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鵬舉看到士氣可用,點了四位勳貴子弟,交代道:“你們馬上去振武營,好生勸說一番,叫他們識時務,趕緊帶著兵丁回營去,不要再肆意而為。


    告訴他們銀子正在籌備,絕少不了他們的,叫他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他們想幹什麽,本公心裏有數,告訴他們,千萬不要白辛苦一趟,什麽都沒撈到!”


    四位勳貴子弟笑嘻嘻地站起來,拍著胸脯說道:“國公放心,振武營裏那些遊擊守備,跟我是過命的交情,前兩天還在一起喝酒。


    我們一去,保證能說服他們,收拾兵戈,返回軍營裏去。


    不過國公,說好的銀子可得盡快送過去。這些混賬,眼裏隻有銀子。見到銀子,自然會認我們的兄弟之情,要是沒有銀子,那就真得不好說了。”


    徐鵬舉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去辦事:“休得呱噪,趕緊去辦正事。這裏這麽多人,我老徐還會昧了這點銀子。”


    等四人離去,徐鵬舉對其他勳貴和子弟們說道:“好了,你們趕緊回去,籌銀子。你家五百兩,伱家三百兩,你家四百兩”


    有勳貴子弟嫌多,徐鵬舉雙目一瞪,威風凜凜,恍如嶽飛轉世,大喝道:“這點銀子還嫌多!你們家這些年賺了多少銀子,以為我知道!


    趕緊吐點出來!心痛什麽!等到攤派下去的銀子收回來,還你們就是了。”


    把眾人連說帶罵全部哄走後,花廳裏隻剩下徐鵬舉、張桐和趙祖征三人。


    左右無人,趙祖征直言說道:“國公,這一次朝廷來者不善啊。”


    “再來者不善,也不該把振武營這些臭狗屎甩出來。這些狗東西,會甩得滿地都是,烏煙瘴氣。甩得我們一身臭烘烘,脫不了身。”


    徐鵬舉現在非常地不滿。


    張桐一攤雙手,“國公,這事真跟我們沒關係。我們對天發誓,我倆跟這件事有瓜葛,天打五雷轟!”


    趙祖征連忙在一旁附和道:“是的,是的,我們絕對跟這事沒瓜葛!”


    徐鵬舉半信半疑地看了兩人一眼,“振武營早不鬧,晚不鬧,偏偏在張閣老來的時候鬧。老夫身為中軍都督同知、南京守備,你二人身為都督指揮使、守備僉事,這事怎麽跟張閣老交代?”


    張桐和趙祖征對視一眼,張桐輕聲道:“國公,等他們把振武營安撫下去,再找借口把他們調出城去,分置各軍營安置,然後把鬧事的官兵抓一批出來.”


    張桐右手惡狠狠地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趙祖征眼睛裏閃著光:“好!殺上一批人,張閣老總沒有話說了吧,他也好往上稟告,說他當機立斷,領兵彈壓,斬殺一批首惡者。我們一定領銜署名,附和此疏。”


    張桐眉開眼笑:“對,這樣一來,張閣老有功,我們也有功,皆大歡喜啊!”


    徐鵬舉捋著胡須,聽著兩人一唱一和,不由地點點頭:“嗯,這樣也是個辦法。待張閣老來了,老夫自與他去說和。”


    張桐和趙祖征對視一眼,眼睛裏閃過得意之色。


    趙祖征又說道:“朝廷還是對我們不放心啊。”


    張桐點頭附和,“是啊,這次巡查兩淮鹽政,一口氣查了兩次,明擺著不放心我們。”


    徐鵬舉厲聲道:“東南的心腹大患,不在我們這些勳貴,在於地方世家,在於士林學院。朝廷盯著我們,本末倒置啊!


    有本事盯那些世家,盯那些士林,他們巧取豪奪,侵占田地,但凡能賺錢的,他們都不放過,比我們狠得多,盯著我們幹什麽啊!”


