日蛋糕”什麽的,他就無從考辨真偽了,這些話就像一根刺紮在心裏,補全了他對二人交往畫麵的想象。


    當然,他也不想去找胡夢蝶對質,首先這是人家和自己認識之前的事,自己無權幹涉,其次,就算這些都是假的也改變不了什麽。


    他和胡夢蝶離婚的原因又不是胡夢柯的那番話,甚至無關齊浩宇。


    不知不覺發呆了一節課,聽見下課鈴聲響起,李莊生暗暗後悔自己又虛度了光陰,下節課開始一定要認真聽講!


    同學們三三兩兩離開座位,或起身活動,或上衛生間以及小賣部。


    李莊生坐在座位上鹹魚,忽然身前傳來“砰”的沉悶聲。


    他抬起頭,隻見祝枝雪坐上他前桌的位子,回頭看著他。那“砰”的一聲,不過是她胸脯壓在自己桌上的聲音。


    李莊生極力克製自己三俗的狗眼,臉上淡定地從兜裏掏出十塊錢:“不好意思,我好像還欠你錢吧。”


    “6塊錢而已……我現在沒零錢找誒……”祝枝雪臉上有些苦惱。


    “沒事,你都拿去吧,不用找了,就當我欠你這麽多天的利息。”李莊生大度地擺擺手。


    “這怎麽能行,我一會兒去給你換吧。”祝枝雪把錢裝兜裏,同時關切地伸手摸了摸李莊生的頭。


    “你幹嘛?”


    李莊生微微後仰,非禮勿摸,他不太習慣和別的女人這麽親密接觸。


    “你真沒事了嗎?”祝枝雪問。


    李莊生笑著搖搖頭:“我真沒事,再說我又不是發燒,摸頭有什麽用。”


    祝枝雪撅起小嘴:“那你剛才不是還說,自己出車禍失憶了什麽的,怪嚇人的……”


    “是有點失憶,不過問題不大。”李莊生說,“隻不過是在學校裏學的一些知識忘記了。”


    “還有這種失憶?”


    祝枝雪又驚又疑,電視裏都是記憶消失但知識保留,李莊生這種截然相反的情況還真少見。


    李莊生語氣肯定:“反正我就是,老師教的很多東西忘記了……但別的什麽,比方說關於你的事情,我還是記得住的。”


    “切,我才不信……”祝枝雪癟了癟嘴,想要說什麽,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氣鼓鼓的瞪了李莊生一眼,“我信你個大頭鬼!”


    “這有什麽不信的,我不是還記得我欠你錢嗎,那4塊錢也不用給我了,就當我請你喝激活了。”


    “哼,這是你說的啊,別後悔!”祝枝雪下嘴唇使勁往外一嘟。


    這是她習慣性的小動作,過去李莊生每次看見都覺得可愛又搞怪……十年不見了。


    李莊生心頭一寬,含笑點頭:“有什麽後悔的,我倆誰跟誰!”


    別的不說,單憑她送的那數斤重的金鎖,就夠李莊生請她喝一輩子“激活”的。


    祝枝雪抿聞言嘴一笑,明眸善睞:“誒,那你這幾天一直都在住院嗎?”


    李莊生故作誇張地感歎:“是在住院……其實真沒什麽大礙,就是有點腦震蕩,隻是躺病床上休息而已……哎,兩個星期不用上學,真爽啊!”


    住院什麽的當然是在胡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是他永遠要保密的,將來也隻能帶進墳墓。


    “那胡夢蝶今天找你做什麽,這兩個星期都來好幾遍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認識她,隻是她非要說什麽我的名字很有意思。”


    “莊生夢蝶,確實聽起來太有緣分了……”


    一旁張起翔不知何時歸來的,幽幽地說。


    “呸,淨瞎說!”祝枝雪啐了一口,“什麽莊生夢蝶,根本沒什麽意義!”


    “確實啊,就是巧合而已。”李莊生認同附和,“小孩子要相信科學,而不是迷信玄學。”


    “看吧!”


    見李莊生認同自己,祝枝雪頓時揚起開心的笑容,像春天般溫暖,然後轉過頭迅速變臉,惡狠狠地剜了張起翔一眼,像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張起翔識趣地閉嘴,默默別開頭。人家小兩口說笑,自己是吃飽了撐的上去當電燈泡。


    “誒,你最近和那些混混沒什麽來往吧?”李莊生關心地問。


    “沒有啊,我幹嘛要和他們來往……”祝枝雪皺眉著,李莊生的前桌回來了,她隻好起身將座位還回去,臨走補充了一句,“你不是把老師教的忘了嗎,以後學習上要有什麽不會的可以來問我!”


    “好的,謝謝!”


    李莊生笑著應承,眼睛卻望向了那個孤傲的身影,心說但我有更合適的人選。


    “哎!”張起翔歎了口氣,有氣無力地道,“別人的青春真是美好啊。”


    “確實……”李莊生想到上一世羨慕地看著別人恩恩愛愛親親我我,自己卻孤寡一人,不由認同地點頭。


    張起翔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


    一天結束,晚自習時李莊生依然借了祝枝雪的作業抄。抄作業這種事就是一回生兩回熟,第一次還會覺得不好意思,但第二次已經沒有任何道德負擔了。


    李莊生本人也理直氣壯:我腦殘……哦不是,我失憶我怕誰!


    祝枝雪知道李莊生“腦殘”了,借作業也沒猶豫,尤其是數學,填空題還貼心地配上了解題過程。


    而李莊生在抄完作業之後,專門從必修一開始看數學課本,回憶著當初學過的各種定理什麽……不過這種隻靠自習效率很差,李莊生各科欠賬實在是太多了。


    最後一節晚自習上課之前,範老師終於走進班級,讓李莊生換座位。


    “唉,朋友再見了!”


    李莊生立刻收拾行囊,嘴上惜別,行動上沒有一絲猶豫。


    “保重,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得知李莊生新同桌的張起翔一臉沉痛,為對方默哀。


    “說的我好像羊入虎口似的。”李莊生頗為不滿。


    “我覺得和林月花坐,還不如和老虎坐呢。”張起翔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幸災樂禍。


    李莊生立馬為新同桌辯護:“你這就膚淺了,做人不能隻看表麵……”


    “快點換啊,校草哥,怎麽磨磨唧唧的!”


    林月花的老同桌連連催促,一副終於脫離虎口的樣子。


    李莊生無語,奮力地將自己課桌拖了過去,往林月花桌子旁一並,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好啊,林月花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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