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銷社和他一樣,每一次進貨的多少都是需要按計劃報備的,想要盡快把衣服賣出去,人家進的貨多了一樣要承擔風險。到最後這批衣服如果真的砸到手裏,那就隻能自己去賣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算低於成本賣出,幾個供銷社的主任也不想鬆口:“這事不是我們不想幫,現在供銷社服裝區還壓著貨沒賣出去呢!”


    “你以為我們沒有降價嗎?原本六十五元一件的裙子,現在四十一件都沒人要,我們這邊也有壓力呀!”


    “人家獨特的毛呢裙也是六十五一件,都快賣脫銷了,那些小姑娘寧可排隊也不願意要我們的衣服。”


    情況比他預估的更加嚴重,京都服裝廠的廠長臉色更難看了,他隻能放下來姿態:“就當幫我這個忙了,裙子我可以價格再低一點……”


    最終,這件衣服的出廠價格被定在了二十元,整整低於成本一半!


    賠錢是一定的了!最關鍵的是,哪怕賠錢他們的資金也沒這麽快收回來。


    很快,白元立設計出來的裙子半價出售的消息傳出來。


    白蜜芽原本秀氣漂亮的臉蛋已經扭曲,她緊緊抓住徐倩的衣領質問:“那張設計圖到底怎麽回事?徐倩,你給我說實話,它究竟是誰設計的!”


    徐倩被白蜜芽眼中的瘋狂嚇壞了,她結結巴巴的開口:“蜜芽,那真是白瀟瀟她們設計出來呀……”


    還有一個猜想,徐倩不敢說。


    或許那張紙是高玲心設計的,然後白瀟瀟不滿意才扔掉的……


    可是,她不懂難道白元立也看不出來那是一個廢稿嗎?為什麽就怪她,還不是白元立自己想用?


    白蜜芽恨不得掐死她:“你為什麽不搞清楚再給我?現在我爸爸讓你害得名聲盡失……”


    偏偏自己還不敢說這個設計圖是徐倩撿到的,隻能一口咬定就是白瀟瀟設計的。


    徐倩脾氣也上來了,她一把推開白蜜芽:“反正我看見就是她們留下來的,你愛信不信!”


    這個白蜜芽仗著自己父親是京都服裝廠的設計師,平時就一副清高在上的樣子,她巴結的早就不耐煩了。


    徐倩冷哼一聲,看也不看白蜜芽,轉身就走……


    劉招娣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麽,半晌她才試探著開口:“蜜芽,你沒事吧?”


    她臉上帶著擔憂,心裏卻止不住幸災樂禍。


    什麽京都第一設計師,最後竟然偷白瀟瀟的設計稿,這說出去都讓人笑話死了。以前羨慕白蜜芽,覺著她是真正在京都長大的城裏小姐,現在看來這城裏小姐也不過如此……


    可惜的是,盡管那件紅藍裙子已經降價到了二十五元一件,銷量依舊不高。


    白元立這短短一個多月就像是老了十幾歲,哪裏還有之前溫潤爾雅的知識分子形象?京都服裝廠原本給下麵的各大工廠定製服裝,效益非常好,他作為第一設計師,不僅工資高而且獎金也高。


    家裏生活水平好,唯一的女兒花錢更是大手大腳,但現在獎金被罰職稱降級,連帶著工資也比普通工人高不了多少。


    可他能怪誰,難不成怪女兒嗎?明明是他自己心思不正……


    在新的加盟商紛紛出現時,徐成也比賽回來了。


    他拿到了通往更高平台的鑰匙,將要代表大一新生去外國參加比賽。


    白瀟瀟知道他在物理方麵極有天賦,高考時候他考一百分,是因為滿分隻有一百分。就算是高考結束,他在想法設法掙錢的時候,也沒有停止過學習。


    晚上,教職工家屬院。


    徐成把獎牌交給白瀟瀟:“送給你的禮物。”


    他瘦了許多,雙目卻更加炯炯有神,棱角分明的臉龐更顯得淩厲。隻是看向白瀟瀟的時候,又溫和許多。


    白瀟瀟認真的把獎牌收好,然後親了親他的下巴:“這次比賽難不難?是不是很辛苦?”


    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見,她也想他……


    徐成被她撩撥的口幹舌燥,但還是穩住心神回答問題:“有點難,但並不辛苦。瀟瀟,我明年要去外國……”


    這次物理大賽是國際青年競賽,先在國內選拔五名不超過二十四歲的年輕人,然後經過緊張的訓練明年將代表國家參賽。雖然在國際上,它不是規模最大的比賽。可對於國家來說,這是恢複考試之後第一次站在世界的平台展示自己。


    考試的時候,徐成的心態向來很好,他對自己從來都有清晰的認知。弄不明白的問題,他有的是耐心和時間去鑽研,學海無涯,他願意一直探索下去。


    可是現在,他緊張了。


    代表國家,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殊榮也是一種考驗,他可以輸,但是國家不能輸。


    白瀟瀟揉了揉他的頭發,隻說了一句話:“我相信你。”


    徐成低頭看她,從瀲灩的黑瞳到小巧的鼻梁再到想了很久的唇……


    夜不知到什麽時間,不知疲憊的……


    她笑了笑,明明再禁受不住卻還不肯示弱:“成哥,你是不是太累了?”


    徐成低笑一聲:“那再試試……”


    第二天是星期天,白瀟瀟閉著眼睛,一直到上午十點才睡醒。


    而徐成已經坐在桌子上看書了,他聽見動靜回過身來:“餓不餓?要吃點嗎?”


    白瀟瀟哼哼一聲:“我要吃煎蛋、肉幹、小米粥……”


    他折騰自己這麽長時間,她要反過來折騰他才行!


    不過徐成半點不覺著折騰,反而直接彎腰把懶洋洋的人抱下床,然後放在餐桌前:“瀟瀟,你體力不行要多吃點……”


    這個混蛋!


    白瀟瀟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才啞著嗓子開口:“對了,娘寄來了好多東西,你一會跟我去郵局拿。”


    東西前天就寄到了,可是李月蓮不知道郵寄了什麽,滿滿一大箱子。她自己帶不回來,隻好先寄存在郵局,等著徐成來帶。


    兩個人很快從郵局拖回來了一個大編織袋,徐成扛在肩頭上了樓。


    打開袋子,裏麵一共有三個包袱,包了好幾層。最大的那個打開,裏麵是四件棉衣,內外都是用的粉色棉布,軟乎乎的有厚有薄,一看就是給白瀟瀟做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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