    張桐一臉的同仇敵愾,“國公說得對!碼得,那些偽君子,一個個嘴裏喊著天理大義,講著大道理,暗地裏那雙小手扒拉得可快樂。


    就算兩淮鹽政,他們也是如此,離得最遠,卻撈得最多,比我們狠多了。”


    三人正在痛罵貪婪的文官時,家仆在門口稟告:“老爺,兵部尚書劉老爺來了。”


    “劉采?!”


    徐鵬舉一愣,隨即明白這位南京兵部尚書來的目的所在。


    他轉頭看了張桐和趙祖征一眼,兩人馬上醒悟,拱手道:“公爺,我們先行告辭。”


    “好,你們回去也早做準備。振武營這樁事,善了不得,還有大麻煩。”


    “好的。”


    “徐甲,帶兩位從後門離開。”


    “是。”


    等到兩人離開,徐鵬舉等了一會,看到劉采急匆匆走來。


    “國公,”劉采邁進花廳,拱手先開門見山。


    “劉尚書,有何指教!”


    “國公,何必如此呢!”


    徐鵬舉聽到劉采話裏的語氣有些不對,反問道:“怎麽了?劉尚書,你為何出此言?”


    “振武營鬧餉,形同兵變,公爺可知?”


    “本公接到通報了。”


    “那你知道,振武營是由誰煽動慫恿?”


    “誰?還不是那些混賬子,趁著張閣老要來時,給本公一個難堪。劉尚書,這也是在給你難堪。”


    “本兵當然知道是在給老夫難堪。公爺,你難道真不知道,慫恿振武營的人是誰?”


    “是誰?”徐鵬舉一驚,腦子一激靈,突然想到,“難道是我府上那個逆子,徐邦瑞!”


    劉采被徐鵬舉說得一愣,嗯,怎麽說到他了。


    “公爺,徐邦瑞為何慫恿煽動振武營?他身兼公職,跟振武營多少有些瓜葛,要是鬧出事情,他吃不了兜著走,為何要去惹這身騷啊?”


    徐鵬舉一聽,覺得很有道理。


    自己雖然不喜這位庶長子,隻想把國公爵位傳給庶幼子徐邦寧,但是國朝最講嫡庶長幼。魏國公府沒有嫡子,那麽就從庶子裏,按照長幼來定,否則的話就是有違綱常,亂了法度。


    自己費了那麽多精力,做了那麽多事,就是無法越綱常一步。徐邦瑞隻需要老老實實待著,魏國公的位子就是他的。


    真是沒必要搞這麽多事。


    徐鵬舉在心裏琢磨,不是徐邦瑞,那會是誰?


    是哪個混蛋敢暗算我們徐家!


    他臉色突然一變,脫口說道:“是徐邦寧這個逆子!”


    劉采長歎一口氣,“本兵剛收到消息,徐邦寧慫恿煽動,縱使振武營作亂。”


    徐鵬舉蹦了起來,如同一隻蛤蟆,揮舞著雙袖,連聲大喊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家幼子最是懂事,怎麽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劉采歎了一口氣說道:“公爺,你家麒麟子再懂事,也架不住有人在暗地裏蠱惑他啊。”


    “誰?”


    “公爺,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會有誰蠱惑他去做出這等事來,還亂中撈好處?”


    徐鵬舉終於回過神來,臉色大變,“豎子!虧我這麽信任你!”


    突然張桐和趙祖征急匆匆跑回來,滿頭大汗,驚慌失色。


    “公爺不好了!振武營的人突然發瘋,衝進北城,搶掠商戶百姓。北城現在亂成了一鍋粥。”


    徐鵬舉和劉采都驚住了,慌忙跑出花廳,站在院子裏舉目一看,看到北城方向,有幾柱黑煙滾滾騰起。


    劉采臉色慘白,連連跺腳:“魏國公,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扭頭就走了。


    徐鵬舉臉色鐵青,又呆如木雞,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張桐和趙祖征不明就裏,看著徐鵬舉難看至極的臉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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