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鴻澤一開口,顧老爺子生氣地舉起手裏的茶杯朝他扔過去,厲聲怒喝:“你還有臉說話,我是為什麽不同意阿琛和小蘇,你還不知道嗎?”


    “對不起爸,都是我的錯。您不要把對我的憤怒,轉移到阿琛身上。阿琛已經因為我受了很多苦,不能再讓他為我受苦了。”顧鴻澤愧疚地低下頭道歉。


    茶杯扔在他身上時,他沒有躲開。


    身體晃了晃,還好茶水已經不燙了。不過茶水的汙漬還是將淺色衣服弄髒,看上去有些滑稽,猶如他這個人。


    顧明琛冷哼說:“爺爺衝我發火,你插什麽嘴?不用你假惺惺地做好人,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阿琛,別這樣。”


    蘇錦初看不下去,忍不住悄悄地拉了拉顧明琛的衣袖,小聲地勸他。


    不管怎麽說,顧鴻澤都是一片好心。不應該被父親踐踏後,再被兒子踐踏。


    顧明琛沒有說話,卻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管。


    蘇錦初抿緊嘴唇,雖然看不過去,卻還是聽他的沒有再說話。


    顧老爺子原本到嘴邊的話被顧明琛這麽一打斷,倒是不好再繼續說出來了。


    不過他又不甘心,冷著臉沉默了一會,還是繼續責罵顧鴻澤:“你既然知道阿琛是為你受苦,你就應該懸崖勒馬,為他好也是為你自己好。你說說你作為一個父親,為他做過什麽?就不能為他做出點犧牲嗎?”


    “如果我願意了,父親是不是就可以不再管阿琛感情的事?願意讓他們隨心所願?”顧鴻澤的殘肢微微輕顫,低聲詢問。


    顧老爺子說:“是,你做出個榜樣讓我相信,我可以不管他們。”


    “好,我答應您。”顧鴻澤鬆口。


    顧老爺子露出驚喜的目光,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輕易妥協?


    顧明琛則狠皺眉頭,沉著臉厲聲說:“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以前不管我,現在也不需要為了我做出任何決定。”


    顧鴻澤抬起頭看向他,露出淒苦的表情說:“我知道你已經長大了,比我強大、果決、堅強,不需要我為你做什麽。我這個決定不是為你而做,隻是自己想通了而已。人生沒有什麽事不能舍棄,也沒有什麽人不可以放下。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失去了就痛快地放下,活到這個年紀,我也算……成長了吧!”


    “阿琛,小蘇,你們的事情以後我不會再管了。你們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不過小蘇,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地對待阿琛。因為他也是這麽對你的,上次的事情再有一次,隻要我不死,我還是會反對你們在一起。”


    顧老爺子果然鬆口,沉著臉對顧明琛和蘇錦初說。


    不過,卻語氣沉重地警告蘇錦初,讓她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蘇錦初有些懵,沒想到顧老爺子會這麽輕易原諒他們了?


    “是,爺爺,我會記住的。”


    這時候當然要趕緊答應,以免答應得慢了再讓老爺子疑心,從而繼續反對。


    蘇錦初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顯得更真誠。


    她腦子一時有些懵,嘴也笨,隻能說出最普通的話。


    原本以為顧老爺子會因為她這些普通的承諾而不滿,誰知聽了後也沒有什麽反應,揮揮手讓他們離開。


    顧明琛馬上沉著臉牽著蘇錦初的手出去,連招呼都不打。


    “阿琛,你在生氣什麽?”


    出去後,蘇錦初才終於敢開口詢問。


    顧老爺子都已經答應,讓他們在一起了,他還在生什麽氣?


    “你知道他為什麽會答應,又為什麽要把我們帶到這裏來?”顧明琛苦笑,鬆開她的手說。


    蘇錦初搖頭。


    剛才的氣氛的確有些奇怪,但是她想不明白。


    顧明琛低沉著聲音說:“我也是來到這裏才明白老爺子的用意,他原來是反對我們在一起。可是知道我們還在暗中交往,他就已經接受了,因為他了解我,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但還是演這麽一出,目的是逼迫他做出決定。”


    “你說的他,是父親嗎?”蘇錦初聽出端倪。


    顧明琛點頭,繼續低聲說:“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老爺子嘴上罵他懦弱、不堪重任,可是心裏還是愛他的。希望他的餘生幸福、順遂,有人照顧。所以想讓他真正接受林婧珊,讓林婧珊照顧他,重新給他一個家。而不是因為……過去不幸的婚姻,將自己困死,餘生悲慘的度過。”


    “可是他不同意?”


    蘇錦初突然想到林婧珊跟她說過,她和顧鴻澤並沒有真正在一起。


    她愛顧鴻澤,但是顧鴻澤不肯接受她,兩人就這樣假裝著夫妻。實際上有名無實,因為他心裏還是放不下文君凝。


    現在她總算明白,顧老爺子為什麽不滿意她了。


    當初顧鴻澤也是這麽深愛著文君凝,而顧老爺子認為就因為太愛了,顧鴻澤才會有這麽悲慘的人生。


    他害怕顧明琛也會如同他父親一樣,因為太愛一個女人而讓自己陷入悲慘之中。


    現在同意,也不是對她滿意。隻是因為知道管不了,索性就用他們的事情點一點顧鴻澤,逼迫顧鴻澤放下。


    顧老爺子的確是父母愛子則之計深遠,隻是顧鴻澤……做這樣的決定是真心的嗎?


    如果不是真心,又對他何其殘忍?


    難怪顧明琛會因為他做出決定而發火,一再怒斥讓他不要為了自己做決定。


    “阿琛,你心裏也是在乎他的對不對?”


    如果不在乎,也就不會管他做出什麽決定,隻會看結果是不是對自己有利。


    “在不在乎又有什麽意義。”顧明琛苦笑。


    蘇錦初握住他的手說:“當然有意義,你在乎他,他對你的一片真心就沒有白白付出。爺爺對他是父母之愛則為之深遠,他對你又何嚐不是父母之愛則為之深遠?”


    “蘇蘇,你這樣寬慰我,會讓我內疚,覺得自己欠了他。”


    “不,你沒有欠他,還是他欠你。”蘇錦初糾正。


    顧明琛說道:“誰欠誰這件事先暫時放下,還是想想,老爺子是怎麽知道我們還在交往,並且在機場的具體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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